院外，徐嬷嬷一看到太子走了出来，又见太子妃并没有跟出来相送，便心下大叫不好。
待太子出了院子，徐嬷嬷慌忙进了屋。
果然看到太子妃瘫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脸色惨白，无声的哭泣着。
徐嬷嬷知道，肯定是太子又把气撒在了太子妃身上，忙关了门，走上前扶起太子妃。
“太子妃，快起来，地上凉，小心伤了身子，也不要哭了，哭多了伤眼睛。”
太子妃慢慢扭头，看向徐嬷嬷。
“嬷嬷，所有人看我都是司马府嫡出的大小姐，是这京城里的天之娇女，当初我嫁入东宫时，羡慕了多少京城中的女子。”
“可现在呢？又有多少人知道，我在这东宫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太子妃。”
徐嬷嬷愣住了，心疼，自责，还有对太子的怨恨。
“太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能让这样骄傲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自伤的话来，该是有多伤心，多失望。
“呵！呵！”
太子妃在徐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自嘲一笑。
“他和我说，关雎宫的灵妃娘娘有喜了，怀了孩子。”
徐嬷嬷脸色骤变。
杀人诛心，太子明明知道太子妃为了怀孕生子一事，做了多少努力，也明明知道太子妃现在最介意的是什么。
可他却当看不见一样，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太子妃跟那样卑贱身份的女人相比。
“灵妃竟然怀孕了？”
“哈！可不是，那灵妃才进宫几个月，竟然轻轻松松就怀孕了。”
太子妃低头，摸了摸自己扁平毫无动静的肚子，心里越是想着刚刚太子说的话，越是悲从中来。
“他还说，我对后院那些女人动的手段，他都知道，要不是因为我是他的表妹，是司马府嫡出的大小姐，要不是因为上面有皇后姑姑压着，他绝不会等着我生下皇室嫡孙。”
“现在好了，我这肚子不争气，他已经同意让雨瑶进东宫了。”
“他不爱我，他也不爱雨瑶，他要的，只是一个嫡子，一个拥有皇室也拥有司马府血脉的嫡子，他才能在父皇和臣民面前名正言顺的继续他的太子之位。”
“而我和雨瑶只是他的棋子，一个足以支撑他与其他皇子对抗，能把他推上帝位的助力。”
太子妃在失望痛心中想通了一切，抓着徐嬷嬷的胳膊满眼都是绝望。
“嬷嬷，怎么办？有那么一刻，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徐嬷嬷眼里噙着泪，她心疼她，心疼这个她自小奶到大的大小姐。
“太子妃，这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如若太子妃这个时候就撑不下去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这里还只是太子的东宫，待太子登基后，后宫风起云涌，明争暗斗不断，想要在这刀尖上活下去，不但要时刻算计那些阴谋阳谋，还要母凭子贵，只有有了孩子，太子妃才能在这宫中立于不败之地。”
“孩子。”
太子妃紧紧攥着双拳，眼底猩红一片。
是啦！只要有了孩子，她才能在这宫中立于不败之地，才能不被当成弃子被人丢掉，她才能活着享受这荣华富贵，才不枉费她遭受的这些苦和罪。
“徐嬷嬷。”
太子妃声音清冷又低沉。
“太子妃。”
徐嬷嬷看向她。
“昨晚说的事？你着手去办，本宫要尽快得到本宫想要的结果。”
“是。”
徐嬷嬷低头，心里早已有了计谋。
——
大理寺外，白瑞丰到底还是被放了出来，这在他意料之中，但也在他意料之外。
他没想到皇上会让他远离京城，返回湖州，不得召不许进京。
但是圣谕，他又不能不遵旨，只得关了白府，遣散众人，连夜出了京城。
至于他的儿子白苍云，为保他，也没算白白牺牲，好在白家大房还有已经成年的嫡孙白鼎翔，还有两三个庶子，也算后继有人了。
何况，没了大房，还有二房，三房，白家不会倒，只要白家还有人，就还有希望再回到京城。
只是，让白瑞丰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开京城的第二日。
他的儿子，白苍云，由四王和大理寺卿葛敬尧亲自监斩，斩杀于西街集市口。
听到这个消息时，白瑞丰生生的吐了一口浓血，他以为这是今年最坏的消息了，却未料到临近湖州界时，他就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白瑞丰被杀的消息是在半个月后传入京城的。
皇帝震怒，派人彻查，并且对关雎宫封锁了这个消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左右无论皇帝怎样查，也不会查出结果。
不过好在，宫里也有高兴的事发生，那就是东宫太子在这期间迎娶了一位侧妃，正是太子妃的妹妹，司马府的嫡出二小姐，卫雨瑶。
太子为何迎娶卫雨瑶，卫氏姐妹为何甘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明眼人皆心知肚明。
有高兴的事儿，自然也有烦心的事儿。
就在太子迎娶侧妃两日后，皇帝破天荒的单独召见了一次什方逸临。
召见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两个孩子的身世。
景明帝就是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众多皇子中，头一个有子嗣继承的竟然会是这个风评最不好，被外界称为不近女色，有龙阳之癖的逸王。
当然，当皇帝的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他要什方逸临把颜幽幽和两个孩子带进宫，他要亲自看看。
甚至，他已经想好了，要给两个孩子滴血认亲。
想要入皇室玉牒，成为皇室子孙，不过滴血认亲这一关，不要说他不认，就是王公大臣，宗族亲戚，也不会同意让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成为皇室子孙。
他以为，什方逸临会像平日那样，和他大吵大闹。
没想到，什方逸临非常平静的接受了他的意见，甚至把带孩子们入宫的时间定了腊八节的前一日。
至于逸王为什么会把日子定在腊八节的前一日，是因为中皇朝有腊八祭祀祖先神灵、祈求丰收吉祥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