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明掏出手机,一边快速思考,一边通过电话,安排起了工作,身后的嘀嘀咕咕再没必要听,余乐懂他,便能稳定一部分的队内情绪。抬眸看向天空的时候,总觉得这心情啊,就像云层后面的太阳,正一点点地破开,照出。
……
骤然多了二十来人训练就餐,训练中心那边压力也有点大,双方通过翻译器,费劲儿巴拉地沟通了很久,直到快到地方才把所有事项安顿下来。
徐婉教练被叫过来带女队训练,柴明将男队员划拉到自己面前,视线扫过就安排好了去处。
训练肯定以主项为主,孙毅和白一鸣去了u型场地训练。空中技巧那边人最多,谁叫这是华国的强势项目,再加上程文海和石河,路未方就必须去那边盯着。倒是坡面障碍技巧,这么大的国家,就余乐和周晓阳两个人能拿得出手,孤零零地坐上了缆车。
柴明雷厉风行的安排结束,转身就进了楼里坐镇中军。
他是总教练,这些队员无论男女,又是否抵制他,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待一天,他就得管。
余乐和周晓阳坐上缆车,周晓阳回头还在看柴明:“柴总去哪儿了?”
余乐说:“楼里有个教练区,拿个望远镜就能看见全场。”
“哦。”周晓阳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却闭上了嘴。
今天来训练中心训练的队伍格外的多,临近比赛,说好开放的赛场又推迟,运动员都得找地方训练,人数比平时多了一倍,到了坡上一看,队伍排的都看不见头。
啧啧啧,这效率哦。
不过好在今天不是一个人,有周晓阳在旁边,等待也不变的不再难熬。
又过了十分钟,女队才姗姗来迟。
于是余乐再一次旁观感受到了世界冠军的魅力。
就好像谭婷一露脸,全世界的人都认识她似的,打招呼攀谈,有人干脆让谭婷到他的位置,自己转身就往队伍后面走,极尽地表现出了绅士风度。
“谭婷人气好高。”周晓阳一脸羡慕,“而且她哥也厉害,世界数一数二的极限运动员,京城比赛的时候我看见他都来给谭婷加油了。”
余乐听着,又想起了那个被大雪追逐的身影。那视频程文海找来给他看过,真是惊险又刺激,谭季胆子大的敢包天。可也真的帅极了,热血又激情,飘逸勇猛的身影,在余乐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谭婷盛情难却,才上来就滑了下去,坡顶上的男人都在为她吹口哨打call,同为运动员却像一群狂热的粉丝。
谭婷初来乍到,却也表现神勇,所有道具都上了技巧,流畅完美地滑到了底。
“嗷嗷嗷嗷嗷!”
余乐耳边跟炸雷了似的,叫的他忍不住挠耳朵。
这些叫喊的人,是因为喜欢谭婷吗?还是真的心甘情愿让谭婷这次比赛再拿冠军?他们就没有女性同伴和女性队员也在参与竞争吗?
这些,都只是尊敬。
对一位有实力者的致敬。
不提那同样凶猛的谭季,只说谭婷,在这片大雪山下,确实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谭婷的出现拉开了狂欢的序幕,之后滑下只要是世界著名的滑雪运动员,都会得到掌声和尖叫。
待得到了水木朝生,这男孩儿“人来疯”的双臂举起,比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在一片起哄声中,潇洒滑下。
这样一看,好像又不讨厌了。
为什么啊?
因为人强啊,性格也不是真的讨嫌,至少对水平还不算差的运动员,都还算和颜悦色,还会装嫩卖萌,自然有人气。
余乐感觉到这几日自己所有的不适,都源自于成绩不够,距离这些人所处的平台太远。
人家没有针对你,仅仅是无视你而已。
加油啊!
余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样被忽视的日子一定会过去!
……
八天后,“滑雪欧洲杯”即将开启。
滑雪是一个小项繁多的比赛,其中包括高山滑雪、越野滑雪、自由式滑雪和单板滑雪,其下小项若干,整个比赛下来,会产生将近五十枚金牌。
与滑冰、现代冬季两项、雪橇、冰壶等等,成为整个冬季运动的主要比赛项目。
不过滑雪是一个对场地要求极其苛刻的运动,户外专业的赛道和雪的质量都和选手的成绩息息相关,因而滑雪类的比赛很少能够在同一个地区完成。
这一次,在奥国举办的“滑雪欧洲杯”,则是难得可以在一座雪山上完成全部的比赛项目,高质量极具有挑战性的赛道和高水平的赛场,吸引全世界的选手报名。
作为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滑雪世界性赛事,备受关注。
余乐他们已经上山训练了一周多的时间,并且基本做到了对当地环境的适应,今天他们将正式前往基茨比厄尔小镇入住,直至完成全部比赛。
说起基茨比厄尔这个拗口的名字,在华国的知名度并不高,但在欧洲却如雷贯耳。
这里雪厚坡缓,到处都是顶级的高山滑雪雪场,举办过将近80次世界级滑雪锦标赛,山上一年365天都有雪,每年至少200天可以滑雪。
而且这里拥有世界第一赛道streif滑雪赛道,中间几个路段被认为是超难度的滑雪赛道。
滑雪爱好者宣称,在呼吸停止前,此生必须来一次的地方。
本次“欧洲杯”的赛场,正是设在世界著名的“基茨比厄尔雪场”上。
这天早上,他们比平时更早地起床、吃饭,随后20名参加比赛的队员,就提着行李登上了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大巴车。
村里很安静,只有零星的窗户透出灯光,很多人还在睡梦里,他们必须赶在雪场开门前入住基茨比厄尔小镇的宾馆,然后尽量早的上山,进行赛前最后一场训练。
大巴车启动,缓缓离开村庄,走的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路线。
乘坐缆车其实还要快一点,但这次他们带了不少的行李,只能以一种绕的更远的方式,沿着公路行驶。
一直到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
现在是凌晨五点。
余乐打了个哈欠,实在困的不行了,就习惯自然的将头歪到了紧挨着自己的肩膀上,直到感觉到高低的差距,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是程文海,那家伙还在床上睡大觉呢,他枕的是白一鸣的肩膀。
但是。
管他的呢!
余乐闭上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作为体育圈的“老人”,余乐最大的本事就是那儿都能睡着,而且在他看来,车是一个非常助眠的工具。
但是这次没等余乐睡着,他的脑袋就被白一鸣的脸压上,很沉,这是一种睡着的状态,车一摇那富满胶原蛋白的脸就抖一抖,平日里看着硬邦邦的,竟然意料外的软。
然后余乐在祈祷白一鸣不会睡到流口水中,自己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睁开眼,车速已经慢了下来,天微微的亮,光从山的那一边照出来,余乐正好看了阳光将黑暗驱逐的瞬间。
快到了。
当看见山的形状和轮廓的时候,他就坐起了身,他一动,白一鸣也醒了。
“真绕啊。”余乐翻腕看了一眼手表,“快两个小时了,时间是平时坐缆车的一倍。”
白一鸣揉了揉眼睛,后来想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湿巾,自己一个,分余乐一个,有淡淡的酒精味,直到擦了脸才彻底清醒。
车在这个过程了已经开进了基茨比厄尔小镇,随后就停在了一开始就约定好的宾馆门前。
余乐和白一鸣理所当然地住进了一个房间里,两人拿着房卡上楼的时候,看见了眼巴巴瞅着的周晓阳。
可惜房间不是三个人的。
笑了一下,只当没有发现周晓阳眼里的诉求。
他当然要和白一鸣住一起,不用选择,无需犹豫。
因而这事摊开了说,就不好了。
难得和白一鸣住一个屋子里,白一鸣也很高兴,提着行李箱上楼“嗖嗖”,到了屋里就像是献宝一样,从行李箱翻出了很多吃的。
牛肉干,猪肉脯,小香肠,都是家里的厨师做的,用保鲜袋仔细地密封,带到这么冷的地方,放上一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余乐很喜欢白一鸣家厨师做的广式小香肠,咸甜适中,空口下饭都是一道美味。
只是这样将食物摊开放在床上,等着余乐拿来吃的白一鸣,也非常地可爱。
余乐就盘膝坐在白一鸣对面,撕开一个小香肠放在嘴边一口吞下,问:“这里的赛场,你滑过吗?”
白一鸣喜欢吃牛肉,还要稍微带一点辣,他撕开牛肉,慢慢嚼着,摇头。
“感觉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一转眼,就要比赛了啊。”
“嗯。”白一鸣将剩下的牛肉干一整根塞进嘴里,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也不说话。
和这样的“闷罐子”在一起,余乐的身份自然而然地变化,变得话多了起来。
但余乐不觉得别扭,白一鸣虽说不爱开口,但该给的反应一样不少,两人随便聊了一下,就被叫下楼去。
准备上山了!
今天是比赛前的最后一场训练,而且只有半天的时间,非常关键。
就连被集训队“困住”的温喜德,都找了个机会脱身出来,他必须参与到队员的训练和比赛中了,在过去一周的训练中,队员都由柴明带着,先不说这件事是否让他难以安眠,就只说作为教练员的责任,他也知道自己完全不合格。
这一次的比赛,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出现。
所以再度出发,队伍都自然而然地分开成了几组。
走在最前面的柴明身后跟着余乐、白一鸣和何宇齐。
温喜德身后是孙毅和周晓阳几人。
华国自由式滑雪队最强的当然要数“娘子军”,所以徐婉带的人最是多,女孩子们走在一起,比散乱开的男队有气势多了。
他们这样走一路,穿过大半个小镇,即便天刚刚亮了没有多久,小镇里依旧热闹极了,彩色的房子极富有童话的意境,路上来往的都是身穿滑雪服,肩背滑雪板的滑雪者。
这里比他们住过的村子旅游氛围更浓,到处都是酒店、餐厅和购物店,还有乘坐马车游览小镇的旅游项目。
小镇很高兴能够在这里举办“欧洲杯”的滑雪比赛,因而在街道和楼房上,挂着很多的彩旗,印着“欧洲杯”的赛徽,五颜六色,在风中猎猎飞舞。
彩旗一路引领着他们前往缆车乘坐点,当地人用彩带将缆车站妆点的像一颗圣诞树。
算算时间,西方国家最重要的“圣诞节”也快到了。
他们鱼贯坐上可以容纳六人的缆车,余乐和白一鸣走在后面,自然和负责压阵的柴明坐进了一个车里。本来等着余乐,想同进同出的周晓阳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缩着脖子坐进了同一辆车里。
一个缆车,五个人,两个闷葫芦,余乐又不是能张罗气氛的人,周晓阳论社交又没有程文海那两下子,何宇齐就更不用说,都快睡着了。结果大家在车厢里足足闷半个小时,当真一句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