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就笑了,特想说一句,同胞你好啊!
这风来的古怪,去的也突然。
就这么刮了五六分钟,余乐进了咖啡厅里,一杯白开水还没喝完呢,风的就停了,而且停的相当干脆利落,连风向标的风车都定住不动。
大赛组通知选手继续比赛的同时,又安排工作人员忙忙叨叨的去雪道上追平,等着第12、13、15、16号选手比完,风又一点点起来了。
就像在大山里藏了一个调皮的孩子,将风当成了玩具,人类发明的气象仪器,根本无法检测到这毫无规律的山风。
就在余乐担心白一鸣上场的时候,气候条件会不会有点恶劣,几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男女女,簇拥着劳恩走进了咖啡厅里。
所有人都认识这位出资方的大老板,屋里安静了下来。
劳恩未语先笑,亲切和善。
“咳!”他醒了醒嗓子,确认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后,说道,“各位运动员,我们来自全世界最棒的滑雪者,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大家,刚刚的那场大风显然并不是今天唯一的意外,我们在与当地气象局联系,并且紧急测量后,确认很快会有一场更大的风降临。”
屋里响起小小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人质疑。
这个结果显然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劳恩便笑着继续说道:“我们刚刚和裁判员,还有各个部门都做了一个协商,最后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要通知各位,因为天气的关系,比赛需要提前结束了。”
“那排名呢?”
有人忍不住问道。
劳恩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在更大的风雪到来之前,各位已经比完赛的选手,还有这里的游客,都需要离开山上了。
剩下的还没有第二轮比赛的选手,我们只能克服这样的天气条件,尽量完成自己的比赛。
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比赛能够顺利进行,坡面障碍技巧比赛的决赛规则将变成两轮,以你们在两轮比赛里的最高分作为有效分,进行一个名次的排行。
希望各位能够理解,我真的非常遗憾,可安全更重要,也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至少余乐觉得这样的安排很正常。
大风雪的夜晚停留在山上很不安全,比赛已经确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为什么不优先保护好自己。
而且两轮的比赛计算成绩也差不多了,选手的潜能大部分时候都在第二轮被激发出来,第三轮更多是一种虚耗,只是为了给一些不甘心的选手,多一次的机会罢了。
当然,也有人是不高兴的,他们认为明天可以继续比赛。
劳恩笑着没有答应,目光在余乐和约拿、亨利的脸上停留,显然更重视他们的态度。
于是亨利站了起来,附和劳恩:“我支持,约拿,余,白,还有安格尔、约伯,你们呢,我们是排在最前面的选手,如果我们决定到这里就结束,我想其他人的积分并不是很重要。”
余乐正要点头,阿道夫却拍响了桌子:“不,我很在意,我需要三次机会,为什么只给我两次?坡面障碍技巧是我获得积分的关键一环,我不希望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结束。如果你们想要问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意见,我的态度就是不答应。”
余乐张开的嘴又闭上。
他明白阿道夫的坚持。
阿道夫比赛到现在,他的排名在第七位,这不是他想要的排名,如果他不能再往前冲击一两名,他连冲击总冠军的资格都没有,那么也就不需要参加障碍追逐比赛。
从雪山上俯冲下来的男人,有着自己的坚持和目标,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击,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可以就此停下,他依旧希望能够为自己闯出一个“新世界”。
亨利犹豫了一下,又坐了下去,显然他也在体谅阿道夫的选择。
一旦喜欢“出头”的亨利选择了沉默,其他人便也逐渐变得立场一致。
运动员之间,哪怕在赛场上竞争的“鲜血淋漓”,但彼此完全一样的身份,却又能够在关键的时刻,理解、接受,并且统一阵线。
大概不高兴,不理解的只有劳恩了吧。
这位资本家的脸上没了笑脸,写满了“麻烦”,在他看来,两轮还不够吗?今天的比赛已经提前结束了,如果还要继续比下去,就代表整个赛程都要往后拖延,他还要解决选手的住宿和用餐问题。
最重要的,这些运动员离开当天的房间,都已经预定出去了,每耽搁一天,都代表了无尽的麻烦。
但是又能怎么办。
这里坐着了有不少都是他们亲自邀请过来的“滑雪之神”,他们如果对这里有什么意见,生气地离开这里,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大。
劳恩的目光最后竟然落在了余乐的脸上。
余乐:???
看我干什么?
短暂地困惑之后,余乐明白了。
因为他即将和这位资本家合作,即便没有多少钱,但对方还是认为他们有一定一致的立场。
甚至有种,你不配合我,我会重新考虑合作的“威胁”。
“……”
开什么玩笑!
余乐脸色一沉,坚定无比的和他的战友、对手们站在了一起。
我才赚你多少钱!?
我是缺那十万块钱的人吗?
有本事尽管拿一千万来啊!
劳恩:“……”
“好吧。”
最后还是劳恩妥协了,说道:“具体的比赛时间,各位在今天晚上可以关注嘉年华官网。我们抓紧时间比赛,尽快离开山里,祝大家晚上有个好梦。”
劳恩笑着,维持着他的体面,又去了二楼。
那里有一大群花费了大价钱买下“vvip座位”的观众,他必须亲自去安抚这些大顾客。
劳恩一走,咖啡厅的一楼又热闹了起来。
阿道夫真诚的对亨利说道:“谢谢。”
亨利摆手:“我能理解你,不用说谢谢,而且第三轮的比赛对我并不是没有好处,我现在可是还排在第三名呢,无论是约拿,还是余,我都想试试超过他们。嘿,余,你今年是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厉害,我被你的分数惊呆了,回去后,我真应该看看你的比赛。”
亨利用余乐转移了话题,余乐扬了扬眉,笑。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分数就摆在那里,余乐追约拿追的很紧是事实,所有人都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冠军”的气息,或许在未来的某场比赛里,余乐就能够站上最高的领奖台呢?
再说余乐已经拿到一个冠军了不是吗?
大跳台的冠军,没有争议的冠军,那个四周半的技巧,已经征服了所有人,亨利甚至因此邀请他加入了“世界一流运动员俱乐部”,从此拉近了他与其他人的距离。
就连约拿也点头:“你找到视频给我发一份。”
余乐摸摸鼻子:“我也要。”
亨利惊讶:“你也要?你要谁的?”
余乐说:“当然是你和约拿的,学习才能让人进步。”
“好吧,幸好你并不自恋。”亨利笑着,因为余乐不动声色的夸了一句,而脸色大好。
当劳恩再度出现的时候,他身后跟着跟随他一起离开的人群,刘星也在人群里,他们一起往门外走的时候,刘星喊着余乐和白一鸣的名字:“白一鸣,你还有一场比赛,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勉强。乐神,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确实已经有选手动了起来,亨利和约拿都在起身穿着衣服,他们打算一起走。
白一鸣让余乐先走。
余乐却对刘星说:“那么多人上缆车还需要时间,我再等一会儿。”
“要不……”刘星比划着手,意思是他们也留下。
余乐觉得这样就没必要了,急忙说道:“不用,很快,现在已经到17号了。”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好吧,白一鸣加油。”
人群呼啦啦的往外涌出去,因此就连准备上场的17号选手都被堵在了门口。
相信山下的观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毕竟山上的接待量有限,如果不能在大风雪来临之前下山,他们恐怕只能在酒吧的座椅上趴一晚上了。
这像是大灾难要来临前,成群结队避难的场面,对选手的心态影响很大,17号选手甚至对他的同伴说:“要不我们也一起走吧。”
他的同伴说:“你看看情况,直接滑下去也可以。”
“行,或者我们都滑下去,如果不做动作的话,这样的风雪我有足够的应对经验。”
留在门口负责秩序的工作人员提醒道:“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乘坐缆车。”
没有人理他。
白一鸣推了推余乐:“你跟他们走。”
余乐说:“水还没喝完呢。”
“……”白一鸣无语,这拙劣的借口。
余乐就笑:“没事的,这么多人,一个缆车坐一个人排拍到我也你快上场了,我等你。”
白一鸣还想说什么,却被余乐笑眼里的坚定堵住了他所有的话。于是目光忍不住的往雪板架上那并排摆放的滑雪板看去,这一刻似乎悟出了更多的东西,继而点头,不再坚持,“不会有事,我经常在这样的风雪里滑雪。”
“还是有点危险吧,会影响视线的,你做动作吗?”
白一鸣却在沉默了两秒后,说道:“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看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要下雪了,我就去山上,在大风雪里滑雪,雪道上没有其他人,天地间只有雪,我的心情会因此平静下来,直到后来他们发现把我拦下来……”
余乐听的正入神,白一鸣突然闭上了嘴,他起身的同时说道:“我活动一下,我应该上场了。”
“……”喂,不要这么欲言又止啊!余乐心里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后面的话,但他似乎有能够想象白一鸣突然沉默的原因。一个人的内心要多么的压抑,才会想要逃避到那个程度啊。
白一鸣起身热身,余乐就在他身边不足一米的位置坐着,安静地看着他。
咖啡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就连吧台后面的服务生也进了厨房,快速的进行收工前的最后工作。其他的选手被这场面刺激的坐不住,早早地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门,等候在出发台的旁边。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咖啡厅里的灯光很暖,照在白一鸣平静的脸上,那专心的不被任何外物影响的坚定,好像也在安抚余乐那稍微还是有点焦躁的情绪。
“你还会做动作吗?”余乐问他,不是要劝他不要做动作,他相信白一鸣有自己的判断,这仅仅是一句闲聊。
白一鸣说:“看情况。”想了想,他又说,“好一点,坏一点都没关系,应该就是在第四名。”
“没信心超过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