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先下的车,果然最后还是高山滑雪队来了2个,单板障碍追逐的那名女生也来了。
随后男生下来,第一个就是叶玺。
两个月不见,叶玺的头发张长了一些,但整体气质没什么变化,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淡淡地看了余乐一眼,又抬眸看向宿舍楼,眸光迅速凝聚在每一扇窗户上,像是一头巡视新领地的狼。
在他身后,连续下车的两个也都是高山滑雪队的队员。
第三个个头儿不高,体态敦实,一时间余乐想不起来对方原本是什么项目了。
直到第四个人出现,余乐委实惊讶,开口喊道:“王云龙!?”
天!
踢足球的,还真成功转项滑雪了?
这项目跨的,也够猛的了!
王云龙下车的时候,因为个子高的原因,还低头弓着背,就像一头从洞穴里徐徐走出来的大棕熊,有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威慑力。
但一抬头看见余乐,气质顿时天翻地覆地变化,像只阳光明媚的大狗,就向余乐扑了过来。
“乐,乐神!”到了余乐面前,他似乎想要拥抱一下余乐,但又不好意思的将手收了回去,搓手挠头的,一脸憨样。
快两个月没见,王云龙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最显眼的就是变白了的皮肤,天天在训练馆里,风不吹,日不晒,想再黑下去都难。但白了也精干,最主要是要他的体型依旧魁梧强壮,眼睛里的精气神很足,活力充沛好的似随时可以去运动场上跑个一万米。
余乐见王云龙“刹车”,他就主动抱了上去,“欢迎。”
谁叫他喜欢“抱抱”,尤其是这种离别再聚,他认为拥抱更能够缓解那份陌生感。
王云龙“呵呵”地笑着,将身体往下压,让余乐抱着方便,自己也反手轻轻抱住余乐,“又见面了。”
余乐松开,退后一步,看着王云龙的脸,说:“恭喜你加入自由式滑雪队。”
“那个……”王云龙挠头,说,“柴总说,我们还不算自由式滑雪队的队员,说是到了这边,还要筛选最后一次。”
余乐这下惊讶,下意识地去看身边儿的贺川,后来又想起去年自己进队的时候,其实也挺复杂,也是都到了自由式滑雪队的训练中心,才知道考核还没有结束,他是从七月份接触滑雪,期间经历了四个月,才最终确定入队。
自由式滑雪队的队员不多,那么多的小项,还要分男女组别,队员总数才31人,比起其他项目,数量相当少。
单板滑雪队那边人比这边多多了。
由此可见,柴明向来是贵精不贵多,对队员的选拔相当严苛,去年如果不是因为温喜德“谋权”,短暂地架空了柴明的权利,卓伟是绝不可能成为自由式滑雪的队员。
如今8名准自由式滑雪障碍追逐运动员,抵达自由式滑雪的大本营,应该还有两个月的考核期,还会与国家队员一起出国,在进行户外训练的同时,确定最终的成员名单,直到赛季开启,这次的障碍追逐项目的选拔,才会最终尘埃落定。
王云龙摸着鼻子,说:“到时候要手下留情啊。”
余乐:“啊?”
“柴总告诉我,至少要比你们出色,我才有可能留在队里,所以……”
“我们?我和白一鸣?我们还要参加?”
“咦?你不知道?”
……
余乐再见到柴明,是第二天的上午。
他们距离出国还有三天,这三天也不能耽搁了,训练强度不但没有减少,甚至因为柴明归队的原因,再度加强。
柴明一回来,就全权接手了整个队伍的训练,这一次温喜德交人交的相当痛快,而且全程不参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就在一旁揣手“滋滋”喝的惬意。
人也奇怪。
原先温喜德管事,就觉得他夺权心机,如今他不管事了,余乐又觉得柴爸爸太累,就该每个人为他分担一点,没看见人都瘦成那样了嘛……
“余乐!”柴明暴吼一声,“想什么呢?训练两个月就这水平?你今年还比什么?不如回家休息!”
余乐脖子一收,不敢再分神,仔细地拉开筋骨,为下一次的训练做准备。
当然,柴明盯得紧,余乐也没时间分神,再加上他一回来,就开始让余乐练右侧的动作,余乐也很快投入到新动作的开发中,无瑕再顾及那些不重要的小事儿。
右侧动作啊!
他最别扭的方向。
有时候一周落地就得一屁股坐地上,正式练习这个动作之后,他每天都在摔摔摔地度过,摔的七荤八素,心里阴影都散了大半,摔的闭眼睁眼都是怎么降低失败率,哪还有空东想西想。
柴明回来抓国家队训练手段,狠狠地震慑了另外两个队伍。
省里的集训队今年被温喜德带着,就以为国家队的教练都这么温柔、讲道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再说留到现在的也确实有不错的滑雪天赋,难免骄傲,温喜德就有点管不住,至少是小动作屡禁不止,对国家队教练更是没了敬畏之心。
障碍追逐的选训队倒是和柴明相处的两个月,也确实被柴明骂过训过,但柴明这人长得黑头黑脸的不讨喜,看人凶狠狠的像轻蔑,尔等都是凡人。再加上柴明时不时的就和这边视频连线,远程教练。就有人猜测出一部分真相,认为柴明是因为上面安排的任务才勉强带他们,实际上肯定惦记老队员,带老队员就肯定不会像带他们一样,活脱脱的就是个“暴君”。
然而眼见为实啊。
当他们看见余乐都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谁还敢大声喘气啊?
这可是余乐啊!
那个柴明动不动就挂在嘴边儿的,“别人家的孩子”,当范例当都快让人生理性厌恶了,不是柴明的骄傲吗?不是“队伍之光”吗?
柴明竟然能这么凶?
舍得?
第166章
余乐低着头, 反省。
是分神了,他的不对。
他自觉有把握就没怎么专心,他忘记了疼, 但有人记得,比他记得更清楚,更深刻。因为他肩膀有伤, 而且连续两次都伤到一个地方,又都是在做右侧动作时候受的伤, 柴明比他担心
所以柴明的怒气他懂,万一真又摔着怎么办啊。对得起自己, 对的起柴爸爸吗?
柴明也是真的生气,横眉怒目的, 手臂一挥:“你到那边儿给我坐着反省去,什么时候好了再给我过来,再这样走神,我直接停你训练。”
余乐很愧疚,低着头去护栏外面的座位坐下, 反省。
最近是因为训练太累,太枯燥了吗?还是因为马上又要出国的原因?确实是有点儿静不下来的感觉, 时不时的会走神。
还是说今天的训练环境太杂乱,三个训练队混在一起, 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会让自己的思绪不受控制, 胡思乱想。
余乐整个人弯下去,把脸埋在手里, 闭着眼睛, 默默地给自己“打鸡血”。
这种行为他早就驾轻就熟, 国家队熟悉他的人都在知道,他是一个喜欢用脑子去训练和比赛的类型,无论冷静还是兴奋,他都有自己方法去快速地调整。
但其他人不知道。
叶玺看见余乐被骂哭,眉梢都扬了起来,继而嘴角往上一勾,在大多数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笑了。
没人想被比较,尤其是他这样的“很优秀”的运动员,早就从柴明的嘴里听腻歪了余乐的名字。
再说,余乐要真优秀到让他服气还好,明明不是这么回事儿,就柴明上次说的那个第四名的比赛,他了解过了之后,都快笑死了。
第四名?就这儿?
看今天被骂哭了这熊样儿,也不怎么样嘛。
王云龙倒是想去看看余乐的情况,结果他个子高,目标大,一动就被柴明发现,最后硬生生地钉在了地上,支支吾吾:“我,我,我,去看看乐神,乐哥。”
柴明眼睛一眯,反倒被王云龙这行为搞糊涂了:“看他干什么?管你什么事儿?”
王云龙眨巴着眼不说话。
柴明脸一沉:“都训练去,谁去余乐那边儿,别怪我不客气。”
柴明想:余乐在整理状态呢,谁都不能打扰。
国家队员想:这孙子又在给自己打鸡血了吧。
叶玺一众人想:嘻嘻嘻,被骂哭了,被骂哭了……
只有章晓神态不明地看着余乐,眼底似乎带着某种怒气,落在他瘦骨嶙峋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阴沉。
何宇齐扭头,看见了。
这位国家队名义上的“一哥”,眉梢一扬,向来与世无争的眼里,多了丝少见的情绪。
柴明倒也不只盯着余乐骂,其他人都被他说过,但确实说余乐说的最多,最狠。
爱之深责之切,柴明对余乐是倾尽全力,恨不得把自己这辈子的能量都用出来,只要看见余乐登上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他情愿马上退休都行。
再说,带了余乐,他也不认为自己还能再带其他的队员,回头儿就安安心心地当个总教练,搞搞行政就行。
余乐和柴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什么锅配什么盖,表面看起来是压榨,是凶戾,是委屈,是难过,实际上两人可都很喜欢这样的方式,去付出爱和收获爱。
但这些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简直就是“大魔王和小可怜”的相处方式,太残忍了。
“天天把人夸着,我还以为多牛批了,搞半天不也被骂的像个孙子似的吗?”叶玺和同伴们聚在一起,聊到余乐的时候,这样说着。
障碍追逐队过来也不能闲着,肯定是要训练的,但晶洋的训练场里没有障碍追逐的雪道,他们就只能在场馆里练习分解动作。
留下来的五个男生,除王云龙和一个从单板障碍追逐过来的队员,其他三人都是高山滑雪队送来的,确实滑这个项目很有优势,最后也留下来的最多。
人多就会出现“小集体”,自然也会吸引人去加入,所以除了王云龙,剩下的四个人成天聚一起,闲下来自然就会聊到眼前看的事儿。
王云龙当然知道他们说这些没逻辑的话,纯粹就是“口嗨”,都是进了国家队的人,还不知道教练对谁管的严,对谁的期待值就更高吗?
所以王云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和这些争辩,只是走远了一点,自己练自己的。
他走开的时候,就看见省里送上来的集训队的几个小男孩,就站在后面不远,今天他们也是安排训练分解动作,一套动作下来,总能在一些区域碰上。
既然视线对上了,王云龙就咧嘴憨厚地笑了一下。
小男生们没理他,尤其其中一个瘦狠了的男孩还阴沉瞥了他一眼。
“……”我就这么不受待见?王云龙在心里嘀咕着,继而深深地看了那瘦高的男孩儿一眼,转身走了。
王云龙是足球队转过来的,一开始柴明去找他的时候,他是因为喜欢滑雪才答应过来,当时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能留到现在,所以从京城过来的时候他东西带的不够,在这儿住了两天,总觉得住的不那么舒服,所以就决定今天下了训练,到镇里的小超市去买点儿生活物资。
王云龙和叶玺他们玩不到一起,虽说更喜欢余乐,但好像总是走不到一起,余乐在国家队也有自己的朋友兄弟,他出去买东西也就只能独自前往。
从后门出去,就到温泉一条街,在第一个路口拐个弯儿,就到了小镇的中心。镇子因为旅游业,还算繁华,到处都大大小小的宾馆,楼下也有不少小超市。
王云龙本来只是随便买点儿日用品,看见熟悉的包装就往篮子里放,只想三两下买完了就回去。
突然,前面响起个沙哑的“公鸭嗓”,“老板,有麻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