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满山领着那俩人又七拐八拐爬了会儿,然后指着各式陷阱对大姐夫一顿嘱咐。
朱兴德望着花样百出的陷阱,一边在心里咂舌,专门干这个的是不一样,一边郑重点头,记下待会都该怎么办,又接过来满山自制像弩一般的弓箭,背好箭筐。
两位姐夫看向小妹夫。
发现小妹夫望着那深陷阱,脸色有点儿发白,纷纷上前鼓励:
别怕,你别忘了你有特技。一,跑的极快,只要别跑反。二,猪来之前,你不是先心慌,这点儿就能让你提前先跑。
杨满山拽着小妹夫,再次好一顿嘱咐怎么跑,跑哪条线,快要跑到时要如何。
而这时,当大姐夫的朱兴德,已经开始给小妹夫打扮起来,满山从旁叮嘱,不影响他给罗峻熙打扮。
从家里带来的扎头发的,给小妹夫扎高高的小辫,以防盘起的发鬓待会儿跑散开。上回就散开了,披头散发回来的。
又从腰间嗖的一下拽出一条花头巾。
一般人真是不舍得给,这花头巾还是和小稻成亲那年,大德子送小稻的礼物。
罗峻熙抿着唇朝后躲。
大德子不让,愣是给小妹夫拽过来,将带粉花红花蓝花的头巾系在罗峻熙头顶。
嘴上斥道:“你穿的那么素,跑过来,万一我和你二姐夫一个恍神没看着怎么整。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没听你二姐夫说嘛,这里那几家猎户都不来,没人能看见。”
打扮完,检查检查腰部、腿部缠的紧不紧,将那防蛇粉撒在罗峻熙身上,又从筐里掏出唢呐,“你吹两声。”
罗俊熙吹的跟放屁似的。
朱兴德抢过唢呐,不是说读书人五音全吗?这个咋还能不会。
真的,真不是他吹牛,有时他真觉得自己比读书人聪明多了。
拿过来就示范,一首抬花轿,吧啦吧啦就吹了出来。
罗峻熙都看傻啦,盯着大姐夫的嘴和手猛瞧,大姐夫怎么连送嫁曲都会。
满山是一边听曲,一边仰头望向茂密的森林,山上的鸟都被大姐夫的送嫁曲感染啦,成串成串的飞向天空。
“学会没?最好带猪来时,能提前给个响动,一声就行。要是吓懵了也不要紧,拿好,万一跑丢救命用。”
罗俊熙接过唢呐,将花头巾稍微松了松,晃晃脖子。大姐夫给系个死结要勒死他啦。
满山说:“时候不早啦,别一会儿猪自己来。”
三位连襟再次互相对视,一会儿他们仨都要分开行动。
两位姐夫又一起看向罗俊熙,眼神里似在说:等你归来。
都没用多久,也就才半个多时辰,系花头巾的罗俊熙就尥蹶子往回跑,小辫都跑飞起来啦。
第六十八章 一起吃苦的幸福
朱兴德眼睛紧紧盯住小妹夫。
小妹夫像股风前脚一刮过,他后脚就使劲全身力气:“啊!!”
陷阱上铺盖的草木板,被他两只臂膀拖住绳子大力拽开,露出一个大洞。
为猎点儿猪,说实话,挺费大姐夫的。
噗通一声,在最前面追赶的野猪,掉进满是倒刺的陷阱里。第一头大野猪当即疼的嚎叫一声,震的半个林子都能听见。
而第二头野猪想刹住脚,都能看出那脚想往旁边躲来着,结果没有及时站住,也栽愣的掉了进去,还栽到第一头野猪身上。
两头大型野猪在陷阱外露出半个身子,却不敢使劲挣扎。
它们挣扎的越欢实,下面上百个倒刺扎的越深。
杨满山这时候登场,嗖嗖嗖几箭,箭身穿过草丛树叶直奔紧随其后的第三头野猪,一支箭正中野猪眼睛。
那野猪疼到立马撞的附近大树树叶乱掉,有的小树干被它立即撞倒。将数百米外草丛里的野兔、野鸡全部撒丫子吓跑。
朱兴德从地上抓起武器,第一时间勇猛的冲了伤去。
实在没想到,只半个时辰,小妹夫就给招来三头,还全是大的,不像以往搭两个猪仔。
既然来仨大的,没招,啥也别管,干就完啦。
朱兴德第一次用弩,还不太熟练,边跑边放箭,没那么大准头,差些射中正和野猪战到一起的满山。
朱兴德吓得不行,怕没放倒野猪,容易放倒二妹夫,跑到近处干脆弃了弩,大喝一声,唰唰抽出两把开刃大镰刀。
朱兴德一手一把大镰刀,对着猪身猪头跳跃着胡砍起来。
这时候已经不考虑剁的太烂,好不好卖啦。
刀箭划空,生与死一切成空,来吧,野猪。
而另一头跑的呼哧带喘的罗峻熙,头一回出息到知晓往回跑。
说实话,他两位姐夫,之前对他真没抱什么期待,说是仨人猎猪,其实就是俩人,小妹夫不直接跑回家就好不错了。
却没想到,人的成长只在一不留神间。
在朱兴德和杨满山大战没掉进陷阱那头四百多斤的野猪时,罗峻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陷阱前。
只看,他深深吸口气,闭了下眼,压下要跳出嗓子眼的心。
没一会儿,一个戴着花头巾的秀气小伙子,对准陷阱里试图向外挣扎的两头野猪,猛地挥起锄头。
“我刨死你,我刨死你,我要刨死你们。”
罗峻熙颤抖着双手,用力挥起锄头。
一锄头接一锄头。
他像不知疲惫一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自己力气不敌两位姐夫,那也不能扔下姐夫们独跑。
三位连襟全力以赴。
当三头野猪没了气息,附近全是血腥味,罗峻熙再坚持不住,闭眼躺在草丛里。
朱兴德坐在罗峻熙身边,浑身衣服湿透,嘴角却带笑。
一边给小妹夫揉紧绷的小腿,放松放松,一边安抚:
“没事儿了,啊?等你二姐夫将血腥味儿处理处理,把猪皮扒喽,咱就下山。想必今日份的野猪够量啦,不会再下山骚扰你,你回家愿意躺着就躺着,愿意看书就看书。想睡一觉睡到明日都没人管你。”
罗峻熙满脸是汗看向大姐夫,“不。你不是说今日没有猪再骚扰我了吗?那我和你们一起下山,一起去镇上卖肉,买骡车。”
要不然只大姐夫和二姐夫可咋整,他虽然不太顶用,但是最起码能看摊。
半个多时辰后。
满山扛着一头大猪,向山脚下走来。
罗峻熙紧随其后,紧紧跟住前方二姐夫脚步,脸上又是泥又是汗,东一条西一道,用两手拖着一个大袋子,借着滑草拽着走。
没一会儿,罗峻熙即便戴着大姐夫给准备的手套,手心也全是划痕。
而山上,朱兴德正在卸猪肉绊子。
他指定是没有本事背一头半的,二妹夫一整头,小妹夫大半头,剩下的一头半只能卸开,等待满山回来接应,让罗峻熙在山下看摊。
满山不负朱兴德期盼,比预想的回来还快,边疾步回来找大姐夫,边咕噜噜喝水。
满山这样全身肉筋子的,都能累的微喘,就可想而知朱兴德和罗峻熙了。
最后一头半野猪,满山背起大部分,朱兴德佝偻着脊背用麻袋背起剩下的猪肉绊子。
就这样,三头成年大野猪,分两趟上山下山,才将所有猪肉背到山脚下藏的两台手推车上。
三位连襟抄近路下的山,车停的地方也比较靠近去镇上的路,所以不用经过村里,自然就没有人看见。
满山推一台车。
朱兴德拿自己当骡子,用身上捆的绳子拽另一台推车,罗峻熙从后面,一会儿帮这个姐夫推车,一会儿帮那个姐夫推车。
这一路上,仨人停下车,还席地而坐不忘补充能量,吃点儿干粮。
布兜打开,丈母娘起早包的金灿灿苞米面菜团子。
朱兴德就像百宝箱似的,上山猎猪,他啥都带。
你四个他六个,大德子分给满山九个,各个吃到噎得直打嗝,一个水囊仨人递来递去轮番喝。
到了镇上,望着那矮趴趴城楼,仨人松口气。
可是接踵而来的问题,咋卖啊?
猎猪,背猪,上山下山,路上再耽搁功夫,到了镇上已然很晚,想一斤斤倒腾着卖,今晚不得住在镇上啊。
别怕,朱兴德安慰两位连襟,用两手抹抹乱七八糟支楞巴翘的头发,到了他的主场啦。
直接推车穿城而过,来到另一道城门口,满山和罗峻熙就看到好几位拉脚车夫围上他大姐夫:“啧,真是猎头啊?”
“那你看,必须的,又猎来啦,三大头,你们哥几个分分?挣个跑车钱。晚上摊点儿黑,明日早些起,拉到你们那地头分吧分吧就卖啦。”
“是新鲜的不?”
“你那是啥话呀,怎能不新鲜。你看看这血,你再看我手指盖里这血,全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腾腾的,新杀的。”
就这么卖了。
“就这么卖啦?”罗峻熙吃惊地望着大姐夫。
朱兴德用他那双带着猪血的大手,一把小妹夫肩膀,笑道:“没错,就这么简单,走,趁着还来得及买车去。”
“好,买车。”
不过,在买车前,罗峻熙腰间别着唢呐,停在卖擦脸油的铺子前。
此时,他这副形象要是被先生、被曾经同窗瞧见,都没人敢认他。
“我要买妇人用的面油。”
铺子女掌柜被冷不丁进来的仨人,吓的惊叫一声,好半响才一边瞄着那仨人,一边拿出半两银钱带香味的面油递给罗峻熙。
朱兴德听到价钱,直咂舌。
啥破东西,不当吃不当喝,还不如买点儿油吃肚里来得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