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铺子,他知道,是梁贼人家的一处大铺子,带前后院的,后院能住人,前面做门面,还是在县城最繁华的街上。
墨竹送朱兴德出衙门,一路走还问道:“你那几位小兄弟为何也不干啦?”
说起这事儿,朱兴德都面露无奈了。
那是真没招啊。
他那几位不干的小兄弟名单有:六子、二柱子、金子、水生,他大哥。
你说这事儿整的,左里正的孙儿、莽子叔家的三小子,还有石九大娘家的小子,包括二堂哥和三堂哥,他都给办明白留下了。
就那几个,怎么劝都不听。
尤其那二柱子,死犟的。
自从知晓他不会继续干捕头,二柱子他们就咬死也不干,非要和他一起回去卖酒。
这是一种什么感情,连墨竹都侧目。
朱兴德用赔偿钱两,提前买了几匹马,大堂哥朱兴昌、六子、二柱子、水生、金子、以及伤愈的狗剩子正牵马等待县衙门口。
朱兴德一上马,后面二柱子他们就翻身也上了马。
狗剩子和六子骑同一匹马。
朱老大是和二柱子一匹马,紧紧搂住二柱子的腰。
朱兴德坐在马上,早已脱掉那身捕头官服:“墨竹,代我谢大人。”说完,一扬马肚率先离开。
后面跟着他的兄弟们。
历经月余,还曾过门而不入过,这次终于能回家了。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看岁月剑拔弩张,家才是朱兴德的远方。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里有家就会团圆
知县大人李景怀在朱兴德离开后,默默干掉杯中的酒。
慢慢地往下咽。
咽着咽着:
唔。
还别说。
味儿还不错,酒香味儿很浓啊,入嗓辣却柔绵。
本来李景怀只是想给朱兴德个面子,尝尝酒。
然后能抬抬手帮忙的,再帮个小忙而已。
比方说,只要酒不是那么特别难喝,帮忙给推销推销左家酒。
他这资源摆在那,随便提一嘴都能让左家卖酒吃饱饭。
而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着,给个铺子,再帮点儿小忙卖酒,这样的话,他得的政绩也就不算白占便宜。
要知道,他那政绩指定是妥妥的了。
他还这么年轻。
不提铁矿,只说八年间敢假征徭役,数年下来祸害当地上千条人命,都能想象出来这种大案到了京城,也会成为挂得上号的大案。
越大,他的政绩就会越明显。
所以,和他即将会得到的“李青天”名声,和已经在永甸县得到的民心相比,给朱兴德以及左家一些好处,他认为应当如此。
给予的,对比他得到的,那都算小意思。
可是这一尝酒,李景怀疑惑地打开已开封的酒坛,又细细地嗅嗅。
嗅完,又连喝了几杯,越喝越能品出浓香味儿,他笑了一下。
直到这一刻,李竟然才完全了然,原来朱兴德说的外婆酿得一手好酒也没有打诳语。
似乎,朱兴德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打过诳语。
唉,如此诚实会给人惊喜的手下,就这么走啦。
好吧,这种品质的酒,他帮点忙推销一番也不会丢了面子。
“墨竹。”
“是,少爷。”
“将那没开封的两坛酒,寻人送到我大哥那里。唔,再寻一些永甸县的特产,一起送吧。安排完,你来磨墨,我还要给大哥写封信。”
李景怀心想:又送酒又送当地特产,不仅能借机卖酒,而且还能算是感谢大哥帮他收拾了烂摊子。
这还是第一次送大哥礼物。
不得不送啊。
要打溜须。
而墨竹是一愣,瞬间就明白了他家少爷的意思。
就刚刚送朱兴德出县衙那阵,墨竹还琢磨呢,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家少爷因念着旧情或许就会问到朱兴德。所以他才提醒朱兴德,要是有什么事儿,还可以来县衙后院寻他。
却不想,人家才走,少爷这么快就帮着铺路了?
墨竹心里明镜的,少爷送酒给大爷,哪里是白送的?
而大爷是谁?
他家大爷是带兵的将军啊。
每年帐下都会采买酒,你知道要采买多少吗?
老多啦。
回头两坛子酒,又是经他家少爷手里一送,大爷一定会亲自品尝。
大爷没相中、喝不惯,但冲少爷面子或许都会好心情的随口一句话让账下采买。顺便借机还能派人来看他家少爷。
又买酒又能看他家少爷,不会引起上面注意。
也就是说,他家大爷只随便一句话,就能够朱兴德家的酒一年的销量。
要是大爷喝好了呢?
左家的酒,那就会注定了不得。
至少会挣不少银钱。
“是,少爷。”墨竹一边领命出去,一边有些咂舌,本来他一直不羡慕别人,少爷待他真不薄。可这一瞬,却突然有点儿羡慕起朱兴德。
而好命的朱兴德,还不知道有这种好事儿呢。
……
两个时辰后。
朱兴德还没有抵达游寒村,县衙这面就出了点儿小乱子。
还是不能为人知的。
李景怀捂着肚子,正指挥墨竹和左里正家的孙儿乐竹:“快去将送礼车追回来。快去,”
艾玛,这是啥酒呀,咋喝了还闹肚子呢。
难道是没吃花生米的事儿?但得有几粒花生米都不会喝成这样?
要不是知晓朱兴德不会害他,换个人,李景怀都会怀疑酒里下药了。
墨竹急的一脑袋汗:“可是少爷,只送两坛子酒和几根永甸县出产的人参还有点儿好干蘑,朱兴德给的酒坛子又不大。小的一看加在一起不多,连背带捆就能用马带走,小的早就命人快马加鞭的出城了。”
李景怀听懂了。
墨竹做事极为有效率,已经撵不上了。
这给他气的,大哥要是喝完也闹肚子,非得写家书骂他。
万一真就是酒的事儿呢,有一丝丝可能都会骂他。
他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嘛。初次送礼可能就会让大哥一泄如注。
“你啊你。哎呦。”李景怀一捂肚子,都顾不上骂墨竹了,转身又去找恭桶。
还是左里正家的小子乐竹思前想后不放心,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寻到罗峻熙才算破案。
乐竹寻罗峻熙前,想的明白,酒这玩意是入口的,如若真给大人喝出毛病,那就完啦。
到时大人哪里管是酒的事儿,还是没吃花生米的事儿,就会怨咱。
而他是大姐夫的人,是左家的人。
甭管如何都要提前送信儿,让有个心理准备。
罗峻熙没有随大姐夫他们走,一是因为罗母还没痊愈。二是别看大姐夫卸任了,可是他却被大姐夫抛弃了,要近几日留下做可信的人,帮新任知县查粮仓。还要审核梁家粮仓入库。
罗峻熙听完左里正家孙儿的话,倒是不慌不忙。
特意来到县衙后院,一脸正经的用文言、用药理胡说八道表示,大致意思,大人,你且等等,拉过这一拨,你身体都通畅了,要是不好,都可以给他脑袋拧下来。他用项上人头担保。
至于喝玩酒为啥会拉肚。
罗峻熙告知新任知县,那才说明外婆真用独家秘方了,不拉,这酒都没有营养。
他家最好的酒,真就是这么霸道。
不是故意让拉的,而是他家的酒酿出最纯品质后,在打通喝酒人任督二脉稍有点儿拉肚子的后遗症。
不过,放心,比起对身体的好,这点儿后遗症不算事儿。
总之,大人,就一宿半宿的时间,你稍微忍忍,咬牙过去了,你身体一定会越喝越轻松。他这不是被抵押在这里呢嘛,随时可找。
在讲述过程中,罗峻熙还运用一番药理书的知识,什么酒液流过你心肝脾肺肾,少少喝一点儿纯酿好酒,身体会如何。
而说白了,李景怀无力地挥挥手让罗峻熙去忙,对自己拉肚子没有特别当回事,还是相信左家人占了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