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之日,进入皇家猎场的队伍浩浩汤汤。
一切安顿妥当,围猎便开始了。
衡帝刘钲在围猎前许下赏赐,命众皇子和世家子弟一同入场,所猎之物最多者,获得最高赏赐和殊荣。
之前卿墨曾与她说过围猎之期,舒媛本为了躲避太子不打算前来,但后来陆尘渊拜访所说之事,又令她不得不来,那位老婆婆既是宫里的人,又因为她身世之谜而身亡,而且还扯上了大漠,这一切不由令她心生疑惑,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还是乔装为男子,跟着卿墨来了。
卿墨与众皇子和众世家子弟围猎之时,舒媛就和卿秋雨待在一起,今日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卿秋雨一一给她介绍了,在看到陆尘渊时,卿秋雨停住了话头。
“怎么了?”舒媛问。
卿秋雨回神,竟然低着脑袋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舒媛心领神会,笑道:“陆大人年轻有为,和你二哥一般年纪的时候就做了廷尉,为人也极为正派,我听你二哥提过,这位廷尉大人,醉心办案,好像到如今了还尚未娶妻……”
卿秋雨羞红了脸,“谁要知道这些。”
舒媛笑,“是是是,我们秋雨妹妹还小,照理说,得明年才到婚嫁年龄,瞧我,在这乱点什么鸳鸯谱呀。”
卿秋雨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舒媛不再逗她,看向了今日围猎也来了的付雪凝。
很快,传来了第一个喜讯,来人高呼,“太子殿下不负圣恩,赢得了个开门彩!率先猎得野兔一只!”
衡帝高兴极了,拍手称快,夸赞太子年龄虽小,却在今日比过了几位哥哥,天资聪颖,资质非凡,绝世无双,后生可畏!
紧接着,是卿墨猎得鹿一头,刚才还沉寂无声的御前,接二连三传来众皇子与世家子弟猎得猎物的消息。
这位太子刘祯,还真是讨皇上喜爱,舒媛想,无非是所有人都让着他让他摘得头彩,皇帝心知肚明,却还是要把这个儿子夸得天花乱坠。
很快太阳落山,第一日的围猎就此结束,篝火明灭的帐内,舒媛询问今日猎场内的情况。
卿墨从下场后便闷闷不乐,皱着的眉头没舒展过,想必是在猎场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将军,为何回帐这一路上都愁眉不展啊?”舒媛坐到他身旁。
卿墨搂住她,淡淡道,“媛媛,你可知那太子今日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你?”
舒媛注意到了,只是一直装没看到,自围猎开始之前,她就发现了,她打哈哈笑道,“将军看错了吧。”
“我的直觉,不会出错。”卿墨暗自咬牙,眼神渐渐阴鸷,令舒媛不由回想起他刚班师回朝时身上未褪戾气时的模样。
下一瞬,他低头咬住舒媛脖颈,极具占有欲的动作,“你只是被他那样盯着,我都要疯了,若明日他还敢看你,我定然要在猎场内再教训他一回。”
舒媛听他说完,心里一惊。
“猎场内发生什么事了?”舒媛忙问。
“入场之初,太子使阴,以箭射我。”他吮咬舒媛薄薄的颈部,呼吸粗重。
当日,猎场内。
涂寒怂恿太子射出一箭,看似对准不远处的野兔,实际上对准的是正在追逐那只野兔的卿墨。
敏锐直觉令卿墨察觉,瞬息之间侧了个身,才躲过疾驰而来的箭矢,也因此,马受惊高抬前蹄,卿墨眼疾手快勒紧缰绳,才制服失控马匹。
与此同时,太子在涂寒示意下迅速又射一箭,正中那只野兔。
事后,太子身边幕僚涂寒替太子向卿墨问道,“将军,您无事吧?”
紧接着便将太子射杀他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说是太子猎兔失了手差点误伤卿墨而已。
卿墨自知太子是故意,太子飞扬跋扈的神情,哪有一丝像历代圣明君主?再一想起太子刚才入猎场前看向舒媛的眼神,卿墨眼神渐渐沉下去。
他与太子,从前并无仇怨,卿家在朝堂之上没有站队,皇贵妃前几日还曾为拉拢卿家派人来当过说客,这太子定然不能违背贵妃意愿与他作对,今日找茬的唯一理由,必然是气不过舒媛伴他身旁,卿墨看着太子,阴沉眼神之中隐隐透出杀意。
太子看到,身躯一抖,竟就这样从马上摔落下来!
被侍卫扶起身,气急败坏怒骂卿墨竟敢对当朝太子起杀心,抽了侍卫的剑便向他冲来!
卿墨身经百战,自然不惧太子这点花拳绣腿,太子完全近不了他的身,反而被他三两下打得又摔了个狗吃屎。
还是大皇子刘湛及时赶到,才终于制止了这场闹剧。
刘湛将叫嚣着要去御前告状的太子刘祯拽往一旁,劝说了好一会儿,卿墨如今正受衡帝器重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刘湛又搬出皇贵妃要笼络卿家一事来压他的怒意,才令他安静下来。
何况,太子自己被卿墨吓得摔下马,此事说出去实在太不光彩,传入百官耳中,他这位太子的脸可往哪里搁。
只是,太子回头看到卿墨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他着实窝火!偏偏奈何不了卿墨,只能甩袖而去!
走远了,涂寒自知挑拨离间的计谋已经达成,继续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太子怒道,“我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涂寒笑道,“太子殿下想杀卿墨,可是想得到他身边那位女子?呵呵,我倒是有一计,一石二鸟,能让太子心想事成。”
“快说来听听!”太子怒冲冲道。
“太子殿下可听闻,流放南方的俘虏队伍中,有人起了反抗之心,甚至已经形成了规模不小的反叛军,领头的是个棘手角色,负责管理俘虏的官员,都被他们杀了,如今那领头的带着反叛军已占了一座城,扬言说不日便要杀入殷安城杀了皇帝陛下夺取大衡天下!此事如今闹得可不小。”
刘祯自然知道这事儿,三天前已有人来报,上朝时大臣便提了,但满朝文武皆不觉得那些叛军能捅出什么篓子,无非是将死之人负隅顽抗罢了。
他道:“知道,这事儿,我父皇已经命常副将去镇压了,都是些濒死蝼蚁,不成什么气候,常副将一人便能处理了他们。”
“在我看来,却不一定。”涂寒意味深长地看向刘祯。
“怎么说?”刘祯问。
“按理说,那滨水城固若金汤,就算是一支精兵强将,恐怕也得半月才可攻下,偏偏那叛军在领头之人的带领之下,攻城到占城,不过七日而已,可见其军之勇猛,带头人智谋之过人,并非我看不起常副将,但在我看来,常将军去,怕是应付不了。”
他说话总是弯弯绕绕,商量杀卿墨夺舒媛的事儿,他扯出占了滨水城的叛军做什么,刘祯有些不耐烦了,“有话直说!”
“太子殿下,古来将军战死沙场的事情,应该听过不少吧?”
刘祯皱眉,“的确如此,所以呢?”
真是榆木脑袋!涂寒心里真是十分鄙视眼前之人,脸上却笑道,“若太子殿下将卿墨支去滨水城,使其死在滨水城永远回不来,太子殿下岂不是就心想事成了吗?既除掉卿墨,又能将那女子占为己有。”
刘祯认真想了想,这回脑子还是清醒的,道,“说得轻巧!那卿墨战无不胜,一个小小的滨水城,能耐他何?还想让他死在那,简直痴人说梦。”
涂寒冷笑两声,“但若是太子殿下愿意出点力,打通上下,悄悄从后方切断所有朝廷对卿家军的补给呢?只要做的小心,瞒上压下,此事一定能成,没有粮草,马儿驮不动将士,将士饿着肚子拿不起兵器,再加上没有后方军队驰援,再勇猛的卿家军,再战无不胜的将军,也只能如那瓮中之鳖,撑不了多久,敌强他弱,假借那判军的手除掉一个卿墨,又有何难?”
刘祯陷入沉默,似乎真的开始思考此计的可行性。
另一边,刘湛走回卿墨身边,劝他不要计较刚才的事情,随后与他一同狩猎。
这位大皇子,还真是智勇无双,轻松化解危机,若不是他,真不知道今天在猎场内的闹剧该如何收场,舒媛听完,一时心生佩服,难怪凝姐姐对他念念不忘。
她出神,卿墨察觉,“在想什么?”
舒媛捧开卿墨埋在她脖颈处的脑袋,“将军,往后绝不许再因为我和那位太子发生冲突了。”
“你为他说话?”卿墨看着她。
舒媛连忙摇头,“天地良心,我是担心将军你。”
“哼!”卿墨冷笑,“我不怕他。”
“我知道你不怕他,可他毕竟是太子啊,是未来的大衡的皇帝,若是有一天,他大权在握,肯定会对你不利的。”舒媛急道。
“这大衡江山,是我父辈陪先帝和当今皇上一同打下来的,他敢动我,我自然也能让他当不上这个皇帝!”
卿墨已经气疯了,刘祯既然敢觊觎舒媛,今日还对他起了杀心,那么他不顾一切遵从本心去拥立一个百姓和众臣心中更适合这个皇位的人,也不为过!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父辈浴血拼杀造就的大衡盛世,毁在一位无才无德的君主手里,于公于私,卿墨始终认为,大皇子刘湛才是最适合当大衡未来皇帝的人选。
“将军你!”舒媛慌忙捂住他嘴巴,神情慌乱,“你小声些。”
隔墙有耳,何况在这种地方,身边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卿墨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痴痴看着她娇俏容颜,“我只是,气疯了。”
上一次舒媛就差点落入刘祯之手,一想到刘祯还敢觊觎着他的舒媛,还对舒媛怀揣着坏心思,他就恨得牙痒痒。
舒媛,是他的。
他凶巴巴地吮住舒媛的唇,按着舒媛的后脑勺,让舒媛承受他此时正在无边无际滋生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