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首长这样轻描淡写的试图把这个问题一带而过,宋强没有觉得意外,他甚至不想就这个问题争辩什么,认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对一个领导来讲,这个难度已经直接上升到不可能的地步。
如果是之前,自己还是当的时候,某个领导比如范局长说了这么意味明显的话,作为下属,他一定会很识相的顺水推舟。这不是懦弱或者狡猾,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生存法则。就算事后证明领导真的错了,谁也不会再当面提起。就比如之前那几件案子,范局长说不查,他就很爽快的终止了案件进程,事后再翻起,谁也没说当时的话,这是纪律,也是默契。
但是宋强今天不想再继续这种默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改变让宋强意识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没有看清这危机的来源,但是却能嗅到它的气息,前路的些许荆棘,他已经顾不上了。
只要一想起车子前的那只眼睛,一想起自己在那个房间中所看到的东西,想起他现在举起右手,所有人都一致说那是左手……他就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动力催促着他前进,这种动力给了他自己都不曾想象的勇气,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汪铭。
他应该是最早意识到这种危机感的人,现在宋强大概已经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用自己的前途做这样一次赌博,他比自己更有勇气,毕竟,他还跟这种危机保持着一段距离,而自己,却是亲身体验。如果不是如此,自己不会有这种勇气。
宋强不动声色的径自走上前一大步,沉声说道:“当然不是,我还有另一个证据。”
首长只是看着他,没说话,等着他展示。
“首先我需要一个医生,”宋强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要求,同时拉开了自己外套的拉链,又迅速脱下了t恤,露出了裸露的上半身,他转过身,面对着首长,在对方的怀疑眼光中,用手指着自己“左边”的胸膛,“在检查之前,您可以先亲自确认一下,它,不会骗人。”
……
“这是宋强一年前单位体检的ct照片。”负责解说的医生把一张只有骨骼和大概模糊暗影的黑白图片挂在观察专用的白光墙上,“这是他刚照的,”医生又拿着厚厚的一叠ct照,开始挨个挂在另一边,相比起刚才的那张,这些图片都清晰了很多,都是核磁共振的图像。
这些照片医院免费拍的,当时第一张图片出来,负责看图的医生就忍不住去检查仪器,同时还质疑宋强是不是躺反了方向,但是等第二张出来之后,就什么话都没说了。
“这是心脏,这是肺部,这是肝脏,肾脏……”医生每说一个名字,就挂上对应的图片,因为实在太过离奇,医生给宋强的每一个内脏都单独做了划分,当他挂上最后一张的时候,白光墙上已经是满满的黑白图片,“这是大脑”。
“在我解释您的病情之前,我希望先说一些医学常识,这对于您正确理解病情有一定的帮助。”医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宋强能看见他白大褂的胸牌上写着江允华,“嗯,首先,对于你的心脏,在医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叫镜像右位心,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有百分之0.02的人会出现先天性的心脏错位,也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心脏长在右边,我们管这叫右位心,而镜像右位心的概率大概在右位心的一半,大概是万分之一,这种内脏异常对人的健康一般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所以宋先生您也不必太过担心。
宋强点点头,他没有担心。担心的却是陪同的首长,他冷着一张脸不说话,长长的沉默着,想点一支烟,但墙上贴的醒目禁烟标志却又让他放弃了。
“不过让我们感兴趣的是,宋先生您之前的片子证实,之前您的心脏位置完全正常,而且也没有动过手术的痕迹,据您所说,您是在经过了一个特殊的实验之后,身体就变得这样,是吗?”
宋强点点头,看了一眼首长,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据我们的检查,恐怕您受影响的位置,不仅仅是心脏。”江医生小心的说出事实,但病人看起来并没有意外,对此,宋强早有准备。
宋强的淡定让医生的说话勇气大了一点,病人大概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也不介意继续说下去:“除了心脏,我们还根据之前您的ct照片,看到左胸的肋骨上,有骨裂愈合的痕迹,之前您是不是受过类似的撞击伤。”
宋强点点头:“那是我三年前被子弹打的,当时我穿的防弹衣,因为这次受伤,在医院养了半个多月。”
“哦,是这样。”医生点点头,“在这次您的片子上,我们发现,这个愈合的痕迹,现在出现在你的右胸肋骨,相反,在原本的左胸肋骨上,原本的愈合痕迹已经消失不见。首先,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已经完全排除了技术上的故障。这种左右的置换不仅仅发生在心脏和肋骨,根据你左右臂的使用痕迹,肝脏,脾脏的位置,都出现了同样的改变,我们大概可以称之为镜像异变,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初步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结论,我希望在听到这个结论之后,您能够稍微的冷静……”
“不,我不需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宋强没有一点不安,江医生的担心完全是一种多余,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自己来到这里,只是想把这一切统统在首长面前展示一遍,就像展示之前的那个罗盘,在这一刻,他的作用就只是一个说服首长的证据,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所有的情感对他来说都是不必要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可能被调换了方向。
“调换方向?”江医生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的意思,“这个形容很贴切,镜像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也就是说如果您现在照镜子,镜子中的人可能就是以前的你。对了,方便透漏一下您所说的那个实验内容吗?这可能对您的病情有一定的帮助。”
“对不起同志,”首长过来打断了江医生的话,“我可不可以先问一下,这种情况对人的健康有没有威胁。”
“额……从目前来看,宋先生的指标一切正常,不过毕竟没有先例,我还是希望可以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费用方面我们可以……”
“不必了,我们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了。这些资料可能我们要全部带走,另外,还得麻烦你给写一个诊断报告。”
“可这些都是免费给你们……”江医生有些着急,他还想留下这些东西写篇论文呢。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纪律,我会跟你们院长说清楚的。”
……
首长和宋强回到市政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接近傍晚时分,刚刚进入办公室,首长就吩咐王峰:“小王,去,把汪铭给我找来。”
在来的路上,宋强已经把该说的全都说了,从汪铭之前的怀疑,到自己亲眼所见,再到自己在搜查中的经历……这些东西如果之前单独说出来,只是一些空洞的只言片语,但是现在,有铁一般的事实做支撑,首长还是不得不接受汪铭的理论。
真是荒谬的理论,但更荒谬的是,竟然真就发生了这种事情,现在宋强就坐在自己身边,心脏到了右边,两眼的视力互换,手变成了左撇子,连头型细节都整个换了一遍,甚至可以夸张的说,现在的宋强,已经跟以前的那个宋强完全不同了,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都不同。
用刚才江医生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宋强,完全是以前宋强的镜象。
从来都是理论迁就事实,而不是事实依附理论,即使首长的思想拧的几乎达成了死结,但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错了,汪铭是对的,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工作组的工作还是要交给汪铭,根据宋强和钱教授的话,大概只有他,算是在这一群人里最了解“敌人”的。
王峰一路小跑着出去,等了十多分钟后才回来,却看不见汪铭。
“他人呢?”首长现在连脾气都没了,问话听起来都有些底气不足。
“工作人员谁见到他中午就离开了,我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王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首长。
首长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看向窗外,快落山的太阳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如同一尊雕塑。
首长一直没有说话。
大概足足站了有5分钟时间,首长猛的回头,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门口,同时强硬的命令:“小王,跟我出去,多带几个人,我就不相信了……就是用八抬大轿抬,我也得把他给我抬回来。”
宋强有些反应不及的看着首长迅速离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去,但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动,他只是略带好奇的低下头去看桌上的纸条。
“检查我写不了,我也不承认自己存在什么大的错误,给我一段时间,我会自己证明这一点的——汪铭。”
☆、155 决定
汪铭第一次知道赵真雪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三个字只是代表着资料上一个小小的五寸照片,照片中的赵真雪身着警装,眼神执着坚定,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活力,看起来十分英姿飒爽。
履历清白,家境优良,长得漂亮,头脑简单,这是汪铭看完她的资料,给她下的评语。
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在不久之前,市政府记录她报告的那一次,在这一次报告中,赵真雪给他的印象逐渐立体了起来,她真人看起来比照片上更漂亮一些,不过眼神却还没有资料上那张静止的照片活泼,看起来有些暮气沉沉,甚至可以说接近麻木。这一点给汪铭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对她的评价从一个头脑简单的幼稚,上升到一个勇气可嘉的普通人,说她勇气可嘉不是指她敢于跟伊凡作对,而是她对自己的错误勇于承认,并且真心感觉愧疚。这样的人在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跟这一点比起来,不够聪明算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缺点。
也许正是这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成了汪铭现在来找她的原因,在汪铭看来,聪明与否固然重要,但是在真诚面前,这个因素微不足道。
“你好。”汪铭看见开门的赵真雪惊讶的表情,自我介绍,“我叫汪铭,我们之前见过。”
“你好。”赵真雪打开门,同时很快的拿过一双拖鞋,“进来说话吧。”
汪铭换鞋的时候,赵真雪走进客厅去准备倒茶,这时候他听见客厅的电视有放动画片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轻轻柔柔的小女孩声音:“姐姐,是有客人来了吗?”
“是姐姐的一个朋友,没事,你看你的电视好了。”
“这集我都看过了,我还是回去写作业吧……”小女孩话说完,客厅的电视声音就消失了,一会汪铭就看见一个穿着米黄色外套的,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从门厅这里经过,在打开门进入房间之前,还略带好奇的看了汪铭一眼,汪铭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看回去对她笑了笑,对方却有些躲闪的进入了房间。
这个小女孩——警戒心太强,汪铭一边在心里习惯性的分析,一边走进客厅。
茶已经泡好了,汪铭坐下之后,却没有急着喝,他抬头看了赵真雪一眼,她神情平静,近乎木然。汪铭开门见山的说:“我还记得之前你问过我的身份,当时我没有说,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厅信息分析科的,简单的来说,我是做情报工作的。”
汪铭的话让赵真雪平静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波澜,她抬起头,面无波澜:“哦,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快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汪铭本来想解释一下,对方很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来意,不过看赵真雪的表情,他还是放弃了,看的出来,这个可怜的人已经被绝望折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样的状态并不是很适合接下来的谈话。
汪铭平静的注视着赵真雪,眼光仿佛穿透了那水晶般的眼睛,直达她的内心,通常这样的注视都会让人不太舒服,但是赵真雪显然不这么觉得,她静静的等待着,坐在自己的那杯茶面前,就像一个木偶。
汪铭主动开口打破打破了平静:“伊凡的事情,给你的精神压力一定很大吧。”
“什么?”赵真雪抬起头,迷惑的看着汪铭,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其实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我是说你的自责,无时不刻的自责,”说到这的时候,汪铭停顿了一下,然后成功的看见赵真雪的脸上有了反应,“看来我没说错,怎么,你不会真的觉得,关于伊凡的事情,都是你的责任吧。”
“难道不是吗?”赵真雪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想推卸责任,这是我的错,我承认,是我幼稚,自作主张,原本我们可能把情况控制在很小的范围,那个时候他对地球的情况还不是那么了解……”
“难道在这个时候,你还以为,我们可能‘控制’他?”汪铭低声笑道,然后就是直接否定,“你不要把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揽,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你存在,现在我们的局面,可能会更被动,你说的没错,那个时候伊凡对地球的情况不了解,但是我们,又何尝对他的‘魔法’有过一丁点了解,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才能获得关于他的第一手资料。相比之下,我倒是认为,现在的情况,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我们现在对他不是一无所知。”
“我不是安慰你,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的存在确实有着不可或缺的意义,这种意义或许你自己还无法感觉。就像两个铁块,他们之间要是发生碰撞,互相都不可避免会有损伤,但如果在中间加一根弹簧,那损伤就会小很多,你就是这根弹簧。”
不得不说,作为心理学的专家,汪铭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赵真雪的脸色稍稍的好了一些,不过在她心里,还有一件事情始终无法释怀。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局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再说这些终究还是一种自我安慰。”
“现在什么局面?”汪铭听出来赵真雪话里有话。
“他……”赵真雪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和刚刚的谈话,还是说了出来,“日本那个视频中的田军,很可能就是他的手下,之前我见过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街头混混。他的超能力应该是真的,但伊凡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这种能力是可以学习还是什么……”
“哦?”汪铭诧异了一下,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情报,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不奇怪,“看来他比我想像的还要谨慎……你是担心他在中国也做出这样的事情?”
“有这个可能。”
“不,不是可能”汪铭摇头,“而是肯定。如果没有遇到你,日本现在发生的事情,很可能早就在我们这里发生了。”“这……”赵真雪不敢相信的站起身来,终于动容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汪铭反问,“他刚刚来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你最清楚,杀人,抢钱……在他的脑子里很可能压根就不存在我们的道德观,他所作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想想,如果当时负责监视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没等赵真雪回答,汪铭就抢着说了:“这个或者逃跑,或者反抗,但结果都一样,之后警局会投入更多的力量,就跟日本政府所做的一样,伊凡会怎么做?停止罢手?不可能,他完全没有必要害怕我们,妥协?更是无稽之谈,政府不可能跟一个杀人犯妥协。而且,双方都是抱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就好比英国人来找清朝谈判一样,根本就没有谈的基础,最后还是要用暴力来达成目标。你想想,动用暴力的结局会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需要汪铭继续讲解,赵真雪就已经能够继续推演下去,追捕,反追捕,摩擦,升级……
“不过你也不需要过分担心,这也仅仅是一种假设而已,毕竟,伊凡给我的印象,没有视频中那个田军那样疯狂。我想,既然有了田军,现在的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赵真雪不解的回头看汪铭,汪铭只能继续解释:“这很难理解吗,田军就是他给人类出的一张试卷,在没有交上答卷之前,我想他不会轻易行动的。”
“死了那么多人,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测试?”赵真雪被汪铭的这个猜想吓呆了,“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那之后呢?他还会做什么?他测试的目的是什么?”
汪铭耸肩,一摊手:“我怎么知道。至于残忍?也许吧,这听起来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想,这可能才仅仅是一个开始。之后可能会出现我们更难以想象的东西。”
“难以想象的东西?”赵真雪喃喃的重复着,赵亮的面庞像闪电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她就像被电击到一般浑身颤抖了一下,三个字脱口而出:“意识网!”
“意识网?”汪铭有些奇怪,“那是什么?”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赵真雪觉得自己肯定是接触到了真相,连声音都不稳了,“之前,他找过陈雷,要他加入一个叫意识网的东西,陈雷跟我描述过那种感觉,他说这可能是一种控制人头脑的方式,还有赵亮,他可能已经……”
“你是说,他的目的是用魔法控制所有人为他服务?”汪铭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同时自言自语“似乎可以说通,日本的报道上也提到过有人现场传教,之后许多人就跟中了魔一样……不过,不过如果仅仅是想传播这种东西,他没有暴露的必要啊。”
“他说过这一次的暴露是他意料之外。”赵真雪在一旁提醒,“也许他也对此没有准备。”
“不,不对,”汪铭敏锐的反驳,“以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想办法补救,再不行,逃走也不是问题,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
一个充分理智并且聪明的人,认真去做一件事情,一定会有充分的准备,明确的目标,足够的自信,以及足够的能力。
伊凡具备了能力,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但是另外两样两样东西,汪铭却怎么也找不出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给他这样的信心,让他即使面对全世界的目光,都能这样坦然,无所畏惧。
难道人类对他而言就真这么不堪一击吗?汪铭在心中这样问自己,很快他又给出了答案,不,他对人类也有戒备,人类有能够让他害怕的东西,田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还在试探,但是他好像又有必胜的把握,这种近乎狂妄的信心,到底是一种偏执,还是他真的掌握了某种更高的真理?或者说,认识到了某种更真切的事实?
不得而知。
……
客厅里安静着,就在这安静中,汪铭正在进行长长的,严谨的,也是近乎痛苦的思考,汪铭感觉自己的头脑就像小时候见过的那种老式榨油机一般,木质的摇柄吱嘎吱嘎的旋转,旋转,再旋转,思维在痛苦中艰难的流淌,这过程一时之间,似乎看不到尽头。
仅有的线索已经无数次在头脑里细细咀嚼,伊凡的能力,背景,举止,习惯,性格……汪铭竭力想在这些东西里面挖掘出更多的信息,但这终究是徒劳,已经压榨过一遍的种子,就是再用力,也不可能获得更多的东西。
“不能这样。”漫长的思考过后,汪铭忽然开口,低沉的说了一句,赵真雪不知道他是说的思考的答案,还是在自言自语,只是随后看到汪铭的眼睛时,感觉那眼里闪动着灼灼的光,如同跳跃的火焰,汪铭紧紧的盯住赵真雪,对她,也是对自己说:“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赵真雪觉得自己像一堆稻草一样被这目光瞬间点燃了,她狠狠的点头,表示同意。伊凡在赵真雪内心造成的阴影早已经遮住她的天空,汪铭如同一道闪电般出现,这瞬间的光芒让赵真雪暂时看清楚了前方的路,尽管无尽的黑暗依然存在,但是她显然已经认识到,只有坚决走下去,才是唯一的出路。
只是在出发之前,她仍然需要再次确定一下方向:“我知道,但我们具体该怎么做呢?”
“第一步很简单,”汪铭的转过头,正视着赵真雪,这眼光带着一往无前的狂热,但他语气中的冰冷却让赵真雪忍不住战栗,“就照他说的,加入意识网。”
☆、156 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