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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怎么说,东方礼毕竟是海市仅次于自己的一品大员。现在他有意不再 和自己作对,海市衙门船厂等事也给自己方便,明显是蓄意的靠拢。虽然青 夏不怕他,也早就有他不配合就惩治他的办法,但是这样毕竟少了很多的麻 烦。是以对于他家的小姐,也就不好摆什么脸色。
  当下淡笑着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东方小姐不要怪他们,是我在府内潜 心编写通商的法案文书,吩咐不让外人打扰的。”
  青夏在楚离秦之炎等人面前虽然身材也算是娇小,可是跟这不足十五步的 少女相比,就高出修长了很多,东方玉儿抬起头,扬着一双雾蒙蒙的剪水双 眸,眼睛里全是红心的望着青夏,原本骄傲的表情顿时不翼而飞,声音有若 杨柳蚊吟,柔柔的说道:“夏都督还会编撰法案,真是了不起啊。”
  青夏身上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眼见乐松在东方玉儿身后诡笑的脸孔, 更是心头火起,无奈的说道:“不知东方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东方玉儿说道:“我今天新学会做一盘糕点,拿来给你尝尝。”
  青夏无奈,对着赶又赶不走的少女说道:“在下这还有事要忙,姑娘还是 先回去吧。”
  “不要啊,人家背着爷爷偷偷跑出来的,连轿子都没坐,一路走过来,脚 都软了,你就让我在这里歇一歇吧。”
  女孩子声音娇嫩嫩的,若是个男人肯定承受不住,只可惜她撒娇的对像实 在是错的离谱,青夏正想拒绝,忽见乐松等侍卫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对,齐刷 刷的全都看着东方玉儿的身后下方,面色诡异尴尬,有年纪小的士兵,竟然 偷偷的笑了起来。
  青夏微微侧过身子,眼神一瞥,只见小姑娘嫩黄色的裙下有很大一块明显 的血迹,她只是瞟了一眼,登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狠狠的瞪了乐松等人一 眼,一把拉住东方玉儿的手臂,说道:“跟我来,”就将受宠若惊的东方家 小姐拉进了房间。
  一进了屋子,东方小姐顿时就有些局促了起来,脸蛋羞的红红的,不好意 思的看着青夏,说道:“夏都督,你还拉着玉儿的手呢。”
  青夏一惊,好像是被火烫了一样,连忙松开手,对东方小姐说道:“东方小 姐,你的裙子脏了,我去拿一套瑾瑜的衣服,你换上了我派人送你回家吧。 ”
  “脏了?”东方小姐拉起裙子,疑惑的说道:“哪里脏了?”
  青夏无奈的叹了一声,这孩子恐怕是初潮,听说东方礼的儿子儿媳早年遇 匪横死,想必这孩子没娘也没人教她,将她拉到屏风之后,转身从自己的衣 柜里拿出一套衣服交给她,说道:“你换上就是了。”然后,就走了出去。
  好一阵子,东方小姐才面庞通红的走出来,活像一只红焖大侠。站在青夏 面前,眼睛盯着脚尖,久久也不肯抬起头来。
  太阳火辣辣的挂在上面,青夏站在一众侍卫身前,对着害羞的少女柔声说 道:“东方小姐,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出来这么久,东方大人会着急 的。”
  乐松憋着笑,跃跃欲试的说话:“我来护送东方小姐回家。”
  青夏瞪了他一眼,说道:“宋杨去。”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盯着自己脚尖,脸蛋通红,害羞的不敢抬头的女孩子 突然踮起脚尖,伸出双手一把拦住青夏的脖子,对着青夏的脸孔就是一吻, 顿时将这个东南的大都督惊的目瞪口呆。
  “夏都督,我喜欢你,我会让爷爷来提亲的。”说完,羞红了脸的东方玉 儿全然不顾这一票愣在当场的南楚权臣们,提溜着裙子,转身就跑出了都督 府的大门。
  还是乐松第一个反应过来,再也忍耐不住,指着久久没回过神来的青夏哈 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直不起腰。就连一向老成的宋杨都忍俊不禁, 大家都知道青夏是什么身份,这东方家的小姐芳心暗投,可算是亏了血本。
  青夏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强吻,一张俊脸顿时羞的通红,怒气冲冲 的叫道:“闭嘴!都不许笑了!”
  众人丝毫没有收敛,反而笑的更大声了。青夏大怒,正要说话,突然只听 门口处一个爽朗中带着笑音的男声传了过来,语调轻快的说道:“都闭嘴吧 ,没听夏都督说不许笑了吗?”
  众人闻声齐齐转过头去,只见门口处,一名身材修长,剑眉性目的年轻男 子一身墨绿长袍,手拿一柄折扇,长发如墨,眼眸如星,端端的任人品风游 戏,气质雍容,充满了潇洒倜傥的浪荡公子之气。
  青夏的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和乐松宋杨等人一齐开口叫道:“楚离(皇 上),你(您)怎么回来拉?”
  六合归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海市斗富
  楚离一身墨绿锦袍,轻摇折扇,少了几分帝王的压迫雍容,倒多了点清爽的风流潇洒。他右手半握着拳,放在嘴边轻笑一声,走上前来,说道:“西北战事不紧,燕回龟缩不出,朕先走一步,大军随后会陆续撤离。”
  青夏眉梢一挑,说道:“战事这样草草了结,恐怕于军心不利,你不回盛都坐镇,却跑来海市,不怕出事吗?”
  乐松等人顿时打开书房的门,楚离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清咳一声,说道:“无妨,大军回撤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朕可以随军一同返回盛都。”
  “这么说,你此次来是秘密私往,外人并不知晓了?”
  楚离点头道:“正是。”
  “你们都听到了,”青夏转过头去,对着乐松宋杨等人沉声说道:“马上调黑衣卫严密看守都督府,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让人随意进出。就说昨夜府中有贼人偷窃,调总城兵马司的外三营军队守在外面,里面的侍婢下人通通放出去,只留我们自己的人,经常出府的下人也要严密盘查,厨房那里派人盯着,不要出了岔子。对了,马上去西城门,销毁进城记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留下。”
  楚离笑道:“青夏,不至于这样吧,我一路行踪隐秘,营中还有徐权统筹,不会有事。”
  青夏摇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楚军在外,海市齐楚兵将三一比例,你在外还可以牵制他们,一旦你来此的消息被传出去,我们怎能保证有人会不起异心?你忘了,齐安还没有抓住,他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楚离点头轻笑,说道:“那随你吧,乐松,你准备一下,朕乏了,要先睡上一觉。”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青夏见乐松急忙的跑了去,连忙跟在后面叫道:“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说着,就追上前去和他并肩,边走边说道:“房间就安排在东侧间,这里离书房近,很少有人走动,安排瑾瑜伺候,其他人不得接近,叫厨房做一桌清淡的小菜,不要张扬,收起你那满脸的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成亲,这么压不住事……”
  楚离站在八月刺眼的阳光底下,一身锦绣长袍,越发显得俊朗出尘,看着青夏絮絮叨叨和乐松走远了的背影,他突然觉得多日以来的奔波顿时不翼而飞,似乎直到此刻,西北的刺骨寒风才从他的体内逸散,真真的感觉到了东南沿海的温暖春光。
  “还是东南的风水好啊!”楚离突然没头没脑的对着一旁的宋杨说道。
  宋杨是青夏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为人稳重,心思细密,可是此刻听到楚离的话仍旧一愣,连忙沉声说道:“是,八月桂枝,十月荷塘,最是风景秀丽宜人。”
  楚离看了他一眼,突然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入了书房之中。
  正午时分,淡马锡的使者突然有急事,派人火急火燎的来找青夏,青夏还没来得及和楚离打声招呼,就急忙出门。到了外宾馆,原来不过是一些文件上的通商小事,这位淡马锡的华人使者很是狡猾,精通中国为人处世之道,他们商贸立国,深知华夏开海禁对他们的巨大影响,是以对青夏十分礼遇,总是想方设法的和青夏亲近。一顿饭吃下来,竟然天色已晚,青夏顾念着楚离还在府中,诸多大小事情需要安排,就婉拒了淡马锡的使者同游青楼的邀请,快马加鞭的赶回府中。
  一路直奔东侧间,经过书房突见里面灯火通明,青夏一愣,伸手推开房门,就见楚离一身白色轻衫,独自埋首在她往日的书案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对她淡淡一笑,说道:“你回来了。”
  一瞬间,青夏甚至有了一丝的错觉,她微微的愣住,过了好一阵子,才皱着眉说道:“外面为什么没有侍卫守着?你身为南楚帝君,身处虎狼之穴,怎么能这么大意?”
  楚离不以为然的说道:“青都督出门陪人喝花酒,府中除了下人就是侍婢,一个书房却搞那么多人守着,不是明显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吗?”
  青夏话音一滞,想了想不服气的说道:“那也该设几个暗哨,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我去找乐松那小子算账。”
  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就听楚离说道:“算了,明天再说吧。刚才东方礼的孙女又来了,守着大门要等你回来,乐松好说歹说才把她送回去,现在还没回来。”
  提到这个东方玉儿,青夏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之前喝了不少酒,酒气上涌加上心绪烦乱,一张脸孔顿时红了起来。她拉过一只椅子坐在上面,秀眉紧锁,握紧了拳头,很认真的说道:“我要想个办法把东方礼的家眷支出海市,他这个孙女,实在叫人吃不消,我情愿上战场,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成天对我抛媚眼的女人。”
  楚离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将一口茶喷出来,眼神在青夏一身官袍上打了个转,见她烦恼的用手揪领子顺气,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不无调侃的说道:“你穿上这身衣服,也的确是俊秀潇洒,难怪海市往前少女要对你倾心。用不用朕发发慈悲,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青夏斜着眼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狠狠的推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起来,别占着我的地方,我还有正事要做,没工夫跟你扯皮。”
  楚离巍然不动,说道:“算了,我睡了一下午,要做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你先去睡吧。”
  青夏略略一扬眉,说道:“你会?”
  楚离一怒,眉头紧紧皱起,看着青夏俊秀的脸孔,说道:“你瞧不起我?”
  青夏摇了摇头,笑道:“不敢,能者多劳,那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说罢,就退出了房门。
  不一会,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青夏的声音轻轻的吩咐道:“都打起精神,眼睛睁大点。”
  楚离嘴角牵起淡淡一笑,低头处理案上的文件,面庞竟是少见的柔和。
  青夏向来浅眠,半夜的时候屋外一声猫叫登时将她惊醒,睁开眼睛,只见屋外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丝飘荡,打在屋外种植的几株芭蕉上,有清新的香气回荡在空气之中。
  东南的天气总是这样,夜里多雨,也会有些凉意,开着窗户睡觉很容易生病。瑾瑜前阵子就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也没有好利索,这都督府内院人少,伺候的人也不便深夜走动,竟就这样敞着窗户无人问津。
  青夏披上一件月白轻衫,穿上室内的绣鞋,走到窗子前,深深的吸了口气,所有的困意不翼而飞。突然想起楚离的东侧间更是偏僻,连上夜的下人都不敢经过,就关上窗子,打开房门走出去。
  撑开一把青面油伞,上面的侍女工笔画画的十分精致,青夏一身白衫,虽是男子的样式,可是此刻长发披散,肩颈修长,瘦肩秀足,活脱就是一名清秀女子,穿着男子长袍,倒是别样增添了几分韵味。一路来到东侧间,路上不见半个人影,守夜的侍卫早已经退出了院子,房门外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人,清秀早就知道他必会如此,也不生气。缓缓的推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楚离睡觉的时候,旁边必须有灯火,否则就睡不着。这是年幼时养下的习惯,虽然如今已经不惧怕黑夜,但是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西北角的一处宫灯燃着,光线十分昏暗,但是也能看到室内的大致摆设,再加上窗外的冷月清辉,竟显得屋子里十分明亮,楚离侧卧在床榻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锦缎被褥,墨发散在身后,穿着白色的袍子,露出被外的领口处隐隐可见绣着金边的隐游盘龙。他几日奔波,虽说晌午曾歇了一阵,但是此刻一觉睡下,竟是这般的死,连她进来也没有听见。
  丝履踏在地上,半点声音都没有,青夏衣袍未动,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只见窗子果然敞着,床前的一只书案上放着几本书,已经被外面的雨丝淋湿。青夏伸出一双雪白的手,将窗子悄然关上,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恰巧照在书案上,青夏眼睛轻轻一扫,只见一本被淋湿的书卷里,有几张夹在里面的白纸稍稍露了出来。她眉头轻轻一皱,抽出白纸,只略略扫了一眼,发现竟是自己半个月前寄给他的书信。
  屋子里渐渐暖了起来,百合香由沉水香、丁子香、桂枝香等二十多种香料做成,以金箔细磨,以醇酒浸泡,以百蜜、椴蜜混合,最后于清晨荷花池畔风干,加以百合花粉,细细研磨而成。是安眠的好香,青夏缓缓的嗅着,竟也生出了无力的困倦。她缓缓的步出中厅,拉开房门,一袭白袍缓缓的融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雨丝突然渐渐的停了,原本睡在床榻上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站在温热飘香的大鼎旁,然后顺着那微微沾染水汽的地毯走到门旁,拉开,咕噜一声,一物倒在地上,楚离低头捡起,只见却是一只淡青色的侍女油伞,伞面冰凉,还在向下微微的滴着雨水。
  雨夜清冷,月光凄迷,这样的夜晚,正是东南八月适合安眠的最好时节。
  太常池是海市的一大奇观,海市临海,众人天天见到大海,已经没什么稀奇。但是太常池却是一处淡水湖泊,泉眼开在沧浪山上,昔日东齐皇室的太庙就建在泉口处,是以冠名为天府之水,寻常百姓不得靠近。
  如今东齐皇室灰飞烟灭,这个皇家禁地一般看守的太常池自然就成了平民游憩的好去处。只见满湖之上,满满都是盛开的荷花,十里荷塘,弥散着一种盛开到极致近乎颓败的靡靡香甜。毕竟已经接近九月,想必已经是最后一池莲藕,青夏一身碧绿长衫,手指莹白剔透,穿过碧绿的湖水,掬起一只白藕。微微抬起头来,只见楚离一身湖色长袍,站在船头之上,衣衫飘飘,卓尔不群,十里风荷摇曳于烟水之间,丝丝柳绦招摇于和风之上,竟都不比他的款款衣袖、脉脉青衫。
  “少爷,前面荷叶太盛,咱们的大船进不去了。”乐松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扮作家人的模样,竟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潇洒。
  楚离闻言点了点头,回头淡笑说道:“难得有好兴致,大家分上小船,各自尽兴,也讨讨这水母节的喜庆。”
  众人应了声,宋杨招呼后面的小船跟上,吩咐了一下众人的位置,将楚离的船只护在中间,不远不近的跟着。这种小船只能容下两个人,相对而坐,一同摇橹,中间是一只青木小几,瑾瑜在小几下放置了一只食盒,作为腹饿的茶点。
  青夏和楚离共撑一船,船公在身后用力一送,小船就忽悠悠的滑进了一池碧水之中,只见这湖水艳丽如流光丝绸,随着小船的前行,荡起华美柔和的微波,远处的阁楼##都掩映在满池的风雾之中,四周满满的都是荷花,偶尔还有一丛一丛高高的芦苇,将两人包围在其间。青夏坐在船头,需要轻轻的用手拨开荷叶,小船才能继续前行。楚离摇着橹,动作很笨,但是已经勉强不再在原地划圈子,可以徐徐前行了。
  “想什么呢?”湖绿长袍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声音清朗,竟没有丝毫的低沉和阴郁。
  青夏回过头来,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倒映在粼粼的波光之中,萧萧肃肃,如风中松叶,淡淡一笑,说道:“我在想,你这次冒险跑到海市,究竟有什么要紧的正事,不会只是要陪着我们这些人过这所谓的水母节吧。”
  楚离一笑,笑容爽朗,眼眸若星,温和的说道:“那你不妨来猜一猜。”
  青夏淡笑转过头去,兰舟凌波,波光粼粼,缓缓划进荷花深处,清风迎面徐来,偶有鲜红的锦鲤跃出水面,在碧湖上溅起朵朵涟漪。青夏打开精致的食盒,声音带着一丝不真切的飘渺,缓缓说道:“在这样的湖光山色之中,真是不想说那些煞风景的杀伐之事,只可惜,你这人最大的喜好就是坏人心情。”
  小船下的夹层里被人注了冰,清凉舒服,远不像刺目的阳光那般炙热。楚离穿着轻袍缓带,放下摇橹,任小舟在湖面上摇曳,随意的靠在小舟上,接过青夏递过来的冰镇哈密瓜,吃了一口说道:“我这次是悄悄回来,公开身份是盛都的海盐商人,通关文件都没有问题,不会露出马脚,你大可放心。”
  青夏秀眉微皱,担忧的说道:“你到底回来做什么?西边的战事如何?你这样走了,那边由谁主事?可靠的住吗?”
  楚离擦了把手,说道:“我这也是兵行险招,燕回的回防滴水不漏,莫昭南龟缩不出,想要打通关节,就只有从别处着手,只要他以为我还在西川边境,就有利可图。否则,此次北伐就会无疾而终,若让燕回在西川站住脚,将会更加棘手。”
  青夏眉头一皱,面色登时阴沉了下来,叹息道:“你不会是真的打算从华容小道传到西川的后方去吧?”
  楚离一笑,说道:“聪明。”
  “不行!”青夏顿时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这样做简直是儿戏,我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楚离沉声说道:“你的三千兵马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北地成事,难道换了我就不行?”
  青夏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三千兵马人数少,而且全都是骑兵,机动灵活性强,而且他们不带补给,没有民夫没有后续车队的拖累。你可以吗?三千兵马往关外一丢那就是往大海里扔颗石头,连个水花都击不起来,你能带着几千人马开玩笑一样的就去攻打西川的燕门关吗?你不行,你最起码得带着五万人马,还得在南部边境的配合下,统筹好攻击时间,在西川毫无防备之下两方钳制方有那么一点成事的可能。但是五万兵马可以不带补给,不带粮草吗?不可以,两个民夫养一个士兵,一匹驮马养两个士兵,这样算起来你就需要最少十万个农夫为你往关外背运粮草,或者置办三万匹驮马。然而如今天气炎热,稍不注意就会有瘟疫的发生,驮马相隔太近,互相传染,还没到北地就会先死一半。就算你成功避开了敌人的眼线,带多少粮草?路上又会坏掉多少?这些你都算过吗?”
  楚离面色阴沉,缓缓摇头道:“我不打算带着驮队民夫,每个士兵自己带着十日的干粮,即可出征。”
  “你这简直是自寻死路!”青夏面色通红,突然激动起来,沉声叫道:“黄彪他们可以烧杀抢掠,那是因为初春北地气候寒冷且有存粮,并且都是老弱妇孺容易对付,兼且因为他们人数少需要的粮草也不多。可是你呢?你有五万大军,在盛夏耕种时期出兵草原,匈奴人前阵子被我们吓得全都回了家。你要去送死吗?除非你先杀了我,然后踩着我的尸体去!”
  楚离眉头一皱,沉声说道:“青夏,你冷静一点,我不是鲁莽的匹夫之勇,我之所以做这个决定,就绝对有把握。”
  “有几分把握?”青夏突然凝眉说道:“九分?一分?还是三两分?”
  楚离缓缓吸了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只有四分把握。”
  “四分?”青夏的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她眉头紧锁,紧紧的盯着楚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只有四分的把握你就要冒险把自己的姓名也搭上去?万一消息走漏了怎么办?万一十日攻不下燕门关怎么办?万一匈奴人将华容小道堵死,你们回不来了怎么办?这些事情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是南楚大皇,手握天下一半兵马大权,不是一无所有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流浪汉。你何必将自己至于这样没有后路的险境?何必这般急功近利不能等待?只要三年的时间,我们发展远洋通商,就可以在经济上制裁西川,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逼他们走上绝路,你何苦要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难道你连三年的时间都等不了吗?”
  碧波滔滔,远处竟有几只白鹭起落,楚离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青夏,你不必劝我,我意已决,此战必不可免。再过三日,南疆边军就会秘密潜入东南,我要你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消灭所有##的记录。我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到燕回后方,将他的退路堵死,不然北伐将会耗时绵长,也许终我一生,也无力完成。”
  青夏缓缓抿起嘴角,过了许久,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不拦着你,但是有一件事你要依我。”
  “什么事?”
  “换我去。”
  楚离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不行。”
  青夏平静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楚离,南楚有这么多人,你有无数的大将,为什么每一战你都要亲力亲为,你是信不过他们,还是太过于相信你自己?”
  “你不明白,”楚离沉声说道:“深入匈奴腹地,非一般人能够接受,有我在,士兵就会赴死效命,即便有波折磨难,也会勉强忍受。但是若是换别人带兵,一来他们未必有这个本事,而来也不能使将士信服。此事非同小可,最重要的就是士兵的士气,所以,我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