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问。
他知道李世民绝不会回答,所以他直接给出了答案:“是因为公子您表现的太出sè,您虽然随军出征时间并不长,但公子您每战必身先士卒,百战不殆,短短时ri内您在军中的威望便超过了大公子,可大公子毕竟是世子,唐王自然不能不多考虑一些,从您手里分一些军功过去。”
李世民嘴角挑了挑,依然没有说话。
李靖见李世民似乎没有太大的怒火,他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可驰援太原,本来就是柴绍最适合,唐王为什么要派公子您来?您用军功换了属下的xing命,可为什么才到太原,主公便立刻派人传旨晋封您为秦公,加冠军大将军?冠军大将军,开府建衙,麾下独领一军,并不受世子节制,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
听完这段话,李世民忍不住问道。
“因为世子,一切都是因为世子。”
李靖叹道:“恕属下说句冒犯的话。”
“但说无妨!”
“公子……无论是在长安的时候唐王压您的功劳,还是如今往上抬让您独领一军开府建衙,都是为了世子。如果世子威信不足,唐王要分军功给世子,给世子一块垫脚石让世子爬上去,这样世子在军中才能服众,才能保持威信。可唐王又不想让世子觉着自己的位子很牢靠,唐王要鞭策世子,就必须有个人能威胁到世子的位子,这样世子才不会堕落不思进取。”
“呼……”
李世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就是那根鞭子,那块石头。”
李靖点头道:“只有让世子时刻觉着自己的位子不稳固,世子才会小心翼翼,才不敢懈怠。而四公子元吉和世子的关系太亲近,所以,唐王能用的只有您了。而您的才能又确实不输于世子,正是最佳的人选。”
“有您在后面,世子怎么敢停下来不往前赶?”
李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痛快。这些话,也只有他单独和李世民在一起的时候才敢说,便是刘弘基和长孙无忌这两个李世民的心腹在,他也绝不会说一个字,宁愿烂在肚子里。
“我跑的越快,大哥也就被逼着跑的越快!”
李世民叹了口气,忽然生出几分疲倦厌烦来:“若是我停下脚步不往前跑,大哥想必也会轻松踏实不少。如果真能停下来,我们兄弟也都能喘口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兄弟两个字咬的很重。
“怎么可能!”
李靖摇头道:“就算您不想跑不想追,唐王也会架着您,逼着您往前跑,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您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晚上便去见见李闲。”
李世民闭上眼靠进座椅里,脸sè带着疲倦。
“属下还是跟着您一起去。”
李靖垂首道。
“为什么?”
李世民猛的睁开眼问道:“你和他既然有血仇,何必要去撩拨他?你刚才也说了,如今我没有退路,也停不下来只能一鼓作气的往前跑往前追,而府中大部分人都站在大哥那边,李闲是我必须争取过来的助力,只要能将李闲拉拢过来,大哥便处处落了下风!而你若是去了,李闲难道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
李靖真挚道:“李闲未必不知道我在公子你麾下做事!若是因为如此,李闲拒绝公子您的好意,属下心里怎么能踏实!今夜属下随您一同去见李闲,就算李闲杀了属下,却能帮公子您换来一个最强有力的助手,属下怎么能因为私事而耽误了公子大事?”
“不行!”
李世民大声道:“宁愿不要李闲李安之,我也不能没有你李靖李药师!”
李靖身子猛的一震,垂首拜道:“蒙公子厚爱,属下惶恐不安!”
因为激动感动,他的声音微颤,只是,他垂首的时候,嘴角上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意,带着些达到目的才会有的骄傲得意。
……
……
太原城
太原留守,齐公李元吉的府邸就是当初李家的宅子,曾经这个宅子的主人是李元吉的父亲李渊,现在的主人是他,而李渊则换了一个更大的宅子,李元吉坚信,早晚有一天,父亲李渊能住进这天下间最大最豪华那片宅子里。
“李闲这个人怎么样?”
李元吉把玩着一颗圆润光华的珠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今ri他以守城任重不能擅离职守为借口没有去迎接李闲,而是让陈寅寿代为赴宴。陈寅寿是世子李建成的人,李元吉也是李建成的人,这是李家人都知道的秘密,而李元吉对陈寅寿看人之准历来很推崇。
“看不透!”
陈寅寿喝了一口茶之后认真的回答道。
“看不透?这叫什么话?”
李元吉将珠子放下,脸sè有些不悦的问道。
“表面上看来,今天在席间的时候李闲虚荣还胆怯,二公子赞美他的时候他显得很开心,二公子挑衅他的时候他又不敢反驳,和传说中的强势相悖,如果他真是这样一个人,我只能说他的运气真的好的离谱。但我却不觉得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所以,我说看不透。”
“李世民向李闲挑衅?你快说说!”
李元吉立刻来了兴趣,盘膝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几分期待。
陈寅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李元吉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李世民今天怎么如此白痴?他想取代大哥的心思昭然若揭,李闲这样一个好帮手不去拉拢反而去得罪,难道今天他喝醉了酒?”
“是了!”
李元吉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即笑了笑道:“他在草原上的时候杀了陆十三,而陆十三是罗士信的人,李闲和罗士信的关系又极密切,李世民他自然知道已经把李闲得罪的苦了,即便拉拢也拉拢不过去。”
陈寅寿看了李元吉一眼,心中轻蔑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