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
李闲摆了摆手道:“重要的是刘政会今日给我送来一些新茶,提到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事,但我却不得不在意……”
李闲顿了一下说道:“新茶已经到了长安,刘政会随口说了一句是走陆路送来的……按理说走水路的新茶应该先到,但陆路的反而先到了……想来军师在河道上杀的太狠了些,反而漏了些马脚。若是有心人仔细想一下便会猜到,水路上一定是出了问题。李渊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现在还烦着没心思计较这些小事,但我也不能不在意,所以你们得抓紧些。”
李闲吩咐道:“长安城必须再乱一些,越乱越好,越快乱起来越好,不能让李渊有心思有时间去想旁的事,让他整日为了长安城里的事焦头烂额,替军师多拖几日是几日……所以该杀的你们就尽快去杀。”
“可是杀宋宇才几天,是不是太紧凑了些?”
“一开始咱们可以慢慢走,但现在必须跑起来。”
李闲淡淡道:“也得让咱们的对手跟着跑起来。”
……
……
其实李闲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带着五六万并不精锐的人马,就敢对萧铣动心思。他如今处在那个位置,除了夺萧铣的地盘和百姓扩充兵力之外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李渊没有选择的缘故,关于李世民谋乱的通告朝廷并没有下发。南边各郡县的官员还不知道李世民造反,但李孝恭就在他后面跟着。
在大唐的领地内,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扩充实力。李孝恭咬的紧,虽然现在他兵多而李孝恭兵少,但他却不能回过头去除掉李孝恭,那样一来南边郡县的官员就都会有所猜忌,李孝恭也绝不会允许他再安心的招募兵勇。大唐这边不能补充实力,川蜀之地又太难行,只怕打不下几个城池就会被李孝恭追上,毫无疑问补充了兵力的李孝恭可是不能小觑的。
可他若是对萧铣动兵,李孝恭绝不敢在后面拖住他。万一他出了什么闪失,李孝恭在李渊面前绝没办法交待。相反,若是他与萧铣激战,李孝恭说不得无奈之下还要派兵增援。李世民这样做是为了扭转颓势,从被动变为主动。
只要他胜了萧铣,便能得荆襄富庶之地。到时候也有和李渊对抗的资本,也给李渊一个将他迎回去的台阶。平定萧铣,无论如何也算得上一件极大的功劳了。李渊刚好以这个为借口,让李世民返回长安。
最无奈的当属李孝恭,他本是带兵追李世民的。现在李世民将兵锋对准萧铣这个外人,他反而要处处为李世民考虑。李世民兵力不足真要有什么危险,他还必须带兵冲上去救援。
而李渊打算将让李闲带着人马去支援李孝恭,一是可以分散燕云军的力量,二是借与萧铣开战这个机会消耗李闲的兵力。李孝恭和李世民都不是笨蛋,李闲只要带兵前往他们便会想办法让李闲直面萧铣去作战。
看起来,李渊的算计和李世民的算计都很妙。
只要李闲和李渊一天没有撕破脸,李闲现在扮演的角色也不能不遵从李渊的命令,那么李渊必然就是赢家。
这是一个大局,李闲却想了一个不出长安城的小局来破了这大局。
而李闲对于李世民攻打萧铣没有什么担忧,相反,他知道李世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所以他乐于看到李世民去和萧铣硬碰硬,萧铣早晚都是要打的,既然现在李世民先去打了,李闲怎么会不乐见其成?
若是能让让李世民李孝恭的人马和萧铣拼一个两败俱伤,日后燕云军南下攻打荆襄之地也能少费一些力气。
灭了杜伏威,江淮之地落入李闲之手。日后只要再灭了萧铣,占据荆襄,便可趁势西进川蜀。这些都是必然要做的事,正如必然要灭掉河北的窦建德一样。灭杜伏威,然后再灭萧铣,江淮,川蜀之地若平,整个江南便掌控在手里。灭窦建德,占据河北之地,便能和涿郡连成一片,整个北方便算平定了八分。
剩下的便是关陇之地,而只要拿下长安,这就不是问题。
李闲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虽然看起来如今他在长安城内布小局,但眼光却放了长安之外,放眼天下。
……
……
御书房
刘政会去了齐王府之后便直接来找李渊复命,只是这一趟走的有些没什么用处。他和李闲谈了足有一个时辰,他几次将话题引到南下的事上,李闲又几次将话题偏开。刘政会无奈,只得再找话题,然后循序渐进再给李闲提醒。可李闲若是想装傻,怎么可能有人能让他变得聪明起来?整整一个时辰,李闲只说书法绘画,说花鸟鱼虫,甚至说起服饰,女子的首饰,偏偏关于南下的事一个字都不提。
李渊听了刘政会的回复,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
“明日朕将他召进宫里来,再听听他如何说。若是他不愿领兵南下……朕便直接在朝堂上下旨。除非他现在就想反了,不然他没办法拒绝。”
李渊想了想说道。
“会不会太心急了些?”
刘政会提醒道:“若是陛下明旨,他表面上应承下来,带了兵便乘船返回巨野泽,似乎没有办法拦得住他。臣以为,还是应该想办法让他愿意去。”
“哪里有办法!”
李渊微恼的说道。
“不如臣拉上裴寂明日再去劝劝,若是再不成,陛下再下旨也罢。”
“就这样吧”
李渊揉了揉发酸的眉角,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第六百四十一章 御书房结案】-------------------
总算是过了皇后的丧期,长安城里的色彩也重新变得多了起来。虽然青楼里的姑娘还不敢打扮的花枝招展,但颜色稍微光鲜一些的衣服总算可以换下穿了一个多月的素服。天气已经变得温暖起来,大街上的女子都早早的换上了纱裙,即便早晨的风从身上扫过的时候那凉意还让人皮肤发紧,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她们展示自己妙曼身姿的勇气。
这段日子长安太平无事,百姓也好朝臣也好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死了一个从七品的前御史,但这对于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大事死的一系列大人物来说简直不值一提。皇后丧期一过,人们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刑部的人在调查宋宇的死因,经验丰富的仵作断定凶器必然是一柄超乎寻常之大的刀,也或许是槊,戟这样的长兵器。毕竟能将车厢劈开的武器绝对不会太小,而从断口上来看更像是陌刀,环首大刀之类的武器。
这样的兵器只有军方才有。
普通百姓禁止带刀,别说陌刀,环首大刀这样的重型武器,便是横刀,甚至短刀民间百姓也不许私藏。在朝廷制定的法令中明确指出,刀是凶器,但剑不是,剑在这个时代饰品的意义更加重要一些。事实上,作为饰品的剑也很难杀的了人。太薄了些,一碰就弯。
而大唐军方的人似乎没有理由去杀一个已经失了势的御史,再说此人即将赴外地就任,若是有什么私怨的话,完全没必要在长安城中下手。路途遥远,随便制造个死于劫匪的假象并不难。虽然宋宇得罪过一些权贵,但显然还没有到让人迫不及待想杀他的地步。
一个不太复杂的推理之后,刑部的人便被得出来的一个假设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宋宇是第一个弹劾燕王的御史,燕王似乎有理由杀他。而且燕王手下一个侍卫手里,有一柄足够大的环首刀。
可这假设得出来的又太轻易了些,反而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的。
才刚刚接任刑部侍郎的皇甫无奇觉着这事有些棘手,一个不小心就有诬陷一位王爷的嫌疑。若是惹恼了那人,只怕不好收拾局面。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甚至可以上升到谋逆那个层次去,往小了说死一个小小的前御史实在不值一提。燕王似乎也没有必要容不下这样一个小人物,更没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到让人很容易就看出来。
但皇甫无奇不敢擅做主张,还是将这假设写好了奏折呈递了上去。早朝散了之后才递上去的奏折,没过半个时辰他就被李渊叫进了御书房。第一次进御书房的皇甫无奇确实有些紧张,以至于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