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屋里的事务则由身边的五个一等宫女素问、灵枢、叔貂、司绮、侍墨五人分理着饮食、内库、衣物针线、书藉笔墨,还差一个名额,打算过些日子再从二等宫女里提一个上来补足。
另外,毓庆宫的总管太监常青也开始兼起乾西二所的事务。分到云珠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冯益,十五岁,长相白皙清秀,看着机灵,一个叫王进保,十三岁,有些憨态,看着言行都是稳妥的,只是不知背后是不是有人。
做为后宅主妇,只是把住了各个方面的管事,出于利益考量,责任连带,她们就会严格管着下面的人免得出事损害了自己的权益,无形中已站在了主妇的一边。所以,身为主妇,行的是阳谋,跟那些侧室小妾玩暗招,那是傻子,白白落人把柄。
“我就怕你心软。”他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对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若不是听多了额娘的诉苦及小时候看过皇额娘的退让与暗底下的谋算,他也不会注意这些。如果他的福晋不是云珠,他更不会去理这些。
云珠含笑不语。她与那起子人无亲无故,心软什么?性命相关时让她亲手杀人她都会干。
没有别人的打扰,上头又免了请安(皇帝一免,皇后熹妃也不敢摆架子),琴棋书画诗酒花,两人着实过了段无忧无虑的甜蜜日子,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感情是培养得越发地融洽深厚。
只毓庆宫里的人越发地焦躁了,不止是住在里面的主子,连底下的管事嬷嬷、太监都是,再等下去,乾西二所的好差事都被定下了,到时哪里还有他们的好去处?!又见大婚以来四阿哥半步也没踏进毓庆宫,渐渐都觉得毓庆宫里的富察氏和高氏是没能为的,态度就有些散漫应付,言里言外,乾西二所的嫡福晋才是正经的女主子,气得富察氏和高氏摔了不少东西,心里暗自记下这个仇不提。
回门(上)
一只掐丝珐琅三足熏炉里淡淡的梅香逸了出来,给烧得暖暖的屋子里添了丝冷香。
高露微拿着匙箸香盒歪在炕边拨拨弄弄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拿起一旁的唐诗看了起来。
“嬷嬷,你说爷大婚几天了?”烦躁地将手中的书扔在炕榻上,秀美的脖子频频伸长了往屋外院子望去,只是心中那企盼了无数回的人影依旧没有出现。
“主子,今天是四阿哥同福晋行妇甯礼的日子。”松嬷嬷给她端了杯红枣杯。
心下微叹,主子只是个没上玉牒的格格,地位甚至比不得毓庆宫西院的那位,与嫡福晋比起来更是天壤之别,如果连宠爱都无法占上几分,以后可怎么在这后宫生存下去?要知道嫡福晋虽然身份尊贵,可也没尊贵过皇子去,还能生生阻着不让其她侍妾侍候?!可见,四阿哥是真的将毓庆宫都抛在脑后了!
皇子大婚九日,便要陪同福晋回门。
“她可以有隆重喜庆的婚礼,可以明正言顺地占着爷,可以让爷陪着她回门……我好嫉妒她。”高露微垂下眼睫,抿紧了唇,“嬷嬷,你说,爷是不是将我们都忘了?”除了敬茶那日,接下来的请安她连人都没见到就被福晋身边的嬷嬷打发回来了。
这种不上不下悬在半空中的感觉……
松嬷嬷怕她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忙道:“主子,您也知道皇上很是看重四福晋——”
“是啊。”高露微苦笑,不仅另指了乾西二所做为爷的大婚居所,一迳家具摆设全部让内
务府重新添置,大婚典礼的隆重程度听说可与当年圣祖爷为太子太子妃操办的相比拟,又亲自主持大婚仪式……真真是皇上看重的媳妇,当年的三福晋哪有如此福气待遇?!
她原也不敢与她相比拟,可是,福晋是嫡妻元配她也是爷名正言顺的女人啊,不能不给她们点期盼吧,这跟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可恨的是,富察氏已经怀了胎,自己的希望还要几年后才可能有……富察氏等得起,她有孩子,不愁爷会忘记她,可自己却不行,无宠无妊,待再多的新人进门,自己的优势都没了……绝对不能让爷忘了她!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有什么办法呢?她坐直了身子,乾西二所目前插不进手,只能靠外援。外援……除了娘家,还有什么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能支持自己的只有皇后娘娘和熹妃娘娘了,一个是有养育之恩的嫡母,一个是有生育之功的生母,找哪位好?
以自己的身份就是想攀也攀不上……她有些泄气,突地眼睛一亮,再过十来天就是熹妃娘娘的寿辰了,自己不如精心准备一份寿礼,至少在她老人家心里留个好印象,经营得好,不怕她将来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高露微越想越兴奋,嫡福晋再完美又如何,如果她真霸住了爷,熹妃娘娘就第一个不喜,而自己只要有了她的支持,多少能入爷的眼……
“青婀,你去将我那几块灰鼠皮子找出来,我记得箱里还存着匹百蝶织锦缎吧,一起拿过来。”
“主子,您这是——”
高露微嘴角向上弯了弯:“嬷嬷前阵子还提醒我什么来着?”
提醒?松嬷嬷侧头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熹妃娘娘的寿辰?!若能借此机会得到娘娘的喜欢,以后主子在这宫里也能有个依靠,就算不行,至少也不能让娘娘对主子有意见……主子想做什么?”她转身又对青袅道,“你去打听打听,看西院那边准备了什么寿礼,别让人发觉了。”
“是。”青袅应声去了。
青婀抱了几块灰鼠皮子并一匹百蝶织锦缎进来,皮子是弘历赏的,锦缎却是高斌好不容易让她顺带进宫的,不然凭她一个从宫女升上来的格格怎么可能拥有这些好东西,此时为了熹妃的礼物她也顾不得打眼了。
“嬷嬷,我想用这些做件斗篷,你看怎么样?”
料子都不错,主要是时间不多,光这百蝶织锦缎就省了不少绣工,松嬷嬷赞成道:“奴才觉得不错。”
“我来画款式花样,青婀帮我裁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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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书房出来,弘晈习惯性地望了眼乾西二所的方向,心想,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吧,不知她过得怎么样……四阿哥应该会对她好吧?慢慢地出了宫门,却不由自主地往富察府的方向走。
“主子?”小太监林贵看着不是回府的方向轻喊了一声,脸上有些不安,他是弘晈近身侍候太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他也被三爷关照过,要看着主子。
“走吧。”弘晈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即便不能见面,离她近一点也是好的。林贵苦着脸跟了上去,三爷的嘱咐不好办啊,自己什么时候拗得过主子?!
“弘晈?”傅恒走了过来,瞄了眼不远处自己家大门,看着他问:“这么巧?往哪儿去?”
“我额娘喜欢吃惠顺达的蜜饯,走这边比较近。” 弘晈淡淡地回着,“今天不是你姐姐回门的日子吗,你出来做什么?”
记得可真清楚。傅恒提了下手中几个大盒:“就是去惠顺达买的蜜饯,姐姐和嫂嫂们爱吃,我多备点,到时让她带回去……”
弘晈点点头,原来她喜欢吃惠顺达的蜜饯。傅恒对他姐姐可真是不错,连她爱吃的蜜饯点心都亲自出来买。
因着姐姐大婚,傅恒也有一阵子没进宫了,这时见了弘晈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同在上书房读书,弘晈半年多来花在骑射和布库上的时间大大增多,经常与人比赛,人渐渐变得有些刚硬清冷,脾气也大了些,得罪不少侍卫,倒不显得特别针对他了。不过自己渐渐地也少跟他往来凑在一起了,富察家要避嫌,手中权势可谓皇帝之下宗室里无人可比的怡亲王府更要避嫌……对立,是彼此有益的事。
看着弘晈,不知是不是身材窜高了一截的关系,显得有些瘦削,人也黑了不少,冷淡的气质掩去了少年的稚气,看起来倒像十六、七岁的样子。傅恒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如果姐姐没指给四阿哥,他倒是挺喜欢弘晈的,在尚书房一起读书的宗室子弟里,他各方面条件都算得上不错,可惜……无缘就是无缘,想这些也无用,傅恒道:“你快去吧,晚了都让人买光了。”
再让他待这儿可不适合。四阿哥自信自傲却不迟钝,弘晈的心事在上元夜时他多少该有点感觉,若在这儿再见到他,难免心中计较。
富察府还要备宴吧?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里面的一派喜兴。弘晈举步欲走,忽又停下问道:“四阿哥已经大婚了,你有什么打算?”皇子既已成婚,尚书房就不会再去,更多的是正式领差,傅恒这个伴读也做不久了。
傅恒犹豫了一下:“我家中兄长都是进宫当侍卫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我?”阿玛的身体近年来虽然有些好转,可早年亏损太大,需要好好调养,近来皇上已经开始起用其他的叔伯,阿玛也说他可以卸下一些职权差事……这样一来,他们兄弟就可以担些实差搏个前程,大哥大嫂也不必再整天想着阿玛的爵位,三哥身体不好,七弟(弘晓)八弟(绶恩)他们还年幼,目前能撑起怡亲王府的也只有自己了。“我要到军中去。”他目光坚定下来。
到军中?目光在弘晈身上扫了一下,如果是以前他会认为弘晈在说笑,因为他是宗室阿哥,不论如何将来也能封个镇国公,所以尚书房里的其他堂兄弟对他功课上的认真态度是很不以为然的——这是傅恒对他印象好的原因,可这半年来他慢慢在骑射及布库上的坚持和进步却令人刮目相看,再联系如今朝中局势,说不定他将来真能闯出一番成就来。
“也好,省得你把宫里的人都得罪光。”傅恒哼道,比起当侍卫,他更想进军中磨练,不过这还得看家中长辈的意思。“什么时候走?”
“过完年吧,我已经跟徐师傅(徐士林)告别过了。”弘晈唇角微勾,薄薄的阳光下,昔日那个温笑里透着狡黠的少年已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雅中透着英气、眼神黝郁的年轻人,满心筹谋。“弘曣弘暲他们说到时给我送行,我拒了。”
这是让自己也不必去送吧?还是在告诉自己理郡王那边有异动?傅恒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肃然道:“多保重。”
他这几年跟四阿哥亲近,弘皙的心态及暗地里针对四阿哥的一些小动作更是亲身体会,却跟弘历一样无法将之摆上台面。一来,弘皙为先帝废太子之后,先帝与当今对他们向来优容,也是这几年来当今与宗室关系缓和的一个象征;二来,弘皙所谋根本不可能成功,圣祖爷的时代过去了,当今帝位渐渐稳固,大张旗鼓与他计较反而失了身份;三来,以当今对宗室的打击防范,理郡王的事他哪可能不清楚,不清理那是时机未到——其实若再开刀,没有铁证,只会加剧皇帝与宗室的矛盾。
只是这半年来朝野风云变幻,形势大为不同,皇帝依然大力推行新政、革除贪弊陈腐,施政手腕却渐渐趋于缓和,上下政通人和。对宗室的宽仁,启用,不代表皇帝就会放心,不过是“一忍支百勇、一静制百动”罢了。
弘晈盯着他看,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中逸出一丝笑意,他向来佩服傅恒,知道他文韬武略皆精,脑子灵活为人又低调稳妥,是个成竹在胸的。有富察家有他做云珠的倚靠,自己可以放心……看在这些个上面,四阿哥也不会对她不好的,何况她那么好的最值得人去爱的女子。
摆了下手,他带着林贵头也不回地走了,把原先还想着再见一面的心思都去了。
这个弘晈,变化好大。
傅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会儿,转身往府里走去。每走一步,他的目光便更坚定,为了姐姐,为了富察家,他也要更加努力。
回门(下)
弘历细心地扶着云珠下了马车,回头一见府门前李荣保和瓜尔佳氏领前,傅广成傅清傅文等十来个儿子、媳妇、孙子一排非地站在后头,全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和云珠,大冷天的还觉得额际有些冒汗,跟上次放初定一样,压力好大!
李荣保晚了眼从下了马车就眼眸微润的女儿,见她一身皇子福晋冬季吉服,神态清雅安然,眼底无忧,心中大定,又见四阿哥眼角时时关注,知道他们两个琴瑟和谐,很是高兴。瞅了眼双手捏着帕子蠢蠢欲动的妻子,行礼道:“给四阿哥请安。”
“大人不必多礼,快请起。”弘历侧开身子避了这一礼,又双手合起朝李荣保夫妇等微躬身行了个晚辈礼,李荣保夫妇含笑受了,傅广成等人却侧身避开。
“天冷,先进府吧。”李荣保抨着须道。
“大人先请。”
一路积雪什么都清扫得很干净,花木盆栽也是修剪得极精神,往来下人个个面带喜色,除请安外,规矩无声。
进了大厅,暖气扑面,灵枢便帮云珠身上的大红羽缎银狐翻毛斗篷解了下来,瓜尔佳氏忙让人端上热茶。弘历微笑地映了眼被瓜尔佳氏并舒穆禄氏马佳氏等人团团围着的云珠,见她低声不知回了什么话,玉靥粉红,眼波流转,眉眼弯弯地,也不由跟着会心一笑,直到她们进了后院,这才收回了眼神。
这一回神,立即发觉几位妻舅眼神古怪,脸上隐现笑意,顿时脸上一阵火辣,原来自己手上端着茶盏半天没动……
“咳。”他轻咳了一声,低头喝了口茶,幽幽的清香里带着微微的甘苦。
李荣保眼神一扫,示意儿子收敛点,见弘历将茶盏放下,便开始交谈起来,李荣保问了几句生活上的安排,不好多说,便道:“云珠不懂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要多多担待。”
弘历连忙正色表示绝对没有,云珠很好。
于是李荣保又开始有意无意聊起儿女幼时的一些趣事,内含云珠的一些爱好、兴趣等等。
论才干李荣保是比不上自己的二哥马齐,不过内里的精明却是一点也不逊色,否则他也不能将儿女个个教养得这么出色,只是李荣保表面上给人端方的印象更多些。他看得出弘历听得很专注,不似做假,便同几个儿子挑着云珠小时候的趣事讲了几件,其中有可爱的糗事,也有浪漫诗意的活动,别出心裁的主意……努力营造富察家温馨有趣的家庭生活,听得弘历兴味十足,觉得富察家不像别的高门大族,嫡庶森严无情,生活规矩刻板,守礼又有人情味,对富察家开始有了亲近感。
当然,因为大婚,四阿哥这些日子没上朝,李荣保免不了提点几句近日朝中发生的事,例如皇帝下令田文镜主理,山东巡抚、布政使协同清察山东粮仓的亏空,还有河南知府、直隶州不少官员的离任……
弘历发现,自己这个岳丈不仅在治理军务上有一套,在政治上的见解也很是敏锐独到。这样的人却甘于一个闲职,可见对其来讲,家人的健康安乐更甚于权势地位,不是有野心的。富察家的家风果然如皇父所言,不错!
就这样,话匣一打开,彼此就越谈越融洽,慢慢的也就熟悉起来,有了认同感。
李荣保还是有些了解雍正的性子的,爱之欲其生恨则欲其死,爱憎强烈,对信任的人不吝给予权势恩宠,而从小儿子的口中,也大可推出四阿哥的性子,喜欢的人和物就怎么都好,不喜欢的,看不上是一回事,还会无视。这样的人,若是普通的身份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是大清的主子,是君!做为臣子、奴才,他不怕富察一族没有恩赏,因为他对自己的儿子侄子们的才干很有自信,他怕的是帝王的猜忌、离心,所以只有努力让皇帝、四阿哥对富察家产生家人一样的感情,彼此熟悉起来,才能绝了以后可能出现的祸患!
瓜尔佳氏等人拉着云珠到后院,上下打量够了,才开始问起宫里的生活,知道过得不错,不过皇后熹妃的态度有些怪异时,沉默了半晌。
“熹妃娘娘能走到今日按理不是个忍不住的人啊。”瓜尔佳氏皱着眉,有些不喜她为难自己的女儿,哪有大婚头一天就提醒媳妇安置儿子妾侍的?
“熹妃娘娘估计是怕四阿哥太过爱护姑奶奶吧。”舒穆禄氏和马佳氏对视了一眼,轻喟道。她们的丈夫不是嫡子,却自幼被嫡母教养长大,做为生母的刘佳氏和赫宜氏背地里自然要对媳妇多多敲打,一方面宣示自己才是她们丈夫的生母也是她们的婆婆,一方面也怕儿子忘了她们。
“额娘别担心,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好好供着敬着就是了。”云珠安慰道。她要讨一个人的欢心有什么难的,只是不想费那个工夫罢。钮枯禄氏,早晚都会碍了她的路的,她有这个预感。
“你也别太大意。”瓜尔佳氏点了点头,“再过十几天就是熹妃的寿辰了,好歹是四阿哥的亲生额娘,你可备好了寿礼?”
“大婚前就备好了。”她可不是个临阵磨枪的人。
“说到礼,姑奶奶这次回门备的礼也太厚了!”傅文的妻子钮枯禄氏笑着转开话题,熹妃是她连了宗的族姑,她为难云珠她也尴尬。
云珠安抚地朝这位嫡亲嫂嫂笑了笑,道:“大部份是皇阿玛交待皇额娘备的,说家里给女儿的陪嫁太多,要补些回来呢。”
瓜尔佳氏接过儿媳递来的礼单,见上面珊瑚盆景、蜜腊屏雕、玻璃、玳瑁、南珠、各种皮子、多啰呢、蟒缎、倭缎、三梭缎、蜀锦、云锦……还有各种人参、灵芝等药材,整整四大车。
确实有点太多了。瓜尔佳氏还记着那个牛痘的事,想着皇上不会是变着法子奖赏自家吧?
反正也不能去问。就对云珠道:“你的嫁妆还有许多放在家里呢,等回宫里的时候一起带进去吧。”多少车子一起载进宫里,省得皇后和熹妃觉得皇上四阿哥太过看重女儿,心存不满。
“额娘——”出来时几大车,回去再拉几大车……一想到这种情景云珠脑门就刷下一排黑线,她大婚时不仅家里妆奁备得多,连添妆收得都快顶上嫁妆的数了。族里的,外祖家的,还有堂姐族姐中嫁出去的……都不是小户人家。“让人看到会说我总是从娘家拉东西的。”
头疼,这么多东西,还有自个儿房里的,真拉进皇宫得多少车啊?这还有一些被自己收进空间里的。
“本来就是你的,早晚得拉走,谁爱说谁说。”马佳氏不以为然地说道,也没规矩说回门日不准从娘家带东西不是?!她们妯娌几个看着虽然羡慕却不眼红,一来云珠是嫡出,又是嫁进皇家,嫁妆多些是正理,别人的添妆更是云珠自己的福缘好,争也争不来;二来,云珠不是小气的,以往就是个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关心侄子的,将来靠她的地方还多着,5没必要为着眼前的小利而生了龃龉。
“你这性子!”瓜尔佳氏笑着摇了下头。
晚膳按规矩富察府得设宴款待两位新人,不过难得全家一起用膳,以后更是难得出宫探望家人,云珠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菜,其他也有不少菜色是她指挥着做的,吃得弘历又是尽兴又是心酸。
不是捧场,云珠厨艺是好,可亲手做得最多的却是粥,其他的也不过一两样菜,大婚九日,还未这么大张旗鼓地一下子做这么多。果然是孝顺父母,在她心中自己这个夫君还没排上位子呢。
——他不知道,他能吃得上粥还是托了雍正爷的福,若不是为了将雍正的身体调理得好些,她还不想做呢。不过,他吃的粥香虽香,与云珠呈给雍正的却不一样,料不同。历史上的乾隆本来就活得够久了,她可不想让他变成老妖怪。
用完了晚膳,云珠带着他参观了自己的辛夷坞,想着反正己经有一大堆东西要打包带回宫里了,便让人将自己以前培育的玉兰盆栽也一盆盆地抬上马车一起运进宫。
弘历看得直摇头:“喜欢的话让宫里灵植园的太监给你培植一些就是。”
“你知道什么,”云珠笑睇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走到一盆蔫蔫的玉兰苗前,道:“这是我新培育出来的玉堂春,它的花果对女人有极好的美容效果,但是,这有个前提,得是我亲手培植,别的人种出来的玉兰花,别的也罢了,那果子大慨是不能吃的。”
弘历开始有些疑惑,慢慢地眼底透出震惊之色,“真的?”
大婚这么多天,别的就算了,云珠完美的娇躯实在令他爱不释手,自认很是了解的,每到动情时,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玉兰香便会随着她的情绪发生变化,清逸、芬郁、清甜、醇美……有时清晰,有时飘渺,变化多端极是有趣。他以为不过是天生丽质,得天独厚,难不成她还真跟玉兰花有什么神秘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