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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知夏竖起耳朵听着,抽空又往甄绿儿嘴里塞了个丸子,孙氏后头说的那些和她猜到的也差不离。
  那日甄家兄弟一身狼狈回到梧桐村,甄二在甄家人面前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他还将发青的额角亮给马氏看,直把马氏气的破口大骂,奈何她依旧起不得床,不能去镇上给甄三立规矩,且到底顾忌着赵家是大家,不敢上门得罪。当然最最重要的,老三每个月少则二百五多则三百的铜钞是甄家的一大进项,她还舍不得断了那条财路。可是佟家点名既要人又要方子,兹事体大,马氏在家吵闹了半天,法子没想到,到把本该在镇上的甄惜福等来了。
  甄惜 福见马氏卧床,第一句话居然还是讨要银子,只是听说银子波折取来不易,甄惜福居然当场发起了少爷脾气,将家里些人,除了甄老头和马氏,都长长短短数落了一通。最后扔下一句话说,他自己先去凑钱,让他娘赶紧备好了,他日后再来取。
  甄知夏听到这里禁不住想,莫非,马氏是被她最宝贝的儿子气的中风的?
  李氏显然也是那样认为的,毕竟那么疼,那么亲的宝贝儿子瞧见娘亲卧病在床不闻不问,还直接要银子,这得多伤人。
  只是马氏显然不是一般人,她见甄惜福走的心急火燎,自己更是连床上都呆不住了,一时心急,想起来佟家怕是比赵家还要厉害些,不若先去和那宋妈妈商量下,和两家之力难道这事儿还做不成。
  可惜那日事情闹得难看,之后佟家再没上门,马氏熬不住,只能又催着甄大甄二再去秀水镇一探究竟,翘首以盼的等了半日,二人一脸丧气的回来,说到佟家人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们一碗闭门羹,那宋妈妈还差人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一个小小村姑还不值得佟家牵肠挂肚的,这事就此作罢,莫要再牵扯不清。
  马氏终于晓得那险些到手的八十两彻底和她无缘了。这钱财到手又失去比之从未得道伤人更甚,马氏原本只需将养几日就好,一时气的病情急转直下,又在床上躺了十来天,还落下了中风的病根。
  甄知夏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35婆媳斗法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啊,无耻卖萌啊,求收藏求包养   李氏道:“婆婆把王牙婆叫过来做什么,难道还没死心,还想把我闺女卖了?”
  孙氏狠狠扯紧袖子:“婆婆倒是想呢,不过你们人在镇上她够不着,佟家又摆明了不愿意再理,这事儿只能先作罢。小叔后头又来过一次,躲在屋里不晓得和婆婆说了什么,没过夜又急匆匆回了镇上。婆婆就发了狠,说是自己身子落下病了,寻人叫了王牙婆上门来指着我家绿儿和老大的闺女,说是帮着找一家合适的大户人家,要卖给人当丫鬟抵些卖身钱买药。”
  甄知夏姐俩忍不住瞪大眼,马氏可真狠,统共才四个孙女,她是都算计上了。
  甄绿儿嘴里还嚼着肉丸,小脸却已经垮下来:“王牙婆说我年纪太小做不了什么活计,才值五两银子,香菊姐年纪大些,值八两,奶就骂我们没用,加起来也没有三姐值钱。”
  甄知夏蹙着眉心,怒不可遏道:“别听她混说,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这个时候也没人制止甄知夏的出言不逊了,大家都沉闷着不做声,空气干燥的仿佛点个火星子就能烧起来。
  孙氏咬牙:“上回三弟妹为了三丫头第一次顶撞婆婆,我在一旁还担心害怕的。这回轮到我闺女,我才明白做娘的有多痛心。我嫁进甄家这些年走在前吃在后,婆婆她就是这么对我的,小叔今年二十,在镇上读了那么多年书,我的儿子是甄家长孙,却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那也就算了,咱种地人家实在,不识字就不识字,只要人勤快,总有饭吃,但我大儿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婆婆一声都没提过,怕是根本没上心,现在更是连我的闺女都要拿去卖了。”
  她重重摸一把眼泪:“我这回也不当包子了,婆婆要是不把这心思收回去,我也带着绿儿回娘家去。不分家,我就不回来,这家里,真是没法呆了。”
  说到娘家,老二媳妇张氏的彪悍娘家可不就在本村么,还是家里有个杂货铺,在村里算是有几个钱,怎么会允许自己家的外孙女被卖去做丫鬟。
  上房屋内,马氏大半个身子依在床上,面如金纸,气势却依旧剽悍,忽的五指搓起,捏起一团软布扔到张氏脸上:“这就是你闺女绣的帕子,这些个日子见天窝在屋里,啥子活计都不做,就绣成这个样子?那让她纳个鞋子岂不是要她命?”
  张氏满是不忿,又只得压住道:“她还小呢,哪里会做鞋样子。”
  马氏狰眼:“还小,亏你这懒货说得出口,咱家可没有啥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
  费力挣起身下得床,马氏推开张氏递过来的拄拐挪了两步,行动间有些颤巍巍的,果然不如一个月前那样稳当,走几步挪到床后头的实木箱子处哐当一声打开盖子,从最上头翻出一物,啪的一声扔在张氏大腿上。
  张氏拾起来一看,却是一双粗布青棉鞋,细细密密的针脚做的委实不差。
  “你自己瞧瞧,春丫头比她还小两岁,你闺女可让老三的闺女扎扎实实的越过去了。”
  张氏将那鞋子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了好几遍,存心想挑些毛病出来,又呐呐的不敢说出口。
  马氏坐回床上继续讥讽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小姐心丫头命,灶头功夫针线活计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既然啥啥都不会,合该去大户人家卖卖力气当个粗使丫头,也好生生去磨磨那骄横性子,学学啥叫踏实,日后嫁了人才不会丢咱老甄家的脸。”
  张氏只当马氏叫王牙婆过来,是相看老大闺女的,谁晓得她连她家香菊都惦记上了,当下急的连声儿都变了调:“娘,香菊可就快满十三岁了,就只算去大户人家五年,回来也成老姑娘了,你可不能耽搁她一辈子。”
  “啥叫耽搁一辈子,前些时候让三丫头去当丫鬟,你可是巴不得,咋的让你闺女去,就不愿意了。”
  “三丫头那哪里是去当啥子丫头,明摆了日后是要做姨娘,去享福的,要是也找我家香菊去做姨娘,我也愿意,不然还是让我闺女在家备嫁得了。”
  马氏面上也忍不住带了丝不屑,这老二家的当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糊涂东西:“老二媳妇,别怪我话说的不好听,香菊丫头长得随你,可比不得老三两个闺女,人愿意花五十两买三丫头回去当姨娘,也是看她颜色好。你香菊有啥,镇日窝在屋里也比她几个妹子生的黑,还长了一张阔嘴。要不是钱婆子家太穷,她儿子太孬,香菊嫁过去也不冤枉,还真当自己是城里的小姐了。”
  这话说的太难听,也太吹毛求疵了,凭良心说,甄家人长的都不难看,包括马氏年轻时候也是因为有几分姿色才养的这般大的骄纵性子,甄家的五个儿子,就连跛足的甄四面容也当的清秀。张氏当姑娘时,依着家里那条件,要不是看上甄二长得人模狗样,也不会巴巴的急着嫁过来。甄香菊青春年少,长的更像甄二,在梧桐村一般大的姑娘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周正,配那钱家二狗子确有些委屈了。
  马氏一番话像刀子般扎在张氏心上,张氏僵硬的面容几乎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辨的绿色,她哆嗦着嘴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怨的:“娘,香菊是你嫡亲孙女,你咋的能这样说。教旁人听见了,她还咋的嫁人。”
  “就是亲孙女女我才这么说,咋的?养她那么大,还养出错来了?你要不舍的把她卖去大户人家,你就自己想法子把她嫁出去,别指望老婆子我出嫁妆。”
  张氏腾地站起来,怒目圆瞪的唬了马氏一跳。
  “干啥,想反了你啊?”
  张氏伸长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上马氏的面门:“婆婆,你可别做的太过分了,我不像老三媳妇没得老爹老娘依仗,也不像大嫂家里就那几个没用的。我爹娘兄弟就在村头,喝完油茶的功夫所有亲戚都能扛着锄头过来替我说话。我闺女她可姓甄,就该甄家人养着,今天我把话摆这儿,我闺女就得舒舒服服的嫁出去,嫁妆一文钱都不能少。”
  36谁能彪悍过马氏(请三天假,今天三更)
  作者有话要说: 甄三就是个炮灰,要骂请随意
  后头会以一种大多数人想到不到的方式分家的。   马氏心头跳了跳,她怎么会不知道张家人彪悍,不然也不会由着张氏在她眼皮子底下躲了这些年的懒。只是五儿他真急着要钱,本来佟家人愿意买三丫头和那啥方子,她准保准的能赚上八十两银子,现在啥啥的都打了水漂了。那许多钱,甄家还得继续过活下去,总不能卖田卖地的,那剩下能动的就只有几个丫头了。
  马氏把心一横,忽然扬起巴掌重重打在自个儿胸口,拍的震山响:“我咋的这么命苦啊,生的儿子娶得都是啥媳妇儿,丧门星,一个个不贤不孝的,生出来的孙女都是讨债鬼。老二家的为了孙女嫁人要活活逼死我老太婆啊,我连吃药都没钱,还要我挖血挖肉的陪嫁妆,还有没有天理啊。”
  马氏一个月内急晕过两次,性子越发大,眼下更是劲头十足。她一边哭着一边猛拍胸膛,到底觉得痛,干脆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两只手攥紧拳头死命的拍打床沿:“你张家人有钱,你张家人有能耐,那干啥把你嫁到我甄家祸害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有啥道理动不动拿娘家出来压服人,有本事你别待在我甄家,滚回你家去,我回头就让老二休了你。”
  张氏洪水般爆发的愤怒顿时断了堤。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休妻一事对女子来说都是关天的大事,张氏的撒泼刚开个了头就被马氏经验老道的哭嚎给堵得严严实实,再也发作不起来。
  但是闺女嫁人是第一要事,张氏真心不愿开口服软,马氏没得意,只得使劲扑腾两下叫的越发凄厉,一时间声嘶力竭。
  “娘,您当心伤身啊。”
  甄三终究是忍不住冲进了上房,甄知夏瞧着打开的木门忍不住扶额。
  方才孙氏拉着她们说了半天的苦,总算擦干眼泪随她们一道在上房门口等着,倒是碰见甄三和甄四先一步立在门口,瞧他们忽青忽紫的脸色,想是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壁角了。
  于是两股人隔着老旧的木门,静静听着屋里头婆媳斗法,最终到马氏说不过理,开始歇斯底里的哭闹。
  然后孝子甄三在门外急得抓肝挠肺,忍不住进去安抚老娘,屋外头剩余的人也只得跟了进去。
  马氏见着呼啦啦涌进来一拨人总算停了哭闹,只是瞧见最前头的甄三,心头的怒气却突然翻了几番。直接拎起靠床的拄拐就狠狠向他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