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薇看着倪岩。
倪岩看着于薇。
一阵沉默后……
于薇面无表情地起身,“那你肯定是抢了谁女朋友或是被人误会调|戏人家女朋友了,活该被打。”说着就要开门往外走。
始终静站在一旁的何汝穆,这个时候突然淡漠地开了口,“卜遥年是不是被放出来了?”
“啊!”倪岩接着一声恍然大悟地低喊,“但不可能是小年哥吧?!”
于薇脚步停下,转过头来,“他偷了公司那么多钱,两年就被放了出来?”
“有梁家人插手,自然不会判多久。”何汝穆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倪岩,忽然抬脚走向于薇,“如果真是卜遥年的话,于薇,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从现在开始,即使我不陪着你,我也会派人跟着你,以保证你的安全。”顿了顿又道,“无论你是否同意,我时时刻刻都必须知道你在哪并且是否安全。”
于薇下意识后退两步,拒绝道:“何汝穆,你没有资格这么管我吧?”
“作为你唯一的男人,我自然有这个资格。”何汝穆大步走到于薇跟前,轻轻搂上于薇的腰,既不让她感觉到压力,又无法让她挣开,“你现在需要休息,先去我家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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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吃醋
何汝穆家在阜宾市,于氏公司在凉德市,是两个相邻的市,不算从市中心到高速口堵车的时间,开车至少一小时路程。
于薇自然仍旧是拒绝何汝穆的,如果第二天从何汝穆家再来公司,耗费的时间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何汝穆,我现在很需要睡眠,怕是等不到去你家休息了。如果你非要保证我的安全,不如就近送我去酒店。”于薇抬手腕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钟,你不累,我累。”
然而何汝穆却搂着她的腰,不容置喙地淡道:“我在凉德有公寓,放心。二十分钟就到了。”
倪岩浑身都在疼,听见两人说的话后,忙呻|吟着说:“对了薇姐,明天我就不去公司了,请个假,我得休息两天。”
于薇被何汝穆霸道的语气搞得很不爽,抬脚向外走,头也不回地说:“那就等伤好了再来公司,不扣工钱。”
于薇没有再继续口出拒绝之词,也没有从何汝穆的怀里退出去,泰然自若地跟着何汝穆一起下楼。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何汝穆现在因为卜遥年对倪岩做的事情凝重并严肃,就算她耍脾气,估计也会被何汝穆强硬地说服,不如就此高傲的答应了。
去他那住一晚……又不能少块肉,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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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薇本是一个在轨迹上按部就班地行走的星体,熠熠发亮,有自己的轨道,有自己的生活,而何汝穆就仿似一个随机干扰力,每一次的出现,都必会让于薇脱离原本的轨道,而行走的轨迹变得曲折离谱。
在到了何汝穆声称的在凉德的公寓后,踏进那一道门时,于薇万般情绪忽然一拥而上,横冲直撞地按开了她的泪腺开关。
凉德市的公寓,竟然与阜宾市的那座别墅几乎一模一样。
……两年前,她曾住过这样的别墅。
……也曾被他从这样的别墅里赶出去过。
于薇眼前有些模糊,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昂首阔步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迈得跟女王一般,高跟鞋的哒哒声响亮而郑重。
于薇挺胸抬头,不止气场上凌驾于人,甚至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气场。
脚下生风,进门后鞋也未换,径直向客房走。
……这么晚了,精神倒是足,何汝穆漫步跟在于薇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于薇。
何汝穆眼眸里的笑意逐渐加深,犹如在黑暗中突然升起了绚丽的烟花,自他眼中留下闪亮的一束光,眸光里面带有对于薇深深的宠溺。
何汝穆很少会走在旁人的身后,就同他很少会抽出时间跟合伙老板去应酬吃饭一样,身份生来就高人一等,一切会掉身份的事情俱都不做。现在,却步步跟随于薇。
而何汝穆的每一步都走得极轻。
但走得再轻,在于薇耳里,都犹如被用扩音器扩了几倍,几十倍。
“你住主卧吧。”何汝穆突然自于薇身后缓缓出声。
于薇脚步一顿。
“客卧的空调坏了。如果觉着主卧的床被会睡着不舒服,我一会儿把客卧的拿过去,换新的给你。”
于薇就像个别扭的丫头,自打在山上何汝穆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差点在车里把她办了之后,就一直一副冷美人的模样。
对何汝穆半理不理,嫌弃疏离的态度毫不隐藏。
于薇转身,眼里是一片冷淡,直视着何汝穆的双眼,淡漠道:“不用,我又不是多矫情的人,睡都睡过了,还在意这个?”说着,便径直去了何汝穆房间。
何汝穆眼眸里的光,只因为于薇的这一句话,转瞬间就淡了。
前一刻还让他感觉到了希望,下一刻却让他失望透顶。
因为她已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才不会在意?
忽然,于薇又返了回来,立在何汝穆跟前,半仰着头,直视着何汝穆的双眼,淡道:“还有一句话要和你说清楚,之前在山上我确实动情了,但那只是本能,男人对女人的本能,而不是于薇对何汝穆的本能,希望你不要误会。”
“……知道了。”何汝穆的神色黯淡至极,轻应了一声,擦过于薇的肩膀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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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冬日里的阳光才冒出了个头,晨光仍未散发热能,于薇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在哪,就接到了陶羽的轰炸电话。
于薇半睡半醒地接起电话,“哪位?”
隔了很久,陶羽阴森冰冷的声音仿似从地狱而来般,“于薇,昨晚跟何汝穆玩得太嗨,还没睡醒?连我和陶陶走也不准备送了?”
于薇猛地睁开迷蒙地双眼,待看清身在何处时,一掌拍上脑袋,居然把陶羽今天回景德镇的事忘了!
陶冠和董董今天的蜜月结束,陶陶得回家见爸妈了。
于薇忙连声抱歉道:“忘了忘了,昨晚睡得太晚了……你还是坐专机回去是吧?那晚点再走吧,我现在赶回去。”
陶羽用半阴不阳的声音直直讽刺着于薇,“既然你忙的话,就不用来送我和陶陶了。”
“别别别,”于薇知道忘了送陶羽和陶陶的这事儿确实是她错了,她本来计划的是在周阳一家三口,差不多在她家吃完晚饭后,就过去将陶羽和陶陶接走的,但何汝穆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里,就打乱了这计划。
陶羽再讽刺着于薇,于薇也没发脾气,低声哄着他说,“陶羽,我马上就回去,我真不是故意忘了的。昨天倪岩那边出了点事儿,被人入室……抢劫了,才没回去。”
陶羽高傲地哼哼了两声。
于薇赔笑着问:“你昨天在我家住的吧?”
“还能在哪?”陶羽一手抓着不会走还非要往前走的陶陶,“你父亲可是把我和陶陶当女婿和外孙看的,你没来,怎么可能让我们俩走?我昨天在你房间睡的。”
……怪不得昨晚没给她打过电话。
于薇总算明白了,陶羽有机会睡她的床,自然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薇失笑道:“那你在家等我吧,我现在回去。”
陶羽看于薇道歉的态度还成,用鼻子哼哼了两声,算是应了,便挂了电话。
于薇放下电话就掀被起床,心想自己真是大意了,居然把陶羽和陶陶放家里那么久……她倒是不担心陶羽吃亏,她担心陶羽的嘴不饶人,讽刺她家那几位,把昨天的年夜饭毁了。
然后正当她穿鞋的时候,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了,一抬头,就看到倚着门的何汝穆,正淡漠地看着她。
何汝穆穿着商务西装,体面又郑重,一丝不苟,半倚着门,形似型男,但眼里的冷漠清晰得很。
这是……听见她和陶羽打电话了?
于薇轻咳了两声,抬声问:“你站多久了?”
何汝穆没有回答,只面无表情地转身向外走,“再急也吃完早饭再走吧。”
于薇抽了抽嘴角……小哥哥您脾气真够大的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米粥咸菜小馒头,看着很朴素,于薇却闻到了厨房里仿似做过饭的味道,“馒头你蒸的?”
“嗯。”何汝穆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何汝穆的态度冷漠非常,于薇自觉无趣,就没有再开口,头未梳脸未洗的闷头吃早餐。
过了许久,何汝穆终于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小口咬着馒头的于薇,轻轻开了口,声音里添着浓郁的疲惫,“于薇,你现在和陶羽究竟什么关系,真的是男女朋友?”
于薇低头吃着馒头,没有抬头。
能感觉到何汝穆的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过了半晌,于薇从嗓子里低低地发出了默认般“嗯”地一声。
之后便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何汝穆深呼吸的声音,于薇听得十分真切。
“何汝穆,我真的没有故意将你置之门外,”于薇忽然轻道,“你和梁芊芮的婚礼是这样,不向我解释一句你为什么要突然答应和她结婚,你和周雨惜的关系是这样,仍旧不向我解释一句。我真的累了,在山上我也说得很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不会再要,也不会再重新接受你的感情,更不会重新找回我曾经对你的执着,不会再爱你。”
这样直白的拒绝,总是令人疼痛不堪,何汝穆感受到了心碎的痛。
“……所以只有我得了绝症,马上要死了,你才会原谅我?”
于薇垂下眼,喃声道:“不会,也不会。”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于薇手中的馒头已经变得冰凉,何汝穆才开了口,“我知道了。”
于薇再吃不下,放下馒头就要走。
这时何汝穆缓缓起身,从茶几上取过车钥匙,喊住于薇,笑着说:“我送你回去,卜遥年刚出来,我不放心。”
何汝穆的微笑永远都是似有若无云淡风轻的,能让人感觉到他在微笑,又让人深刻了解到,他并未有笑到眼里。
然而何汝穆的这句笑言,于薇清晰的听到了里面藏有的苦涩。
接着一路上,都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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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羽在于薇家客厅里,抱着陶陶,坐得潇洒倜傥,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儿,一手抓着陶陶的腰,一手拖着茶盏品茗着清茶,简直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陶陶认识了新朋友,也就是于彤的女儿筱筱。
筱筱会走路了,小短腿晃晃悠悠地迈着,虽然也会摔倒,但自己也能走两步了。
然而陶陶还不会走路,就总会撑着陶羽的手,跃跃欲试地往上起。实在站不起来了,就咿咿呀呀地叫唤,两只小爪子胡乱地甩着,看着自己被自己气得不行,也是个急脾气。
陶羽乐了,“儿子,慢慢来,急什么啊。”
说着陶羽给他做了个动作,陶陶果然慢了下来。
周阳父母和于彤父母在楼上聊天,于彤坐在一旁看着月嫂哄女儿走路,而周阳坐在窗边,远远地看着蹒跚学步的女儿,眼里的笑意十分真实。
“我说,你女儿去上早教课了吗?”陶羽突然回头问于彤。
“嗯,去了。”于彤点头,以为陶羽真的是在话家常,就笑着反问陶羽,“陶陶也去了吧?是我姐带着陶陶去的,还是姐夫带着去的?”
“我们两个一起带着去,”陶羽扬眉说着,又歪头看着嘴里能说挺多话了的筱筱,突道,“我还以为你没带你女儿去过早教课呢,看着她也不像去上过早教课的孩子啊,比陶陶大多少个月呢,才比陶陶多会走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