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筝依旧吃的欢快:“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吃。”
崔侯看着她们小姊妹俩笑了,但随即脸色又是一沉,叹道:“看来苏家这个孩子也是通医理的,筝儿,琳琅,其实你们二人的感觉都没错,筝儿是因为体寒,而体寒最明显的便是胃寒,所以才会对辛辣暖胃的姜这么喜欢,而琳琅你没有这毛病,当然是受不了这味道。”
他看着大家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叹息一声:“哎,筝儿小小年纪,便体寒如此,可惜叶先生被我气走了,不然他帮你调理肯定是事半功倍。”
如筝听他说叶济世走了,惊到:“怎么,舅舅,叶先生走了?”
旁边谢氏点点头:“是,那日先生来看诊,恰逢侯爷招了相熟的老太医来聊天,老人家不放心侯爷的身体,就帮他号了号脉,没想到叶先生看了,误会侯爷不信他医术,也不听我们解释,当晚收拾了东西便搬走了,听说是又回了护国寺……”
如筝眉毛一竖,当下起身说道:“舅舅莫急,我帮你把他抓回来!”说着便不顾崔侯阻拦,冲出房门自带了浣纱待月上车朝护国寺而去。
一路急行,如筝生怕叶济世又飘然离开护国寺,她绝对不能放弃这个可能改变舅舅命运的人,如筝不顾颠簸,执意要车夫快行,两个来时辰的车程,居然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下了车,如筝想了想,留下待月看车,带着浣纱直奔寺内。
今日虽不是初一十五,进香的人还是很多,和如筝她们正月里来时的气氛完全不同,此时如筝也顾不上带帏帽,着急地拉了一个知客僧问明方向,向着叶济世原来住的外院禅房走去。
一路气喘吁吁赶到禅房,闻到了那熟悉的药香,如筝才稍微放下心来,上前砰砰敲响了叶济世的房门。
门开了,叶济世手捧一卷医书,头都不抬地摆摆手:“再过片刻药就好了别急……”
如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里暗叹一声“医痴”还是规规矩矩地叫到:“叶先生,是我,林如筝。”
叶济世这才惊讶地抬头,看到如筝先是笑了笑,又在看到她焦急的表情时摆了摆手,沉了面色:“不要来劝我,不信我医术的地方,我不会再回去了!”
如筝心里起急,但想到他一向的拗脾气,又压着性子劝到:“叶先生,我知道您和我舅舅之间有点误会,那日……”她急急地向叶济世讲清了误会,谁知叶却毫不领情:
“林小姐,您对叶某的知遇之恩,叶某心领,但仁信堂和武国侯府我是不会回去的了,若崔侯爷信我,便不会让太医再把脉,叶某医术不精,不敢再伺候他老人家。”
如筝见他牛脾气上来不听劝,怒火再也压不住,冷笑到:“不知叶先生要入太医院是何目的?”
叶济世听她这么问,楞住了:“自然是济世救人,精研医术”
“哈哈,好笑好笑……”如筝笑得弯下腰。
叶济世见她这般反映,怒到:“如何好笑?”
如筝抬头,正色到:“如何好笑,自然是叶先生大话好笑,想我舅舅不过是依了老太医的意思把了一次脉,便令先生拂袖而去,从身份上说,他是侯爷,先生不过是一白丁,先生此举便是不恭不敬,从道义上说,他是病人先生是大夫,先生此举又何谈济世救人?!”
眼见叶济世怒色渐浓,她也不停口:“小女子虽然无知,但也敢断言,以先生这样脾气必然无法在贵人云居的宫里讨到半点好处,以先生这样毫无容人之量的谈吐,又如何在高手林立的太医院与人探讨切磋?!先生,你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说完她也不看叶济世反应,自带了浣纱大步离开了禅房,如筝心里又气又恨,气得是叶济世迂腐执拗,空有一身医术却硬的像块顽石,恨的是他不愿重回仁信堂,担心舅舅难逃……
越想越堵心,如筝急得眼泪几乎落下,浣纱在后面跟的辛苦,看她似乎是走错了路,刚“诶”了一声又被她落下,只好几步追上去跟着。
主仆二人就这样慢慢偏离了来时的路,等回过神来,四周已经都是参天大树,原来是误入了后山的松林。
夏季正是树木最繁茂的时候,如筝看着遮天蔽日的密林,心里有些害怕,也有些好笑,原来愤怒真的会让人迷了心智,失了方向,她四周看看,没有找到能出去的路,略微有些心慌,又按捺下来,细细回忆着。
浣纱可就没这么镇定了,看看周围黑漆漆的树林子,怕得往如筝身边靠了靠:“小姐,现在可如何是好?”
如筝叹了一声,笑到:“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看来只能试着走走看了。”
浣纱急道:“那怎么行,若是走的更远了……”
就在主仆俩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阵清雅的箫声传来,却是那曲自己最爱的《梅花》,如筝听了心神一振,对浣纱说:“快,有箫声就是有人,咱们向着箫声的方向走。”
浣纱也是一阵惊喜,赶紧扶了如筝,慢慢向着箫声传来的方向摸索着。
说来也怪,那箫声时远时近,有时候就像是在耳边了,有时候又好像很远,就在如筝走的心里起急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已经是走到了松林边缘,午后的骄阳重新照耀在她们脸上,主仆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如筝刚想停下来擦擦汗,边听不远处“嗤”地一声笑,寻声望去,竟然是……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
47探病(三)
如筝刚想停下来擦擦汗,边听不远处“嗤”地一声笑,寻声望去,竟然是……
“子渊世兄?!”
“嗯,丫头,这次又是被什么妖怪追,竟然跑到林子里去了?”
“……”
苏有容看如筝跑的一脸汗,笑着解下腰间的扇套子,掏出一把折扇递给她:“别着急,先缓缓,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
如筝不好意思地接过折扇,打开扇着,偷眼看了看他:今日他还是那样特别的装扮,箭袖的细布直身,不过换了艾绿色,腰间紧紧的束着大带,头上是同色的发带束紧所有的头发,发梢垂在脑后随风飘荡,显得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如筝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苏有容看她略带羞涩的样子,以为她是因自己的狼狈样子而羞涩,便笑到:“歇的差不多了,走吧,天色也不早了。”说着带头向前方走去。
如筝点点头,合上折扇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如筝慢慢镇定下来,心头的疑惑浮起,开口问到:“世兄刚刚的箫声听上去似远而近,时远时近,真是神乎其技。”苏有容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到:
“非也,我只是走着吹而已……”
“……”如筝无语,旁边跟着的浣纱却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如筝略一思忖就明白,自己迷路时他就在附近,只是怕于密林中现身她们会尴尬,才用箫声引着自己主仆二人走出困境,心里不禁又加了几分感激和感动,转念一想,心里又一窘,试探着问到:“世兄是否听到……”
“我可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
“哦……”听他这么说,如筝稍微放下心。
“但是世妹你义愤填膺,声音忒大,我光明正大的全都听到了……”
听了这句,如筝脚下一顿,脸又涨得通红:“世兄是否觉得我……像个悍妇?”
苏有容回头看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弯了眉眼:“非也非也,世妹言辞犀利,有理有据,端的巾帼不让须眉”
“……”如筝无言以对,只得另换话题:“世兄来此何事?”
“吹箫啊。”
“为何偏要到此地吹箫”
“此地凉爽……”
“……”如筝终于放弃了,回头瞪了一眼努力憋笑的浣纱,老实地跟在苏有容身后,出了护国寺。
苏有容见如筝带了家丁出行,天也尚未过午,便与她拱手道别,自转回寺里去了。
如筝回到车上,平静了一会儿才赫然发现,苏有容的扇子居然还在自己手里攥着,她脸色又是一红,却忍不住打开折扇细细看着:扇子正面是一枝傲雪红梅,虽然笔法一般,却也别有一番精神,背面是墨迹淋漓的四个大字,正是苏有容惯用的正楷:
“难得……糊涂?”如筝喃喃念着,突然想到自己还忘了跟他道谢!还有姜片的事情……想着想着,她唇边又泛起一个笑容,妥善的收好了折扇。
刚刚因为叶济世而生的急怒被这次偶遇冲淡了大半,她静下心,慢慢想着对策。
护国寺大门内,苏有容看着漫漫来时路,无奈地笑了:怎么每次我遇到她,她都是危急尴尬遇险境呢,难道本少爷自带英雄救美磁场?!
这样想着,他举步向着松林走去:唉~还得回去取我的剑~~~一摸腰间:诶!丫头还顺走了我的扇子!
他笑着,摇头晃脑地走远了……
如筝走入崔府主院时,看到的是满脸焦急的崔侯和黑着脸正在开方子的叶济世,如筝喜道:“叶先生!”
叶济世起身,似不情愿似的对她行礼说到:“在下想了想,小姐说的有礼,便觍颜回来了,承蒙侯爷不弃,还愿意喝我开的药,叶某惭愧。”
如筝知道他一向傲气,这样已是极致了,便赶紧福身到:“岂敢,叶先生与舅舅不过是误会一场,是小女子多言了,还望叶先生不要见怪。”
叶济世见她言语恭敬,面色稍霁:“刚刚听侯爷说起,林小姐近日身体不适,不知……”
如筝赶紧点头:“正要请先生救命!”
叶济世见她说的严重,反倒笑了:“林小姐莫慌,依在下看来,小姐远远没到需要人救命的程度。”
说着便示意她坐下,给她细细号了脉,略沉吟了一下,才说:“你这病,是胎里带了三分,后来又不注意便加重到了七分,病不厉害,不过是气血略虚,体寒瘀滞之症,但是耽搁的时日多了,如今现出了大的症候,我给你开个方子,仔细吃上一个月,再看成效。”他抬头看如筝紧锁眉头听得认真,又笑了:“林小姐莫怕,只要你按我嘱咐认真吃药,我保你两年痊愈,不会耽搁出嫁……”
如筝听他说的不像话,嗔道:“叶先生!”
叶济世也笑了:“罢了,大小姐莫要讳疾忌医。”
崔侯等人这才听得放心,再三谢了叶济世,又嘱咐崔明轩亲自送了他出去,才对如筝到:“这便好了,一会儿等你表哥回来,让他带你去仁信堂,先抓一个月的药带回去,定要把你身子调养好!”
如筝眼眶热热的,点点头到:“是,舅舅。”
谢氏上前拉着她手笑到:“筝儿,之前是舅母失言了,真没想到我们筝儿是这样一个聪慧又诚孝的好孩子,你一番话,便劝得叶先生策马而回,让舅母怎么谢你呢……”
如筝看着谢氏,展颜一笑:“舅母真是折杀筝儿了,比起舅舅舅母对我的疼惜,筝儿做的些许小事又算得了什么?我只盼叶先生能调理好舅舅的身子,让舅舅长命百岁,不要让我再尝子欲孝而亲不待的苦楚,我便知足了!”
一番话,说的谢氏也红了眼眶,一把把如筝搂在怀里,儿啊囡的叫了一通,直到琳琅凑上来假意吃醋,大家才笑着擦干了眼泪。
崔侯又赶忙叫人摆饭,如筝才知道原来舅舅一家等着自己连午饭都没吃,赶紧道扰坐下,一家人吃了午饭,崔侯才叫崔明轩跟着如筝出府到自家药房抓药。
如筝辞别了舅舅一家,跟着表哥出了侯府,看着车旁骑马随行的崔明轩,她突然心中一动:“大表哥,你现在可有空?”
崔明轩笑着点点头:“有空,何事?”
如筝略沉吟了一下,向崔明轩说了自己对倭物铺子的疑惑,崔明轩想了想,到:“此事我也注意了,只是一直没有得空去,也是我的不是了,今日我就陪你去一趟。”说着又回头对跟随的小厮说了几句,那小厮自应了转道而去。
如筝笑到:“舅舅身体不好,很多芜杂的事务都要大表哥一人担着,筝儿怎么会怪您,也是今日有表哥撑腰,我才敢去看看呢。”
当初在权贵店铺林立的东市没有找到满足如筝要求的店铺,崔明轩只得在百姓商贾家店铺较多的西市上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面。
崔明轩带着如筝穿过热闹的西市街道,来到小小的倭物铺子时,果然看到门可罗雀的景象,与旁边纸墨铺子和小茶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筝下了车,拿了帏帽带好,对崔明轩到:“烦劳表哥在门外等我一会儿,我不叫你你不要过来。”
崔明轩楞了一下,马上又知道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笑着点点头:“鬼丫头,好吧,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叫我。”
如筝点点头,带着浣纱待月走进了倭物铺子。
一进门,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待月拿帕子掩鼻看了如筝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大的反映便又赶紧放下。
店内的人看到一位衣着贵气的小姐走进了铺子,并没有特别殷勤,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对如筝说到:“这位小姐,不知需要什么,小店专营各种东夷货物,请小姐进店挑挑?”
如筝点点头,进店站定:“老板,我要买彩珠,麻烦你拿些好的来挑。”她看这掌柜似乎对经营并不上心,故特地挑了最贵重的彩珠来买,想看看他的态度是不是有改观,谁知那掌柜并不领情,只是点点头,转到柜台后,拿出一个粗木的盒子,里面零散地摆着一些彩珠,大小不等,成色也有好有坏,如筝一看心头火起,强压下笑到:“怎么,贵店卖东西都不分成色的么,若是我专捡好的挑,你们岂不是要亏本了?”
那掌柜淡笑了一下:“嘿嘿,这位小姐,小店是小本经营,没那么多讲究,小姐自便。”
如筝冷笑一声:“呵呵,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做生意的,我看你也不用干了,请回吧。”
那掌柜斜睨了如筝一眼,笑到:“这位小姐好大口气,我们东家还没说话呢……”
如筝气不过,刚要开口,便听后面一阵喧哗,一个声音大声喝道:“你们拿了东家的钱肆意糟蹋,中饱私囊,还不许我说出去了?!那盒彩珠根本不是我拿的,你们这是冤枉人!”
如筝听出些许端倪,刚要发问,那掌柜却伸手来赶她:“客人走吧,小店今日要关张了!”
如筝冷笑一声,扬声向外唤道:“表哥快来!”崔明轩应了一声,马上带着刚刚赶到的自家家丁走入店内,回手便关了店门。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大人晚安,今日更新晚了,先向殿下们道个歉
另外,因为某奚近日家中忙碌,虽能够保证更新,但诸位殿下的回复却无法及时回应,但是我都仔细读了的,先和大家团拜上一下~谢谢大家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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