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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纱微微一笑,如何不知她是为着何人,当下也不说,只是点头应了。
  茶泡好不多时,苏有容也回到了沁园,夫妻二人坐着喝了几杯茶,如筝就带着他进了自己的闺房。
  这也是惯有的规矩,最早不过为着让新姑爷看看以前从没进过的自家夫人闺房,后来又不知怎么又传着说能将夫妇和睦的喜气传给姨妹和舅弟,故而总要走这么个过场的。
  苏有容转了一圈,坐在如筝的雕花拔步床上,叹道:“唉,你这闺房还真是华丽,这样看来,咱家的内室倒是太简素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伪佛他真的从未进到过这间卧房似得。
  如筝被他逗得“璞嗤“一笑,又低声嗔道:“装的真像。”说着就上前和他并肩坐在床上:“若是我要住满一月。你可愿陪我?”
  苏有容转头看着她,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是住对月的事情,当下点头笑到:“自然是愿的,我也想和两位舅弟好好亲近亲近呢!”
  如筝见他应了,心里一喜,笑眯眯地谢了他,二人对视着,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婚前那个差点情不自禁的夜晚,如筝笑着低下头,苏有容却是偷偷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叹道:
  “诗经里说‘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你嫁给我,倒是宜了我家,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极想自己的家,想祖母和兄弟姐妹的,对月自然是要住满,这几年趁着两位姨妹都还没嫁人,白日我去南大营练兵时,你也可以不时请她们过府聊夭的,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合宜的,嗯?”
  听了他的话,如筝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感慨他对自己简直是细致体贴之极,当下却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夫君。”
  二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就有慈园的小丫头来请,说是老太君在花厅备了宴席,要宴请回门的姑娘和姑爷,小丫头还特刘寸着如筝禀了一句:“二小姐,三小姐也回来了呢。”
  听到如棋也回来拜年,如筝心里一喜,赶紧拉着苏有容向花厅走去。
  ☆、197大度(一)
  一进花厅,如筝便看到老太君正坐主位上微笑说着什么,她旁边是一身秋香色衣服如棋,如筝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位早嫁三妹,却觉得她与前次沁园对自己哭诉时大不相同了,脸上虽然还带着岁月风刀刻下伤痛,笑容里却似乎盈着一丝很明媚什么……
  如筝笑着走上前,给老太君行了礼,又对着如棋笑到:“三妹。”
  如棋看到是如筝来了,赶紧笑着起身行礼,动作却很是迟缓,如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愈发奇怪她这烘暖暖花厅里,怎么还穿着厚厚斗篷,便忍不住笑到:“棋儿,你这是?”
  如棋面色一红,嗫嚅着看了老太君一眼,老太君便呵呵笑到:“筝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呢,咱们棋儿啊……有喜了,这才刚一个月呢。”
  听了老太君话,如筝也禁不住喜上眉梢,低头看看如棋还是平平小腹:“怎?有喜了?!”
  如棋羞涩地点了点头:“也是年前才发现,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还不足一月……”
  如筝笑着恭喜了她一番,又暗怪自己想着礼物都带齐了,却是没随身带上些小物件,如今这喜事……正想着让浣纱回去找找行李,却见旁边苏有容笑着从袖中摸出一个极精致小白玉带钩,递到自己眼前,又对如棋说道:“确是大喜事,没什么好物件,这个给小外甥留着系襁褓吧。”如筝心里一喜,赶紧接了递到如棋手里。
  如棋接了带钩,觉得触手温润,知道是极好白玉,当下微微福身谢了,又吓得如筝赶紧伸手扶起,赶紧让她不必多礼。
  老太君赶紧招呼她们坐了,如筝看着如棋笑了一阵,又侧头对苏有容低声到:“夫君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苏有容笑了一下,往她耳边凑了凑:“本来是留着贿赂小舅子,倒是偏了柏儿了。”一句话,逗得如筝差点失笑,一转头,却正对上如婳嫌恶眼神,如筝懒得看她,懒得看旁边那一脸郁色苏百川,当下装作没注意,笑着转过了头。
  苏百川和如婳走入花厅,向老太君行了礼,老太君就让人到前面请了林侯并少爷们,除了陪自家夫人去了岳家拜年大老爷三老爷和如松,人便齐了,老太君又吩咐徐氏摆菜开宴。
  开席不久,小辈们按顺序给老太君敬了酒,老太君也笑着叮嘱了几对儿小夫妻要互敬和谐,还着意叮嘱了如婳几句,众人却都知道这是说给苏百川听。
  如婳起身领受了,一旁侍立徐氏便赶紧上前给众人添酒,如婳抬头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满都是恨意,看如筝一阵好笑:若说搬倒薛氏,自己才是主谋,如婳竟然迁怒至此,可见是没什么长进,她正思忖间,却见如婳起身对老太君言到:
  “祖母,今日阖家长辈都,孙女儿想向祖母求一个恩典。”她一言出口,如筝就大略知道了她要做什么,果不其然,待老太君微微颔首,如婳便开口言到:“祖母,孙女儿想求您准许我去探一探娘亲。”
  她话音未落,花厅里已是一片沉寂,林侯低声斥了一句“放肆”,却被老太君伸手阻了:
  “母女连心,这是人之常情,无妨。”说着又回头看看一旁侍立徐氏:“午后让大厨房备几个好菜,着四小姐带去汀幽小筑吧。”徐氏赶紧应了吩咐人去安排,如婳这才坐下,却是垂首不语,菜也不动,只是偶尔饮一杯酒。
  未初,家宴结束,众人又陪着老太君说笑了一阵,便回了自己院子,如筝回到沁园刚刚坐定,浣纱便进来福身报到:“小姐,徐姨奶奶来了。”
  如筝料定徐氏定会来和自己说话儿,便将苏有容请进内室,叫浣纱沏茶待客。
  不多时,徐氏款款走入堂屋,先是和如筝见了礼,才笑到:“本该早来给二小姐请安,只是家下大宴,大夫人和三夫人又归宁拜年去了,实是有些忙不开,还请二小姐恕罪。”
  如筝笑着请她坐了,令浣纱上了茶,才笑到:“姨娘也忒客气了,如今阖府庶务都指着姨娘周全,筝儿怎会埋怨姨娘,感激还来不及呢。”
  二人寒暄了一阵,徐氏才压低声音开口言到:“二小姐,刚刚四小姐带人去了汀幽小筑了……”
  如筝知道她定要说这些,当下笑着拍拍她手臂:“姨娘,不必担心,你我都没有什么把柄落她手,反过来她倒是有不少把柄咱们手中,放心,她翻不了天去。”见徐氏笑着点了点头,如筝又说到:“反倒是姨娘,如今安排准备如何了,汀幽小筑那位……”
  徐氏知道她要问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多亏二小姐老太君面前为妾美言,如今今她老人家待我是极好,侯爷那里……也是十分体恤妾,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夫人如今身子骨愈发不好了,延医请药,也只是维持着,大夫说恐是过不了春了。”说着还露出一丝悲戚:“夫人虽有不是,妾看着却也可怜。”
  如筝笑着摇摇头:“姨娘倒是慈心,今日四妹去探了她,想必定能稍慰其怀。”
  徐氏笑着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如筝进了里间,陪苏有容坐着聊了会儿天,如棋如书如文三姐妹又过来找她,姐妹四人坐着说了会儿话,众人都知道薛瑾对如棋并不上心,便只挑如棋现下有孕,薛家如何如何意话宽她心,说说笑笑也就散了。
  送走了姐妹们,如筝看着汀幽小筑方向叹了口气,苏有容从里间出来笑着环住她腰:“怎?累了?”
  如筝回头看看他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如今那一位倒台了,于我而言是报了大仇,可如婳定然觉得是我害了她娘亲,这便是古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么’?”
  苏有容轻笑了一下,略微收紧了手臂:“这也是没办法事情,当初你一人对付她母女二人尚且能赢,如今还有我,加不用担心了,别意。”
  如筝点了点头,轻轻闭目倚他怀里:“嗯。”
  汀幽小筑,便如其名一般,幽然静谧,可如今和着凛冽寒风和破败院门,却让人忍不住让人感到刻骨凄凉。
  如婳带着素锦走入汀幽小筑里间,轻轻放下食篮,怀着不忍又害怕复杂心情走到床榻旁,只看了一眼,便落下泪来:
  床上锦被尚,看上去也很暖和,可见老太君是没有虐待薛氏,可簇锦被映着薛氏如今蜡黄枯干脸,却是加让人心惊,如婳跪床前,哽咽着轻唤了一声“娘亲”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申时末,国公府两对夫妻拜别了老太君和林侯,登上了返家马车,车上两位少夫人都闭目养神,如婳想着刚刚自家娘亲说起曾给如筝用过猛药话,慢慢睁开眼睛,凌厉目光扫过对面如筝,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得意。
  想着自家娘亲三令五申不准自己再和她作对,要早日生下嫡长孙话,如婳心里暗自摇了摇头:娘亲,嫡长孙我是一定要生,可这贱人体寒无子之事,我也一定要用起来……
  返回国公府,如筝等人向老太君报了回府事情,又奉上了凌氏太君回礼,便各自回府休息,如婳却没有随苏百川返回松涛苑,而是带着一丝诡谲微笑,走入了漪香苑大门。
  正月初三过后,苏府为官男丁们休沐假一过,阖府年节氛围就又淡了几分,如筝帮着廖氏等人操持了初四护国寺请安之事,便也渐渐闲了下来。
  这一日惯例给老太君请了安后,如筝来到漪香苑给廖氏请安,一进门就看到如婳也,正笑着和廖氏说着什么,旁边还站了两个打扮主不主仆不仆女子,如筝上前行礼坐定,心中倒是一阵感慨:苏百川两个通房,后来两位姨娘,如今隔世再见,却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了……
  如筝知道如婳带这二人来,定然是有什么目,当下也不多说,静下心来等着看她演戏。
  如婳微笑着让两个通房给廖氏和如筝见了礼,开口笑到:“母亲,这两个丫头跟着夫君有些日子了,媳妇看她们倒也是得体又安分,如今夫君内院呆多了,她们总外院服侍也不是个事儿,媳妇想着不如趁节下把她们抬了房,也住到松涛苑来,特来请母亲示下。”
  廖氏看她如此大度,喜到:“婳儿果然是大度慈心,前几日川儿还跟我说过此事,难得你现愿意成全,母亲怎会不允,此事便由你做主吧。”说着又转向两个丫头:“还不谢谢少夫人?”
  两个通房诚惶诚恐地谢过了,如婳便挥手让她们退下,如筝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明白了如婳打算,不过是看苏百川宠这两个通房,总叫她们外院伺候,便索性拘到自己院子里,看上去是大度抬举她们,实则是监视了起来,亦可将苏百川笼络后院里,确是个一举多得好办法,大约……是薛氏教吧。
  如筝心里冷笑,却又浮起一丝疑惑,只是她这样赶着自己请安时说出此事,想来也不是简简单单只是为了处置两个通房这么简单……
  她正想着,便看到如婳不经意看了自己这边一眼,如筝心里一紧,只道她是要发难了,却没想到却是主位上廖氏笑到:
  “容儿媳妇,婳儿这般大度,我才想起你那寒馥轩却是素净……”
  如筝听她这么说,心里一“咯噔”知道她这是又受了如婳挑唆要发难了,却也不敢大意,赶紧起身行礼听着,廖氏笑着挥手让她坐了,又到:
  “容儿以前为家里庶务东奔西跑,身边都是些小厮,也没个贴心丫鬟,如今他也安定下来了,你便该着意帮他挑一个好,以后你小日子或是……有喜了,也好有个人伺候,何况他如今也是六品将军,后宅只有一个夫人也不像话,知道是你们夫妻和谐,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好妒……传出去总是不好。当然是想着要住满一个月,只是要和如婳一起回来,想来多少会有些腻烦……
  因初二这一日不用住下,浣纱等人大略收拾了一下就打住了,只是烧了一壶水,拿出普洱来泡,却被如筝阻了:“泡些小种祁红什么。”
  浣纱微微一笑,如何不知她是为着何人,当下也不说,只是点头应了。
  茶泡好不多时,苏有容也回到了沁园,夫妻二人坐着喝了几杯茶,如筝就带着他进了自己闺房。
  这也是惯有规矩,早不过为着让姑爷看看以前从没进过自家夫人闺房,后来又不知怎么又传着说能将夫妇和睦喜气传给姨妹和舅弟,故而总要走这么个过场。
  苏有容转了一圈,坐如筝雕花拔步床上,叹道:“唉,你这闺房还真是华丽,这样看来,咱家内室倒是太简素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他真从未进到过这间卧房似得。
  如筝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又低声嗔道:“装真像。”说着就上前和他并肩坐床上:“若是我要住满一月,你可愿陪我?”
  苏有容转头看着她,想了想才明白她说是住对月事情,当下点头笑到:“自然是愿,我也想和两位舅弟好好亲近亲近呢!”
  如筝见他应了,心里一喜,笑眯眯地谢了他,二人对视着,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婚前那个差点情不自禁夜晚,如筝笑着低下头,苏有容却是偷偷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叹道:
  “诗经里说‘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你嫁给我,倒是宜了我家,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极想自己家,想祖母和兄弟姐妹,对月自然是要住满,这几年趁着两位姨妹都还没嫁人,白日我去南大营练兵时,你也可以不时请她们过府聊天,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合宜,嗯?”
  听了他话,如筝心里暖暖,不由得感慨他对自己简直是细致体贴之极,当下却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夫君。”
  二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就有慈园小丫头来请,说是老太君花厅备了宴席,要宴请回门姑娘和姑爷,小丫头还特地对着如筝禀了一句:“二小姐,三小姐也回来了呢。”
  听到如棋也回来拜年,如筝心里一喜,赶紧拉着苏有容向花厅走去。
  ☆、198、大度(二)
  如筝无奈答了一个“是。”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升起了一丝怒火,像这样婚燕尔就逼着媳妇给自家夫君纳妾,真亏她堂堂国公府世子夫人说得出来!
  廖氏见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看不出喜怒,当下便进一步:“若是你手下没有合用之人,我院子里倒是进了几个齐整又老实,你也可以自己选上一两个,便是先书房里伺候着也好,不必开脸,等过了夏天,或是入了秋,再正式算作房里人就是。”
  如筝知道她这是走明里顾着林府脸面,暗里给自己添堵路子,当下心里一阵腻烦,脸上却现出受宠若惊神色,起身福到:“些许小事,还要让母亲费心,是媳妇不是了,本来长者赐,媳妇是不该推辞,且母亲说好,定然极是合宜,只是夫君一向不喜院子里人太多,且身边也没有个大丫头,媳妇也不知他喜欢什么样,媳妇想着,还是回去问问夫君,再来拜领母亲赐下丫头。”
  她一番话说得谦恭得体,廖氏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笑着点点头,又叮嘱了她们几句,便让她们退下。
  如筝心里有事,出了漪香苑就步向着自家院子走去,却不防如婳从身后赶了上来,轻笑到:“弟妹怎走这般?”
  如筝心里对她既恨又烦,却无奈此时她是长,自己是幼,只得停下颔首微笑:“二嫂,我想到院子里还有些事务,赶得急了。”
  如婳走进了些,看四下无人,脸上微笑也变成了冷笑:“呵呵,跟我何必装呢……林如筝我告诉你,我过得不好,你也休想畅,想要专房专宠?哈哈哈……”她冷笑几声:“男人都是喜厌旧偷腥猫儿,待婆母给你房里塞上几个美貌如花侍妾,我看你还怎么专房专宠!”
  如筝听她说如市井泼妇一般,心里厌恶至极,又不想和她多纠缠,当下笑着微一颔首:
  “二嫂说极是,想来定是切身体会过了,专不专房,不过顺从夫君之意罢了,倒是没什么可得意,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也不理如婳脸气发青,自转身离开了。
  如婳盯着她离开方向,心里恼怒,可碍于妯娌身份,她又不能对她呼喝责骂,当下气一挥袖转身向着松涛苑走去,走着走着却又笑了:此一番,到底还是自己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