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戎轩闻言,站起的身子慢慢的落座了回去。微沉的面色,似乎正在考虑可行性。
夜千陵不紧不慢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盏茶,缓缓地品着,静等着司寇戎轩的决定。而最后的结果,其实她心中,已经料之了十之八九!
半响,只听司寇戎轩道,“这一位传言中的‘陵公子’,朕要先见上一面再说!”
“皇上莫急,到时候,皇上自可以见到!”
“宫玥戈在朝堂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朝中大部分都是他的人。”那六年中,宫玥戈虽然身处‘蜀国’,但是,在‘闾国’也都培养着他的势力。所以,当日,‘闾帝’突然下令册封宫玥戈为丞相时,朝堂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全都是赞声一片。
只要宫玥戈跺一跺脚,‘闾国’的整个朝堂,都非要震上一震不可!
夜千陵开口道,“上一次,皇上不是已经暗中联系好了大臣么?这一次,只是将时间提早了而已。至于那些特别忠于宫玥戈的人,相信皇上早已经想好了对付的方法。”
司寇戎轩一阵沉默,最后,竟是点头道,“好,朕应了,只要夜姑娘有这个信心。只是,若是万一出了意外,结果会如何,相信不用朕说,夜姑娘心中也该知晓!”
夜千陵没有说话,每一个人在做事之前,都会提早为自己想好后路。司寇戎轩是,她亦何尝不是。
“你想要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吧!”
“那你能保证宫玥戈明天不前来么?”
“……能!”
第二日!
夜千陵清晨醒来的时候,宫玥戈正在穿衣。
夜千陵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慢慢的坐起身来,对着宫玥戈道,“今日,你能留下来陪我么?”
宫玥戈束上腰带,目光没有看夜千陵,淡淡道,“今日,我有事!”
“今日,是我的生辰!”
夜千陵倚靠在床榻上,轻轻说着。末了,声音再轻一分,“若你没有时间,那就算了!”
宫玥戈片刻没有动作,许久,却是道,“今日确实有事,下午,我会早些回来。”话落,不再给夜千陵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出了房门!
夜千陵微微皱了皱眉,也快速的起身,一边穿衣,一边跟上前去。
府门口!
车夫正准备扬起手中的马鞭,夜千陵一个快步拦在马车前。从宫玥戈刚才的态度来看,他是不可能为自己留下来了。那么,她自然要一起去。
踏着小木凳,步入了马车。
马车内的宫玥戈,望着夜千陵,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将手伸过去,扶着夜千陵在自己的身侧坐了下来,然后,转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夜千陵也没有说话。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当初,早在夜千陵与司寇戎轩暗中约定好的时候,司寇戎轩便着手开始除去宫玥戈在朝堂中的人马,再暗暗集合了自己的人马。而那一段时间,恰好是宫玥戈忙着救醒月泾垣的时候,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今日,司寇戎轩在宫内临时召集了满朝文武百官,他的手中,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可以破釜沉舟,彻底的清除干净宫玥戈在朝中的人马。而至于那些‘证据’,究竟是‘真’是‘假’,那又如何?
只是,决不能让宫玥戈前去!
安静的马车内!
宫玥戈轻轻地闭着眼。面容,隐蔽在昏暗处,看不真切!
忽然,一个毫无征兆的转弯,夜千陵身躯不受控制的猛然向着宫玥戈怀中倒去。
宫玥戈胸口被夜千陵手忖一抵,霎时,微微一痛。旋即,双手快速的拥住夜千陵,稳定住她身体,轻轻地道了一声,“小心!”
夜千陵点头,从宫玥戈的怀中慢慢的退出身子,重新坐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安静!
许久,宫玥戈对着夜千陵开口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没有?”
夜千陵努力的想了想,并没有什么是她特别想要的,摇了摇头。
宫玥戈没有再说话。
马车,在长时间的行驶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宫玥戈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袖正被夜千陵坐着,于是,示意她先起。
夜千陵站起身来,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面色,倏然一变。下一瞬间,又猛然快速的坐了下去,耳后,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宫玥戈不明所以,“怎么了?”
夜千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女子,每个月总有几日不太方便,而刚才起身的那一刻……耳后的红晕,在逐渐的扩散着,有越演越烈之势。
宫玥戈看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的夜千陵,以为她是不想自己进宫。他知道,司寇戎轩等这一日已经等很久了。他以为,他会再等一段时间,等到有足够把握时再动手,可不想,速度快得微微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今日,他断然是要进宫的。否则,等到明日,朝堂中非少了一半人不可。而剩下的那一半,将没有一个会是他的人!
夜千陵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知道,身下的白衣,定然已经染红了。
两个人,一时间,靠坐在一起,却是谁也没有说话。
车外的车夫不敢出声,恭敬的侯在一侧!
良久,还是宫玥戈先开了口,声音淡淡,“陵儿,起来。”
夜千陵哪里肯起,紧紧地拽着宫玥戈被自己坐在身下的那一角衣摆,也不让宫玥戈起。
僵持的场面,展了开来!
最后,宫玥戈一把扣住了夜千陵的手腕,迫使着夜千陵不得不微起身子。然后,快速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夜千陵的身下直接抽了出来。
下一刻,整个人一愣。
但见,雪白色的衣摆上,一块鲜艳的红色!
夜千陵一刹那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今日,司寇戎轩准备已久,若是失去机会,以后,恐怕是不会再有了。只是,自己这个样子,如何能够进宫助他一臂之力?
宫玥戈望着夜千陵,再望着衣袖上的鲜血。黑眸,幽深如潭,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好一会儿后,却是对着车夫吩咐道,“回府!”
车夫不敢违背,立即驾车,调转方向。
马车内的夜千陵微微一怔,宫玥戈这是不进宫了?他若是回府换一件衣服再来,时间,恐怕早已经给耽误了。心中,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是高兴的。
马车,重新回到了丞相府!
宫玥戈在马车普一停下的那一刻,便打横抱起了夜千陵,踏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向着府内房间而去。
房间内。
宫玥戈直接踹门而进,然后,又将门直接踹回去。抱着夜千陵,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再弯腰,将夜千陵放下。出口的声音,情绪不辨,“为了阻止我进宫,你就不惜弄伤自己?”
夜千陵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望’着宫玥戈。
宫玥戈居高临下的望着夜千陵,面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沉色。但最后,却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拂袖坐下,道,“把裤子褪了,我给你上一点药!”
这一下子,夜千陵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宫玥戈竟以为自己为了阻止他进宫,于是,估计弄伤了大腿。然后,就有了那鲜血。
面色,一刹那,几经变化!
下一刻,感觉到宫玥戈伸过来的手,连忙推开,快速道,“我没有受伤!”
宫玥戈略微一皱眉,一手扣住夜千陵的双手,道,“坐着别动,伤口还在流血,我给你上药。”说话间,手已经伸向了夜千陵的腰间,就要褪下夜千陵的裤子。
夜千陵面色通红,拼命的挣扎。
“莫闹!”
宫玥戈微微沉声。就刚才那一片刻的时间,床榻上雪白的被子就已经染上了一大片红色,令他微微的担心。同时,也有些生气。为了对付他,她竟是连自己也这般下得去手?
夜千陵哪里肯听,越发的挣扎起来,面色也越发的红,急切的道,“宫玥戈,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呀!”
两个人,一个越是挣扎,一个就越是制止。一个越是制止,一个就越是挣扎,如此反反复复循环,最终,宫玥戈还是褪下了夜千陵的裤子。
刹那间,夜千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离去,猛然推开了宫玥戈,飞快的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围住。戒备的‘望’着宫玥戈,几乎呐喊出口的声音也不知道究竟是怒的还是羞的,“宫玥戈,你马上给我出去。”
“你自己能上药么?”宫玥戈淡淡问道。
“……”
“难道你想要别人来为你上?”音声,微微变沉。
夜千陵这一刻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用力的一闭眼,大声对着宫玥戈道,“是月事,是每个女子每个月都会来的月事,宫玥戈,你到底搞什么呀,你给我立刻出去!”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夜千陵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红!
可是,宫玥戈却没有一点反应。不是呆了,而是全然不信。刚才那一眨眼的时间,他并没有看清楚。
夜千陵这一刻真恨不得揍人。谁能告诉她,面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眼下这样的情况?脸上,慢慢的带出三分恳求、三分祈求、四分恳求加祈求的开口,“宫玥戈,我发誓,我向你发誓,我没有受伤,真的没有受伤。你相信我一次,成不?宫玥戈,现在,请你出去,好不好?你去将芝儿叫来!”末了,又飞快添一句,“拜托了拜托了!”
话落,空气立即陷入了不同寻常的静谧当中!
宫玥戈坐在床沿,近距离的望着面前的夜千陵,神色中,也不知道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夜千陵戒备的对着宫玥戈的方向,锦被下的身躯,不自觉的微微向后挪去。通红的脸上,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心中,什么也不再想,只想着宫玥戈马上出去。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宫玥戈将手缓缓地伸向夜千陵。
休妻
安静的房间内!
床榻上的夜千陵长睫微微一颤,旋即,缓缓地掀开,怔怔的望着头顶白色的纱幔。隐隐约约的画面,自她的脑海中拂过。空气中,甚至还可以清晰的闻到欢爱过后的气息。
身体,一瞬间,如坠冰窖。
下一刻,深深地、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夜千陵面无表情的掀开被子起身。取过床头整整齐齐叠放着的那一套白衣,一一穿戴上。双足,在落地的那一刻,一阵无力,险些向着地面跌去。
夜千陵咬了咬牙,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一分钟,快步的向着房门走去。
纷纷扬扬的白雪,飘飞在茫茫天地之间!
夜千陵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风雪寒气,扑面而来,刹那间将她的衣袍肆意的吹扬而起。扶在房门上的双手,微微一松,便任由房门被风雪吹出‘吱呀吱呀’声。
迈步,一步步离去。
人造湖畔的凉亭内,一袭与纷飞白雪不相上下的白衣,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亭外凝结成冰的湖面。侧脸的轮廓,在亭子四周飘飞的白纱下若隐若现。
夜千陵自亭子外走过,目不斜视!
亭子内的宫玥戈,在听到脚步声远离的那一刻,缓缓地回头望去,一如她上一次离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