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韵就以为这事儿,只要同袁瑶一说,袁瑶没有不敢和霍榷说的。
霍榷知道了,就没有不帮她这妹妹一把的,就这么容易了。
可没想才进了门,不但相见的人一个没见着,还得了宋凤兰给的不痛快,把霍韵气得不轻。
霍韵只得自己去寿春堂给霍老太君请了安。
霍老太君也没说什么,就让霍韵去正院给她娘请安去了。
霍韵在寿春堂就想了到霍夫人跟前如何编排袁瑶和宋凤兰的。
只是没等她到正院去,就碰上了冯环萦打发过来请霍韵的一个媳妇。
霍韵道:“我今儿回来各位嫂子自然都是要见的,但也没得连我娘都没请安就去瞧嫂子们的。”
那媳妇见霍韵拉到一边,用眼神直往正院瞟的,“二姑奶奶,如今府里可不比往日了,你就听我们三奶奶一句的,三奶奶没有害了你的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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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回析产分家(四)
霍韵见那媳妇面上略带惶惶地不时看向正院的方向,稍作联想后,霍韵倏然惊慌了,忙问那媳妇道:“可我娘出什么事儿了?”
那媳妇忙摆摆手,小声央求道:“二姑奶奶莫要在这问了,见到三奶奶便什么都清楚了。”
见那媳妇这副躲躲闪闪的模样,霍韵越发肯定霍夫人出事了,就越发不肯先到北院去的,怎么样都要先确认了霍夫人的平安。
“二姑奶奶,太太没事儿,真的,就是……就是……”说了半截那媳妇又不敢说下去了,又改劝道:“只是二姑奶奶这样贸贸然就去了,冲撞了如今正院里的人,让太太左右为难的,那才不好了。”
霍韵不信,她娘是堂堂镇远公夫人,镇远府的当家主母,府里还有谁能让她娘为难的,“那我是愈发要去瞧瞧了,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敢让我娘都为难的。”
那媳妇见霍韵不听劝就急了,一拍自个的大腿也顾不得其他了,忙道:“是先头太太的陪嫁奶妈妈。”
霍韵脚下终是顿住了,回头看那媳妇,“先头太太?我大哥早死的那个娘?”
那媳妇猛点头。
“可是她奶妈妈怎么突然就来府里了?按说这奶妈妈应是还没我前便不在府里了吧,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有这人的。”霍韵道。
“这奴婢就不知了,就只知道这胡嬷嬷是公爷接回来的专门……”那媳妇说到这还顺带指指正院,“看顾正院和太太的。”
“我爹?”霍韵一听说和她爹有干系,到底也不敢自持着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往正院里横冲直撞了。
霍韵看了看正院,又看看北院的方向,一咬牙还是要往正院去,可才一步又转身往北院去不停留了。
到了北院霍韵才知道,如今就是北院也不同往日了。
进了北院的黑油大门,就听一带翠屏石子山的后头传来笑语欢声,鸟雀和鸣的,和方才外头一路走来所见的压抑和寂静比之,真是天差地别。
霍韵绕过那石子山,就见满园的燕瘦环肥,裙摆飞扬,百花齐放的。
而她的三哥哥霍榛,被蒙着眼在那百花丛中穿梭摸索,惹得众美一阵阵欢笑地躲闪过他的手。
霍韵想要仔细去看那些女子,却发现除了张玲珑,其余的她一概都不认得,便指着那些女子问道:“这些个到底是什么人?”
那媳妇回道:“都……都是三爷新近得的通房。”
听闻,霍韵也张目结舌了好一会子,才拿手又划了一圈,“这么些个……都是?”
那媳妇的头垂得越发低了,“都是。”
霍韵道:“三哥他疯了吧,这么些个……”一时想起这些就是她做妹妹的也不好说的,便打住了,改说道:“你们奶奶就不劝劝我三哥?”
那媳妇叹了一气,“二姑奶奶是不知道,我们奶奶她……苦啊!要是旁的人就算了,我们奶奶那里会不说的,可这些个……都是宫里赏出来的,且明白说了,是给服侍三爷使的。”
“宫里赏的?”前些日后太后在其寿宴上就赏人出来了,霍韵是知道些的,“那太后也给大哥和二哥这么些人?”
“那里是太后赏的,是明贵妃娘娘特特赏给三爷的。”那媳妇答道。
“明贵妃?这里头又怎么同名贵妃扯上干系了?”霍韵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那媳妇也知道自己是说不清楚了,就道:“二姑奶奶,奴婢嘴笨,到底是该我们三奶奶才能同二姑奶奶说得清楚的。”
罢了,见霍榛那样子,霍韵也就没上前去打招呼,就往里头去了。
霍榛没瞧见霍韵,张玲珑倒是看见了,却也没叫住霍韵的,让人出去打听了些事儿,等霍榛回来歇着了才告诉他,“韵妹妹来了,只是不知为何韵妹妹连太太那里都没去请安,就巴巴被三奶奶请到北院来了。方才韵妹妹瞧见三爷同我们姊妹几个玩,似乎还很不高兴的,招呼都不打就过去了。”
霍榛哼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定是你们三奶奶又同她说些有的没的了。”
张玲珑担忧道:“三爷,都知道三奶奶不喜欢我们这些个姊妹的,少不得在二姑奶奶面前说我们的不是。”
一时其余人都忧心满满的。
张玲珑又道:“若只是贱妾也就罢了,可这些妹妹们可是明贵妃赏给二爷的,三奶奶若说了什么不当的,引得二姑奶奶冲撞了妹妹们,那打的可是明贵妃的脸,那时就怕是祸事一场了。”
霍榛安抚道:“你们放心,冯氏如今脑子病得不清楚了,韵儿若是知道了那里还会信她的话,你们只管看我的好了。来人,去请太医来。”
这厢,霍韵才一进北院主院的上房,又发现屋里和院外又是截然不同的。
一屋子的各种药味儿,许是想压着屋里的药味儿,熏的香又浓又重。
才一进屋,霍韵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
再看屋里的门窗紧闭,烟雾缭绕,闷热得很,霍韵便叱问屋里侍立的丫鬟,“作死的东西,是不是瞧我三嫂如今没外头那些个狐狸媚子得宠了,就犯懒作践我三嫂了,大好的日头门窗也不开的,想闷死人吗?”
霍韵是习惯了口无遮拦的,也是说者无心,可却生生一脚踩到冯环萦的痛处了,让里屋的冯环萦听到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丫鬟们忙跪下道:“奴婢们不敢,只是一开窗,三奶奶就说冷,让奴婢们都关严实了。”
霍韵就奇怪了,“你们三奶奶到底身上哪里不痛快了,怎么着连风都见不得了?”
丫鬟们都不好回的,因着太医来瞧过不少了,都说无大碍的,可冯环萦却还是起不得身。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丫头来请霍韵进去的。
霍韵就往里屋去了。
掀开幔子进了东次间,再往里掀开一道幔子到了东梢间,才见冯环萦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歪在炕上。
“嫂子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也不怪霍韵吃惊意外的。
霍韵才嫁出去门多少日子而已,冯环萦整个人就干瘦焦黄,形如槁木一般了。
冯环萦挣扎着从炕上坐起,一时泪眼朦胧,“二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咳咳……”
霍韵忙上前搀扶着冯环萦坐起,“莫急,莫急,慢慢说。”
喂冯环萦吃了一口茶,冯环萦这才缓过气来,“二姑奶奶,一路过来可都瞧见了?听说了?”
霍韵点点头,“我爹怎么让先头太太的奶妈妈回来执事正院了?三哥怎么一气得了这么些个通房?怎么又和明贵妃扯上干系了?今儿我回来,竟然除了宋凤兰我谁也没见着。老太太也只管闲话了两句就打发了我出来,府里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骇人得很。”
冯环萦拉过霍韵的手,道:“如今府里成这副模样,那可是我们二奶奶的功劳。”
“袁瑶?她又做什么了?”霍韵一听又是袁瑶,她就烦。
“我院子里的这些个狐狸精,就因她进宫告状,明贵妃特赏来气太太和我的。”冯环萦气呼呼道。
“什么,我爹也得了这么些个?”霍韵惊叫道,“真是为老不尊的,难怪三哥有样学样的。”只是这后半句霍韵没敢说出口来,憋在心里说的。
“公爷倒也没得这么些个,可就是只得了一个,也够闹得太太心力憔悴的。”冯环萦唉声叹息道,“也不知他们到那里寻了这么一个人来,那小模样同当年先夫人一个模子出来的。自这位来了,公爷就没再在太太屋里歇过了,太太日日以泪洗面的。”
“好个袁瑶,好歹毒的心思。”霍韵骂道,“家里到底什么地方对不住她袁瑶了,她这么作践娘和你?”
冯环萦冷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儿,也不过是太太着重于大局,怕以后落人口舌,让着我们各房各院把太后赏的人收到自己屋里服侍爷们的。就是太太也含着委屈把人自己屋里了,独独袁瑶就是心眼小容不得人,打死不愿意的,一状就告到了宫里。”
“呸。”霍韵啐了一口,“如今以为身份不同,真是越发嚣张不得了了。”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过分的在后头了。二姑奶奶你要早回来,太太也不会受这委屈了。”冯环萦一面说一面哭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儿了?”霍韵心急。
冯环萦擦擦眼泪,道:“前日半夜里佑哥儿忽然发病。太太知道了不放心就过去瞧了。等太医来一查,可不得了了,原来佑哥儿得病正是因袁氏用了那些个yin秽的东西引的。那夜闹得府里上下都听说了的,可到了后来也不知那袁氏是怎么颠倒的是非黑白,就成了太太的不是。公爷也不分青皂白的,一气之下就把太太给禁在正院了。”
霍韵觉着自己终于清楚明白了,气道:“我说爹怎么好好地找回先头太太的奶妈妈回来看顾我娘了的。”
“唉,好可怜的太太。”冯环萦哭的越发大声了。
霍韵拿出手绢,给冯环萦揩揩泪,“你放心,今儿我回来了,就不能再让袁瑶猖狂下去的,定要给娘和你讨个公道的。”
霍韵信誓旦旦地正要出去,就见霍榛领着太医从外头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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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回析产分家(五)
“韵儿多早晚回的来,我一直在院里怎么不知道的?”霍榛面上挂着笑问霍韵道,“你暂且到西屋里去避一避,这位太医可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瞧你三嫂子的病最合适不过的,稍后哥哥还有话同你说的。”
霍韵只得到里头去等着,霍榛把太医给领了进去交给屋里的婆子后,这才到霍韵等的这屋里来。
“三嫂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霍韵问道。
霍榛指指自己的头,“脑子不清楚了。”
霍韵重重将茶碗磕桌上,“你才脑子不清楚了。三哥,不是妹妹说你,如今娘被囚在了正院,日日以泪洗面的,三嫂子也因为你那些个狐狸猸子病成这副模样了,你怎么还不清楚的。”
霍榛笑道:“你三嫂是不是说娘去了西院一趟,回来就被爹禁在正院了?是不是说二嫂进的宫告状,明贵妃就赐了人给她添堵了?”
霍韵怔了怔,“难不成都不是这么回事儿?”
霍榛拿了块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也不急着说,笑看着霍韵。
“霍三,你倒是快说呀。”霍韵着急了。
霍榛这才慢条斯理道:“就先说明贵妃赐人的事儿吧。长寿节时太后给各家外命妇都赏了宫人出来,你可知道?”
霍韵点头,“知道。”
霍榛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太后是什么人?那是和我们家最不对付的人,她赏的人能有什么好的?当初王姮在时,家里就常闹得鸡飞狗跳的。可娘却非要我们各房各院收了人,大哥不要还到老太太跟前说道去了。”
“大哥房里也没收?”霍韵道,这她还真不知道。
霍榛点点头,“我瞧着既然大哥都不要了,我屋里那里能再收这么个祸害,我又不是二哥应付过王姮得了经验的,我可应付不来这么个东西的,就闹着也不要。”
那时的确霍榛闹的不轻。
“后来是娘和二哥疼我,那事儿就作罢了。可能是二哥怕以后太后还打我的主意,再往我身边按什么人的,就让二嫂进宫求明贵妃。明贵妃就一气赐了我这些人,让以后别没事就以我身边少人服侍为由头,往我身边按人在我们府里做耳目的。”霍榛这般说,他心里还真是这么以为,不然明贵妃怎么好端端的就赏这么些个人给他的。
霍韵听了觉着也有道理,“那袁……二嫂就甘心容这么个祸害在身边的?”
霍榛道:“那里能的,就是二嫂能容她,家里人也不留的,前些日子得痢病就死了。大哥的那个也被大嫂送到庄子上了。就不知道娘还留着那个在正院里要做什么的,想来应该是做样子的,不然一个都不留的也不成个样子不是?”
“原来是有这么个缘故。”明白了一桩,霍韵又问另一桩,道:“那娘怎么好端端的就被爹禁足了?”
霍榛又吃了口茶,“这要从佑哥儿的病说起。那日半夜佑哥儿病了,原来是见喜了,那病你也是知道的,谁去谁就沾带了走的,所以那夜娘去过西院后回来就不出正院了,二嫂也不出西院了,就是二哥也搬到外书房斋戒,若不是二哥每日都要上衙门里去,二哥是也是不出他书房的。”
这也不是霍榛胡诌的,霍荣对外就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