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英打武举,卫王府当然帮忙,唐宝儿听完高湘无意中说的随口话,也就抛开。
去年殿试,到今天算起来高湘回家一年多,长身体的年纪,她的男孩子衣裳确实小了,需要重新做几件,但她没有这就回家,而是挨个去柏署等人家里,要求他们把闹杰哥陪耍的三天让给自己。
云龙对付大家的杀手锏是不答应,支持杰哥闹你们一年,高湘的杀着是不答应,提拳这就打架。
没有人真的怕,不过是大家玩罢了,柏署等人都答应,高湘有些放心,这才回家去,在车里悠悠的想着有杰哥随时在身边写信,来宝哥哥的回信就要来了。
她笑容灿烂起来。
放学,来宝和元弓并肩而回,他笑容满面,他在这里的日子很开心,他喜欢敏姨妈,也喜欢元弓舅舅和求弟舅母,他喜欢三祖母叶氏三祖父元运,他更喜欢曾祖,他喜欢这里每一个人甚至吸的每一口气。
他有自己单独书案,案头摆放厚厚一叠贺杰来信,每封都表达高二姐盼回信,来宝哥哥你赶紧回信。
来宝因此也就不给杰哥回信,他也想好下科就算中秋闱也不赶春闱,高二妹到了定亲年纪,自己误上一科没有什么,误二妹终身是大事情。
每当这样想时,来宝告诉自己这是对的,但内心一丝遗憾随之而出,他喜欢二妹,他真的喜欢她。
所以,不能耽误她。
门当户对,是这样朝代的一个关键条件。
通过与父亲的谈话,来宝知道行错做错的后果不堪设想,比如,如果他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也许会失去在元家的日子,也许会失去科举的资格,对于读书人来说相当于失去一切。
晚饭后,三奶奶叶氏伴着女儿元敏坐上小轿,在新集及周边巡视,肃王府店铺进货足够带来的结果,是新集渐往周围扩展,集外就是良田和村落,不可能毁田盖集市,但是以村落为中心,家家户户打开院门就摆摊,打开窗户又是摊位,在院墙开洞也是摊位,院子里自然是个小仓库。
这个集市开始大起来,夜晚人流和车流多,是三宝县城最安全的一块。
郭氏带着女儿吃喜酒回来晚了,官道灯笼明亮并不害怕,吃过酒的她握着女儿的手悠游走着,享受着夜的气息和田地的芳香,有一行车队经过,说话声传来:“元家真是了不得,敏姑娘小小年纪就会到处管上夜。”
“这个原因我知道,当年的大姑娘秀姐就是没出嫁先当家,后来慧姐也是,敏姐是三房的,如今轮到她当家。”
郭氏自以为平静的心头起来荡漾,敢情,真的是姑娘们当家。
她逗着女儿说话,问要不要当家,等明天也开始当家好不好,小姑娘不耐烦,回到家就抛到脑后,跑到父亲面前:“爹,看我今天新买的头绳好不好看,那店里有一百种哩,娘不肯全买给我,爹你让娘买给我,我天天换着扎。”
郭氏丈夫冲女儿笑:“你就折腾钱吧,好好的非折腾一回才安生,你的头绳还少吗?”
郭氏如五雷轰顶,原地僵住半天不能动弹,她的丈夫和女儿说话没有发现,郭氏自己慢慢恢复后,淡淡唉上一声:“是啊,折腾一回也就安生了。”
她挺珍惜现在的日子,打心里妥当,这日子有归属感。
二更左右,叶氏母女回来,叶氏还不习惯女儿小小年纪就管家,有时候总感觉有滑稽感,可是二嫂有信来:“敏姐定亲,肃王府家大业大,为出嫁后即家务熟悉着想,三弟妹让一让,给敏姐管家吧。”
叶氏想念甄氏,慧姐生产后,甄氏写信有喜,叶氏当年有孕,甄氏正月里赶路回来照顾,叶氏也想去照顾她,可是敏姐学管家,叶氏走不开身,还有求弟也要教。
母女敢夜晚巡视集市,除去元家现在增加护院,求弟每晚骑马背弓跟在左右。
......
本朝武举的真正意义在于变相征兵将,在云展同意平西郡王进行一次肃清边境外的战争时,今年参加武举的人,自初选开始就认真审视。
记录家庭情况远比上科要严谨,独子不征兵这是惯例,还有就是杜绝借武举洗白身份的江洋大盗绿林歹徒。
武状元榜眼探花的赏赐不算丰厚,千两银子、八百两、六百两,外加写着状元榜眼探花字样的匾额一件。
有人可能要说,千两银子还不多吗?
穷文富武自古有之,习武数年数十年花费上先不低,饮食健体等费用及请教头的费用,还有会武后手痒打伤人的医药费用,一路打到武状元的人,家里大多不会缺少千两银子,就算仰视这千两银,这样的人也不多。
武科和文科一样,求官职或者求名声。
京里初赛开场,至少栾英名声高高的起来,文状元本就热度还在。
清河侯在吏部,被尚书骂了又骂,命他把状元带回文职道上,清河侯看似灰头土脸唯唯诺诺,心里高兴的很,而在其它人看来他的面上光彩异常,栾景当年调戏人,身为岳父的清河侯请假亲身到祁家定亲,明白人都会说他为人不错,这事情上有担当且明事理。
在这样的朝代,清河侯为人算不错的,在后世时代,清河侯也可以算赔情来的快。
南阳侯在户部,上司同僚一起刮目相看,文状元不好考,如今又要打武举,于是都说栾家的孩子要上天,这出息大了去。也有同僚为栾英叹息,说文状元放官职不可能会差,转武职会有上战场可能。但更多的人想到镇国将军云展素来照应栾英,栾英一身功夫就出自护国公府,还是赞赏羡慕的声音更高。
在苑马寺任职的栾景也同样享受到儿子出息带来的好处,除去上司同僚增加的热情,还有就是大家对于武举的关注而对栾景亲密起来。
苑马寺输送良种马匹,与兵部往来最多,对于兵部的事情上心。而不会武的人也有一腔比试热血,就像赌博自古禁到今天也禁止不了,小到姑娘们赌瓜子儿,大到赌徒倾家荡产出人命,输赢很能调动激情。
当然赌徒理当立即改正为上,人在这个天地里,安身立命步上康庄,让自己宽裕安宁并照顾需要照顾且能照顾的人方是正途。
苑马寺里热烈谈论着每一场比试。擂台在城外,这样地方耍的开,但消息不胫而走,京里各衙门纷纷投入关注,每天说着武举,哪怕栾英今天不下场,也难免会说到他。苑马寺也不例外。
大家恭喜栾景:“你家英哥儿了不得,文状元再打个武状元出来,一门一人双状元。”
有老成同事说话稳重,觉得这种谈论给孩子压力重重,他道:“只要有名次,就是第一人了,至少我三十多岁没见过文状元进武举,文科里文武双全的那当然有。这种事情只在前朝里事迹中听说过。”
年长上司更稳重:“文状元下武举,哪怕没有名次,也就是第一人了。”
大家哈哈大笑,说这话有理,空气里弥漫着欢快,栾景在这欢快里陶醉不已,每天迫不及待上衙门,以便多呼吸一口这欢快空气。
想当然的,他对燕燕感激万分,对一直照顾的元秀感激万分,对强压他亲事的云展感激万分。
苑马寺里以养马为主,不是每天伏案的官职,上司网开一面,大家结伴往城外看比试,栾英下场的那天栾景就有空到场,而且他的上司同僚们会陪他一起开溜到场下观看。
自从有官职,栾景头回觉得当官真好。
他们在场下挥拳呐喊,是人多心齐喊声响的一个小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