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你靠过来一点。”蒋沁夏凑在奶娘的耳际细声地交待着。
“主子,这样不好吧?殷侧妃的孩子毕竟是大姑爷的——”
“你怕什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姐!况且这事做了也赖不到我们头上,你放心去安排就是。”
几日后,晋王府
君南夕回来时,眉头舒展,面带微笑,连步履都轻盈几分。
谢意馨一见,便晓得他心情极好,不由得有些讶异。倒不是说他心情一直不好,而是君南夕是个极温和内敛的人,这般的情绪外露,还真是少见呢。
“今天怎么那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发生了?”谢意馨一边替他换衣裳一边问。
“一个老欺负你的人,要倒大霉了,不对,是两个!”君南夕想到朱聪毓知道真相的时候那难受的样子,就觉得开心。
“是殷慈墨?”
“嗯,还有朱聪毓。”
“你做了什么?”谢意馨好奇地问。
君南夕换好了衣裳,抱着她坐到了临床大炕上,调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之后,才缓缓道来。
原来蒋沁夏对殷慈墨的两个孩子出手了,她借着别人的手送了十几件沾染了天花病毒的物件进了殷慈墨的院子。从昨晚开始,双胞胎就已经开始发热了。今日一早,双胞胎被确诊染上了天花。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估计是难熬过这关了。景王府因此也损了近十条人命,可见君景颐和殷慈墨的愤怒。
君南夕沉默了一会,却问道,“有没有觉得我狠心,自己的侄子侄女都不救?”
“没有,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谢意馨很清楚君南夕这么做的原因,他完全是因为自己,或者说是被自己连累得不得不这么做。
她与殷慈墨不死不休,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现在大家都按兵不动,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罢了。
听了她的回答,君南夕忍不住抱紧了她,“就算没有这些事,我也不会让他们长大。既然注定了是敌人,那我就不会心软。我不会让他们长大了威胁到你我,也不希望到了咱们年老的时候,你还要担心受怕。”
他的侄子不会少。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是敌非友。他没有一开始就对两个孩子出手,已经算是克制了。
如今只是发现了有人对他们不利,没有阻止罢了,但也没有在背后推一把,算是对得起这一声叔叔了,毕竟他们是站在敌对的双方不是吗?
“我明白。”谢意馨回抱他。
她明白他的矛盾,即使再怎么劝自己,那两个孩子仍然只是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侄子侄女,他又是那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看着他们被人下毒,明明他可以救他们的,却不得不放任着让他们中毒。他心里仍然会过不去吧,有些难受是一定的。
可是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为了她,做了。
那么,这些道德良心的谴责,就让她与他一起承担吧。
☆、第九十三章
次日,便有消息传出,殷慈墨自请带着两个孩子去庄子上避豆。
这么小的孩子就染上天花,几乎所有的太医都摇头觉得能挺得过的希望渺茫。
即使如此,殷慈墨仍然没有放弃,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殷慈墨很清楚,撇开这两个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不说,这两个孩子在他们父亲及皇帝爷爷的心中都有与众不同的分量,对了,还有太后。
毕竟他们这对龙凤胎,大昌王朝建立以来是头一份,象征着祥瑞一般的存在。
殷慈墨不敢想,如果这对龙凤胎真的没救回来的话,结果会如何。
因为双胞胎于她目前的情况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筹码。如果双胞胎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处境一定比现在艰难百倍!
“殷侧妃,马车都准备妥当了,是否可以启程了?”
下人的声音打断了殷慈墨的沉思,“嗯,启程吧。”
殷慈墨话音刚落,两个奶娘便抱着孩子出来了。孩子似乎很不舒服,一直动着,睡得不安稳,偶尔还会传出哭得哑火的声音。
一想到孩子遭的罪,殷慈墨就恨不得能撕了那些幕后之人。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方法让她的两个孩子度过这一关。
至于那些害她和她孩子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这般想着,殷慈墨眼中划过一道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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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最近都在忙什么?成天的不见人影着家!”蒋沁夏坐在铜镜前卸着头钗,心情极好地问。
奶娘一时之间有些为难,脸上也带了一些出来。
“嗯?”
见她久久还是没出声,蒋沁夏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略带不悦地说道,“奶娘说吧,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去找知道的人问去!”
奶娘知道她说到做到,当下也不敢隐瞒了,“这些日子,姑爷当完差回来,去了景王府。”
“天天都去?”蒋沁夏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差不多吧。”奶娘又加了一句,“夫人,你不要多想,许是景王那边有事?”
“哼!”能有什么事?前两日她和姐姐同时回娘家,她姐姐还说近来朝堂很平静,众人都清闲下来了呢。
不多久,朱聪毓派贴身小厮来屋里取一套衣服。
自打蒋沁夏怀孕,他们便分房睡了,朱聪毓自觉地搬到了书房去睡。先前奶娘还说他是体贴自个儿怀孕,现在看来,是不想和她呆一个屋里才对。蒋沁夏是越想越生气。
小厮见到蒋沁夏,忙给她请了安。
蒋沁夏盯着奶娘拿出的那套衣服,她知道这套衣服是他礼佛的时候穿的,“世子爷明天去礼佛?”
“回夫人,是的。”
“去的是哪家佛寺?”
小厮犹豫了一下,见蒋沁夏面色不好了,忙说道,“痂蓝寺。”
小厮走后,蒋沁夏才阴沉着脸吩咐,“去景王府找人打听一下,明天他们殷侧妃出否出行。”
好一会,才听见奶娘应了一声是。看来她家夫人是怀疑殷侧妃和姑爷——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景王府有个当正妃的姐姐,蒋沁夏要知道的消息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自然探听到了。明日殷侧妃的确会去痂蓝寺,目的是为双胞胎祈福。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蒋沁夏一激动,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去了。
奶娘也不敢出声。
良久,蒋沁夏表面倒是平静下来了,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小木盒,“这五千两银子给你,晚些时候你让你儿子去找那刀疤男,这笔钱我不管他怎么用,让他天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务必把殷慈墨给我除了!”
奶娘知道她说的是谁,那个人是个江湖草莽,先前主子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便留下了一个地址,说有事可以找他,他能做的,决不会推辞。本以为不会用到的,但前几日他们又见到了那个刀疤男,才记起有这件事。那刀疤男也强调了会兑现承诺的。
蒋沁夏吩咐完之后,便愣愣地坐在那。
都说女人为母则强,别怪她心狠,殷慈墨的存在,已经超过了她的容忍底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奶娘回来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口,“可是姑爷也会跟去,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蒋沁夏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最终叹了口气,“奶娘,今晚你收拾一下吧,咱们明天也去痂蓝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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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咱们又要有好戏看了。”君南夕一进房门就兴致极好地说道。
“什么好戏?”谢意馨极配合地问了一句。
君南夕把掌握到的情报说给她听,谢意馨没料到蒋沁夏竟然那么大胆,竟然敢买凶杀人。
“看来你的人没少在他们之间煽风点火吧?”
“还好。”君南夕不欲多说这个,反而对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极有兴趣,“你说,如果朱聪毓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买凶来杀害自己所爱的女人,他会不会痛苦得不能自己?”
朱聪毓对殷慈墨那么点龌龊心思了,他看得出来,谢意馨不奇怪,“他痛不痛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殷慈墨受伤的话,他一定会恨不得杀了蒋沁夏的。”
“不能吧?要知道蒋沁夏可是怀着身子呢。”朱聪毓看着不像是那么混帐的人啊。
“有没有可能,咱们看下去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得知蒋沁夏也会去痂蓝寺,朱聪毓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蒋沁夏视若无睹,直接由下人扶上了马车。
而奶娘则暗自摇头,姑爷不识好人心啊。
安国侯府的马车远远地缀在景王府的马车后面,朱聪毓几次想让自家的马车快一些,借以拉近两家的距离。
可是马车一快了,蒋沁夏就假装受不得颠簸,一个劲地摸着肚子叫疼,声音大得连路人都听得见了。
朱聪毓想要快些,但这要求一提出来,所有人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瞅着他,让他烦躁得很。而他又无法说出疾行的原因,最终只好阴沉着脸骑在马上。
蒋沁夏买凶的那个刀疤男做事很干脆利落,直接就在前往痂蓝寺的路上埋伏上了。
等朱聪毓听到打斗声的时候,焦急地就欲驱马上前。
此时蒋沁夏掀开马车的帘子,焦急地问朱聪毓,“你去哪?”
“殷侧妃遇到危险,景王和我交情一向很好,我得去帮忙!”
又拿景王当借口!“你不管我们母子了?你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人,万一他们打个转头朝我们袭来,怎么办?你难道不该留在原地保护我们吗?”蒋沁夏质问。
“不会的,你别杞人忧天了。”朱聪毓不耐烦地说道,“阿虎阿豹留在这里,所有的人跟我来!”
蒋沁夏气得肺都炸了,“朱聪毓,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回答她的只是无声的寂静。
蒋沁夏咬牙,“朱聪毓,你好样的,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弃我们母子于不顾!”
随即她坐在马车杆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朱聪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我们母子俩该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打斗声渐渐弱了下来。
正当奶娘欲扶着蒋沁夏进马车时,有吵杂声朝他们这边来,而且是越来越近。
几人对视了一眼,“不好!”
“快,快进马车,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