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解释,皇祈已经负着手慢慢走到了我身边,弯下腰来,右手持着玉扇挑起我的下巴,眯着眼睛说:“慕容以安,你这面首养的,好不快活啊。”
我震惊的看着皇祈,心说如果蓝颜可以勉强理解为是舒十七的话,这面首是从何说起啊!
皇祈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言不发的在椅子上坐下。
我在心里迅速的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的神奇的走向,觉得这大概是有点误会了。也不知道舒十七把皇祈挡回去的时候,用的到底是个什么理由?居然能让皇祈以为舒十七是我的面首?
然而我想要解释的话刚要说出口,脑海里迅速的划过皇祈和玉瑶打情骂俏的场景,一下子就把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皇祈一直死死的盯着我,此时看到我在这里欲言又止,再次冷哼了一声,说:“连解释都没有……安子,你很好。”
我说:“我不好。”
皇祈第三次冷哼,问我:“到底是不是?”
我被他这接二连三的冷哼弄的很没好气,心说你皇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来质问我?我养不养面首,关你什么事呢?不禁也冷哼了一声,说:“这话该你来问么?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皇祈加重了语气说:“你就当我是为皇兄抱不平好了——到底是不是。”
我说:“那麻烦你让你皇兄亲自托梦来问我,我自己会跟他说的。这种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好问的。”
皇祈咬牙切齿了一下,不怒反笑的说:“好,很好。安子,你很好。”
我心说我又怎么好了!怎么这人一晚上净在这里说我很好。我知道我很好,可是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虚啊……
没想到皇祈更狠的还在后面,只听他提高音量怒喝了一声“来人!”。门外东晏立刻推门而入,抱拳道:“王爷。”
皇祈却只看着我,良久,冷笑了一声,说:“立刻快马传书回王府,着人准备一份丰厚的聘礼,即刻送去温相府上。告诉他,待我回帝都,立刻亲自上门提亲。”
眼见着东晏就要领命而去,我终于坐不住了,大喝一声:“回来!”转头对着皇祈怒目而视,道,“皇祈!你到底想干什么!”
皇祈终于和缓的笑起来,好整以暇的扇着扇子,看着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那王府上也正缺一位夫人。温相千金才华横溢,好一位如花美眷,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终于气的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手边的酒杯贯在他身上,破口大骂:“皇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的嫁娶由得你吗?!你若敢上门提亲,我就,我就……”我就了半天我也想不出什么狠话来,最后只憋出一句,“我就让陛下贬了你做庶民!”
皇祈继续冷笑:“本王求之不得,多谢太皇太后成全!”
东晏尴尬的看着我和皇祈吵架,一句话都插不上。偏偏还不能立刻退下去,只得用力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尽量减少着存在感。
我简直要被皇祈气死,直挺挺跪在地上叉着腰瞪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皇祈这时倒是很是好心情,看着我说:“那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
我心里分成了两半。可怜安子跟我说:服个软吧服个软吧,本来就不是嘛,说了也不吃亏啊;强横安子跟我说:不说!就是不说!凭什么成天被他质问来质问去的,他又不是你夫君!
一时间,我混乱的要死,憋了半天,憋的我脸都涨红了,终于吐出两个字:“出去。”
皇祈略有惊讶的看着我,说:“你再说一遍?”
我觉得我眼眶都要红了,一鼓作气的喊道:“出去!我让你出去!要送聘礼就去送,要提亲就去提!想娶谁就娶谁,我再不管你了!皇祈,从今往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奈何桥!你我再不相干了!”
“啪嗒”一声,玉扇掉在了地上,皇祈却看都不看,只是一味的眸子沉沉的看着我,默了几秒,沉声说:“安子,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简直要抓狂了,这世上居然有这么能气我的人。以前我觉得我哥哥已经很能把我气到想死了,原来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的高手是皇祈。
然而我真的再也没办法跟他对话下去了,愤愤的一甩衣袖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心说难道我真的喝多了?可我却顾不得了,一把挥开挡在前面的东晏,然后……
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咣当”一声闷响,我捂着额头倒下去的同时,心里惨呼一声,果然见了皇祈就没好事,我真的是倒霉到家了我。你说我和皇祈是不是八字相克啊?怎么能犯冲到如此地步。
眼前黑掉的前一刻,仿佛听到有人焦急的大喊的声音。那声音有心痛,有后悔,有让我不明白的复杂的情绪。我辨认不出是谁,莫非是画未?
画未果然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次重申这不是穿越文,玄珠唱的是动起来,不是郭富城的动起来!
我想说我建了一个q群,作为读者群的。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加,我果然是自取其辱了==
所以,我果断的把群号撤下来了……同志们,我表示,我已经吐槽无力了………………
☆、38、一醉可否解千愁
好吧,腿脚肋骨胳膊的都伤完了,终于轮到我的脸了。
我破相了。
额头真的撞狠了,左侧肿了一个红红的小包。哥哥看到之后笑的茶水都从鼻孔里喷出来了,舒十七还算厚道,只说了一句:“其实看惯了也觉得可爱了。”
我摸着额头上的包,惨兮兮的问画未:“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给撞成这样了?”
画未也忍着笑,跟我说:“小姐全都不记得了?”我摇了摇头,她续道,“我也一直守在外间,只听到小姐好像是跟王爷吵了起来,吵的还很凶。接着王爷突然大声喊‘叫御医’,小姐已经撞昏了。”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心说我怎么会跟皇祈吵起来?还吵的很凶?
画未咬了咬嘴唇说:“我只听到零星几句,王爷说了什么面首……什么聘礼,然后您说什么贬为庶民,接着就听到什么奈何桥……我真的没听清楚。”
我继续一愣一愣,面首、聘礼、庶民、奈何桥?!
谁死了?什么奈何桥?!
画未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是真的喝醉了么?怎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昨晚小姐喝了好大一坛酒,梅花醉虽不是烈酒,可喝了那么多,难免有些……嗯……”
我抚着额头想,好像确实是有点上头,到现在我脑袋还有点晕,昏昏沉沉的。
玄珠贴心的端了一碗解酒汤走进来,一边说:“哎呀,你就别愁了。你吵都吵了,现在就算想起来也只会更头疼。唉,你说我昨天怎么就给轮班去睡觉了呢,这么一部好戏,我居然没眼福。”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去叫皇祈过来,我俩再给你演一遍如何?”
玄珠乐呵呵的说:“那敢情好嘿。”
我被她气的脑仁儿疼。躺在床上,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如此绞尽脑汁的后果就是,两眼一闭我又睡了过去。
鸦雀的叫声把我吵醒,我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火红火红的夕阳,伸了个懒腰。
旁边守着的小丫鬟见我醒了,一边端来茶水给我喝,一边道:“禀太皇太后,方才崔御医来过,见太皇太后睡的正熟就没有叫醒您。只是诊了脉,给您上了药就走了。”
我“唔”了一声,摸了摸额头,确实好像有点药在上面,便问她:“崔临可说了哀家这肿何时能消?”
小丫鬟毕恭毕敬的说:“崔御医说消肿约四五日,消肿之后还会红几天,最多十余日可完全复原。”
我哀叹的望了一把天,看来接下来的十天我都没办法见外人了。堂堂太皇太后,脑袋上肿个包,还贴了块纱布,简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实在是贻笑大方。
小丫鬟见我忧愁的叹气,在旁十分特别以及非常的战战兢兢的说:“太皇太后……方才,方才王爷也来过……”
我吓得一个激灵看向她,没想到她居然被我的眼神吓得跪在了地上,一迭声的说:“王爷说是来探病,只看了两眼就走了。奴婢,奴婢实在拦不住……太皇太后饶命……”
我完全被她给弄懵了,心想我虽然有点生气,可我没说要罚你。这怎么上来就让我饶命?连忙让她起来,道:“无妨。哀家与王爷也算是亲眷。只是记得以后哀家休息时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顿了顿,补了一句,“除了慕容世子和舒公子。”
小丫鬟垂着头颤抖的应了声“是”,而伴随着她这颤颤巍巍的声音,屏风外传来了一把男声,凛冽。他冷哼一声,道:“嫂嫂也说了本王是亲眷,却为何连舒公子都可以探访,本王却不行?”
小丫鬟连忙扶我下床,手脚麻利的给我穿了件黑色的金丝锦绣凤纹冰丝缎的合襟外衣,然后两个小太监将屏风撤开,所有人退了出去。
只见皇祈已在桌旁坐下,眯着眼睛睨着我,面色……很不好。
我心说这昨天晚上到底吵成了一个什么局面?皇祈都开始自称“本王”了?可我确实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也很难判断自己到底该是个什么态度,于是含糊的道:“哀家与舒公子自幼相识,情分自然不比寻常。”
皇祈继续冷笑一声:“好一个自幼相识不比寻常。连你睡觉他都能在旁陪着,这情分果然非同一般。”
我升调的“啊”了一下,突然感觉脑海中滑过几个片段,细细捕捉,一个一个拼凑起来,愣了良久,方才恍然的“哦——”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昨晚你说十七是我养的面首来着!”
这话说完我就给尴尬了。
皇祈还是那么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看着我说:“总算想起来了?先太后也算是辅国良才,你年纪不大,可好的不学,偏学她豢养面首。真不知舒无欢是怎生教的你。”
我“呃”了一声,心想,“豢养”?我一直以为那词是用来形容畜生来着。楚王爷,您这词用的,也太犀利了一些吧?
皇祈继续冷冷道:“舒十七,也算是一表人才,朗朗君子,大名鼎鼎的舒公子,江湖上谁人不知?却不想背地里居然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传出去真不知旁人该如何议论。”
我一下就给怒了,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人平时口下就不留德,哀家念你是先帝的亲弟弟,从不曾与你计较。可你私下调笑几句也便罢了,怎能出言讥讽舒公子!”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皇祈居然也怒了!只见他也狠狠一拍桌子,那力道,比我的震撼多了。然后他以前所未有的厉声阴沉道:“慕容以安,你——!”
我见他居然没继续说下去,忿忿道:“我,我什么?别以为你是个王爷我就不敢跟你叫板,惹急了我,总有办法让你人头落地!”
没想到皇祈平时挺伶俐的一张嘴,此刻竟狠狠瞪我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我心想,莫不是我骂的太狠了?也是。皇祈一个王爷,自小就去了封地,没有爹没有娘,恐怕也没什么人会骂他。该不会真的被我骂的伤心了吧?
然后事情就完全超出我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只见皇祈突然豁然起身,而在他起身的同时,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甩到了地上。“乒乓”一阵乱响,茶壶茶杯碗碗碟碟碎了一地。几滴热茶飞溅起来,滴在了我脸上,有点烫。
我完全傻在了那里。心说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大气啊!!就听到皇祈沉声道:“慕容以安,我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你!”
说完皇祈一转身就给走了,剩下我一个人面对着满地狼藉回不过神来。
画未、玄珠打开门跑了进来,画未立刻蹲下去收拾地板,玄珠却在我旁边站着,抄着手说:“我一听说王爷过来我就跑过来了,果然又是一幕好戏啊。你跟他究竟怎么了?一天之内吵了两回,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还砸了这么多东西?”说完拉过我的手,细细看了几眼,说,“好在没伤到。”
我愣愣的说:“东西不是我摔的,是皇祈摔的。”
画未和玄珠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惊讶的神情。
我在脑内把整件事情给捋了一遍,拉着画未问:“我问你,昨晚我和皇祈吵架,说到面首的问题的时候,我有没有……有没有跟皇祈解释?”
画未望着天花板回忆了好一会儿,说:“奴婢真的听得不清楚。但是感觉,说完面首之后,不一会儿就吵起来了,然后王爷叫了东晏进去,吵的就更凶了。所以我觉得,我觉得……应该是没有解释罢?”
我哀叹着捂了一把额,结果沾了满手的黄不拉几的草药。心想果然是没有解释啊,怪不得闹得越来越大。然而我刚动了去找皇祈解释一下的念头,心里就立刻跳出来两个小人。
可怜安子说:解释吧解释吧,本来就没有的事,解释了也好。再说皇祈那么阴险,不解释的话,说不定他会怎么整治你呢?再或者,他会整治十七呢?你好歹是太皇太后,如果真的给皇氏惹了丑闻,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强硬安子说:不解释就是不解释!为什么要解释?谁知道他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就过来找你质问?他自己又是侍妾又是夫人的,多风流快活。再说他都把你和玉瑶害的这么惨了,以后还会害冼儿。为什么要解释?就让他误会,跟他斗到底!
然后我就又混乱了。
画未收拾完地板,小心翼翼的问我:“小姐,这事……您看要怎么解决呢?”
我叹一口气捂一把脸,忧愁的说:“你觉得呢?我已经没主意了。”
画未和玄珠也陪着我一起叹了口气。三个人很郁闷的静了半晌,我正想说让画未去传膳,就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侍卫青圭快步走近,行了一礼,对我说:“太皇太后容禀。”
青圭是我将军府的人,被我派去皇祈院子当侍卫,监视皇祈的行动。平日里大多没什么大事,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跑来找我。
然而我每次叫他都有点尴尬,因为这个名字,实在让我总是忍不住想笑。虽然我深深的知道这个“圭”是玉的意思,然而他叫青圭,青龟……
我严肃的跟他说:“青圭,噗……咳咳,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