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祥和的小镇上开始零零星星的点起了一些黯淡的小灯,整个山谷这么一看上去,倒是显得更加的寂静了,点点灯光点缀着,映着田里那一片欢快的青蛙叫声,稻花香弥漫着一片,很是令人感到一阵愉快。
小小的诊所内也燃起了那有些昏暗的浅白色的灯光。
暗淡的灯光之下,一名清瘦的穿着浅色衬衫的女子正专心致志的坐在书桌边,正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着一些什么。
房间内的灯光很是黯淡,这浅淡的灯光仅仅是来自于书桌上的那一盏小台灯而已。房间很是低矮,东西不多,但是却是被摆设得很干净整齐。
也不知道奋斗了多久,女子应该是感觉有些腰酸背痛了吧,这才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搁下了手中的笔,轻轻的捶了捶自己的肩头跟腰部,好一会儿之后,也摘下了自己的眼睛,往旁边搁了去,抬起手小心的轻柔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已经记不清今年是第几年了,自从来到这个小镇之后,就一直没有在离开过。这些年来,也就是这么走过了,当初还以为这日子可能会很难熬,然而,没想到,这心里一静下来,几十年的时间也就是那么一晃而过了。
浅淡的吸了口气,有些枯瘦的手往旁边的抽屉伸了去,缓缓的拉开了抽屉,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相框来……
只见相框里面就是那么一张简单的相片,相片里就是那么一对男女,男子长得很是英俊,高大挺拔的身躯,俊朗的容颜上有些严肃,一身笔直的绿色军装,健壮的铁臂轻轻的环着自己身旁的女子的那纤细的腰身。
旁边的女子则是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一头秀丽的长发披肩垂下,像极了一道黑色的瀑布,温婉动人的脸上荡漾着一道梨涡浅笑。
男子就那么低着头望着自己怀中的女人,而女人也就是那么微微仰着头含着微笑回视着男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柔情四溢,瞬间就诠释了两人之间所有的柔情蜜意。
相片似乎已经有些泛黄而陈旧了,这么看着心里也仅仅是感觉着那一份回忆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都过得怎么样了。大家过得怎么样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女子终于缓缓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相框,徐然站了起来,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往窗边走了去。
窗外的世界已然是寂静一片,这里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镇,自然是没有外面的大都市的那辉煌的灯火的。然而,她想,也许她习惯上了这里的生活吧,这些年来,竟然都没有怎么怀念着那座大都市!
是的,这个女子就是刘慧,姚铮深爱至今,却一直只能埋在心底不能说出来的女人。这个女人同样也是深爱着姚铮,因为不想成为他的困扰,当初自杀不成之后突然就醒悟了过来,毅然决然的离开那座让她伤心的城市,孤身一人来到了这座安静的小镇,因为喜欢上了这里的景色,还有安逸的生活,于是就定居了下来。
这么一晃,几十年的时间也就是这么过去了,还真是光阴如箭,岁月如梭啊!
刘慧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在等待,毕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而她……
应算是吧!刘慧想。
她答应了他好几辈子的,不止这么一辈子的。
等待或许就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但是,对于刘慧来说,除了等待,她别无选择,她亦是心甘情愿的等待下去,不管有没有结果。自然,心里也是暗暗的希望他能过来,就是不知道这个愿望到最后能不能实现而已。
想到这里,刘慧忽然笑了笑,尽管笑容有些苦涩,然而却是绚丽异常。
心里到底还是期待着能够再见上一面的,只是这一面,是不是她舍尽了余生都没有办法再奢望得到呢?
恍惚之间,刘慧忽然就觉得,他们之间也许不是仅仅隔着几千里那般的遥远而已,而是隔上了一万年了。
她辗转了将近一辈子,反反复复犹犹豫豫,小心翼翼斤斤计较,因为爱他,所以更害怕伤害到他,所以宁愿伤害了自己。一直告诉自己要洒脱,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却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洒脱过,计较太多也太过于的认真,这样一辈子,也许就都不会得到幸福。可是她还是坚定的等待着,因为自己的倔强,因为自己的执着。
枉她刘慧一身傲骨,一身执着,却从来没有赢得过思念这场仗,思念一个人,一个叫姚铮的男人,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越是思念入骨的时刻。
——《假戏真婚》——
锦阳城怀山军区大院这边,到底也还是挺热闹的。
一大早姚梦诗就准备好了早餐了,云舒昨晚上也就是在这边留宿了,因为今天姚铮要去西北了,心里就是想着送一下他,这一下子,可能要走好几个月的。
吃过早饭之后,军区里的人就过来,将姚铮的行李拿上车之后,姚铮跟云卷云舒一家人也跟着出来了。
“行了,你们回去,又不是没出过什么远门,用不着整这么大的摆场,你们当是总统出行呢?舒儿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阿北不在,我也挺不放心你的,还有阿卷云秀,当心身体。照顾好你们的奶奶。”
门口外,姚铮利落的收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云卷云舒他们,低沉的开口道。
“父亲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嫂嫂还有奶奶的。父亲,记得,把她找回来!这次一定不能让自己再错过了,她是一个好女子,值得您去珍惜。我跟哥哥还有嫂嫂奶奶他们都在家里等着您的好消息。您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吗?”
云舒迎了上去,一手抱住了姚铮的手臂,微微蹙着眉,清淡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幽幽的望着姚铮,轻声的开口。
“父亲,舒儿说得一点也没错。您也是傲骨铮铮的汉子,有些事情该把握住,那么就自己去把握,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云卷目光坚毅的望着姚铮,沉声道。
“是啊父亲,云卷跟云舒都这么说了,我想,我们大家都希望看到您能真正找到属于您的幸福,所有的噩梦也都将会过去的,我们就是希望着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够真真正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再有什么烦忧的事情。”
云秀虽然脸色依稀有些苍白,不过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这会儿,也赶着出来送姚铮。
听着自己的女儿儿子儿媳的一席话,姚铮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好了,这话都已经说了千万遍了,该怎么做,父亲心里都有数,你们真是有心了,都回去吧,我也走了。到那边会给你们电话的。”
云舒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的放开了姚铮的手臂,轻声道,“父亲保重。”
“嗯,回去吧。”
姚铮挥了挥手,乍然转过身,宽大的步伐迈了出去,没有再回头,径直的往车上坐了去。
很快,车子就启动了,缓缓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云舒就那么站着望着那车子消失的方向良久,也都没有离开,星眸之中渐渐的浮起了一道迷茫,那道迷茫之中隐约已经染上了一些担忧的底色,心里正在暗暗的祈祷着,希望这一次,一切都会顺利,等待了这么久,还真是期待两个人见面的场景了!
“我们也回去吧,舒儿。”
不知过了多久,边上忽然传来了云卷那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
云舒这才有些恍惚的收住了自己的思绪,悠然的转过身,发现云卷正微微拥着云秀淡淡的望着自己。
云舒禁不住吸了口气,“哥,你说,父亲这次真的会去把她带回来吗?都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如果真的诚如慕煜北所说的那样,那么,我想,她跟父亲一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爱情的人。三十多年,一辈子啊,父亲应该是幸运的,能遇上这么一个爱他至深的女子。”
云舒真的很佩服那个叫刘慧的女人,同时也在为她的坚持和痴情感动着。
“是啊,几十年,就守着那么一段可能没有任何的结果的感情,这卑微的等待,一定需要莫大的勇气,就那么一个人,躲进深山里。”
云秀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那时候的感情似乎都是这么深的,我们应该为父亲感到幸运,希望这一次父亲能找到她,相爱的人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云卷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道。
“嗯,就祈祷着这次父亲能给我们带回一个温柔善良的母亲吧,呵呵,走吧,我们回去吧,看着天色,好像又要下雨了,时而出太阳时而下雨的,还真是奇怪了。我得回去拿东西上班了!”
云舒说着,便轻轻的拍了拍云卷的肩头,然后提着步子往宅子里走了去。
回到局里,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天色很是暗淡,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趋势。
这段日子,自从姚毅的事情明朗之后,云舒这边似乎也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了,当然就是单单指工作上的事情而已,兴许是知道云舒烦忧的事情太多了吧,所以这段时间陈局长也很少跟云舒安排什么任务了,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有那么一个小东西呢!
然而,这日子也就是过了几天的太平而已,该面对的事情,她总是要面对的,就像今天一样,原本以为就是跟之前的几天一样,简单的上班下班而已,但是,当秘书过来告诉她有人找她的时候,她到底还是诧异了,尤其是但看到来人的时候。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应付你。”
看着一身高雅美丽的宁馨儿,云舒此刻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就是那么微微蹙着眉,充满警惕的望着她,很是诧异她突然的出现。
“你不必紧张,过来找你,也只不过是想跟你聊聊而已,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
宁馨儿依然还是那么优雅的站着,然而眼底已经浮起了一些阴郁的底色了,这一点,云舒自然是很轻易就能捕捉到的。
冷然扫了宁馨儿几眼,云舒淡然一笑,“总不能每个人想找我聊聊,我就必须得答应吧?更何况,我可不觉得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如果是因为慕煜北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他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应付女人的,尤其是应付像你这样的女人。”
听着云舒的话,宁馨儿眼底不禁掠过了一道阴冷的色彩,想不到这个女人远远比那个叫做方怡暖的女人要难对付得多了!
“姚局长,你是担心我对你不利吗?这点胆识都没有,你是凭什么站在他的身边的?你除了每一件事都让他出面替你摆平,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宁馨儿感觉自己心里快要被气疯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手机里面时不时就会有彩信发过来,就是她那天衣不蔽体的相片!她现在感觉自己都压抑得快要疯了,要是那些相片流传出去,她宁馨儿绝对就是身败名裂了!
宁馨儿这话一出来,云舒立马就怒了!
星眸里冷然掠过了一道寒光,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真是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够保持这么良好的形象了!
“我操,他慕煜北是我的丈夫我的男人,他给我出面有什么不对?我凭什么站在他的身边这也跟你无关吧?他爱我宠我不行吗?我做他媳妇了我就不想出息了不行吗?他不给你出面摆平事情,还等着给你出面啊?宁馨儿,我真是有点怀疑你的智商问题,先不说慕煜北本人曾多次跟你说他对你没有任何的感觉,而且,他现在都已经跟我姚云舒结婚了,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他也是即将要做父亲的人,你就不能安歇一点,别让自己的骄傲自尊碎了一地成吗?”
冷冽的语气如同冰箭一般往宁馨儿的胸口刺了去,宁馨儿顿时只觉得一阵冰冷的疼痛。
她说的,只不过是事实而已。
其实,她今天过来,真的不是想闹事的,就是想找她帮一个忙而已,被慕煜北那么恐吓了一次,她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她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都走到这么一步了,纵然心里有再大的不甘心,也只能收敛住了,因为她还要顾全自己,顾全她的家人。
然而,云舒这些话一下来,她只感觉难受得不行,被踩到痛处了!狠狠的踩到了痛处了!她说得都是事实,只是她一直都不直面这个事实而已。
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才将自己弥漫在胸口的怒气压制了下去,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深深的吸了口气,愤怒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我今天过来不是要跟你说这些的,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是关于你跟孟晓诺之间的事情,你可以不给我时间,反正吃亏的人是你,我想,你一定会很在乎你父亲他们的声誉吧?”
宁馨儿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冷淡的望着云舒,当看到她那不明显的小腹的时候,双手都抓得紧紧的,所有的愤怒不堪统统涌了上来,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了下去。
一听宁馨儿这话,云舒当下眸光就阴寒了起来,不用想就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主意了!想来,就是想拿依莲跟自己父亲的消息来威胁自己的吧?之前云卷好像就被她堵过一次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云舒阴寒的扫了宁馨儿一眼,红唇边勾起了一道阴冷的笑容,“我向来最恨别人威胁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姚云舒,你可不要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已经知道你父亲这段时间应该就要提拔上去了吧?锦阳城那么大,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父亲还有你,你哥哥有那么一段不堪的过去,你说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哦,对了,我还打听到了,你跟方怡暖竟然是表姐妹啊!这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想不到你们姚家的关系还真是够复杂的!堂堂的军区大首长竟然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就连你哥哥还有你也还是有那么不堪的母亲,还真是物以类聚了!”
宁馨儿笑了笑,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云舒恨不得直接拿一块抹布上去堵住她的嘴了!
“你给我住口!你才是私生子!你要再敢随意诋毁我的父亲,我总有办法收拾你!”
云舒自然是很忌讳这个的,这段日子冷振跟姚铮的关系一直都不得好转,云舒本来就已经有些心烦气躁的,再加上被这个女人这么一刺激,心情难免会有些激动。
“哦?看来,你还是挺在乎你父亲的,我就在你们局附近的咖啡厅等着你,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耐力也很有限,今天过来,就是跟你谈条件的!哼!”
宁馨儿阴冷的落下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云舒深深的吸了口气,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
“少夫人,我陪你过去吧!”
这时候,边上忽然传来了布诺斯那关切的声音,云舒徐然转过头才发现,布诺斯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您没事吧?少夫人!您的脸色很差!”
布诺斯有些担心的看着云舒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很是关切的开口道。
云舒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意外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布诺斯,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在帝都这边,刚刚有人看到宁馨儿的车子朝你们局行驶过来,不放心就给我通报了,少爷有交代过的,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赶上了这女人威胁您的时候,少夫人,要不要把这事情直接禀告给少爷呢?”
布诺斯开口问道。
云舒思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不用了,小事而已。他那边的事情多着,就别打扰他了。这点小事我还能对付得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还想怎么样了!”
“那,少夫人,我陪您过去吧!”
布诺斯自然是不放心云舒一个人过去的,慕煜北之前可是亲自交代过的,所以宁馨儿这货看来不能太让让她嚣张了!
“嗯,也好,我回去拿点东西再过去,你就在这里等一下吧。”
云舒并不反对,这样也好。
“好的,少夫人您先忙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布诺斯应道,云舒这才点头往局里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