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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若兰饶是涵养再好,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禁暗恨,这个女子难道没听到自己的身份吗,她可是堂堂越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金贵得很。眼前这人虽然穿戴得极好,但京都中那些身份高过自己的公主小姐,她可都是认得的。这个女子明明就不在其列,却还敢这样无视她。
  夏听凝从容的示意晚玉和绿芜分别将货架上最华贵的几匹布给取下来,目不斜视的走到了柜台前。
  刘乐霜见状登时气恼极了,她在家要讨好嫡母和嫡姐,受她们的气也就罢了。没想到出门还要被这么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讨厌鬼给落脸。这要是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别府的那些名门小姐,这不得被她们给耻笑死吗。
  绿芜和晚玉将手上的几匹华美布料放到柜台上,夏听凝轻声吩咐伙计道“去把你们的掌柜请过来。”
  伙计看了眼对方挑选的那些布料,顿时来了精神。这些布料可都是最上等的好货呀,也是整个铺里最贵的。这位小姐一来就挑了这么多匹,这可是件大买卖呀。
  伙计对着夏听凝连连点头说了句稍等后,便脚下生风的往蔡掌柜所在的地方而去了。
  刘乐霜却在这时带着一脸煞气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伸手就要抓向夏听凝“喂。”
  谁料手还未碰到夏听凝的衣裳,便在半空中被晚玉和绿芜给挡了下来。
  她顿时气极道“你们两个奴婢居然敢阻拦我。”
  绿芜冷着脸道“还请这位小姐自重。”她们的主子岂是别人随意就能碰的。
  晚玉也嘲讽的接着道“就是,真没见过哪位大家闺秀像你这般举止跳脱的,可别平白让人笑话了去。”她家小姐可是未来的静王世子妃,就算对方是越国公府的小姐又怎样,照样还不是得低小姐一头。
  刘乐霜恼怒极了,她平生还从未如此丢脸过,竟然被两个下贱的婢女给教训了。身子一动,正欲冲上去前好好扇对方几个耳刮子。
  却不想被刘若兰一把给扯了回来,冷冷的看着她低声道“你还敢再闹,是想在外边丢越国公府的脸吗。”
  这个没脑子的,还是这般沉不住气,稍微有点不快就不管不顾。真是个蠢货。
  被刘若兰狠狠一瞪,刘乐霜登时有些害怕的乖乖站到一旁去。这个嫡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对方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善良温柔。
  刘若兰迈着标准的淑女步来到柜台前,笑意吟吟的对着夏听凝道“这位小姐,舍妹失礼了,还请见谅。”
  夏听凝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缓缓的吐出几个字道“无妨。”反正在她眼里,对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由着她去了。跟这种人计较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这时,伙计带着蔡掌柜回来了。对方一见到夏听凝,连忙快走几步上前,在看到站在一旁的刘若兰后,又稍稍收敛了神情,装出一副接待客人的模样对着夏听凝道“小姐,您可是有什么需要?”
  夏听凝伸手指了指她挑好的那几匹布料道“用这几匹布做几件衣裳,我下午会让人把尺寸送来。”因为有着外人在旁,所以她也只是简明扼要的说了重点。其余具体的,她自然会写信让人送过来。
  蔡掌柜笑呵呵的点着头,亲手将那几匹布料给收了起来。
  刘若兰看着那些华丽精美的布料,顿时感到嫉妒极了。那些料子可都是极贵的,光是一尺布就要两千两。一套衣裳做下来,就要花费上万两。就是她这个国公府的嫡女也不是说想要就能买的。
  虽然心中酸溜溜的,但刘若兰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道“小姐可真是好福气,这样贵重的布料可不是谁都能说买就买的。”哪怕已经极力隐藏,但语气中还是难免透出一股子酸味来。
  夏听凝却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嫉妒,只闲闲的丢下两个字道“确实。”
  而后便带着晚玉和绿芜施施然离去。
  徒留下面容扭曲的刘若兰僵硬的站在原地。蔡掌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心里不免唏嘘道:小姐就是小姐,这打击人的本事可真是高呀。
  登上马车回到夏府,夏听凝径直往水氏房里走去。
  刚到门口便碰上了水氏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碧茯和蓝秋。她们二人手中都各自端着托盘,看样子是刚从厨房端了吃食回来。
  见到夏听凝后,二人纷纷屈膝行礼道“小姐。”
  夏听凝轻轻点头道“都起来吧。”
  两人起身后,碧茯便将手中托盘里的汤盅移到了蓝秋的托盘上,让其先带回去给水氏。而她自己,显然是有话想要对夏听凝说。
  蓝秋自是端着托盘走了,夏听凝也带着碧茯缓缓的走着,只听对方道“小姐,这几日,四小姐依旧像往常那样过来梨院找夫人。不过自打上回小姐跟夫人谈过后,夫人便对四小姐冷淡了不少,每日都只是纯粹的指点对方小半个时辰的女红,便借口身子乏了想要午睡。已不再跟对方亲近了。”
  果然还是小姐有办法,三言两语的就教夫人疏远了那四小姐。虽然对方在夫人面前一直都是柔弱可人的娇怜女子,但好几次她都瞧见这四小姐看着夫人房里满桌的金银首饰,眼中所露出来的那种渴望。之后这四小姐再来见夫人时,便打扮得极为素净,还特地露出手腕上那只成色极差的镯子来引起夫人的注意。
  夫人心软赐了簪子给她。她表面上虽然连连拒绝,但她可看到人家将簪子给撰得紧紧的呢。这人果然没安好心,竟然打起夫人那些首饰的主意。
  好在小姐及时点醒了夫人,不然岂不是白白养了个喂不熟的。
  夏听凝勾起一抹浅笑“我知道了,你继续看着她,不管她跟我娘说了什么,事无巨细,你都要一一来汇报。”
  这个夏青荷若是个聪明的,就该在受到冷落后收敛起来。若是还存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也不介意给对方来点教训。
  碧茯自是点头应下了。
  一路来到水氏的房间,碧茯率先上前轻轻推开房门,将夏听凝给请了进去。
  水氏此时正坐在桌前一勺一勺的喝着补汤,桌上还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这盅药膳汤是夏听凝根据自己娘亲的身体状况特地选用的。能够很好的起到调养身子的作用。
  她吩咐厨房每日准时熬上一盅,好送来给她的娘亲服用。
  水氏听到动静,抬头见是自己的女儿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勺道“凝儿,你来啦。正好,陪娘亲用些点心吧。”
  说罢将桌上的糕点往夏听凝面前推了推。
  夏听凝笑着伸手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软糯可口,馅料很是甜绵,这厨娘的手艺倒是有所长进了。
  夏听凝边吃着点心,边伸手往水氏的碗里添了勺汤,示意对方把它喝完。
  正巧这时,外边传来了蓝秋的声音道“老爷,您来了。”
  夏听凝闻言微微皱起眉头,这个便宜父亲这会过来干什么。
  婢女推开房门后,外披厚实大衣的夏老爷便走了进来,在看到夏听凝后神色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自个的女儿也会在这。
  夏听凝直接转过了眼眸,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径直吃起碟子里的点心来。
  夏老爷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这凝儿还是半点都不给他这个当爹的留些情面。当众就这么甩脸子给他看。
  眼见女儿不愿意搭理她的父亲,水氏也不好让夏老爷太过尴尬,只得出声道“老爷,您来得正好,厨房刚做好的点心,您过来尝一尝吧。”
  水氏的话无疑给了夏老爷一个台阶下,对方坐到桌前,眼见碟子里的点心精致诱人,一看就让人觉得有胃口。不禁拈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边吃边点头道“确实是不错。”这整个夏府,就属岚儿这的膳食最为美味了,听说那厨娘是得了女儿的几分真传。
  水氏慢慢的喝完了一整盅汤,拿过帕子擦拭了一下,又转头对着女儿道“凝儿,你那些衣裳什么的可都准备妥当了?还有那些手帕绣完了吗?”
  夏听凝咽下点心道“娘亲放心,都准备妥当了。手帕可是足足绣了两百条呢。”
  用的可是最上等的蚕丝,这一条帕子拿出去卖都要二十两。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娘亲一边说,晚玉和绿芜一边记着。再由她吩咐几个掌柜去准备的。
  水氏这才放心道“那就好,娘亲给你的那箱嫁妆你可要收好呀。”虽然她知道女儿有许多别的好东西当嫁妆,但她给的那些金银首饰自有其不一样的意义,她希望女儿能妥善保管好,将来也好留给她的外孙女。
  夏听凝点头笑道“我会的,娘。”那盒首饰的意义不一样,她一早便给收起来保管好了。
  夏老爷坐在一旁只觉得尴尬极了,这凝儿和岚儿明显是在谈论嫁妆的事。他这个当爹的到现在都没给女儿添妆呢。压根就忘了还有这茬。
  这大女儿出嫁时都是夫人一手包办的,什么都不需他操心。只是最后拿了嫁妆单子给他过眼罢了。所以他也就忘了还要给女儿准备嫁妆一事,这会听着她们的谈论,明显就是自己已经备好了,半点也没有知会过他。
  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虽然忘了,但她们也可以提醒他的呀。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自个置办嫁妆,他这个一家之主到底还有没有用武之地了。
  夏听凝并不知道夏老爷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对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头,便抬眸直直望了过去。
  夏老爷被这么一盯,顿时冷汗直冒,不自觉的嗫喏着开口道“凝儿,你置办嫁妆怎么没告知为父一声。”
  夏听凝微微皱眉,告诉他?告诉他做什么,难道他还能为她来个十里红妆嫁不成。这个便宜父亲能拿出好嫁妆给她才怪。
  轻轻扯了扯嘴角道“那父亲可有打算给我置办哪些嫁妆?”
  夏老爷张了张口,脑袋瓜子转了又转,他能给女儿置办哪些嫁妆呢?这府中的银子大都是夫人在理,虽然如今已被禁足,但这府里又无人能堪大用,他这才没剥了对方的管家之权。
  而且他的俸禄本就不多,虽说有几个庄子和几亩田地,但每年的收入都是要用来支持府里的开销和为他的官途铺路的。银钱这方面一直都不太宽裕。这会要拿什么给女儿置办嫁妆?
  想到这,夏老爷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什么不好提,偏偏提了这个出来。这会看向夏听凝的脸色便有些讪讪的。
  夏听凝冷冷的轻哼了一声,伸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她就知道这便宜父亲能给她置办出嫁妆来才怪,幸亏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依靠这人,否则还不得被饿死。
  夏老爷自觉理亏,只坐了一小会后,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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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8
  三月初六,微风轻拂,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暖暖的阳光覆盖着大地。
  今日便是婚期,夏听凝一早便被晚玉和绿芜从雕花大床上叫醒,换上一套大红色的的蚕丝中衣,睡眼惺忪间由绿芜伺候着漱口净脸。
  晚玉则兴冲冲的捧来早先便准备好的嫁衣与凤冠,与绿芜一左一右的服侍起夏听凝更衣。
  一身火红色的华美嫁衣,领边用金线绣着繁复精致的纹边。腰间束起,显出了夏听凝的优美身段。身子轻轻转动,裙摆流动间折射出淡淡的莹光。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却是伺候着夏听凝的另外四个婢女领着嬷嬷和全福夫人进来了。随行的还有水氏和夏子云。
  这嬷嬷和全福夫人都是百里容瑾为夏听凝请来的,进门行过礼后,嬷嬷拿来细细的棉线在夏听凝的脸上刮着,虽然有些疼,但夏听凝还是忍住了,心里暗叹,这古代就是麻烦,好好的非要开什么脸。好在嬷嬷的手脚十分利落,也没让她受多少罪。
  站在一旁的全福夫人接过了嬷嬷的位置,拿起玉梳边说着吉祥话边为夏听凝梳头。
  二人的工作完成后,水氏连忙让等候着的晚玉和绿芜等几个婢女为自已的女儿梳妆,
  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粉色的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里透红。娥眉似画非画,一双眼眸流盼生光。唇上单单的抹上深红色的唇脂,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被绾起,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精致的钗环,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腰间的环佩铿锵。
  妆成后,晚玉和绿芜连忙捧着精美华丽的凤冠为夏听凝戴上。凤冠上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几千颗珍珠的穿系和几百颗宝石的镶嵌,珠宝串饰,金龙、翠凤、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华美异常。
  打扮齐整后,众人满目惊艳,只见一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的倾城女子。
  水氏见此情景,不满暗暗抹泪,女儿如今长大了,终于要出嫁离开她这个当娘的了。
  夏子云眨巴着漂亮的圆润大眼睛,凑到了夏听凝身旁撒娇。
  夏听凝笑着回应弟弟的软言软语,拉着娘亲水氏说说话。她这一出嫁,往后便不能再时常回来,只能趁这会好好叮嘱娘亲一番。不过好在这梨院均是她留下的可靠之人,哪怕她现在要嫁人,娘亲跟弟弟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不多时,梨院外便来了夏老夫人和李氏等众位亲戚和小辈,夏听凝只淡淡的让她们都坐下。这些人均是来送嫁的,早在几日前,娘亲便告诉她出嫁这日,少不得得将夏老夫人和李氏给放出来,毕竟这日的宴会宾客等没有当家主母怎么行,传出去会让外人诟病的。
  一听这话她便知道,定是那便宜父亲找上娘亲说项的。自个没脸来她,就投机取巧找上她娘亲。
  她其实也知道,出嫁这日不让这两人出来确实也说不过去。虽然她并不需要她们来送嫁,但无奈今日夏府的宴会还需她们招待出席。再加上那便宜父亲说了,只允许出来这一日,她便也点头同意了。
  数月未见这夏老夫人和李氏,只见她们虽然打扮得光鲜亮丽,脸上却扑了厚厚的粉,怕是用来掩饰禁足数月的憔悴。坐在位上敷衍的应和着其他亲戚的贺喜。
  夏莲跟夏蓉均是一脸乖巧的坐在一旁,眼眸中不时的闪过不耐,显然一点都不情愿过来。
  夏青荷虽有心到夏听凝跟前说上几句,但无奈新娘子是不能多说话的,水氏又一直坐在夏听凝身旁。若是这样眼巴巴的凑过去,只会讨个没趣,她也只能作罢。
  很快,吉时便到了,外边的锣鼓喧天,只听见有人喊,迎亲的新郎来了。
  夏听凝被盖上喜帕,由婢女们扶着出了门。
  一顶华丽的大红花轿停在夏府的门口,轿边候着四个粗壮的轿夫,旁边还有一众乐手正在敲锣打鼓。
  百里容瑾一袭火红色的婚服,如墨般的长发用缎带束起。俊美的容颜带着一抹温和的浅笑,看呆了前来送嫁的众人。
  夏听凝被晚玉扶着上了花轿,在里边坐稳后,随着轿身一晃,轿夫们抬起花轿稳稳的跟在百里容瑾后头往静王府而去。
  在花轿的后边还跟着抬着嫁妆的下人们,两百多抬的嫁妆排成了一整条长龙,里边有静王府当初送来的全部聘礼,其中还混着另外几十抬夏听凝自个准备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