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担心我,那你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卿儿,我也是人,也有万事算不到的时候,你处在危险的中心让我怎么安心。”瞧着云卿张口欲反驳,他捂住云卿的嘴,认真的看着她。“你让我说完。”
“如今你怀了身孕已经不适合在我身边了,像今日宴会上他们只以为你是看到生蚝才胃里不舒服,可是若是时日久了定然要起疑的。如果他们这样推算出你是女子,又刚好是我的妻子,肯定会想尽办法抓了你来要挟我。所以,卿儿,现在你离开这里对你对我对孩子,都好。”
云卿紧紧的抿了唇,半晌没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风蓝瑾的话有道理,只是让他一个人在刺史府和那些人明争暗斗,这里毕竟不是京城,不是他的地盘,那些人是地头蛇,如果要对付他,就凭庆远帝调给他的三千士兵怎么可能斗得过赵钱?
不说这些,就说姜末带来的那三千个士兵还不一定为他所用……
云卿的心里很是压抑。
“傻姑娘。”风蓝瑾习惯性的去摸她的长发,才发现她因为扮作男子长发挽成了发髻用白玉冠束了起来,他索性也坐到了床上,把她轻轻的拉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脊,带着安抚的味道。“你呀,也不想想,江南虽然不是风蓝瑾的地盘,可是风绝尘可是在江南起家的。且不说赵钱不敢明着对我如何,若是下暗手,我身边有墨玄,有青鸾,就算不用我动手他都不可能会得逞。”
云卿猛的抬头看他,眼里光华闪现。
是啊,她怎么忘了呢,他还有风绝尘的这个身份啊。
风蓝瑾被她的样子逗得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所以啊,你就放心的在外面养胎,这样我也能放心些,更何况你在外面也不是帮不到我忙,有时候在外面才能发现一些比较明白的问题。”就比如他们今天晚上在夜市走了一遭一样。
“嗯。”她算是勉强同意,“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赵钱。”
他眸子一闪,“知道他要对我不利,我怎么可能不小心?你呀就放心养胎,娘说了,怀了身孕想太多的事情,以后孩子生下来会不聪明的。”
“好啊,你算计着呢是吧?”她一个翻身压住他,烛光微暗,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棱角分明又蒙上了一层暖暖的光芒,云卿看的心中一动,“吧唧”一下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还是这张脸看起来顺眼些。1”方才出门的时候他用风绝尘那张脸,她跟他走在一起,竟然会心虚,仿佛有种背叛风蓝瑾的错觉。
要怪只怪他把两个人演绎的太成功了,让她没办法把他们两个合成一个人。
风蓝瑾任她为所欲为,只轻轻的揽住她的腰身,护着她腹中的孩子。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戏谑道,“我记得以前你看那张脸顺眼些吧。我记得当初送给你那身嫁衣的时候你不是恨透了我吗?”刚开始他还为此吃过风绝尘的醋呢。“那时候你是不是喜欢风绝尘比我多?”
云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却释怀了。手指在他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谁让你从一开始就戏弄我。”那时候她被他折腾的心里揪的紧紧的,可偏偏他什么表示都没有,任由她在那里难受,现在想起来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你太坏了,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那么谦和有礼,谁都被你给骗了,哼。”
风蓝瑾但笑不语。
“咕噜……”
云卿的肚子忽然响了起来,声音还颇为响亮,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从风蓝瑾的身上爬了下来,捂住小腹。今天白天的时候睡到了晚半天,晚宴的时候又没动几筷子,夜市的时候更是只吃了一个饺子,现在不饿才奇怪了。
她揉揉小腹一脸无辜的看着风蓝瑾,“风蓝瑾,你儿子饿了。”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饿了。”他也坐起了身子,眼神宠溺。不过想起今天她一整天都是吃什么吐什么,心里有些担忧,揽住她的腰身,“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提到吃云卿就想到了那碟子血淋淋的生蚝……她脸色一白,立马强迫自己往别出想,忍不住抱怨,“那个赵钱一定是跟我有仇,才头一次晚宴呢,就让我恶心了一整天。”现在都大半夜了,就是饿了再去弄吃的也很麻烦的吧,更何况她实在不想吃饭菜。揉了揉肚子,“我想吃水果。”眼睛一转,刚好看到屋子里的桌子上摆着的做装饰的苹果,她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就跑到了桌子旁边,举起一个苹果,“我想吃这个。”
风蓝瑾也从床上起身,看着那个大红色的苹果,他眉头一皱,“就吃这个怎么行。”
“可是我只想吃水果。”
恰好此时门外有人在敲门,“大哥,你回来了吗?”
是风澜月。
风蓝瑾把云卿的衣裳拉平整了才开口,“嗯,进来吧。”
风澜月进了屋问了大哥和大嫂这一次夜市之行有什么收获。然后看着大嫂手里拿个苹果在啃就皱眉道,“大哥,你出去没带大嫂用膳吗?”苹果能吃饱吗?
风蓝瑾就趁机把云卿有孕的事情跟风澜月说了。
“澜月,你要做叔叔了。”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大嫂怀了身孕。”
“啊?!”这回是高兴外加兴奋了,风澜月眉目都是喜悦,抱拳对风蓝瑾道,“大哥大嫂,恭喜你们了。”
“你大嫂有身孕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了。”说着刚好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安胎药,就顺手把药交给了风澜月,“你去厨房把安胎药熬一碗出来给你大嫂喝。”为了防止云卿的身份暴露,他一个丞相又不好亲自动手,所以熬安胎药的事情就只能交给风澜月来完成了。
“啊?我?”他一个大男人可从来没干过这事儿。
“嗯!”风蓝瑾郑重的点头,“不要让任何人代劳,知道吗?熬完之后把药渣处理干净,不要让人看出问题。”
风澜月神色一紧,和风蓝瑾对视一眼,郑重的接过药包,“大哥,我明白了。”
风澜月出门之后风蓝瑾才倒了一杯茶给自己饮用,却在刚好喝的那一瞬间,眸色微微一变,不着痕迹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又拿起一个苹果看了看,发现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更加坚定了要把云卿送出去的心思。
“怎么了?茶水有问题?”
“嗯!”风蓝瑾冷笑,“不过赵钱真是太小看我了,以为用慢性毒药就能让我死的无声无息。”这壶茶水是他们出门之前两个丫鬟送来的,这说明就算没有今天夜市的事情,赵钱就已经对他们两个动手了。
他眉目一冷,唇角划出一抹讥讽。
“卿儿,等会儿回到隔壁的时候什么吃的东西都不要碰,明日我就送你出去。”
云卿已经吃完了一个苹果,肚子已经不饿了,但是现在风蓝瑾的处境让她担忧,“那你怎么躲开赵家的耳目,我们这一次来江南没有带伺候的人来,这府上都是赵家的人,你以后的吃食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赵钱有办法在他的饮食中下毒,他就有办法让这毒下到他自己的身上。
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之后,风澜月才从厨房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出来。
风蓝瑾接过药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因为这里是正房的原因,所以都有专门的小厨房,按理说熬个药不用这么长的时间。
“嗯。”风澜月面色凝重,“我才刚刚到小厨房中,大哥你门口的两个丫头就跟着我一起出去了,看到我是在熬药就要主动来帮忙,我当然不会让她们插手,可她们就是纠缠还趁机向我探口风问这药是给谁熬得,还问大哥是不是生病了之类的问题。”
风蓝瑾眉目冰冷,那两个小丫头他早就看出来有问题了。两人走路的时候脚不染尘,显然是有武功功底的,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他倒要看看赵钱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云卿强忍着不适把汤药一饮而尽,她脸色白了白,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这一次的江南之行,路上虽然行的不快,但是也说不上慢,她路上就感觉有些不舒服,只是怕耽搁行程所以就没有说,却不想原来是怀了孩子。当大夫说她的胎不稳的时候,那一刻她心跳几乎都停止。她可以让自己委屈,可是却不会让孩儿也随着她受罪,为了孩儿以后能健康成长,她也要喝下那苦药。
“怎么样,还是难受吗?”风蓝瑾目光忧虑,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脊,让她舒服些。
“没事。”她忍住不适,微微一笑道,“别担心,就是正常的孕吐而已。”
风蓝瑾对这方面根本就不懂,心里暗暗的想,明天要去药铺去询问一下大夫孕妇的禁忌之类还有能不能减轻孕吐之类的问题。
云卿不想让风蓝瑾看着自己也跟着难受,所以就借口累了回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风蓝瑾也没有拦着。
等云卿消失在房间中之后,风蓝瑾的眉眼才彻底的冷了下来。
“墨玄!”
他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墨玄就闪身出现。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查不到,只是江湖人士而已,怎么到赵钱身边的完全查不到。”墨玄的表情冷冷的,声音也极度冰寒,第一次竟然有他也查不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郁闷。
风蓝瑾却笑了,这笑在夜色中显得十分的薄凉,他淡淡道,“查不到就是查到了。”
墨玄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眼底的光芒微微闪烁。
“看来这次江南的蝗灾还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风蓝瑾想起了今天在夜市中看到的那个郝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分明就是君傲之身边的人。
一开始没看出来,交手之后才发现他的内功的气息有些熟悉。
仔细想了想越想越像八年前在京城中刺杀过他的那个杀手,他知道那一次的刺杀是君傲之指使的,所以刚才在夜市上发现疑点之后就让墨玄去查,可是查出来的结果竟然完全没有有可疑的地方。
原本还不确定的话现在就已经可以十分的肯定了。
那个郝叔一定是君傲之的人。
可君傲之为什么会派人待在一个江南刺史的身边,他究竟想做什么!
“继续盯着,顺便查查赵钱跟哪些官员勾结,用最快的速度找出赵钱一系列的犯罪证据。”风蓝瑾看着墨玄,很是突兀的问了一句,“姜末姜大人休息了吗?”
“还没有,屋里的灯还亮着。”
风蓝瑾重新坐在了轮椅上,他眸子暗沉的深不见底,“请姜大人来屋中一叙。”
“现在?”都子时了。
“嗯,就现在。”
“是!”
姜末原本就没有休息,很快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敲响了风蓝瑾屋里的门。
“进来。”
“不知相爷这个时候找下官前来有何时相商?”
看的出来姜末来的很是匆忙,身上的衣裳都有些褶皱。
风蓝瑾没有直接回答,让墨玄守外屋外,“发现有人靠近,直接杀!”
“是。”
姜末吓了一跳,眉心一皱,“相爷……”
“姜大人,不知道你对江南百姓的遭遇如何看?”
姜末不明就里却还是恭敬的回答,“这一次江南的蝗灾虽然严重,可是有相爷在这里为百姓主持公道,为百姓谋福祉,百姓们一定会能很快过上好日子的……”
风蓝瑾笑着竖起手掌示意姜末不要再说。
他淡淡一笑,“姜大人,本官要听得不是打官腔的话,姜大人只管跟本官说实话便是。”
姜末深深的看了风蓝瑾一眼,半晌才沉吟,仔细的想了想措辞才垂下眉眼道,“相爷当真要听实话?”
风蓝瑾严肃的点头。
“百姓民不聊生想必相爷也是看得到的,我们一路沿途路上看到的蝗灾如何严重想必相爷也收入了眼底,可是到了城里之后赵刺史却依旧兴师动众的让百姓来迎接我等,如果是一个合格的官员早已忍不住把往年的灾情禀报仔细,可赵大人却完全没有这个行动,甚至我们一行人已经到了江南整整一日,他还是不见行动,可见对百姓的遭遇并不上心。”姜末说到这里脸色微微沉重,想起他屋里被赵钱安置的两个容貌绝美的丫鬟,他冷冷道,“不止如此,他竟然还有心思给下官和相爷寻美婢,那些美婢分明是训练过的,可见赵刺史的心思不正,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下官的屋里都是一些下官平日中十分喜欢的东西,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赵刺史居心不良了。”
如果有这些心思放在百姓的身上,现在的灾情有可能这么严重吗。
风蓝瑾一直沉默的听着,等姜末说完了才推着轮椅到了桌子旁。
桌子上是一套紫砂壶茶具,一个茶杯中还有他方才倒出来却没有饮用的茶水,此时茶水已经凉了,风蓝瑾把那杯茶水推到姜末的身边,“姜大人可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
姜末面容陡然一寒。
“毒药?”
“确切的说是慢性毒药!”风蓝瑾捏住茶杯手指一动,杯子就在他的手指中碎成了齑粉,他冷冷的道,“姜大人可知道今日云青出门去夜市碰到了什么。”
“相爷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