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宁氏此时也感觉胸口十分闷痛,腰间刚才突如其来的痛意,连带着整个身子都不舒服,她白着脸道:“疼,全身都疼。”
芮余欢等人大惊:“疼?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平日里身体是最好的,怎么会突然身体疼呢,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芮余欢受到惊吓一般白着一张脸,这府中本来最该的也要算她一个,必竟若是这老宁氏出事了,她恐怕就得不了好,任谁也觉得她的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
安然间,芮余欢一把拉住欧阳月的手道:“三小姐,你之前喂的老夫人的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会突然身子这么疼。”
经芮余欢这样一说,所有人望向欧阳月,确实之前欧阳月好像在喂着老宁氏什么东西,她们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而且老宁氏立即就发作起来,怎么看着,都感觉这里面事中有事的样子。这段时间里老宁氏分明是有意针对欧阳月的,欧阳月离府、出京这一年多来,老宁氏确实受到不少窝囊气,不止是她,便是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不敢随意出将军府,若是被人认出来,那少不了一顿咒骂。而明姨娘、芮余欢、老宁氏算是最惨的,明姨娘那双手到底是被人砍的,还是所谓的扫把星诅咒的,谁也不知道。芮余欢又残又毁了容,若不是还被老宁氏照看着,她也就是一个废人了。老宁氏却因为自己的执着而被宁府舍弃,因此两府还闹的十分僵,要不是中间还有个宁府,恐怕宁府恨不得直接将老宁氏从祖谱上剔除了。
是以,老宁氏很恨欧阳月,欧阳月回府,她找着方法拿捏着出出气,这也是人知常情。只不过有时候这事一出,已经不受控制了,比如立规据这件事,欧阳月越是表现的差强人意,老宁氏越是想折磨的她哭爹喊娘,为自己出口气。这无关亲情,只是老宁氏对于欧阳月的气。老宁氏对这件事也并没有意阻止传扬,现在府中的人都知道老宁氏故意以红姨娘被斩为名头,特意拿立规据之事找欧阳月的麻烦,便是欧阳志备都明明暗里劝了几回,可见这老宁氏行为的过份。
那么欧阳月受不了,想别的办法为自己开脱,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面容开脱的方法又能是什么吗,可能只是称病自己不来,这样办法未免就有些低级了,若是欧阳月被人发现是装病的话,只会落个不孝的罪名,对她没有好处。办法还有许多,也比如欧阳月低头认错请求老宁氏的原谅,只不过依她的性子,这种可能性是极低的。现在看来,欧阳月采用了最最愚蠢的办法,便是给老宁氏下药,让她永远不能欺负她。
欧阳志德神色也是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欧阳月,欧阳月却只是平淡的回视着芮余欢:“芮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喂了祖母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杯茶水罢了,怎么听着你的意思,却好似我要害祖母一样。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明知道我与祖母现在关系不是那么圆和,芮小姐这样一说,岂不是让事情更麻烦了,你这又是什么居心。”
芮余欢被一抢白,面色有些不好,有些委屈的轻抿着唇,眸子若有似无望着老宁氏,一副被欺负了却不敢回嘴的架势,这样一比较谁欺负谁也一目了然了。老宁氏立即沉下眉眼喝斥道:“没有规据,余欢也不过是看我身上疼多问了两句,她进来的晚,看到你喂我茶,会这么一问不是应该当的。你是冲着她恼羞成怒,还是冲着我来的。”老宁氏冷哼一声,眸光锐利,“我看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吧,你心中不舒服了,在我面前立规据委屈你了,你这是来报复了。欧阳月啊欧阳月,你什么时候心思这么狠毒,我问你,我身为将军府最老一辈的人,我以祖母的身份让你每天来我身边立规据,应该不应该,可委屈你了,还是说这不合规据。”
欧阳月被说的神态有些不好,还是抿着唇,有些不满的道:“祖母乃将军府中最得高望众的一个,您说什么自然是什么,您只让我来您身边塞立规据,当然也是应该的,月儿可不敢说祖母委屈月儿,月儿是心甘情愿的。”
“还说什么心甘心情的,听听听听,这话里多少埋怨,什么叫我只叫你一人来立规据,这全府上下你不看看,哪一个规据礼仪不如你,你自己做不好,我出于好心多让你立上几日,这是在帮助你呢,你竟然如此的不领情。真是伤透我的心了,没良的东西,真是没良心的东西啊!”老宁氏一副气的不轻,直用拳头砸胸口的样子,立即看的屋中之人皆惊,芮余欢嘴角勾着笑意。
她给老宁氏下的药不是立即发作的,让老宁氏与欧阳月越是争辩,欧阳月就越是没理。到时候老这宁氏突然发毒死去,到时候欧阳月之前又是这一翻样子,她可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必竟这屋中的人都亲眼看到欧阳月亲手喂老宁氏喝东西,两人又有着这样一种解不开的矛盾,不论是欧阳月毒杀老宁氏的动机、现场还有手法全部都很清楚,这么多人看着,欧阳月必死无疑,绝无生还的可能!
老宁氏倒也不是真的在锤胸口,只是装着样子。平日里欧阳志德并不时常在府中,她立规据欧阳志德虽然担心,可必竟是后宅的事,不太过份欧阳志德也没法管,必竟老宁氏是她亲娘,他便是再宠爱欧阳月,总不能这么拂了老宁氏的意,那样打着老宁氏的脸,还让老宁氏在府中怎么生存,他自然不会做。只不过这时候她若是任由欧阳月这般下去,德儿说不定真要怨上她了。
那可不行,便是她有意为难欧阳月,此时也不能说出来,这黑锅只能欧阳月来背了,她这一样一番表演,顿时显得欧阳月小肚鸡肠,而且对长辈不孝不敬,显得行为极为恶劣不堪。
欧阳月只是轻轻抿着唇淡淡望着老宁氏,深深叹息一声道:“祖母说什么便是什么,月儿一切认下就是了。”这是认错了。
只是这认错却门道许多,她这一副毫无奈何的样子,看着便是老宁氏压人了,宁氏在一旁看着,本来老宁氏吃鳖她应该高兴的,只是现在看着欧阳月的样子,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忽然发现,欧阳月这一年离开京城,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变化了,身上整个气质似乎又翻了一番,便连容貌也渐渐长开,她必竟已经十四岁,就快及茾了。欧阳月的谈吐越来越好了,并且行事礼仪也好了许多,而这些府中根本没有人教过她,难道她是在府外学的,还是这是一种传承,她早晚会自学成才?这几日老宁氏要立规据,她也时常会过来观看,真论起来欧阳月的行为举止,已经无可挑剔了,这一些又是与谁学的呢。而且欧阳月头脑分明更聪明了,若是以往,她早与老宁氏互吵起来,那样子,她才是真正落了下层,直接与长辈抢白,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对或不对,欧阳月是没理的。
宁氏脑中不期然想到一个人,那人冲着你浅浅一笑,顿时荡的周围的空气都似带着一种春花般的香气,美丽又恬静。想到这,宁氏眸子幽暗,望着欧阳月的眼神,闪烁着不尽的恨意与杀意。
宁氏嘴角勾着冷漠的弧度道:“月儿你这像是什么样子,你祖母也没有别的意思,她是为了你好,才想让你来这安和堂立规据,你也不想想你今年也有十四了,再一年你可就十五,到了及茾的年纪,你之前名气在京城不好,这五十开始已是该订亲的年纪了,你这么长此以往,若是无人登门,到时候可怎么是好。”说着宁氏走过去,拉起欧阳月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月儿啊,咱们都是亲人,出发点可都是为了你好的,你可不能不识好人心啊。”
欧阳月冷冷回视,看着宁氏眼中的虚情假意,心中隐下冷笑。宁氏突然这么一说话,直接打消了她之前的演技,哪一句话都指明这一切都是为她好,老宁氏便是再折磨她,也是为了磨练她的心情,再加上她原本的名声,老宁氏就真的变的为她好了。
老宁氏也当下道:“是啊月儿,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得祖母的心呢,你那性子是府中最为浑吝的,若是不下点功夫好好磨磨你的性子怎么行呢。不论是以后在京城里走动,还是为了你以后嫁人生活的好点,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与你母亲在出嫁的时候,宁府可都专门请了宫中的教习嬷嬷来磨我们的性子,那时候我们学不会她们就拿滕条抽,跪着跪不好就跪一天,一天不给吃的,两天跪不好,跪两天,两天不给吃的。我对你的教育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若是真碰上那宫里出来的教习嬷嬷,你还不是死的心都有了。”老宁氏摇头叹息道,“就是这些年来我们将你宠的,让你这么没大没心,还连这一点苦都吃不好,等你真的嫁了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你还在这诸多报怨的,哎……”
老宁氏、宁氏说的这话倒是在理,只不过她们本心可不是这样想的,真正做起来,哪有单纯为欧阳月着想的时候。
欧阳月冷冷一笑,芮余欢眸子微微勾起,现在欧阳月这等成为众矢之地的心情如何啊,当时她可比现在惨多了,她此时惊道:“那……难不成三小姐你因为恼羞成怒,一时间被怨恨掩了理智,做出对老夫人不利的事情吧。”
芮余欢这样一说,整个大厅的气氛徒然一变,都一脸惊意望着欧阳月,这种事不是不可能的。欧阳志德也微微握着拳头,沉着脸望着欧阳月,却什么话也没说,只等着欧阳月的回答,对欧阳志德来说,老宁氏让他多次失望,到底是他娘,他绝对不希望自己的亲娘与宠爱的女儿有这种事发生,那同样是对她一个耻辱。
欧阳月冷眼望着芮余欢:“芮小姐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不过小小一件事,你非要牵扯出这么些旁的来,祖母一直待你不错啊,怎么看着你似乎很希望我给祖母下些药,毒死她呢。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应该先是关心吗,你怎么只关心我是否下药的事,对于祖母,我看着反倒十分冷淡的很。”
芮余欢神色一顿,欧阳志德已冷眯着眼睛望着她,欧阳月说的是,刚才老宁氏突然叫了一下,当属芮余欢表现的最突出,直叫着查探,却是句句指着欧阳月,好似认定了欧阳月会做什么一般。芮余欢赶忙道:“三小姐这是什么话,至从我被将军带到将军府后,这府中老夫人最是宠爱余欢,便是余欢有事,余欢也不想老夫人有半点散失的。这不是巧着老夫人在三小姐手上之前表现的很痛苦吗,余欢当然十分关注,会这样想,也很应该啊。”
欧阳月冷笑:“是吗,怎么看起来我都觉得芮小姐的行为怪异的很呢。”
芮余欢沉着脸,明知道欧阳月这是想死赖到她身上,偏欧阳月说的令人相信,欧阳志德望着她的眸子更为冷淡,这可不利于她之前的计划,绝不能就这么失利了。芮余欢寒着脸,眸子中隐现出泪水:“三小姐,你看不上余欢,余欢也不怪你,可是你也不能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余欢的身上。余欢是最希望老夫人能长辈百岁的人,你这般的臆测我,实在太寒人的心了。余欢日夜守在老夫人身边,就是为了老夫人能收留、照顾余欢,而为她尽些心力的,绝无半点私欲之心,三小姐如此说,岂不是戳余欢的心窝子,余欢以后还怎么在将军府生活,还怎么活在这世上。”说着捂脸哭了出来,声音十分凄厉,听着心都不禁跟着纠了起来。
欧阳月面色冷淡,屋中的其它也多是冷眼旁观,只是刘姨娘与明姨娘眸子微闪,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唯有老宁氏当下心疼的肝颤起来,立即抱起芮余欢安慰道:“余欢别哭,你放心,有我护着你呢,这府中我看谁敢对你不利。你是我保下来的人,谁也不敢动你的,你就安心的生活在将军府中,我知道你的好,我知道你的好啊,你别伤心了。”芮余欢却痛哭捂脸,根本不抬起头来,老宁氏立即冲着欧阳月喝道,“你看看你说什么那是什么鬼话,余欢这等孝顺的人你也欺负,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连余欢一根手指头都不如,你又多么孝顺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余欢。你……你……你简直太可恶了,你空上恶毒的……呕咳咳……”
老宁氏神色极为激动,指着欧阳月的鼻子便骂起来,只是说到后来她面色涨红,眸子圆瞪,突然干咳的吐出一口血水来,芮余欢闻到血腥味,那隐下的面色闪过一丝阴冷与狠毒,却是立即抬起头露出惊意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不止她,屋中的其它的人也极为惊讶的望着老宁氏,任谁也没想到,刚才还一副生龙活虎指着欧阳月骂的人,下一刻突然吐血,面色也难看了几分。欧阳志德心中一跳道:“娘,你怎么了。”说着直接奔过去,抚抱着老宁氏,为其抚着后背,希望她能舒服一些。
宁氏眸子闪烁,立即道:“快,快给老夫人倒些水,让她润润,快!”
整个安和堂立即乱了起来,芮余欢被欧阳志德挤开,不过心中未有半点不高兴,此时心中却没来由的兴奋,她突然惊的连连后退,直接靠的床脚处,面色大变的望向欧阳月,直指着欧阳月道:“三小姐,你之前到底给老夫人喝的什么,老夫人平时身子骨别提多好了,怎么才喝了你端的东西,身子骨便差了这么多,还吐血,这可是可大可小啊。三小姐……你到底……你到底给老夫人喝了什么!”
安和堂上上下下顿时望着欧阳月的眸子都闪着诡异,之前她们还能说芮余欢与欧阳月只是在吵嘴,可是先有老宁氏喝痛,再有老宁氏突然吐血,怎么看着这事都不简单,就像是……就像是欧阳月给下了药啊。
欧阳月紧抿着唇:“我没有,祖母之前说口渴,我只是给她端了杯茶喝,祖母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但我绝对没有下东西,绝对没有!”
芮余欢沉着脸,一副不敢置信状:“那个时候只有老夫人与三小姐在屋中,当时老夫人还躺在床上,三小姐若是借有倒茶之便下些东西,老夫人也是看不到的,三小姐你有这个动机与时间啊。”
欧阳月冷冷盯着芮余欢:“给我闭嘴,到现在祖母是为了什么吐血还不知道,你凭什么指责是我下了东西。你在这安和堂伺候时间最久,我说是你下了东西污懒我,还有可能。”
芮余欢神色一顿,嘴角却勾起冷笑,因为她已经看到欧阳月紧握着双拳,面上十分紧张了,在这种情况下,欧阳月确实有动机、地点还有时间给老宁氏下药,她便是不承认,也让人怀疑:“三小姐,有没有,不如先请了大夫来看看再说。”
欧阳月却是一惊,直觉望着老宁氏,面上闪过一丝慌张道:“若是这样请了大夫过来,岂不是就说已经怀疑是我做的,可我根本什么也没做,这样还让我在将中怎么做人。”
欧阳月这一表现,分明是怕真查出什么来,到时候她洗脱不了罪名了。可是在外人看来,她却有些作贼心虚了,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芮余欢眸中的神色越发明亮道:“三小姐,正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做,才应该让人叫来大夫,到时候查探清楚了,你才没有牵连啊。怎么三小姐你现在好像不想让人请来大夫呢,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了,便是不说其它的,老夫人刚刚吐了血,做晚辈的也都希望她平安无事,以防万一找来一个大夫来看看不也是应当吗,三小姐这般惧怕,可是让人心中生疑了。”
“我……我根本没下药,你不要冤枉我。”欧阳月咬牙切齿望着芮余欢,那眸中的恨意,让芮余欢看的十分得意。
欧阳月也算是聪明,看起来已经怀疑到她头上了,只不过现在怀疑上她却已经晚了,她的计划已然全面铺开,欧阳月已经是瓮中之鳖,根本已经无力逃脱了,芮余欢冷下声音道:“三小姐,到底你有没有下药,只要找来大夫一试便知,你现在如此害怕是为何,又如此阻止叫大夫又是为何,难不成你真的下了东西,所以你才会害怕大夫来查明真相吗。”
“什么!你这个贱人,孽畜,我可是你祖母,你还是人吗,你竟然给我下药,你这个恶毒的心肠,给我拉下去打,给我打死这个不孝和孽障。”老宁氏之前吐血,也吓的有些懵了,此时听到芮余欢如此一说,更是惊的不能自已,难道欧阳月真是因为报复所以给她下了药,这该死的家伙。
宁氏当下也道:“芮小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便是月儿什么也没有做,娘刚才吐血这也不是好事,一定要找来大夫先看看,这事可拖不得,快去找大夫,快去!”
宁氏这一发话,当下有下人要出府去找大夫,欧阳志德突然出声:“等等。”
“等什么等,你真是有了女儿忘了娘了,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竟然为了这孽障连我这老娘都不要了吗,你竟然如此对我,我恨啊。”老宁氏一听,立即怒叫起来。
欧阳志德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给了那下人一个牌子道:“去请太医院的刘太医。”那下人一愣,拿着牌子立即应了一声出去寻人,欧阳志德回头望着老宁氏道,“娘刚才吐了血,儿子心中也十分担忧,儿子怕一般大夫查不出什么来,胡说八道到时候耽误了娘的身体可不好。这刘太医医术高明,到时候他说有问题便是有,说没有,便是没有,儿子怎么会不要娘呢。”
老宁氏一听愣了愣,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那刘太医当然医术高兴,他可是太医院的医正,宫中一些没什么身份的娘娘想让他医治也不容易,而且之前这刘太医也过府看诊过,倒是很有傲气的一个人,她也不怕这刘太医真被人收买了。欧阳志德会请刘太医过府,就是因为刘太医不会被收买,让他来看诊,才能显出公正来。
芮余欢心中冷笑,欧阳志德此举,分明还是出于关护欧阳月的,只要欧阳月没做,自然也不会查出问题来。只不过欧阳志德这次却想差了,若是换了一般大夫,或许还查不出这老宁氏有问题,这刘太医却不同了。他身为太医院的医正,医术高明,对于药毒也十分清楚,她必会查出老宁氏身上的不同,到时候欧阳月将会百口莫辩,任谁也救不了她。而这一切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欧阳志德很疼宠欧阳月,便是现在证据确凿,他也很难相信欧阳月真的敢对自己祖母下毒,她便以欧阳志德这番心思稍加利用,到时候真查出问题来,第一个对欧阳月心生失望,到时候为了掩丑闻,恐怕第一个要杀欧阳月的,便是欧阳志德了。
欧阳月神色有些紧张,整个安和堂也十分安静,只有不时丫环端了清水给老宁氏暂洗血水,喂其漱口饮用,时间过的十分缓慢一般,让人等的十分心焦。便连芮余欢也渐渐露出紧张的神色来,此时欧阳月悄无声息的走近她,冷冷道:“芮小姐倒是好手段,只是不知道你给祖母到底下了什么东西。”
芮余欢微愣,却淡笑的望着欧阳月,这么长的时间,已经露欧阳月想明白来龙去脉了,而芮余欢也早就料到这些,只是望着欧阳月阴声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余欢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刚才满屋子的人都看到是你亲自为老夫人喝的茶水,真是下了东西也绝对是三小姐,你怎么反倒问上余欢了,余欢可是不敢认这些的,三小姐自己真扪心无愧没有下药,干什么这么紧张。”
欧阳月冷笑:“我倒是一时不查,还是被你算计上了,你倒真是狠,连祖母你也敢动手,就不怕自己掘了自己的坟墓,到时候永远爬不起来吗。”
芮余欢笑中多了得意,看着欧阳月一脸的烦躁与对她的仇视,心头越发的得意,欧阳月也不过就只能玩玩这嘴了,因为连她自己都在怀疑了,她要一点点折磨欧阳月仅胜的意志,到时候她会比自己惨百倍、千倍、万倍:“三小姐,你一直将这件事往余欢身上扯,可需知,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
“哼!希望你一直这么得意。”说这话,欧阳月已经咬牙切齿,芮余欢冷冷望着她,一脸自信。
“刘太医到。”这时候,下人总算将刘太医请了过来,欧阳志德立即迎了上去道:“刘太医,之前老母突然吐血,看着情况有些危险,还请刘太医先为老母看看。”
刘太医带着个药童,那药童背着药箱,刘太医一身灰长袍,抚着长胡须,十分有道骨的气质,看到欧阳志德一脸紧张,本意还想再说几句,当下点头道:“欧阳将军还请放心,贵府老夫人身子骨一向很健状,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说着已经往床边走去。
那里早有下人将床帷放下,只拿出老宁氏一只手腕,看到刘太医过来,还在上面放着一块丝帕,刘太医立即坐过去,安静的把起脉来。只是他才刚一把脉,面色立即沉下来,背部挺得更加笔直,面上神色凝重而认真。
刘太医如此表现,分明是说老宁氏身上有问题,整个大厅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揪紧,便是原来不在意老宁氏的宁氏等人,也不禁秉着呼吸等待着。刘太医的神色却是许久未变,并且不停的按压着老宁氏的脉相。
欧阳月紧握着拳头神色极为紧张,芮余欢见状,面上缓缓留出笑意,随后这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浓。果然不出她之所料,这刘太医果然发现了不同,她转头看着欧阳月,嘴角勾起的笑意越发冰冷。欧阳月,你完了,这一次任谁也救不了你了,你就等着被人逮到手中,活活折磨而死吧。不这样,真是难以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屋中的人快感觉提不起呼吸憋过气时,刘太医这才收回手来,只是神色比之之前还要凝重许多。
欧阳志德紧张的道:“刘太医,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芮余欢突然叫了一声,扑向了床边:“老夫人你没事吗,你身子还好吗。”说着哭湿了脸,明明一副害怕知道真相,却忍不住问道,“刘太医,之前老夫人吐血,难道……难道她真是被人吓了毒药,害成这样的吗!三小姐,你好狠毒的心啊!你怎么能哪些迫害老夫人啊,她可是你亲祖母啊!”
说着一脸愤怒的望着欧阳月,刘太医神态却是一愣,接着皱眉道:“中毒?老夫人根本没中毒!”
“什么!”芮余欢突然失声一叫,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刘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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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瓮中之鳖!(精)
没中毒?这不可能啊!
芮余欢心中顿时一愣,不,老宁氏应该是中毒了的,之前那毒药是她亲手放在茶杯里的,难道是药粉出了问题,不……不会啊,那也不可能出问题啊,如果这两个都没问题,那也只剩下一个了,刘太医说慌,或者她的医术根本没有外界传的那样厉害,那毒,他根本是没查出来。
芮余欢立即望向刘太医,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这毒药是苗毒,确实有些大夫不能查觉的到,那刘太医没查出来,也是有可能的了。
芮余欢心思微转道:“刘太医,您真的查清楚了吗,老夫人之前很难受的,一看便是出了些问题,刘太医会不会有些错漏的地方?”芮余欢忍不住说出质疑声。
刘太医面上立即沉下来,欧阳志德冲芮余欢喝道:“退下。”那眉上微利,微恼道,芮余欢却只是直直望着刘太医,一点要妥协的意思也没有,一副不相信刘太医,非要听他说出个所以然的样子。
刘太医本来抚着胡子的手一顿,淡淡望着芮余欢,面上带着嘲笑。这世上最讨厌的人,便是非专业来指示专业做事,就是一句话,不懂装懂,是十分没水平没素质自以为是的人。当然这种人如果身居高位,刘太医自然毕恭毕敬,而芮余欢若是换成平时,恐怕刘太医都不会施舍她一个眼神,他会来这将军府只是看着欧阳志德的面子,实在不需要与芮余欢这种小人物对话。
芮余欢见状却道:“刘太医,不瞒您说,之前我们都怀疑老夫人是中了毒,因为上午的候老夫人还十分健康,面上肌肤也很红润,可是刚才只她饮了一杯茶,就突然感觉身子不适,又痛又叫的,看这样子难道不是中毒的迹象吗。会不会是这毒刘太医没见过,所以无法判定呢。”
刘太医抚摸着花白的胡子,细细打量了芮余欢一眼,这芮余欢毁了容后,大多时候要遮着半张脸的,只不过她的伤痕是横穿面部的,便是挡上,细细查看也能看到。此时她神态分外紧张的问着刘太医,一副刘太医不说个所以然来,她不会善罢干休的模样。
刘太医转过头,望着欧阳志德:“欧阳将军,经老夫查脉观看,老夫人确实没有中所谓的毒。”
“可是……”芮余欢却不信,分明是刘太医查不出来,所以才说没有的。
欧阳月望着芮余欢冷冷的道:“芮小姐,我记得从头到尾,也只是你一人说祖母中毒的事吧,好像其它的人除了你也没什么人说啊。芮小姐难道会医术不成,甚至比刘太医这个德高望众,在后宫伺候多位主子,让各位主子一直以来身体健康的医正还强百倍。刘太医看医还要望闻问切,怎么芮小姐只是冷眼看着,就知道祖母中毒了,难道芮小姐还会什么透眼术不成,直接能看穿祖母体内到底中没中毒。另外芮小姐这么肯定,难道芮小姐与祖母中毒的事有关系吗,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芮小姐为什么一直主张祖母中了毒,直接想把那不孝弑长辈的罪名安在我头上,原来芮小姐是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恨不得我死的地步。”
欧阳志德立即阴冷的望着芮余欢,芮余欢心中一跳,所有屋中的人全望向了芮余欢,在她们看来刘太医的医术容不得置疑,不然传出去,要说皇上还有后宫的主子们都是有眼无珠之辈吗,这些年来刘太医在后宫之中确实没发生什么大事件,大多主子都很健康。刘太医因此在大周朝名声很响,谁说他医术不好,谁敢说他医术不好啊,这给皇上看病的,不好皇上会用?那岂不是打着皇上的脸面吗,芮余欢这话可以说是她关心老夫人,可是对刘太医的不敬,若是惹了这刘太医的不快,芮余欢也没什么活头了。
芮余欢当下急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余欢只是关心老夫人的身体罢了,若是老夫人没事,那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啊,只是刚才的事太过怪异了,余欢心中不放心,余欢可不想老夫人出任何的事情,这才有此疑惑与疑问罢了。三小姐若是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想我问清楚呢,必竟说清楚了,三小姐的嫌疑才更容易解除了。除非三小姐这是作贼心虚吧,这才不想余欢问个清楚,是也不是?”
欧阳月冷笑:“说都是你自己说的,若是下一刻我再拒绝,你该说我收买了刘太医吧。”
芮余欢正有此意,必竟这人是欧阳志德请来的,刘太医与欧阳志德同朝为官,自然比她说的上话,欧阳志德若是出于对欧阳月的疼爱,明知道老宁氏可能有危险,却也想刘太医救下欧阳月,谁又说的准呢。芮余欢虽没出口,只是面上表情足够说明她心中的想法。
刘太医冷喝一声:“大胆,你竟然敢质疑本官的医德,本官行医多年,还不会明医别人危险,却故作不知的报平安,事关一条生命的事,本官从来不会怠慢。”
芮余欢只道:“我倒是没说刘太医怠慢了,只不过有些毒或许刘太医你不知道呢,所以没有发现。”
欧阳志德皱着眉头:“芮余欢住嘴,若是再多说,给我立即滚。”
芮余欢扬着头,勾着唇角道:“将军,你这么急着要赶走我,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知道你十分疼爱三小姐,可是这疼爱也要有个底线,而且你如此不会清红皂白的疼爱,恐怕也不是为她好,而是害了她。这一次她敢对老夫人下手,那么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而这第二次第三次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一时心里不快,而对将军你下手啊,难道你就想这么放任下去?再说若老夫人真的没事的话,为什么刚才刘太医诊治了那么长的时间,这里面分明有事,刘太医又为何不诚恳的说出来呢。”
芮余欢越说越不像样子,欧阳志德气的面上闪过怒意,芮余欢这话岂不是指责他不效,甚至明知道自己母亲身中巨毒而不医治,这是故意要害死自己老母。刘太医可还在旁边没有离开,只要她出去这么疑惑一说,欧阳志德可就完了。对于现在的身份地位欧阳志德是很在意的,这他亲手争来的一切,她为什么不在乎。更何况他根本没想过让老宁氏死,芮余欢胆敢如此污陷,欧阳志德心中已生杀意。
刘太医此时却笑道:“噢,听这位小姐说的头头是道的,本官倒是十分好奇,那任这位小姐所说,老夫人是中了何毒,药效如何,又会对老夫人身体有什么影响,说的出来,本官自然信服你的话了。”
芮余欢张张嘴,却根本无法开口。她要如何说,她若说的出毒药的名义,药效与影响的话,别人岂不是要怀疑她吗,她这一出口,岂不是在自爆其短,让人发现她参与此事吗。可若是不说,难道就让这所谓的太医,在这里混肴视听吗,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这绝对不行:“我并不清楚,只是观刚才老夫人的样子,或许是中毒了。”
“或许?”刘太医伸手抚着胡子,冷冷笑道:“原来只是猜测,那就给本官闭嘴,本官行医时,最讨厌那些不懂装懂的外行人指挥,因为你们的这些无意义的猜测,最后只会加深病人的病情,这是在害她们。”
欧阳志德立即疑惑道:“刘太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难不得身上有病?”
老宁氏也直直望向刘太医,到了她的这个年纪,一想青春永驻,二就是想长命百岁了,人越是老其实越是怕死,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刘太医直言道:“依本官这多看来的从医经验来看,本官可以断言,老夫人身上到今天为止绝对没有中毒。只不过……”刘太医似乎在犹豫着要怎么说,最后还是道,“刚才本官给老夫人看诊时间会那么长,也确实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就出在老夫人的身上。”
“我身上,我有什么问题,我身上出了什么问题。”老宁氏立即急道,芮余欢也是一愣,难道那毒药还有别的功药不成?可若是如此,她要怎么将这事硬是安在欧阳月身上呢。
刘太医叹息一声道:“对于这件事,本官也十分意外,我诊老夫人的脉像,却感觉老夫人脉像虚浮,没有什么力道。身体内部的气脉运行缓慢,说白了,老夫人身体里的生气在渐渐减少。”
“什……什么,刘太医你在说什么,我平日里身体十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老宁氏一惊急道,虽然刘太医的所有各个名词她不甚懂,但是这个生气她却明白,那不就是生命气息吗。说白了,就是老宁氏身体机能不好,运行越发缓慢,说不定什么时候,身体突然不转,她就得死了。
刘太医倒是疑惑问道:“老夫人平时真无痛无病吗,很健康?”
欧阳志德也十分紧张,连忙道:“刘太医,是的,我娘平时身子很强健,小病小痛几乎没有,她怎么可能身体衰弱呢。”不论老宁氏之前做了多少让欧阳志德很不满的事,可是必竟是自己亲娘,骨肉相连的人,欧阳志德心中也闪过丝惧意来。
刘太医一听却是一愣,看了看老宁氏道:“本官不会把错脉,老夫人的脉象正是这个意思,若是如此说,老夫人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可有请过大夫?”
“这……这,确实没有请过。”之前老宁氏倒是因为欧阳月的事气倒过,可是随后就被救醒了,醒来后她身子骨也没事,所以自然就免了看大夫一事,经刘太医这么一说,众人才惊觉老宁氏身子一向很好,所以这府中也很少会请大夫,不然说不定早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