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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四七章秋茶
  更新时间:2012-10-17
  应天府衙门内堂里,府尊大人唐介正带着一干属官陪同滕王赵宗旦闲聊叙话,上好的雨后龙井冲泡在淡青色的茶盅之中,散发淡淡的的香气。
  “今日沾了王爷的光,否则唐大人怎会拿出来这秋茶让我等品尝。”同知郝大人便吹着茶水,便促狭的调侃道。
  唐介点着他的鼻子道:“少说这刁话,你郝大人不喜秋茶淡味,现在却来说嘴,记得去年秋天,我叫下人送了一包秋茶铁观音与你,铁观音滋味够浓了吧,结果你郝大人照样来了句‘这茶淡出鸟来了,别是唐大人喝过的茶渣子又晒干了拿来糊弄人的吧。’,你说老夫还能说你什么?”
  众人轰然大笑,点着郝同知数落他的不是,郝同知红了脸道:“下官这不是不懂嘛,不知者不罪嘛,王爷你说是么?”
  赵宗旦笑道:“对对,不知者何来罪过,这秋茶的讲究怕是只有唐大人最有研究,俗话说秋茶为‘秋白露’,经历春夏两季的采摘之后,秋茶里边的茶味渐淡,香气若有若无,所以难怪你说‘淡出鸟来’,但取的便是这个淡字;以功效而言,万类霜天,秋风渐起,此茶有降内火、补内气之奇效,唐大人是个中高手,喝茶喝到点子上了啊。”
  众人经滕王这么一解释,顿时恍然,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好处,当下一番恭维吹捧,将滕王吹捧成万事皆通的百晓生,将唐介吹捧为茶道高深的风雅隐士;滕王和唐介都受用的很,微笑不语。
  正热闹间,堂外脚步声起,一名衙役在帘外大声道:“回禀府尊大人,小人有事禀报。”
  唐介放下杯子,沉了脸威严的道:“讲。”
  那衙役道:“三司使大人的车驾在府衙北口的道上被百姓拦住,堵在了街口那里。”
  唐介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道:“有多少百姓?”
  “约莫六七百,前街后街全部堵住了,现在三司使大人的车驾前进不得后退也不行。”
  “可生了冲突么?”
  “那倒没,只是对峙着,那些百姓说是代表应天府百姓请命,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三司使大人是来下圣旨给府尊大人,要将府尊大人调走另作他用。”
  “多嘴!这些小道消息你也胡乱说话,下圣旨给本府,本府怎地不知晓?定是有其他事情要找三司使大人请命;下去再探再报,告诉你的那些崽子们,不可乱嚼舌根,否则鞭子伺候。”
  那衙役忙道:“遵府尊大人之命,小人斗胆问一声,这是咱们应天府的地面上,三司使大人被拦住,恐有闪失,咱们弟兄要不要出面解困?”
  唐介喝道:“你吃饱了撑的么?百姓拦三司使大人的车驾请命,轮的上咱们去凑热闹么?三司使大人随行亲卫两个都,个顶个的武艺高强,若是有什么冲突发生,难道还挡不住这几百手无寸铁的百姓么?告诉大家切莫胡乱插手,各司其职当差便是。”
  那衙役答应一声,脚步声远去,想是去传令去了。
  内堂中一片寂静,十几名属官张着嘴巴瞪着眼看着唐介,表情惊愕不已。
  唐介举起茶盅微笑道:“诸位,继续用茶啊,都愣着干什么?这秋茶的好处,王爷说了两点,还有数点好处本府还要教教你们呢。”
  众人哪有心思喝茶,提刑官郭之荣咳嗽一声,轻声道:“府尊大人,恕下官多嘴,晏大人的车驾被百姓堵在道上,此事府尊大人当真打算不管?”
  众属官见有人挑头,纷纷附和道:“是啊,三司使大人可是中枢重臣,来到应天府地界上,被百姓拦了车驾,这成何体统?要是他回到京城言及应天治安堪虞,刁民聚众闹事,怕是皇上会有责罚的。”
  “适才那报信的人说,三司使大人是来传圣旨的,要是真的如此,那麻烦会更大,拦截传圣旨的钦差大臣,这可是对皇上的不敬啊。”
  “……”
  众人议论不已,唐介侧着脸听众官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面色逐渐阴沉起来。
  一名官员还待絮絮叨叨的说话,唐介‘啪’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们谁愿意去便去就是了,不知所谓!本府一早将你们召集在此处便是为了保护你等,没想到你们竟然不通事务;拦住三司使大人车驾的是应天府的请愿百姓,难不成你们要去掏刀子宰杀百姓不成?三司使大人自己都不急,你们急个什么劲?若是真的是暴民作乱,他岂能不派人来通知本府前去相救?你们昨日去官驿求见他,从午时起候到酉时,可曾有一人被大人召见?很显然三司使大人根本不屑于跟我等地方小吏接触,这会子却一个个上杆子帮他着想,一帮吃力爬外的东西。”
  众官面面相觑,这话怎么说的,府尊大人怎地用上了吃里爬外这样的词汇,本来这三司使大人来应天,众人按照礼仪便要去迎接求见,在应天府地面上万一出了事,你唐介脱得了干系么?到最后还不是你倒霉,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当真不可理喻。
  众人心下不满,却又不敢公然顶撞,只得默不作声的相互瞪视,谁也不会傻到跟知府大人对着干。
  赵宗旦看看这情势,哈哈一笑道:“唐大人、诸位大人,怎地就闹起来了,才喝茶喝的好好的。”
  唐介没好气的想:你他娘的倒是半天不放个屁,主意你出的,这会子又不吱声,老子非要拉你说话。
  “王爷,你说怎么办吧,下官听您的。”唐介拱手朝赵宗旦道。
  赵宗旦明白唐介这是要拉自己表态,也别生气,原本自己就是要说两句的,这事本来就是他的主意,要的就是目前这样的效果;朝廷要弄走唐介,对自己来说既是一大损失又是一大危险,唐介此人脑子灵活,诡计多,正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他走了,很多事会办的不顺利,自己和唐介苦心将应天经营的像铁桶一般,他这一走便等于是前功尽弃了。
  再者说,唐介知道自己的大部分秘密,是自己最核心的帮手,如果他调到他处为官,时日一长,难保不会出岔子;对于唐介,滕王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的控制住他,此人要么留,要么死,但绝对不是去外地当官,所以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将这份圣旨扛回去。
  众人哪里知道滕王心中的弯弯绕绕,见唐介要滕王表态,纷纷转头看着滕王;众人打着同一个主意,滕王说去,那自然要去;滕王说不去,出了漏子上面既有滕王又有唐介顶着,自己这帮小屁官儿便有了推脱的说辞了。
  “诸位大人,唐大人做的很对。”滕王开口道。
  “三司使大人来到应天府公干,事先也没有通知咱们,诸位等了一下午他都没见,连本王的名帖也没有送进官驿内,本王也不能说是三司使大人托大,呵呵,本王将心比心的来推测,此番三司使大人的用意定然是不想惊动我等应天府的一干官员,或者是这趟差事极为秘密重大,又或者是三司使大人别有用意,总之晏大人自有他的道理。”
  众人听了滕王的话,都觉得有些道理,这位三司使大人来应天又不是一次两次,以前哪一次不是跟大伙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宴饮来之不拒,这次这么低调,倒是确实令人奇怪。
  赵宗旦微笑着续道:“百姓拦街请愿确实有些奇怪,但是正如唐大人所说,晏大人并未派人前来只会要求应天府协助驱散,我等贸然前去,反而会不妥,要是让晏大人以为我等以此为机去探听他的秘密差事,那可就冤枉了;依本王看来,诸位还是安心在此,唐大人一片好意,怕你们单独去求见三司使大人,惹来不必要的猜忌,所以才一大早放着公务不办将你们叫来喝茶,诸位不要有所误会才是。”
  众人听了这番话,顿时如醍醐灌顶醒悟过来,忙纷纷向唐介道歉,痛骂自家没有眼力,曲解了唐大人;大人一番苦心保护之心,自家还当是驴肝肺,真是狗咬了吕洞宾。
  唐介就坡下驴,怪自己没事先跟大家说清楚,又谢了王爷的点破,一伙人说说笑笑间将这一页翻过,片刻之后,笑语欢声满堂,若不是那案几上刚才被震翻的一杯秋茶汁水还在滴滴答答的沿着案几往下流,没任何迹象表明刚才这里发生过争吵和不快。
  第二四八章金蝉脱壳
  更新时间:2012-10-17
  众人难得在公务时间有此清闲,上官和王爷都在,也不虞有查究偷懒之嫌,言谈甚欢,从朝廷公事渐至野官俾史,终于落到诗词歌赋,青楼勾栏之上。
  滕王和唐介也不阻拦,任由众人聊这些男人之间最爱聊的话题,不仅如此还不时故作轻松的调侃几句,鼓动他们的热情。
  唐介和滕王的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外边的事情,唐介不时的探头出帘外,看探听消息的衙役是否回来,现在的状况又是如何,那晏殊是否会有什么动作。
  巳时三刻,探听消息的衙役跑了第四趟回来,带来的消息依旧是三司使大人的车驾依旧被堵在街道上,数百名‘百姓’坐在车驾两端要见大人,但晏殊避而不见,躲在轿子里并未现身,倒是归德军都部署将军李刚和晏殊的东床快婿富弼一前一后带着亲卫和士兵和‘百姓’们对峙,看上去双方均打算就这么耗着,谁也没有退后或者是妥协的迹象。
  更让唐介奇怪的是,晏殊居然自始至终没有派人来府衙请求自己出面,好像压根就忘了他这个知府大人的存在一般。
  唐介明白,晏殊这是不想让他出面,因为那样一来便是让人觉得知府唐介是应天府不可或缺的人物,而之后又要宣旨外调,显得这圣旨是多么的荒唐;更何况晏殊也拉不下这个老脸,朝堂上一句话连皇上都要给三分面子的晏大人要是再应天府连一条街道都走不出来,今后在朝廷里岂不是留下笑柄。
  唐介在揣摩着晏殊的心思,他有十足的把握会预料到即将发生什么;晏殊是在忍耐劝解这些‘百姓’,但一旦到了忍耐的极限,他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抓捕,而这正是唐介所期待的。
  因为这些所谓的百姓全部是王爷手底下罗织的四城地痞流氓,晏殊想和平解决那绝无可能,而一旦动起手来,无论输赢,晏殊在朝廷那里也交不了差;传个圣旨居然传出了官兵百姓大乱斗,这三司使钦差大人当的也太窝囊可笑了。
  唐介决定给气氛加加温,他低声跟赵宗旦而语几句,赵宗旦听了呵呵直笑,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可真是坏的透了。”
  唐介笑道:“没办法,都是被逼的。”
  赵宗旦招手叫来秦飞,在他耳边轻声道:“去招呼一下弟兄们,言语再毒辣些,说话再难听些,记住切莫先动手,若是他们动手,叫他们便不要客气,用木棍砖头砸便是,只不要动铁器,以免被说成是有备而来。”
  秦飞点头道:“遵王爷命,不过……万一要是出了人命怎办?”
  赵宗旦哂笑道:“出了人命更好,告诉刘七、王秃子、李大嘴他们,要是真干起来别手软,安家费准备的好好的,揪住了领头的给往死里打,出了事有人兜着。”
  秦飞阴测测的一笑,对赵宗旦道:“王爷您就瞧好吧,有您这句话,管保闹得他个天翻地覆。”
  赵宗旦思索了一小会道:“你不要出面,找人传话,以免被认出来。”
  秦飞拱手道:“王爷放心,到目前为止,儿郎们还不知道这是是谁安排的,不过这些人也没那闲心问,拿钱做事便是,谁管这钱是谁出的。”
  赵宗旦挥手道:“如此甚好,去吧。”
  秦飞撩起袍子转身便走,刚掀开布帘,就听外边一片嘈杂吵嚷之声,有人连声喝道:“唉唉唉,你们什么人,这里可是应天府衙,居然乱闯,府尊大人正在跟几位大人谈公事,若是闹了他们,你们怕是要脱层皮。”
  另一人高声喝道:“你应天府衙门很厉害么?我们闯的便是你这衙门,找的便是唐介。”
  “反了你们,兄弟们抄家伙拦住他们,一帮泥腿子好大的胆子,怕是活得腻了。”
  随着这一声呼喝,外边顿时沸腾起来,呼喝叫骂之声顿起,夹杂着兵刃抽出的刺耳的刮擦声和棍棒敲打在地上的咚咚声。
  内堂里听得真切,众人不得不停止谈论京中四大名角的风流韵事,一个个扭头朝帘外看,帘子掀了一半的秦飞像个泥塑木雕的玩偶僵在那里,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能看到的便是他瘦而尖的后背和屁股。
  唐介皱着眉走过去,一把将挡路的秦飞揪住往后一拉,秦飞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才惊醒过来指着外边结结巴巴的道:“晏……晏……”
  滕王骂道:“干什么你,阉什么阉,嘴里吃了麻胡桃了?连句话也说不清。”
  唐介听得外边吵闹之声愈烈,早忍耐不住掀了帘子跨了出去大声喝骂道:“何人喧哗?衙门重地,居然敢有人乱闯,统统打出去!”
  滕王带着众官紧跟着便掀帘而出,只见大堂和二堂连接的院落中十几名青衣短袖百姓打扮的汉子手执兵刃正跟府衙中的三班衙役们对峙着,那伙人的身后站着一名矮矮胖胖的老者,身着布衣,头戴斗笠,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唐大人好大的官威呀!”那人缓缓抬头,慢慢说道。
  唐介一句喝骂刚到嘴边,顿时卡在舌头下出不了口,斗笠下一张胖胖的脸,细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上下颌黑须宛然,不是晏殊更是何人?
  滕王这才明白秦飞为什么僵在门口只叫‘晏……晏’了,原来秦飞眼睛毒,光从身形和架势便猜到了是晏殊到了。
  赵宗旦闪身后撤,便打算缩回屋内,却听晏殊大声道:“滕王爷也在这,正好,老夫也正要去你府上宣旨,这便一道领了吧,也省的老夫多跑路,话说这应天府的路还真难走,比荒山泥沼都难走的多。”
  唐介和赵宗旦都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但此时此地如何敢接口这事,只能故作不知;赵宗旦调整心情,呵呵一笑走上前来拱手道:“原来是晏大人,怎地穿着这幅衣衫,本王还以为是乡下泥腿子,本王可不愿跟泥腿子打交道,刚才便是要避让而已。”
  晏殊呵呵笑道:“王爷千金之体,自然不能跟泥腿子照面,老夫理解的很,来呀,给本官宽衣。”
  左右亲卫暴喝一声应诺,上前来将晏殊罩在外边的布衣脱了,又从鼓鼓囊囊的怀中掏出官靴一双,漆笼黑纱冠一只,帮晏殊一一换上。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晏殊旁若无人的穿鞋戴帽,除了唐介和赵宗旦,没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唐介心中恼怒不已,斜眼看看赵宗旦,赵宗旦脸上铁青,怒视着秦飞,秦飞胆寒心碎,后悔不跌;数百人前后堵截,光顾着注意穿绯色高官服饰的人是否出入,全没想到这个晏殊居然奸猾如斯,化装成平民百姓悄悄的金蝉脱壳,带人直接来到了府衙。
  “圣旨到!滕王赵宗旦、应天知府唐介接旨!!”晏殊大声喝道,伸手从怀中掏出明黄黄的圣旨,徐徐展开。
  赵宗旦和唐介尚在犹豫该怎么办,身后那帮属官们早已噗通通像鸭子下了河一般全部跪下。
  赵宗旦稍一犹豫,双膝慢慢弯曲,终于跪下;唐介暗叹一声,心知赵宗旦缺了这份胆色,终不敢骤然发难就此将晏殊格杀起事。
  唐介双膝一软,噗通跪下,从跪下的这一刻起,唐介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迎来转折,唐介在跪下的这一刻便已经做好了打算,立刻上折子请罪,将滕王的所作所为一一揭发戴罪立功,自己的脑袋已经算是寄在脖子上了,若不果断从事,还要牵连自己家中数十口老少的人头,加上九族数百口人头将要统统落地。
  晏殊眼神冷冽,扫视着徐徐跪下的赵宗旦和唐介,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微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应天知府唐介,牧守应天一地,勤勉奉公,廉洁克己,应天府秩序条井,民安业荣,朕深喜之,着吏部稽考评究,得上上之评,特予以下旨褒奖,擢升两级,即日进京赴任御史台中丞之职;望唐爱卿秉承报国爱民之念,戮力进取,以堪大用。钦此!”
  唐介叩首大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晏殊笑眯眯的道:“恭喜唐大人了,这就官升两级进了御史台大夫之职,皇上对你可是一番厚望啊。”
  唐介面无表情,起身接过圣旨,脸上一丝笑容也欠奉。
  第二四九章风云起
  更新时间:2012-10-18
  赵宗旦心中狐疑,圣旨上并无一句提及自己,适才晏殊说圣上有恩旨给自己,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眼见唐介接旨谢恩,赵宗旦和众官也跟着纷纷起身,却听晏殊一声呼喝道:“圣上口谕,赵宗旦听旨。”
  赵宗旦刚起身,慌忙又跪倒在地,唐介和众官也跟着赶忙跪倒,晏殊负手朗声道:“宗旦年少聪慧,与朕同读西厅,学识见解颇得朕心,受封滕王立于应天府,乃是朕之深意,应天府乃我赵氏一族龙潜之地,封尔食邑于此,便是恩宠!朕得闻宗旦贤达之名播于天下,又闻尔与地方诸官吏关系融洽,从未违背祖训,干涉地方政务,朕心甚喜之!今日得闻太祖仙驾莅临应天府,虽为某案之屈,实乃祥瑞之兆,滕王居应天府,太祖便现身应天府,此非巧合,朕以为是滕王贤达,先祖欣慰,故而降临以示抚慰之意。”
  皇上之言虽句句褒奖,赵宗旦听在耳中却字字锥心,说什么太祖爷驾临便是因为自己在应天府中,岂不是影射着什么;说什么与地方官吏关系融洽,不就是在变相的指责自己跟唐介等人勾结么?皇上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用钢针戳着他的神经,让跪伏在地的赵宗旦浑身如芒刺扎满,心惊肉跳。
  “鉴于滕王能收心养性,贤达守矩,朕理应给予褒奖,特赐‘贤王’之号,赏钱二十万,布五百匹,以表朕心;闲适时不妨进宫来瞧瞧朕和太后太妃等人,久而未见,他们也怪想念你的。”
  晏殊一口气传达完口谕,脸上换了一副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卷白绢,递给赵宗旦道:“王爷谢恩吧,这是皇上赐的匾额,回去便装裱好挂上吧,那赏钱便在应天府库中领取吧。”
  赵宗旦抖着嗓子高呼万岁,接过裹得异常板实白绢,便要打开看,晏殊伸手阻止道:“回府再去细看吧,王爷请回,老夫这便和唐知府交接政务,怕是没时间照顾王爷了,失礼失礼。”
  赵宗旦无奈,客套几句,递眼色给唐介想找个机会交代几句,却见唐介失魂落魄一般,根本就没往他的脸上瞧,只得拂袖去了。
  晏殊拉着唐介交接政务不提,赵宗旦又怒又惊又气的出了府衙上了车,秦飞紧跟着钻进车内,两人惊惶对望,一时无语。
  “秦飞,你怎么看这事。”赵宗旦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