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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啊,花老大,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被这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上,这小子忒也刁滑,你可不能被他蛊惑上当啊。”
  “我不会上当的,这小子奸猾我很清楚,但是他比你好百倍,从开始到现在,我没见他说过一句软话,求过一句饶;你们之间的恩怨不关我的事,但老子猜也能猜得出定然是你嚣张跋扈惹恼了他,他才会对你动手;不过这个不重要,我看重的是他这种快意恩仇的性子,很有响当当的好汉气魄,你雇我办他,他立刻便雇我办你,这种行事的风格,很对我的胃口;所以我决定……”花老大沉吟道:“成全他。”
  “啊?”柳宾华大惊,脑子里一片迷糊,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请这个狗屁不通,心冷如冰的花老大来帮自己办了苏锦,若是早知道苏家今日上午只有苏锦和一名女子在家,自己随便带来几个仆役也能出了这口恶气。
  到后来花老大人已经就位,自己也不能叫他带人回去自己解决,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六亲不认,三言两语就被姓苏的小子蛊惑,反倒要来对付自己。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柳宾华算是彻底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七五章借据
  更新时间:2012-10-31
  柳宾华见势不妙,但他还没彻底的糊涂,眼睛快速的扫了一圈,抽了个空子猛地朝一旁窜出。
  花老大使个眼色,两名大汉跨步上前一个飞铲踹到柳宾华的屁股上,柳宾华栽倒在地,一路翻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倒不是这一脚多么的疼,关键是翻滚之际,他被烫的全是水泡的背部在地上摩擦,登时疼痛钻心,里边的血泡水泡统统破裂,这番苦楚足以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事情没了结,你可走不了。”花老大对着被抬着胳膊驾过来的柳宾华道。
  “你这个狗贼,没脑子的蠢货,居然对付起爷来了,你等着,若不将你的事儿全部告知官府,拿你进大牢,老子便跟你姓。”柳宾华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边挣扎一边叫骂。
  “直娘贼,敢威胁俺们!”一名大汉伸手便是一个耳光,抽的柳宾华满嘴血沫子。
  “凭你也来威胁我?”花老大撸撸袖子,露出满是黑毛的粗壮胳膊,伸手抄起大棒抡了抡,大棒带起‘嗡嗡’的风声,听着让人发毛。
  “时候不早了,耽搁了时间太多,拉起他的胳膊来。”花老大喝道。
  两名壮汉一人紧紧揪住柳宾华的后脖领,控制住他的手脚,另一人将柳宾华的右臂拉的笔直,摆好了架势。
  柳宾华吓得哇哇大叫,身子往下刺溜,那大汉一个不留神,被他出溜一声滑了下去,整个人瘫在地上成了一堆烂泥。
  “花老大,花爷爷,饶了我吧,小的嘴巴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柳宾华痛哭流涕,忽然疯狂的打起自己嘴巴来。
  “哎,你这叫我很为难啊,这是生意啊,我也想饶你,但是我的信用岂不是没了么?”花老大叹息道。
  柳宾华明白过来了,三步两步爬到苏锦的脚边,抱着苏锦的腿使劲摇晃,鼻涕眼泪唾沫血水弄的苏锦长衫的下摆一片污秽。
  “苏公子,苏爷爷,您说句话,我再不找你麻烦了,你收回委托,饶了我这条命,我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寄人篱下,柳家就我这跟独苗了,可不能断了香火啊……”
  苏锦伸脚将他拨开,皱眉道:“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这般哭天抢地作甚?再说了,你雇人来要我的胳膊,我当然要你的胳膊,限时报来得快;你求我饶你,我还求你饶了我呢,打断你的胳膊接下来可是要轮到我的。”
  柳宾华又掉过头来朝花老大磕头道:“花爷爷,这生意就算了吧,钱我照给,但是活儿就不用干了,我和苏公子也没深仇大恨,就此拉倒罢了。”
  花子薛怒道:“你当老子是窑姐儿么?想用就招来,不想用便一脚踢开,害的老子一上午在这风口喝了个饱,你倒是轻巧,一句话不做便不做了么?”
  柳宾华忙道:“钱加倍,加倍还不行么?算是欠您一个天大的人情,容后再报。”
  花子薛道:“你那点钱加倍有何用?你这边一怂,那苏锦肯定也不愿意花钱了,百两黄金就此变野鸭飞了,你那二十贯顶个屁用?”
  柳宾华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
  花子薛道:“除非你叫那苏锦将那两锭金子也给老子,这事才算完。”
  柳宾华道:“他怎肯听我的。”
  花子薛道:“那是你的事,我可告诉你,天快午时了,给你五十息时间,过时不候。”
  柳宾华再次爬行道苏锦的脚下道:“苏……公子,您都听到了,你那两锭金子也给了他吧,不然他是不肯绕了我们了。”
  苏锦呵呵笑道:“我无所谓啊,一条胳膊而已,钱我给的起,不过给出去没一点好处我却不愿意。”
  柳宾华肚子里将苏锦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还说没好处,难道胳膊完好不是好处?这贱人简直不可理喻,好像要打断的不是自己的胳膊一样,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要来求他保全他自己的胳膊的地步了;自己原本是来寻他晦气,巴不得他胳膊腿全折的呀,要不是花老大的价钱高,他恨不能将苏锦的两手两脚全部弄断。
  柳宾华真想一气之下跟这小贼一拍两散,但一想到大棒子砸断自己骨头的疼痛,他的屎尿都快憋不住了。
  “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苏锦眨眨眼道。
  “快说,快说。”柳宾华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将这两锭金子借给你怎么样?你给我写个借据就成。”苏锦笑眯眯的道。
  “不干,你当老子是棒槌么?你这厮该遭天打雷劈,爷爷诅咒你不得好死……”柳宾华发疯般的怒吼,双手在地上乱拍,溅的尘土飞扬。
  苏锦闪开一步,捂住鼻孔,瓮声瓮气的道:“不愿借就算了,犯得着这般咒我么?那咱们就等着挨棒子吧。”
  花老大看这这一切眼睛都直了,本以为天下间无耻之人见得多了,没想到这些人统统加起来也没这个叫苏锦的少年无耻,拿自己的胳膊要挟别人,简直闻所未闻。
  “十……九……八……”花老大的手下不失时机的开始倒计时,柳宾华摊在地上直喘气,终于他实在是绷不住了,举手道:“我借,我借,可是没有纸笔怎么写字据?莫如我回头将借据给你送来,你先将金子借我。”
  苏锦正色道:“按理说你柳大公子不至于赖账,不过在下乃是商贾出身,一切都要照规矩办;先拿钱后写借据不合规矩,也罢,我便牺牲一下这上好的袍子吧。”
  苏锦伸手揪住长袍下摆,用力撕下一角来,递给柳宾华道:“你蘸些血在这上面写,就写‘借苏锦黄金三锭,计一百五十两,一个月内归还,超过一日计息三分,重复滚息。’,再签上你的大名,按上你的手印便可。”
  柳宾华怒道:“明明是两锭金子,为何说是三锭?”
  苏锦奇道:“一个月你才还,这一个月难道不计利息的么?这样,要是你三日之内能还上,这一锭金子不要也罢。”
  柳宾华眼见这形势不写是不行了,打定主意今后跟苏锦永不见面,别说三锭金子,便是一文铜板他也别想见到;于是蘸了嘴边鲜血,写下字据,按上手印,交给苏锦。
  苏锦端详一遍,轻轻叠起珍而重之的放在怀里,伸手将两锭金子交给柳宾华,嘴里嘟囔道:“你可别赖账,你若是敢赖账不还,小爷可要去官府告你。”
  柳宾华怒道:“你才赖账不还。”伸手一把夺过金锭,连同自己带来的几十贯一并交到花老大手上,捂着脸咬着牙,一瘸一拐的逃出巷口,消失在人群之中。
  花老大将钱物揣在怀中,走到苏锦面前道:“佩服,你比我还狠。”
  苏锦淡淡道:“你做生意,我也做生意,你赚大钱,我赚点小钱而已。”
  花子薛呵呵冷笑道:“好本事;听说你是新来京城的是么?”
  苏锦道:“第三天而已。”
  花子薛道:“汴梁城可不是那么好呆的。”
  苏锦呵呵一笑道:“不过如此,我看没什么难的。”
  花子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一挥手,数十人瞬息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苏锦长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身后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忙转过身将浣娘搂在怀中,安慰抚慰一番,待她情绪稍微安定了些,才搂着她颤抖的身子进了小院。
  ……
  巷外大街上车水马龙,阳光温煦的照在人们身上,百姓们忙忙碌碌为了生计奔波,谁也不知道在这阳光下刚刚发生的一幕闹剧。
  第二七六章召见(上)
  更新时间:2012-10-31
  中午,小穗儿和王朝马汉几人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苏锦将事情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个个傻眼了。
  京城中也不太平,没想到随便惹了一个人,就招来这么多的事情,这次若不是公子爷机灵,后果不堪设想,万一公子爷的手被人打断了,自己这帮人可就罪过大了。
  小穗儿指着赵虎的鼻子骂:“早上叫你和张龙别跟着去,偏偏要赶去凑热闹,今儿个要是公子爷出了事,十个你也赔不起。”
  赵虎委屈的要死,天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就出事了,本以为离开了应天府那是非之地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到了京城依旧是麻烦不断;小穗儿骂的也对,公子爷若是今日出了事,自己这帮护院岂不是吃白饭的白养活了,难为公子爷还对自己这么好。
  赵虎噗通跪地道:“公子爷,责罚俺吧,俺贪玩了,差点让公子爷遭难,真是百死莫赎。”
  其余几人也纷纷跪下领责,苏锦见状忙道:“都起来,这是干什么,此事归根结底还是我多管闲事惹上的,连我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的找到咱们的住所来报复,不关你们的事儿。”
  小穗儿道:“怎么不关他们的事,养着他们就是为保护公子爷的,这是他们的职责,不然要他们何用?”
  苏锦摆手道:“莫要胡说,我可从没将几位大哥当外人,咱们不是主仆,是兄弟,这样的话今后莫要教我听到,否则连你也要责罚。”
  小穗儿鼓着嘴欲待反驳,浣娘赶紧将她的衣角拉拉,让她不要倔强;四大吃货感激涕零,公子爷这话说的人心里暖烘烘的,虽然他们没有妄想公子爷当真和他们不分主仆,但起码公子爷的话还是让人听着舒心。
  苏锦面色一变,正色道:“不过,这件事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可万万不能放松警惕,京城和应天府、庐州都不同,天子脚下或许守备严密,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或许比别处更为险恶,不能掉以轻心;若我等是普通百姓倒也罢了,但现在我即将为朝廷办一件大事,此事可能会得罪更多的人甚至是大官儿,这就需要更加的加以小心,我可不想事儿没办成,先变成残废灰溜溜的回庐州混吃等死。”
  王朝点头道:“公子爷说的对,今后不论什么情况,咱们四人最少留两人在公子身边,决不能出差错。”
  苏锦道:“咱们人少,碰到人多即便是全部在一起也难以抵挡,所以咱们今后行事还是低调一些好,我喜欢管闲事,这也是招惹是非的根苗,从今日起,我也收敛些,少管些闲事,好在咱们在京城呆不了多长时间,挨过这段时间便行了。”
  浣娘道:“公子爷,咱们不如搬去晏府住吧,万一那伙人要是再来怎么办?”
  苏锦知道她受了惊吓,心里还在害怕,温颜道:“那花老大是不会再来了,这种人虽然凶恶,但是守江湖规矩,要来滋事也只有那柳宾华会来,不过我是他的大债主,他不来我还要找他呢。”
  赵虎嘿嘿笑道:“公子爷可真够狠的,不但安然脱困还赚了五十两金子,这般本事俺一辈子也学不会。”
  苏锦道:“对付柳宾华这种人根本不用讲究什么道义,这种人看起来危害不大,但其实他们比杀人放火的强盗恶徒更可恶,对于他我倒是不在乎,我有的是让他吃瘪的办法,但更为可怕的是他身后之人,柳宾华连吃两次大亏,他的舅舅夏竦难道会坐视不管?这才是我担心的。”
  “夏竦是当朝大员,难道会为了此事跟公子爷过不去么?那也太小心眼了吧。”王朝道。
  苏锦微笑道:“你莫不信,晏东家跟我说过这夏竦,有个人就因为对夏小姐说了两句不敬的话,次日便被人发现碎尸街头;而且这位夏大人在西北统兵之时,有士兵犯错,他便命人绑了士兵剥光衣服在冰天雪地的荒原上放了一夜,第二日这士兵连骨头都没了,全被荒野上的饿狼啃食的干干净净。”
  小穗儿和浣娘惊叫一声,吓得相互搂抱,王朝马汉等人也是相顾失色,这夏竦可真是歹毒,杀人都不留全尸,惹上了他的外甥,难怪连公子爷都有些担忧。
  苏锦伸手在小穗儿和浣娘身上拍了拍,安慰道:“不要怕,公子爷经过的事还少么?滕王、唐介之流比之他来也不差多少吧,某些方面来说,滕王比他还歹毒;夏竦也不过是心理变态而已,同样是取人性命,一刀砍了跟碎尸万段的后果其实是一样的,相比较而言,滕王比他更加难以防备;然则又如何?那唐介把自己的小命赔上了,滕王现在自身也难保,爷我还不是照样好生生的在这?”
  众人心中稍定,自家这位爷会惹事,却也有手段能摆平,这倒不是吹牛。
  “爷我算是明白了,这世间的事往往便是如此,你越是委曲求全便越不能自保,我自然也能躲进晏府,相信那夏竦即便是插手也抓不到咱们,但是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意味?苏锦不才,却不愿做那寄人篱下的庸碌之人。”
  “可是,公子爷,那可是晏老爷家啊,还有晏东家在,有什么寄人篱下的?”小穗儿道。
  苏锦微笑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爷不能一辈子靠着晏家不是?晏东家与我相得,但不代表我便要事事靠着晏家,万一某一天晏家人向我提出什么我不愿意的要求,你说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到那时不答应叫做忘恩负义,答应了叫做心有不甘,何以自处呢?所以人最重要的是靠自己。”
  小穗儿点头道:“小婢懂了,公子爷是要自立自强,不受任何人的牵制。”
  苏锦呵呵笑道:“自立自强是对的,但不是不要朋友了,只是相互之间不要依赖太深,免得最后不好翻脸。”
  “公子爷是要跟晏老爷翻脸么?”小穗儿惊道。
  苏锦哭笑不得道:“跟你说不明白,以后慢慢你就懂了,别说啦,肚子饿的狠了,快弄些饭吃,咱们可不遵那什么鸟减餐令,荒唐之极。”
  众人赶忙张罗饭食,苏锦靠在正房内的大椅子上闭目沉思,那日得知柳宾华是夏竦的外甥之后,晏碧云便提议将此事告诉晏殊,苏锦当时以为没那个必要,但今日这事一出,苏锦觉得应该要告诉晏殊了,夏竦很有可能要出手对付自己,虽然不怕,但眼下的事情可不是跟夏竦斗气儿,而是要办好差事。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最多两个月,粮食危机便要到来,市面上已经微微有了些风声,再不抓紧时间便来不及了。
  午饭后,苏锦带着赵虎赶往晏府,出了榆林巷却正好跟骑马而来的富弼撞个满怀,富弼见了苏锦赶忙下马拱手道:“苏小弟,赶紧收拾收拾进宫面圣,皇上要召见你。”
  苏锦道:“怎么这时候召见?”
  富弼道:“别提了,出大事了,先上马,咱们边走边说。”
  苏锦赶忙回屋净面更衣,让小穗儿和浣娘将自己打扮一番出了门,跨上富弼带来的马匹直奔南门大街,往右一拐上了御道,再往北奔宜德门而去。
  在路上,苏锦得知了富弼口中的大事;就在半月前,淮东路扬州府已经发生了流民的变乱,扬州府原本是粮食主产之地,也是今年旱情最为严重的地区;五月到八月间各地粮商疯狂囤积,扬州府成了最大的粮食输出之地之一,以至于当地市面上的粮食几乎全部售罄。
  八月末,朝廷知道大旱的危机之后,又命扬州府官仓抓紧催缴今年的税粮,这样一来,民间的粮食基本上被搜罗的干干净净,扬州府的百姓们手中有钱,但忽然之间买不到任何粮食了,城中大户早就将粮食囤积起来,等着卖高价,但是朝廷又正在征粮的当口,却又不敢拿出来高价抛售,以至于粮食变成了无价之物,有钱也买不到了。
  不久之后,黑市交易开始火爆,但黑市的粮价高达三贯一石,百姓们忽然又发觉手中的钱又不值钱了,这么几下子一折腾,有人开始挑头闹事。
  十月初三,饥民开始啸聚,随着情绪的激烈,饥民抢.劫了七家大户,还出了三条人命,扬州知府宋庠命厢军前去弹压,抓获乱民贼首六十七人,其余人等作鸟兽散,暂时偃旗息鼓。
  宋庠的折子今日上午递到到京城中,赵祯极为震怒,急招两府首脑和三司使商议对策,大家都明白,这都是粮食惹得祸,所以皇上才急招苏锦觐见,怕是要授命动手了。
  苏锦听了富弼的叙述,心中一惊,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