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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旁的商会会长唐纪元插嘴道:“杨指挥使。你这话太过了。”
  杨毅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了?我庐州官员商谈军政之事,你们三个为何人模人样的坐在这里?”
  三人语塞,忙闭嘴扭头;朱世庸冷笑道:“很好,杨指挥使真是好汉子,今夜之后,本府要将你言行如实上报朝廷,看看上面会怎么说?我看你这官儿是做到头了。”
  杨毅抗声道:“请便,卑职虽一介武夫,但从未做亏心之事,卑职只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想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
  朱世庸面色青红,正待呵斥,只见衙门外火光闪耀人声嘈杂,夹杂着女子的娇啼之声,一大帮厢兵举着火把回来了。
  朱世庸哼了一声起身离座走向衙门口,一名厢兵飞奔前来禀报道:“禀报府尊大人,东城桃花巷抓获十余名不明身份的女子。”
  朱世庸脸色一沉道:“命你等搜查要犯抑或是苏家人的下落,为何抓了这么多女子来?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那厢兵忙道:“启禀大人,这些女子可是大有来头,她们一来并无身份,二来据其中一名女子招供,她们是被那苏锦从扬州带到庐州的,原来的身份都是烟花女子,卑职等觉得事有蹊跷,故而将她们带来交予府尊大人发落。”
  朱世庸一惊道:“哦?还有这等事?全部带进来。”
  那厢兵领命而去,不一会拖拖拉拉的押进来十几名女子,有几名女子衣衫不整头发蓬松,显然是这些厢兵趁机动手动脚了。
  朱世庸打量着这些女子,一个个虽然惊恐胆怯,但却难掩丽色,心里疑惑不已,但不知苏锦大老远从扬州将这些女子带到庐州来要干什么。
  “堂下何人?”朱世庸喝道。
  女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朱世庸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官问你们话,没听见么?”
  众女吓得一哆嗦,均不敢说话,朱世庸见一名青衣女子面容稍微镇定一些,便指着她问道:“你来回话,若不说话,本府可是要打你们板子的。”
  那女子跪倒在地道:“回禀知府大人,奴家们乃是良家女子,从扬州府辗转至此,并非作奸犯科之人。”
  朱世庸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白牡丹。”
  “白牡丹?听你这名字也不像是良家女子,到底作何营生,从实招来。”
  白牡丹垂首不答,一名厢兵凑上去在朱世庸耳边嘀咕了两句,指了指人堆中一名红衣女子。
  朱世庸点点头,喝道:“谁叫小茉莉?”
  人堆中红衣女子款款上前万福道:“参见大人,奴家便是小茉莉。”
  朱世庸跟她眼神一碰,顿时心中一荡,这小茉莉长得颇为可人,一张红润的小嘴半张着,两只水汪汪的桃花眼差点将自己的老魂给勾去;更过分的是,这么冷的天,她居然只穿着薄纱衣服,露出一大块若隐若现的胸脯来。
  朱世庸定了定神,问道:“你便是小茉莉?你能否告诉本官你们从何而来?是什么身份呢?”
  小茉莉抛了个媚眼,用娇滴滴的语气道:“奴家自然知无不言,求大老爷开恩,千万莫要动刑,奴家怕疼呢。”
  第五三零章忘恩负义(下)
  朱世庸故作严肃,喝道:“好生回话,本府定不为难你们。
  ”
  小茉莉福了一福道:“奴家知道了,大老爷问吧。”
  朱世庸道:“你等从何而来?”
  小茉莉道:“奴家等人本是扬州府人士。”
  朱世庸道:“那为何大过年的来到我庐州府中?”
  小茉莉轻笑道:“你以为奴家想来么?扬州城虽比不上汴梁、应天、大名府繁华,但比起庐州来却是繁华的多了,奴家本来呆在那儿好好的,还不是叫人硬是给拉了来到这里了;每日跟个小猫小狗一样困在屋子里,又没甚好玩的物事,急也急煞了。”
  朱世庸皱眉道:“哦?是谁将你们带进庐州城的?”
  小茉莉张口欲答,一旁的白牡丹冷然道:“茉莉妹妹,你说话可要小心些,可莫要忘恩负义。”
  小茉莉转脸冷笑道:“忘恩负义?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妹妹我何曾受过他人的恩惠?”
  白牡丹涨红脸道:“说话要凭良心,难道你不是受人恩惠脱离魔窟得还自由么?”
  小茉莉嗤笑道:“姐姐当真好笑,你们不愿待在扬州,可不代表我小茉莉也不愿呆在那里;那儿好吃好喝有玩有乐,难道不比到处颠沛流离要好?说什么自由之身,若不是你们犯傻,我们姐妹早就逍遥快活去了,偏偏你们非要寄人篱下,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再者说了,你倒是好,下手下的早,用身子勾住了人,我等算什么?说个轻薄话儿你都不爱听,生怕抢了你的如意郎君去,要说恩惠的话,怕只有你自己才得了恩惠,我等得了什么?”
  白牡丹气的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唇道:“你……你怎可如此说话?”
  小茉莉一甩桃花眼道:“我说的不对么?妹妹我可不是傻子,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妹妹提醒你一句,你也莫要抱着好大的希望,似你我这等肮脏污浊的身子,万不要抱着非分之想,那人也只是看着咱们姐妹美貌,收罗到身边玩玩而已,偏偏你还自以为碰到了有情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白牡丹气的浑身发抖,偏偏嘴拙又无力辩驳,捂着胸口差点透不过气来;周围女子忙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帮她顺气抚胸安慰;更有脾气火爆的女子反唇相讥,跟小茉莉辩驳起来。
  小茉莉叉着腰,露着半边雪白的酥胸,嘴边喷着吐沫毫不相让,双方叽叽喳喳你来我往,将个州府大堂瞬间变成莺啄燕啼之所。
  朱世庸铁青着脸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众女骂战之后用的都是扬州土话,语速又快,根本无从分辨事情的原委,于是怒拍惊堂木大喝道:“都给本府住嘴,再有喧哗吵闹着杖责二十。”
  众女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大堂上,赶紧住了口。
  朱世庸冷然道:“小茉莉,你来说说原委,其他人若再敢插言,本府定大刑伺候。”
  小茉莉喘了口气道:“大老爷容禀,我等本是青楼女子,托庇于扬州富商冯敬尧所开设之富贵楼中;做些什么勾当这营生大老爷自然是明白的。”
  朱世庸咽了口吐沫道:“本官明白。”
  小茉莉道:“本来奴家等也算是过些安生日子,外边的天翻地覆谁死谁活跟我等也没甚干系,可是冯敬尧被你们庐州的一位苏锦苏大人给拿了宰了之后,这位苏大人硬是要将我等一干姐妹搜罗带离扬州,一路颠簸来到这庐州城,奴家本不愿意,可是到底人家是官儿,又不敢多嘴,只好从命了。”
  一名女子气不过叫道:“小茉莉,你还有良心么?苏公子临来之时带了钱银说的清清楚楚,愿意跟着他来庐州的便来,不愿意的发放钱银恢复自由之身,你现在又来说这话,你还是人么?”
  小茉莉脸上一红道:“是又怎样?我到了庐州便后悔了,现在姑奶奶我不想给他当私宠了不行么?”
  那女子嗤笑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原来以为能攀上苏公子,没想到苏公子连眼角也不带看你的,所以你便在此大放厥词诬蔑他人。
  ”
  小茉莉转向朱世庸道:“大老爷,您说了不许她们插嘴,你看,她们又来诋毁奴家,这叫奴家如何回话?”
  朱世庸终于听到了苏锦的名字,这个时候如何能容人打断,喝道:“左右,拉了那妇人带到堂下杖责二十,再有不听的杖责四十。”
  两名衙役答应一声,跨步上前从人群中拎出那名黄袄女子,不由分说拖到堂下,扒了裤子露出雪臀来,毛手毛脚的摸了几把之后开始打棒子,娇怯女子如何挨得过二十棒子,七八棒子下去,早已连疼带吓昏了过去。
  众女子噤若寒蝉,再也无人多一句嘴了;朱世庸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小茉莉道:“适才你说是苏锦带你们来庐州的?是哪个苏锦?”
  “还能有哪个?不就是那个什么管粮食的官儿么?”
  “粮务专使是么?”
  “大老爷真怪,知道了还问奴家,奴家哪能记得你们这些当官的官职叫什么?”小茉莉连嗔带跺脚,全身朝朱世庸放电。
  朱世庸道:“你是说你们本是扬州的富商冯敬尧的私产,那苏锦却将你们据为己有带到庐州来是么?”
  小茉莉跺脚道:“奴家跟那苏锦可是清清白白的,大老爷可以明察。”
  朱世庸喝道:“那你告诉本官,苏锦躲到何处去了,今日有桩案子跟他有关,本府正在寻他。”
  小茉莉道:“奴家如何知道他去哪里?”
  朱世庸面露失望之色道:“你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小茉莉转了转眼珠子道:“说了对奴家有甚好处呢?大老爷也看到了,奴家这回是彻底得罪苏公子了,今后还不知会遭受怎样的报复呢。”
  朱世庸离案踱步到小茉莉跟前,嗅着她身上的脂粉香,一边轻声笑道:“你放心,只要本府找到苏锦,他这辈子都不会来找你麻烦了,而且本府答应你,让你在庐州入籍,赏赐给你大笔钱银,保你衣食无忧。”
  小茉莉用勾魂眼朝朱世庸曼妙一撇,撅嘴道:“大老爷可莫要食言。”
  朱世庸不悦的道:“你不信,我便只能动大刑逼你说了。”
  小茉莉没料到朱世庸居然翻脸不认人,吓了差点瘫倒在地,本以为这知府色眯眯的样子,会被自己勾的三魂去掉两魂半,却没料到这老东西根本就是假装的,这一下不敢再多嘴,忙悄声道:“奴家说了便是。”
  朱世庸哈哈大笑,小茉莉一五一十的将苏锦临行前的交待全部和盘托出。
  原来苏锦临去寿州之时曾去桃花巷交待过事情,苏锦也怕朱世庸会有大的动作,所以他去桃花巷告诉白牡丹等人,若是有人来搜查,万万不可说出她们和自己的关系,也不要说是扬州过来的。
  苏锦认为,只要这些女子不露出和自己的关系,朱世庸还不至于贱到会为难这些弱女子;他要求白牡丹等人只说是来庐州探亲不遇,所以租了宅院在此暂住而已。
  他可万万没想到,这帮女子里居然还埋藏着一颗炸弹,这小茉莉好几次都想勾搭苏锦,可是苏锦不太喜欢过于主动的女子,虽说小茉莉也有几分姿色,也算是骚媚入骨,玩玩倒也无妨,不过苏锦早过了饥不择食的时候了。
  或许是因爱成恨,又或许是恼羞成怒,反正小茉莉算是恨上了,所以当官兵一去桃花巷搜查的时候,她便偷偷的告诉了带兵的都头说自己知道苏锦的下落,于是便被厢兵们一锅端了拿来了府衙。
  朱世庸无暇听她絮叨这些,他关心的是苏锦人在何处。
  小茉莉道:“苏锦虽然没说去哪儿,但听他口气是出城了;大老爷在城里搜,定然搜不到。”
  朱世庸气的要命,苏锦跑了,这还搞个屁啊,若是寿州那边一切顺利还好,若是人证物证压根就在苏锦的手上,这回可算是被苏锦给耍了。
  “大老爷,虽然苏锦不在城里,可是他的家里人应该还在啊,有了他家中人,还怕他不回来么?”小茉莉主动当起了狗头军师。
  “呸,你当本官是傻子么?要你来教,他的家中早已空空如也,人都不知去到哪里了。”朱世庸脸色铁青怒道。
  “大老爷,奴家知道他的家人在哪儿?”
  朱世庸一喜,一把抓住小茉莉的胳膊道:“在哪?快说。”
  小茉莉被他苍老的鹰爪抓的疼的直咧嘴,娇声叫道:“弄疼奴家了。”
  朱世庸哪还顾得上怜香惜玉,伸手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将小茉莉打得头发散乱,瞬间从个狐媚子变成个疯婆子,喝道:“再说话吞吞吐吐的,休怪本官不客气。”
  小茉莉肚子里大骂,无奈之下眼泪汪汪的道:“他跟白牡丹在房中私下谈话的时候,奴家听到了一句半句,说是他的家中人暂且安置在一个叫晏碧云的女子住处,还说那女子身份尊贵,官府不敢动她……”
  朱世庸一把搡开小茉莉,连声喝道:“将这些女子统统下狱,搜查和丰楼的小队回来没有?速来禀报!”
  小茉莉娇声急道:“大老爷,奴家可是全都说了的,奴家也要下狱么?”
  朱世庸扭头喝道:“你这贱人,拖延到现在,差点坏了本府大事,先不跟你这贱婢计较,回头再找你算账。”
  小茉莉欲哭无泪,瘫坐地上,抬眼看去,眼前白牡丹等人的十几道鄙夷的眼光如刀,射在自己的脸上,顿时羞愧欲死,伏地大哭起来。
  第五三一章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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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厢兵头目快速从外边跑进来施礼道:“府尊大人,卑职陈二旺搜查了和丰楼刚刚返回。”
  朱世庸道:“难道没发现苏家家小么?”
  陈二旺道:“除了和丰楼掌柜伙计数十人之外,未曾见有其他人在和丰楼内藏匿。”
  “怎么可能?你等可搜的仔细么?”
  “里里外外楼上楼下都搜遍了,连他们储存食材菜蔬的冰窖也下去翻看了,并无外人。”
  朱世庸怒道:“这可奇了,难道飞了不成?那和丰楼女东不在楼内么?”
  陈二旺道:“卑职去了后院搜查,只有五六名妇孺使女守着一座闺楼,倒是没见那晏家女东,卑职也不敢过于造次,毕竟那是晏家的女眷居所,故而……”
  “混账,什么女眷不女眷的,你等是奉公务行事,又非刻意哪来那么多的顾虑,这么说后面的闺楼你们搜查的不够仔细喽?”
  陈二旺躬身道:“卑职大致粗略的里外查看了一番便罢了。”
  朱世庸道:“不成,立刻带人仔细去搜,那晏家女东既然不在,倒也好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