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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女婆子们赶紧退下,夏竦咳嗽一声道:“菱儿,爹爹进来了,想和我儿说两句话。”
  夏思菱的声音传来:“爹爹请进。”
  夏竦撩开门帘进了屋子,见夏思菱披散着头发站在梳妆台前,眼角隐隐似有泪痕。
  “给爹爹请安。”夏思菱低低的道。
  夏竦摆摆手,在一张锦凳上坐下,看着夏思菱道:“我儿又瘦了,听说你不好好吃饭,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的住?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
  夏思菱垂首道:“多谢爹爹关心,女儿不要紧,只是没什么胃口罢了。”
  夏竦叹息一声道:“你怎么变成这幅摸样,要是你死去的娘亲得知,岂不是不能安心瞑目么?”
  夏思菱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慈祥的面孔,那是自己的母亲,十岁的时候母亲便患病离去了,从此之后,夏思菱便是个没有娘亲疼爱的孩子了。
  “爹爹不用担心,女儿不会死的,女儿还要伺候爹爹一辈子呢。”夏思菱咬住嘴唇,将泪水强行忍住。
  夏竦听出夏思菱语气中的冷漠,沉默片刻道:“菱儿,你我父女最近生分了很多,你和爹爹说话的语气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爹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你了,你为何要跟爹爹对着来?爹爹实在是想不通,爹爹哪一点对你不好了?从小到大爹爹给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爹爹变着法子的让你高兴,可是你如今便是对爹爹视同路人么?”
  夏思菱低声道:“爹爹说哪里话来,女儿何曾对爹爹视同路人了;女儿会遵守诺言,一辈子呆在爹爹身边伺候爹爹,您不要多想。”
  夏竦被夏思菱的态度激怒了,咬牙道:“哼!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一个外人跟爹爹对着来;那苏锦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的为他庇护?你可知道,你宾华表兄十之**便是死于他手,还有玉璋楼中他竟然公然带人灭了我夏家二十多口的性命,你竟然还提他隐瞒!你一定是怪我将你看管在这楼上,心里也在怪爹爹不念父女之情,但是你又何曾考虑过爹爹的感受?”
  夏思菱面色发白,轻声道:“爹爹,女儿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女儿从未将那人当做我的表兄,他的死是咎由自取,就凭他做的那些坏事,还险些侵犯了女儿,他便是死一百次,女儿也绝不动容。还有您说的玉璋楼中的那些人,女儿不是傻子,那些人做了多少坏事?替你害了多少人命,女儿心中跟明镜似的;那晚柔娘撞柱晕死,那伙禽兽居然还要侮辱柔娘的身子,一个个都是死有余辜之人,有人杀了他们,那是替天行道了。女儿倒是想问爹爹,为何要和这些禽兽为伍?枉自落了自家的声誉。”
  夏竦怒喝道:“住口,这是你一个女儿家所关心的么?你每日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然不懂世间的风风雨雨;爹爹辛苦支撑家业,何其艰难?这世间的艰险你有怎会知晓?世间之人看上去都是纯良之辈,满嘴的仁义道德子曰诗云,可心中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的凶残,稍有懈怠你爹爹便死无葬身之地,爹爹要想不为人所倾轧,便只能比别人更加的凶狠,他人为狼我便为虎,这便是弱肉强食之理,你又懂得什么?”
  夏思菱咬着下唇道:“世间之事女儿确实不太懂,但女儿接触的人却并非如爹爹所言皆是虎狼之辈,人间自有真情在,爹爹说的怕也不尽然。”
  夏竦冷笑道:“你以为都是纯良之辈,你以为你心中的如意郎君苏锦便是个好人么?告诉你,他比爹爹更加的凶残,你只是没看清他的本质罢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若是生在贫苦之家,每日为三餐饮食生计发愁,瞧你还有这些多闲愁野恨去。”
  夏思菱倔强的昂起头道:“只恨女儿出生不由自己,女儿倒甘愿身为贫家女,也好似现在被亲生父亲关在宅中当作囚犯看待。”
  夏竦怒喝道:“住口!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不孝,妄为人子,帮着外人对付爹爹。”
  夏思菱叹息道:“爹爹,你听女儿一句吧,好好的在朝廷当官,过几年让七娘八娘给爹爹生个子嗣继承家业,莫在和人争斗不休了;世间人哪有您认为的那么坏的,圣人云:君子看来,天下滔滔皆为君子,这一切都是您心里的鬼怪作祟,您一旦对人友善,别人定然会千百倍的报答您。”
  夏竦怒极反笑,骂道:“不孝之女,竟然教训起爹爹来了,你是说爹爹是小人么?小人眼中天下人皆为小人,莫以为爹爹不懂你的反语;也罢,爹爹今日跟你把话挑明了,你乖乖的给我在家中楼上呆着,哪里也不准去;明日爹爹要去霸州巡视边境防务,需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吃饭睡觉,七月里皇上遴选秀女,爹爹会将你送进宫去伺候皇上;你若还是我夏家的女儿,还顾念一丁点父女之情,便替夏家做些有贡献之事。”
  夏思菱大惊失色道:“什么?进宫?女儿宁死不去。”
  夏竦怒喝道:“可由不得你,自小惯坏了你,今后你别想爹爹再迁就与你。”
  夏思菱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求爹爹开恩,莫送我去宫中,一入宫门深似海,女儿可不想一辈子老死在宫中。”
  夏竦拂袖而起,斥道:“胡言乱语,入宫为妃乃是举家荣宠之事,此事已经决定,再无更改。”
  夏思菱瘫倒在地,浑身无力,眼睁睁的看着夏竦气呼呼的出了房门,外边传来夏竦吩咐婢女婆子的声音:“给我全天看着小姐,吃饭睡觉都要盯紧了,绝不容许她耍小脾气,若是她出了意外,或者是不吃饭不喝水饿坏了渴坏了,老夫会扒了你们的皮。”
  第六九零章危机
  夏思菱陷入恐慌之中,她没想到的是,夏竦真的能绝情至此,竟然决定将自己送进宫去参加遴选,若是如此,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夏思菱算是彻底的看清了爹爹的嘴脸,他是为了自己的荣华连父女亲情都不顾了。
  连续三天,夏思菱苦思冥的寻找脱身之计,但很明显爹爹临走时下了严令,身边的仆役婢女们盯得更紧,站在楼上,能看到内堂出口处的院子里增派了人手,十几个横眉瞪眼的家伙肆无忌惮的在哪里放声谈笑,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不时发出嘿嘿哈哈的让人不安的笑声;更何况他们的眼神好像老是往楼上看来,这让躲在窗帘之后的夏思菱都不寒而栗。
  这些人夏思菱都认识,领头的那个叫做燕三,昨日自己在楼下花园中散步,这个燕三借口巡视竟然闯了进来,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双色眼就像饿狼一般,几乎要将自己吞掉;自己横眉怒斥,那燕三这才悻悻离去。
  夏思菱知道那是爹爹新近请来的护院,从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里,夏思菱感到了极大的威胁,爹爹若在家,他们自然是不敢造次,但爹爹才走了三天,燕三便公然往后堂闯进来,这让夏思菱感到极度的恐惧。晚间,夏思菱命婢女们紧闭门窗,楼上的廊灯也不准吹灭,严加防范。
  由于剪刀之类的物事都被夏竦命令拿走,防止夏思菱做出自残的举动,所以夏思菱只能抱着一块砚台合衣躺在床上;即便如此,燕三色眯眯的眼神竟然数次让夏思菱从噩梦中惊醒。
  夏思菱的预感并非多余,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极为的准确,燕三确实是在夏府呆的有些不耐烦了;在江湖上野惯了的这帮匪徒,如何能受的住高宅大户的约束,整天的无所事事,虽然好酒好菜的招呼着,钱银也没少拿,但这批不安分的家伙不能忍受每日像关在监狱里一般的呆在夏府之中。
  “他娘的,老子下边都快憋炸了,昨晚打了个手铳,喷了足有一茶碗,老大,咱们可不能呆在这儿了,再待下去,看见母猪我都要眼馋了。”燕三的四师弟猴儿孙发牢骚道。
  燕三捏着下巴,大脚踩在一张凉椅上若有所思,猴儿孙的话他不是没听见,他也憋得难受的紧,只可惜夏竦对他们似乎早有防范,只命他们呆在前宅,前宅中伺候的都是老妈子,皮肉都打卷了,实在是老掉牙看的没胃口;而年轻一些的婢女们都被放在后宅内堂中伺候;内堂和外宅之间的二进庭院中,是夏竦派的另一拨护院,绝不准他们进去半步。
  昨日午后,燕三趁着那些家伙们子啊树荫下呼呼大睡的功夫,用了轻身功夫偷偷来到后院,没想到正好撞见了在花园中散步的夏家小姐,燕三惊为天人,一颗心念兹在兹便悬在了夏小姐身上;若不是夏小姐的呵斥声惊来了二进的护院们,他当时怕是便要动手。
  燕三在江湖上浪荡漂流之际,经常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四处做些采花的勾当,但城中盘查甚严,他们只能找小村镇的村姑和小家碧玉们下手,凡是白天被看见的美貌女子,晚上定难逃他们的糟蹋;小家碧云诚然有味道,但吃多了也会腻味,如今见到晏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燕三本已按耐不住的一颗心又活泛起来。
  “老大,你倒是说话啊。”猴儿孙翻着白眼不满的道。
  燕三嘿嘿一笑,伸手拍拍猴儿孙的肩膀道:“老四这是憋坏了啊,做老大的对不起众兄弟,要不是风声太紧,咱们也不至于沦落到此处听人指使。”
  “大哥,既然诸位兄弟过的不开心,咱们便趁着夏老儿不在家来个不辞而别便是,咱们兄弟还是去江湖上浪荡去,四海为家,大块吃肉喝酒,大把女人的日子何等逍遥自在,也省的兄弟们在此当个鸟护院,每日靠打手铳图的一时爽快。”说话的七师弟诸葛一阁,说起话来曼斯条理阴测测的渗人。
  “对对,老大,咱们干脆走了拉倒,省的在此窝囊;那苏锦跟夏老儿的恩怨关老子们什么事,去他娘的,爷们不伺候了。”众人附和道。
  燕三一摆手,众人立刻闭嘴,都知道燕三的脾气,要是不听他的吩咐,下场比死还惨。
  “既然大伙儿都不愿在这夏府中窝着,做哥哥的也同意离开此地。”燕三缓缓坐在,将脚翘起搭在一只矮凳上。
  “好,老大英明。”众人喜笑颜开连拍马屁。
  “不过……咱们就这么走了也太便宜夏老儿了,咱们为了这老儿办事,折了两名师弟,虽然他给了咱们五千贯钱财,可是五千贯岂能买来咱们两个弟兄的命?就算是走,也要跟他算清了账再走,咱们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可不合算。”
  “大哥的意思是,等夏老儿回来之后再走?那夏老儿可不一定放我们走啊,他可是朝廷大官,翻起脸来咱们兄弟可都要栽在他手里。”诸葛一阁担心的道。
  燕三一笑道:“跟他打商量?给他长脸了!他临行前不是说了么,要去外地公干一个月,爷们可等不起;这宅中金银财宝宝贝还少么?拿了走路便是,跟他打什么商量。”
  “可是,二进那伙人可不好惹,人数足有五六十,值钱的物事都在内堂,可进不去。”
  燕三叹了口气道:“所以,咱们不能操之过急,须得好好合计合计;偷偷告诉你们,昨日哥哥我偷偷钻进内堂了,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夏老儿的女儿夏小姐!嘿嘿,长得可真是水灵,像是画中画出来的一般,这要是压在胯下大快朵颐一番,这辈子也值了。”燕三眯着眼意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众人舔着嘴唇眼睛发亮,以燕三的眼光,他说是绝世美女那自然无假,以前在江湖上采花之时,燕三可是出了名的挑嘴,稍微不标志的女子他都不愿上,倒是便宜了自己这些人,他看上眼的女子,个顶个的水灵标致。
  “不光是夏小姐,还有十几个使女,个个标致的很,咱们为了夏老儿出生入死,借他家女儿婢女来玩玩,夏老儿应该也没什么话说。”燕三嘿嘿笑道。
  众人眼都绿了,原本还担心只有一个夏小姐不够分派的,这下可好,十几个女子,轮着来都够忙活一阵子了。
  “老大,您说怎么办,咱们便怎么办。总而言之,咱们爽完了之后,拿了金银珠宝便远走高飞。”
  燕三压低声音道:“先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目前这府中唯一的障碍便是二进的那些***护院们,人手不少,也有几个功夫高的,硬来肯定不是办法,咱们要想动手,便先要像个办法办了这帮兔崽子们。”
  众人点头,默然不语,说的轻巧,谈何容易,一头劲之后,却发现根本无实现的可能。
  诸葛一阁忽然轻声道:“大哥,下药吧,不如偷进厨房在饭菜里下了蒙汗药麻翻了他们,也省的动刀动枪的惊动了官兵,这里可是汴梁城,一旦惊动官兵,你我插翅难飞。”
  燕三想了想道:“就怕他们当中有会家子,蒙汗药的味道酸酸甜甜,入口之后会被有心人察觉,万一败露,咱们却是再无机会了,只能立刻逃走,蒙汗药怕是不成。”
  众人觉得燕三说的很有道理,蒙汗药迷香之类的东西,只能对付雏儿用用,对付走过江湖的老油条们,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奏效的。
  “再想想,大家都动动脑子,想个完全之策,好在咱们还有时间,也不急这几天,总是要不出漏子才好。”燕三垂目道,不多会便打起鼾来。
  ……
  夏思菱胆战心惊的渡过了几天,这几日她愈发敏感的觉得不对劲,二进门口,燕三他们一伙儿跟二进的那帮护院们打得火热,这件事让夏思菱更加的警惕,一旦二进宅院的护院们跟燕三沆瀣一气,那自己这小楼便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了。
  夏思菱想好了,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她便跳楼自杀,窗户后面的一块青石板地面便是最好的葬身之所;但与此同时,夏思菱不愿放弃逃生的希望,眼下她必须要求救,而求救的对象只能是苏锦,可问题是,如何才能将消息送到苏锦手中呢?
  第六九一章求救
  按照宋时规矩,夫妻新婚之后第三日,须得相携回娘家归宁居住几日,即市井所称之‘拜门’。
  苏锦和晏碧云自然也不例外,五月二十一日婚后第三天,两人便准备了大量的礼品回晏府拜门;初次回门须得再次大宴宾朋,并在娘家须得住满双日方可,住到二十三日本可归家,但晏殊极为挽留苏锦和晏碧云再住两日,于是便一直住到二十五日方才回到苏宅。
  苏锦倒也罢了,这几日无非便是去朝廷各衙门办理手续,知府的任命圣旨已下,但还需经过一定的程序流程,方能从政事堂所属之吏部拿到委任状和知府大印;而且王朝马汉等人也需去枢密院下属的禁军马军司接受武官都头的职衔。
  其间苏锦又抽空和王安石魏松鹤等人聚了聚,期间,苏锦才得知淮南路已经一分为二,原淮南路分为东西二路,新分出的淮南东路治所便在扬州城,而宋庠也就地荣升当了淮南东路的转运使,此次王安石便是被授予淮南东路节度判官公事之职,相当于淮南东路办公厅主任类似的职务,魏松鹤也即将去荆湖南路的绍县去做地方上的县令。
  昔日好友各自都有了官职去处,踌躇满志之余,不禁也唏嘘良久,当日结拜义兄弟六人,两人已经亡故,剩余四人不久之后便要各奔东西为前途打拼,再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由于吴恒心没有考中科举,但苏锦岂能容他回家去跟随父母卖猪肉去,加之吴恒心跟自己相得,所以苏锦绞尽脑汁的给吴恒心安排了个渭州府的吏位,要将吴恒心带在身边,以后伺机提拔。
  苏锦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官府之中裙带关系兴盛,任用私人的现象普遍了,自己还没上任便已经为自己的好友谋了私利,更何况那些根深蒂固在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的大员们;看来只要踏足官场这个大染缸,便不免要被沾染的乌七八糟,谁也不能免俗。
  ……
  这日下午,苏锦正坐在内堂跟晏碧云商量去渭州赴任,以及调转资金随同自己前往渭州开办银庄;朝廷已经要求苏记银庄必须要负责下半年秦凤路的官员俸禄和所驻西北军的军饷钱银,所以一旦赴任便必须马上将银庄建立起来,军饷俸禄可万万拖欠不得,否则会引起大乱。
  另外跟随自己去渭州的人手也要挑选好,家中谁跟自己同行也要身为少夫人的晏碧云来拿主意,晏碧云是肯定不能跟随了,怀有身孕经不得长途奔波,另外苏家和晏府的生意她还要坐镇打理,所以她只能呆在汴梁城中。
  两人正在商量之际,小娴儿在外边进来回禀说是有个婆子到了门口丢下一封信便急匆匆的跑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前院当值的护院捡了那信,所以问问怎么办。
  苏锦问道:“信呢?”
  小娴儿道:“放在外厅,柔娘姐姐拿了蘸水的银针在试毒呢。”
  苏锦哑然失笑道:“试毒?试什么毒,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小娴儿道:“柔娘姐姐吩咐了,从今往后无论吃饭喝水或是不明人士送来的物事都要试毒,还说上回公子爷跟那些辽人打交道,那些辽人便是这样保住了性命,没被刺客毒死。”
  苏锦哈哈大笑道:“你们这是草木皆兵啊,没必要如此,哪有那么担心的。”
  晏碧云微笑道:“相公便不要管了,柔娘妹妹也是好意,多加些小心总是好的,毕竟也不太平,有人几次三番的针对咱们家,端午节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人敢对你下黑手,这些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苏锦苦笑摇头,只能任这些女人折腾去,命小娴儿将信拿进来看;小娴儿出去之后不一会儿便跟柔娘小穗儿等人一起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粘着菜叶的信笺。
  苏锦伸手接过信笺,信封上并无一字,心中便有些犯疑惑,赶忙扯开封口抽出信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眉笔歪歪斜斜的写了寥寥几字:“苏兄,奴家在老宅,速来救我。”
  苏锦吓了一跳,凝眉苦思,晏碧云探首来看,见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轻声问道:“相公,这是何人所写?”
  苏锦吁了一口气道:“如此称呼我的,又自称奴家,这必是夏小姐无疑了。”
  众人一愣,惊呼道:“夏小姐?她怎么会有危险?”
  苏家众人已经对苏锦和夏思菱之间的事情知道了不少,原本还对夏思菱颇有些微词,但当知道夏思菱为了苏锦不惜以命相胁救得苏锦脱险,玉璋楼之上为了保护苏锦等人的行踪不惜手刃身边的仆妇,众人对她的印象早已大大改观。
  只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一看到信,众人不自觉的联想起上次的圈套来,这会不会是夏竦故技重施再次诱捕苏锦上钩呢?
  众人的疑惑都写在脸上,苏锦如何不知,他快速的将信笺再次看了几遍,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据我判断,这是夏思菱亲笔所写,虽然字迹潦草,又是用眉笔写成,可是这恰好说明夏思菱处于危险之中,她已经无法慢条斯理的磨墨用毛笔写字了,看得出她是快速的偷偷写好叫人送来的。”
  “可是,为何送信之人不说清楚呢?再者说了,若真有了危险为何不报官?而且她是夏家大小姐,身在夏家府邸,能有什么危险?难道夏竦老贼还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不成?”柔娘皱眉问道。
  苏锦摇摇头道:“这些我都无法解答,但是我难道可以视而不见么?夏小姐对我……对我有恩,若她真的有危险而求救于我,而我却东想西想的耽误时间,若她受了伤害或是丢了性命,今后我何以自处?”
  众人默默无语,不是不想救,而是担心苏锦再次入了骗局罢了。
  晏碧云柔声道:“相公莫要着急,既然相公说必是夏小姐手书求救信,那自然是无假;你们也莫要太担心,此番若是前去施救,必然是要多带人手的,而不是像上回那样独自前往。”
  苏锦脸一红,上回自己是抱着窃玉偷香的心情去的,自然是独自一人了,不过此举提醒了苏锦,苏锦一拍巴掌道:“娘子说的对,你们想,如果是圈套的话怎么会有求救之语,我一看到求救二字必会带上人手前往,那他的圈套还如何实行?”
  柔娘等人这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才真正的着急起来,特别是柔娘,若非夏思菱相救,她早已不在人世,当一旦确定并非针对苏锦的圈套之后,她比谁都急了。
  苏锦缓缓坐下,闭目想了想,众人知道苏锦在计划如何去救人,都不敢出声。
  苏锦其实早知道夏竦一惊离京去霸州公干,此次若是夏思菱真有危险也必非夏竦所为,那么身在夏府之中,又是夏家大小姐,虽然既有可能为夏竦所软禁,但下人也不敢对她造次。
  夏府之中不用说一定是护院不少,玉璋楼一处小小别院都有几十口子人看护,夏思菱所说的老宅必然是袜子巷的夏家府邸,里边的人手一定不少。
  也就是说危险不可能来自于外敌袭扰,更加有可能的是来自于内部;苏锦心头巨震,从椅子上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声道:“不好,定是那一伙人要窝里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