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连伤心的时间也没有,马上针对宁王的空城计实施第二套方案,调走大量的龙卫,准备一举攻下刑检司牢,并让赵承略指挥。赵承略执意提出,要求带一百个精锐的龙卫去永恩寺截持沈千染母子,他始终认为,想扭转这一役的战败,就得掐住宁王的七寸。
前方伏击的龙卫听到赵承略发出的啸声,瞬时万箭齐发,朝着山下官道上的两辆马上射去。
在沈千染一上轿,高漠就拉下了轿内的机关,四周的铁皮落下。沈千染坐在轿身的中央,她脸上神情冷静,甚至见不到慌乱。
轿外传来高溯的声音,“王妃放心,宁王安排周全,赵承恩想掳人,简直异想天开,殿下早就算计到了。就等着瓮中捉鳖。”
此时,轿身里已如铁桶,沈千染看不到外面的形情,只觉轿身晃得更加历害,耳边又频频传来刀剑与剑翎的碰撞声,低不可闻的闷哼声。马车依然疾速地向前进,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一只箭破车壁而进,甚至没有射在门窗上。如果不是听到这些动静,在马车内沈千染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轿中还有另一个暗卫,他闭着双眼聆听着四周,空气凝滞着,众人都聆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只觉得箭翎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少。那暗卫终于睁开眼,“两面山上早已布满宁王暗卫的弩队,沿路居高临下护送着这坐轿,个个箭术精湛。赵家的人别想近马车一寸。过了这个谷口,宁王就能收网了。”
沈千染忍着马车颠覆带来的眩晕感,抬眸看向作宁天赐打扮的高漠,“赐儿呢?有没有消息传来?”
“请王妃放心,世子很安全!”车驾上高漠冷冷地接了一句,“赵家在这关健的时候是不会动文家的人,只要世子到了城里,我们的人就会把世子平安送到宁王府。”宁天赐曾救过文志斌,宁王就是借这个情面,要求文家在这关健时候,把赐儿带离永恩寺。
文家是清流一派的代表,与宁王向来没有过多来往。也由于此,赵家的人对他文家的人也没有防惫。
所以,宁王一开始就谋算好,在接赐儿到永恩寺时,就顺便把文绣一起接来,给文家一个来永恩寺接人的理由。
在方才的山口中,文志斌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家伙带离了赵承略设下的埋伏区。
沈千染看着眼前长相有八成是“小赐儿”模样的高漠,嘴巴张开时,却是一口成人之音,别扭地转过了首。
难怪当初高漠会成为兰亭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原来他会缩骨功,不到片刻时间,就能把自已身形变若孩童。
高漠也不想搭理沈千染,在宁王原计划中,沈千染是应该易容成丫环的模样陪着宁天赐离开。是沈千染坚决不肯,她说她和水玉水月水荷三人身形差距不小,她担心被埋在深处的赵家的人瞧出,反而给赐儿带来了危险,所以,她执意要冒这个险。
可她不知,由于她的任性,宁王要下多少的精力,护她全身而退!光着两边的弩队,就是抽走了原伏在刑检司死牢附近的最精锐的暗卫。
马车到分叉口时,高漠淡淡地看了沈千染一眼,“下车!”猛地击向轿中的暗门,铁皮应声弹上,水玉抢先下轿,扶着沈千染下了马车。
沈千染知道,此时地形宽阔,已经不宜留在马车中。
在马鸣声中,水玉抱着沈千染,带着她疾驰而去,身后是隐隐约约传来刀剑的碰撞声,夹杂着闷哼。
马儿疾速带着三人,近城门时,高漠猛伸出手暗中控住了缰绳,压低声线,“前面有不对劲!”话未落,前方城门口正摆摊的面姓猛地抽出剑朝他们冲来。
“还是赵家的?”她身前是易了容的高漠,缩紧的骨格一直顶在她的胸口处,压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眼角扫过,尽是一些百姓衣着的人,执刀持剑向着自已方向猛杀过来。
“放心吧,有我护着,一定能过!”想不到赵家人的人这么狡猾,既使他们过了赵承略的伏击区,等待他们的还有暗杀,赵家让龙卫混到了百姓群中,让他们防不胜防。
锐物刺穿肉体的闷重声音响时时绕在沈千染的耳边,但她并没有多大恐惧感,她相信,高漠一定能护她周全,否则兰亭不可能将她再次托付给他。
猛地,一声冲天的长声马哮,沈千染感到整个身躯被往上一带,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左边倾倒而下。
隐隐感到有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自已的脸上,一股血腥味道传入鼻息,熏得几欲作呕,她手脚都有些冰凉发僵,而心跳,也变得加速。
“王妃抱紧,别松手。”高漠带着安抚的声音低喝一声,抱着沈千染跃下马,随手抢过一把剑,反手一刺,将突然上前袭击的暗卫一刀砍下脑袋,这个宁王暗卫侍机很好久方靠身,正准备一举拿下时,根本料不到“宁天赐”竟是假的。
高漠唇边那抹温和倏化冷笑,恍凝寒云覆阳,“藏不住了吧?身为宁王的暗卫,竟然背叛宁王!”从皇宫暗卫被剿开始,兰亭就知道暗卫中也有赵家的人,所以,在这一役中,为以防万一,便让高漠易容易宁天赐,护在了沈千染的身边。
高漠本来对沈千染的执着冒这个险极为不屑,此时方知,赵家的人竟混进了护卫沈千染的暗卫中,若非沈千染执意要亲自过这道关,很可能易了容的沈千染是无法混关的。
五岭山,刑检司死牢。
赵家的龙卫攻入刑检司死牢时,已死伤过半,大部份是被牢中带着毒的暗器所伤,有的甚至没进入死牢,就被牢外栽种的毒草所伤。
义净被几个龙卫抬出时,扔在了一辆的缓行的马车上,他的身后有一个笼子,从笼子间隔的细缝里可以瞧出,里面似乎蜷着一个人。
义净眯着单只眼从抖动的马车帐帘里瞧到外边的情况,沿路上,只见扶栏边,假山石上,碎石路上,所经之处,能放眼看到的,便是尸体,有牢头的、龙卫的、禁卫军,无一不是七窍流血,有些没死透的,还兀自挣扎着。
他四肢无法动弹,只能用唯一的眼睛静静看着。他知道,凭着这些龙卫决无法将他平安带离,他只是在侍机。
给赵十七托梦,让赵十七从赵德蓉手上拿到丹书铁卷,他就知道,凭着赵十七的能力,是无法顺顺利利将他带离这里,他要的仅仅是惊动赵家。
可他万没想到,赵家竟用了这种杀戮的办法。看来,赵家也是要反了。
“情况怎么样?”赵承威的声音显得很冷致,阳光下脸显得那么凝重。这是他平生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凶险。
“很多,而且都训练有素,武功路式有些怪异!没有招式,全是一招致命的杀法。”龙卫头也没回,简短道:“前来支援的龙卫和赵家护卫军皆中埋伏。”
赵承威执剑居于马车前,马车抬着重达几吨的笼子,前行并不快。他得到赵老夫人的命令,万不得已下就杀死秦之遥,总之,不能让秦之遥落入兰家人的手上。否则,赵家就是反了这个天,也是后患无穷。
突然,赵承威听到远远一声喝令传来,直接不妙时,一声雷霆巨响,一时间,刺鼻的硫磺迷漫了整个山道,火光冲天,惨叫声,马儿被惊,嘶叫乱成一团。
外面厮杀声响成一片,义净无法动弹半分,只能凝神念着佛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进了马车之中,他睁开一只眼,看到了赵承威将剑拨出,似乎想杀死笼内的女子,只是那笼子的缝隙很小,他的剑身又太宽卡在了那。
义净轻喝一声,“别浪费时间杀她了,有时间不如救我,贫僧才有办法让赵家盘活这死局!”
赵承威心一惊,转过身触到义净的单眼,他赤红的眼,大口地喘气,脸上全是未干的血痕,“你现在连自动一下都不能,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你过来,贫僧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全身而退,附过耳来,贫僧这就传你脱身之策!”义净眸色不变,神情镇定,哑着声音吩咐。
赵承威想到义净毕晚是方外之人,与赵家关系非浅,便不疑有他,附了耳过去,耳朵刚触及义净的唇瓣,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兰亭控下所有的局面,暗卫将昏迷的义净扔到了他的马下,兰亭从马身上一跃而下,飞足朝义净的太阳穴处狠狠一踢,深幽冷谧的眼瞳中此刻精光四射,“大师,梦该醒了!”
义净呻吟一声,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高高在上的兰亭,忍住方才那一脚带着了强烈眩晕,哑着声冷笑道,“既然被宁王殿下所擒,要杀要剐任凭宁王,我要是皱一个眉头,就不是赵家的子孙!”说完,闭上了眼!
------题外话------
早上以为出错,月的鲜花肿么多了500多,打开后台,发现有个亲一口气赠送,多谢了~支持订阅就好,亲们不要破费哈~但对月票,月还是留口水的~
151噩耗连连
更新时间:2013-2-15 18:50:22 本章字数:7713
兰亭心头微微一怵,义净竟是赵家的子孙?他的暗卫搜罗了不少义净的来历和过往经历,全是在他初次在西凌崭露头角开始,而在义净二十七岁前,有关他的出生和师出何人,根本就无迹可循。残颚疈晓
兰亭这时候也注意到义净伤得不轻,而且全是旧伤,有一只眼睛已经完全溃烂不成形。兰御谡将义净囚在刑检司死牢明明是为了让义净避过他的暗卫掳杀,可看义净,似乎连精神都开始不正常,难道在死牢之中发生了意外?
兰亭微眯着双眼,兰御谡正是去了刑检司死牢后,留下了三道密诏,仓促离京,他知道这肯定是与义净会面有关。他原本是推理,兰御谡和义净之间很可能是某种勾通,或者是兰御谡听从了义净的某些建议。
这个建议很可能是有关沈千染的。
这也是他一直处心积虑想把义净从刑检司死牢里揪出来的原由之一。
可看到义净身上的伤,一缕不可思议的感觉触上心头,只是一时无法理清。
“先把他带回去再审问!”既然成功捉到义净,如今也不急着审问,这时候兰亭也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些,他得去接应沈千染母子二人。
兰亭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永安候府。
赵十七走出自已的园子,夏日的清晨,太阳淡淡地投射出一层模糊的光晕。她仅仅是扫视一眼四周,周围的护院依旧如人桩一般驻守着,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脸颊上流下的汗水,她简直会认为,这些人全是假的。
到了外堂外,执画收了遮阳伞驻足,轻声道,“小小姐,奴婢在这候着!”赵家的规距大,她仅是赵府二等的侍婢,是没有姿态格进内堂侍候。
赵十七“嗯”了一声,在门口的通传丫环喊了声,“十七小姐来了!”后,提着裙裙袅袅地步进内堂之中。
此时,内堂已坐满了人,有她的婶婶也有她的几个嫂子。个个围坐在赵老夫人身边,脸上均有笑意。
赵老夫人这时分依然象寻常一样坐在赵府的内堂之中,从人手上都捧了一盏莲露,这是厨子一大早熬的,色泽清冽芳香四溢既可驻颜又可败火。堂内娇笑之声此起彼伏,赵老夫人满是和言悦色地与众儿媳和孙媳闲话家常。
赵十七上前,丫环马上摆了个团蒲于她的膝下。赵十七给赵老夫人请了安后,她的一个嫂子便站起身,把赵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位置腾了出来,让赵十七坐。
“今儿怎么这么早?”赵老夫人命丫环装了一碗莲露,亲手接过递到赵十七的手中,看着她几口就饮尽,笑道,“看着年轻人吃东西就是香!”
赵十七喝完,将空碗递给一旁侍候的含玉,扫了一眼堂上四周,烟眉轻皱,“祖母,小嫂子呢?”赵十七心里藏不住事,拿眼巡了四周后,发现并不见十六嫂子的身影。
她今日来就是想证实一下,昨夜听到的小嫂子的哭声究竟是真的还是仅仅是梦!
连日来,赵十七几乎是被软禁在自已的闺房之中,除了自已寝房门前的一个小花园可以随心地逛两圈,便是连温泉的浴池自已也不能随心地去。
她初时只道是因为自已不懂事,成日乱跑,害得赵老夫人担心,方被禁足,所以,也没多放心上。想着过几天,等祖气过了后,自然会放她出去。
可很快,她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因为她的母亲赵夫人也没来瞧她一眼,她悄悄注视着院外的情景,似乎除了侍卫站岗,极少看到府中的家眷在各院窜门。
难道,府里的人同她一样,都被禁足了?
执画怕她烦闷,便让府里的管事搜罗了一些奇闻异事的书籍让她打发间。若是寻常,赵十七也能静下心来读一读,可这这两日,她的心越来越不安,真接有大事发生。
至昨天晚上,她都睡下了,却听到东厢那边传来很大声的啼哭,然后是一片杂乱无章的吵杂声。似乎有很多人焦急奔走,碰翻了椅子,杯盏碎裂之声时不时地传来,她隐隐约约地听出来,似乎是自已小嫂子的哭声。
她下了榻,摸到窗边,打开窗户,想听一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那哭声很快就停了,她竖起耳朵聆听,可寂静的夜里,偶尔听到几声虫鸣,似乎什么也没有。
莫非是自已要发梦了,她又回到了床榻上接着睡。
所以,今日一早她就想差执画去求个情,让她解了禁足,她想给赵老夫人请个安。
谁知门口的侍卫告诉她,赵老夫人已经解了府里的宵禁了,这会府里的人除了出府门,都可以自由走动。
赵老夫人翻动眼皮瞄她一眼,哼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十七儿,来瞧祖母也不先请个安,倒问起你的小嫂子。”赵老夫人脸上慈笑着,心里一点也不轻松,昨晚,赵承飞和十几个龙卫的尸体被人扔到赵府门前,其中赵承飞身上中了十七箭,侍卫将尸身抬到大堂时,四肢僵硬,脸色已是青白,箭孔处已经没有血流出来,已是死去多时。
赵承飞刚新婚不久,夫妻自然比较恩爱,恰巧当时新嫁娘见夫君夜里迟迟不归,心里担忧着,听到大堂有动静,便带了贴身的丫环出来看个究竟,结果竟然是看到丈夫如此惨烈的一面。
赵老夫人忍住无法排解的疼痛,亲手将赵承飞身上的羽箭一根一要地除净,抱着这个小孙子,想起昨日还是如此年轻鲜活的人,而今死气沉沉地僵硬在自已怀里。这已不是她第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苗疆,她曾死了四个儿子方换得苗人的俯首称臣。
“宁王,我决不会与你善罢干休……。”最后处理一根从左眼直穿到后脑的箭羽时,赵老夫人所有的思维全部被冻结,恨意燎烧却无法冲出咽喉,可她无权发泄,所有的气都得闷堵在心头,象一坐山压在心口,只绞得她把所有的力气都化为嘶咬,几乎把下唇给咬烂了。
赵家的行动名不正言不顺,她甚至不能公开赵承飞的死讯,以免引起朝野的不安。
“祖母,您告诉孙媳,是谁这么残忍……”赵承飞的妻子看到这样面目前非的丈夫,早已瘫倒在地,也不知是害怕还是伤心,竟是连正眼也不敢看赵承飞一眼,只顾着掩着脸大声啼哭。
“哭什么,把眼泪收起来,要是惊动了府里上下,我饶不了你!”赵老夫人眸光倏然一厉,对着新嫁娘的眼泪毫无耐性,怒指着她,恶狠狠地骂着,“连看一眼自已的丈夫的勇气也没有,你的眼泪能值几文钱?”
她命令贴身的侍婢找一件干净的戎装,亲自为赵承飞换上。而后命令侍卫将赵承飞的尸体暂存在地窖之中。
跳闪的烛光下,赵老夫人青筋密布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战袍。
因为这是第一役,所以,赵承飞行动前,曾特地到她寝房里和她告别。她在赵承飞推开她寝房门的一刹那,披着一身的落暮夕阳的赵承飞英挺秀拨,因为背着光,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她的第七儿亦是笑着与她话别,“母亲,勿念,儿子定然凯旋而归!”
可她并没有等到她的第七子回来,甚至没有支言片语留下,唯有赵承飞这个遗腹子。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对他比较上心。
赵承飞那被血水浸透的战袍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每一道箭孔都在无言地倾诉着他死前的惨状,赵老夫人佝偻着身,如利爪撕过似地摧肝捣肺地蔓延全身,无声纵泪——
小七小七,你的孩子来找你了,但盼你父子俩好生相聚,他日,母亲定拿下宁王的首籍血祭于你父子二人……
赵老夫人很快就敛下悲伤,不愿惊动赵府上下,以免引起混乱和流言,她命令知情的奴才不得将将今晚的事宣张,否则,不管是谁传出去,所有知情的人全部杖毙!
赵老夫人心痛如绞,可赵家的子孙带着龙卫所有的行动,皆不能放在明面上,毕竟龙卫是天子方能调谴,赵家此举不亦于谋逆。
赵老夫人放心她的儿孙,但对于媳妇她并无法全然放心。所以,赵家的女人都不知道赵家的筹谋,经过昨夜,她也猜出,赵府有不少人听到了不正常的哭声,为了安定众人的心,她不得平站出来粉饰太平,解了府里的宵禁,一家齐乐融融地在品着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