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锦这才注意到,四个白衣侍仆如临大敌地对着凤南天那小小的伤创。
只见其中手拿瓷罐的白衣侍仆象接神水一般,恭恭敬敬地等着那伤口的血渐渐地溯入那瓷瓶,另一个推药的白衣侍仆等待凤南天伤口上的血完结凝住后,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最后裹了纱布。
“凤南天,你是不是个男人?”兰锦脚步避开地上一片狼籍,走到窗边,半侧着靠在窗沿边失笑,“就那一点伤!劳师动众!”
凤南天思忖了一会,微微一笑,眉眼缓缓拂去冰雪,慢条厮理道,“瑞王,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总是说变就变,动手杀朕时,一点余地都不留,不过,你这个人还真对上朕的胃口,朕决定对你既往不咎!”
“那本王是不是要感谢皇帝陛下的开恩……”余音未净,兰锦听到赵十七压抑而痛楚的痛哭声,兰锦嘴角微挑,看到赵承恩走在赵十七的身边,脱了自已的外袍给赵十七穿上,解了赵十七的穴位,将她抱进怀中。
凤南天眸光落在兰锦光洁的锁骨之间,冷冷而笑,“兰锦,你难道不觉得仅十六天时间,你的伤是不是愈合得太快了?”凤南天依然一动不动地由着白衣侍仆帮着他包扎着,他碧眸阴鸷,声线里含着隐隐的怒气,“而且,没有留任何的疤痕!”
四个白衣侍仆包扎完后,开始低头收拾地上的残渣,等一切忙完后,皆跪在一旁,四肢伏地,如待罪之身。
兰锦这时才低头一看,果然,画舫爆炸前穿入他锁骨的那个伤口已完全看不见,而他今日与他交战,身体反应灵敏,运功自如,竟一点也没有查觉到身体刚刚经过了一声重创。
“那就是归功于朕赐于你的圣血!”凤南天冷嗤一笑,“多少人为了得到朕一滴血,宁愿舍半生所积的财富!”那日兰锦养伤被他一见,惊为天人,又感到这样的美人身体留了疤是为人间憾事,所以赠了一滴血给他疗伤。
在南皓国,一出生被立为太子,不是根据是嫡还是庶,是长是幼,而是根据他的血液。
所以南皓国的君主,他们的血液异于常人,想开启元老院的十大秘术,如重生、灵魂转换,灵魂洗涤之类,必须要用到这种血,否则,既使是掌握了秘术,那种仪式也无法真正圆满完成。
“我的妹妹不能留在这里,无论你是否同意,我都要带走!”赵承恩安抚了一下怀中瑟瑟发抖的赵十七,走到了兰锦的身边,看着凤南天。
“哥哥,我不走……”赵十七轻轻挣开赵承恩的怀抱,站定后,缓缓跪了下来,而后,抬首竟是一笑,声音轻而淡,甚至听不出起伏,眼中甚至没有一滴的泪,因为眼眶的泪被逼回,她自小参佛,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完全与自已的执操相背离,泪顺着鼻腔浸漫,滂沱了心肺,哽咽,“十七儿的身体陛下已经瞧过了,那十七儿就是陛下的人!”
那夜,义净带着她离开,在马车上,义净把所有的一切向她全盘托出!
义净告诉她,为什么她眼前的痣会在三年前消失,那是因为,三年前,有人借用了一种古老的秘术,借着她的鸾凤之命重生!
义净告诉她,借她命的人就是沈家的二小姐沈千染,在前世中,沈千染和她的儿子沈天赐双双死于非命。如果他料得不错,沈千染的儿子沈天赐定非常人,很可能是南皓国的皇族遗脉,死后投生于沈千染的腹中,因活着受限于残躯,死后灵魂记起一切,所以,沈天赐用秘术助沈千染逃过地狱阴司的缉拿,并带着沈千染的灵魂寄在了母子二人生前的槐树之上。
而后,沈天赐用冥思进入了兰亭的梦中,把沈千染的一切都托梦给了兰亭,兰亭知道后,一定按着沈天赐的指引寻找了某一个高人,最后在高人的相助下,找到一个命格与沈千染相似的女子,这女子就是赵十七。
因为逆天重生要有很多的条件,首先被借命的女子必需是鸾凤命格,所以,兰亭便向赵家提亲,求娶了赵十七,在洞房礼成之后。便开启了沈千染的借命重生的秘术。
义净告诉她,前世中,他一直偿试阻止,可他的修为无法与那神秘人相较量,所以,在无法逆转时,他只好在赵十七的灵魂里打入了记忆,让她重生后,会一直梦见前世发生过的片段,以警醒!
甚至他重生后,看到了前世的种种,却一直无法忆起前世与他斗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义净告诉她,因为沈千染命中注定会在十九岁那一年死去,因为她仅仅是借走了她的福气,沈千染的命格很难避过她十九岁那年寒冬的一次大劫难。
而兰亭的提前登基,很可能把沈千染的劫难提前了两年,如果不出他的意料,会在这一年的冬季。
所以,这一次的重生,守护沈千染的人一旦觉醒,知道前世今生的来龙去脉后,他会不惜一切,不仅要从赵十七的身上借得原属于她的福元,还会连着她的寿元一起夺走,让沈千染借用她的寿元活到寿终正寝。
那就是利用南皓国的另一种逆天秘术五脏祭天。
所以,赵十七才会梦见兰亭索取她的五脏。
那时,她觉得自已就如一只案板上被凌迟的鱼,被一点一点地剐去鱼鳞,再剖开腹部,内脏被一一取出!
她不明白,为何兰亭要活活掐断她与他之间的宿世姻缘,既然缘灭,为何今生偏又相遇,他已别情,眼里再也看不到她,却更为何独独留下她的一片情痴,这些年一直入她的梦,让她独自魂牵梦萦!
让她情无所依,魂无所寄,空留下满腔热泪愁肠寸断!
义净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已经惊动了拥有秘术的古老国度南皓国君主,他们的祭司已通过冥思与他交涉。南皓国的祭司已明确告诉他,他没有圣血而私自启秘术,必遭反噬。
祭司告诉他,他会成为一个活死人,身上的肉会一块一声的掉光,疼入骨,入髓,甚至不能求死,抹脖子也好,上吊也罢,断了首,断了气依然如行尸走肉。就算是想自焚,火遇肉身而灭,想溺水,却遇水而浮。反噬最初由三天发一次,慢慢变得频繁,变得更密集,直到变成一堆的白骨,魂灵最后散于天地,永世不入伦回。
南皓人提出,如果义净肯净灵魂互换之秘完整交还,那南皓人就解去他身上的诅咒!
所以,他在水月庵暂时固住魂魄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永安候府带走赵十七。他得带着她去南皓国寻找南皓国的祭司,借助南皓国的神秘力量,改变一切!
义净同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告诉她,如果他们这一行无法避开兰亭的暗卫,以姚念卿当年曾对珍妃母子的救命之恩,兰亭会给赵十七母女一条生路。
义净吩咐她一定要熬过去,别轻生,既使家破人亡,也要活下来!
希望兰亭知道一切秘密前,赵十七能够找到南皓国的君主,借助南皓人的力量,让他们帮助她回到过去,让所有的历史潮流恢复原状,这是他们唯一翻盘的机会!
义净告诉她,只要回到沈千染重生前的时空,打破沈千染重生的条件,那兰亭的记忆里将不会有沈千染存在,赵家的人不会死,而她会嫁给兰亭,成为一国之后。
她问义净,如何打破沈千染的重生条件时,义净告诉她,让她想办法去砍断沈千染重生前所囚的沈家北园的那一株槐树。只要她母子的灵魂找不到寄宿之体,那七天之后,阴司自然会发现在人间有魂魄游荡。
只要缉回地狱,打入轮回,那一切就嘠然而止!
义净将灵魂转换完整的秘诀偷偷地授于了赵十七,告诉她,如果义净不落入兰亭之手,那她可以用这个秘术和南皓人谈条件。
如今,她想,她有了更好的主意让凤南天同意助她回到过去。
因为方才沾了凤南天的血的银具刺入她的肌肤时,凤南天的血打开了她身上的禁术,是前世义净在她身上施下的咒,让她时不时地梦见前世所发生的事,而随着凤南天的血,她记起了一切,看到了前世中自已如飞蛾扑火般的一生!
所有的一切,义净并没有告诉她完整!
她闭了闭眼,前世如云烟,一幕幕,翻卷于眼前,全是娘亲赵德蓉温柔的音容笑貌,父亲义净温暖宽厚的掌心疼爱的抚摸着在她的头上,那些最温暖的记忆,此刻,却如汹涌而至的钱塘暗潮,面目狰狞滚滚袭来!
翻江倒海于心内,拍起千层骇浪,摧断肝肠。
前世中,赵德蓉与淮南王决裂后,与义净相识相爱,义净的身份被赵家所不容,而后赵德蓉被赵家所囚,幸得姚念卿相助,赵德蓉与义净两人最终私奔。义净还俗,与赵德蓉两人在江南定居,
如今,她知道,前世中,她并非是永恩候的女儿,而是义净和赵德蓉的女儿。义净没有生世离奇,并不知道自已俗家的姓氏,所以,她随了母姓,叫赵思琪!
在江南中,一家三口生活无忧无虑,赵思琪渡过了最快乐的童年及少女时代。
在她十七岁的那年春天,赵家的人找到了她们一家人,告诉她们,宁王登基,后宫空无一人,所以,礼部为新帝开始选秀。
选秀先从官员仕绅的适龄女儿开始,不到半旬,所有送入宫的秀女的画像和生辰全被新皇驳回。
赵家当年有十一个适龄的孙女,也被拒在名单之外,所以赵老夫人想到了赵思琪,希望她以赵家嫡亲的孙女的身份认祖归宗。
赵德蓉早已看破富贵荣华,她认为,让女儿去参加选秀,既使贵为皇后,也不见得能够得到一个一心护她、爱她的男子。
何况,在赵家的眼中,赵思琪不过是一个能给赵家带来富贵荣华的棋子。
在赵德蓉以死相肋下,赵家人只好断了这个念头。
可赵德蓉的反抗改变不了赵思琪的命运,因为新帝下旨,所有年纪在十五到十七负未出阁的民间女子,都要参选。她们的出生八字被详细地记录载册并附上头像,从西凌各处送往京城。
那时候,赵思琪依然记得,全西凌最难找的就是画师,很多百姓为了让女儿从此登上富贵之门,不惜花费高价请画师为自已的女儿画得更美一些。
而没有银子的,只能让官府出面找画师,那种画很简单,只要求把五官画清楚,至于身体或是气韵,皆不要求。因为画的人太多,画师通常不会仔细去观摩,不过是一盏茶时,就能描下一个女子的头像。
经过一个月的选拨,最后,新帝以赵思琪无论是从八字上,还是相面上看,皆为鸾凤命格为由,宣她入宫,甚至跳过入宫选秀,直接被赐为皇后。
这从天而降的大喜,几乎让赵家老夫人惊坏了,她立刻命赵承恩随礼部一同去接赵思琪入京,并在同一时间,让赵思琪入了赵家的族谱。
赵德蓉虽反对,但对于帝王的圣旨,也是无从抗拒,所以默认了自已的女儿回归赵家这一事实!至少,后宫的女人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做依靠总好过于无。
寒冬的冰雪未融,那一年的冬天尤其地冷,连接面北的河道被冻结。可新帝连着三道八百里加急,命令江南的赵思琪马上入宫,婚期仓促定在了三月十五。
赵十七在赵承恩和父亲的护送下,一路走官道,因为路上冻结,新帝派了近万的人马为她开凿破冰,一路上,西凌的百姓纷纷冒着冰雪,看这西凌有史以来,运气最好的少女。
可惜天公不作美,在二月底,近京城时,官道因为两边发生雪崩,前路无法通行。如今想绕道,既使是快马加鞭,也要近半个月的时辰,而如果往山上的小路走,只需要三天。只是冬日大雪封山实不宜通行,但时间此时对迎亲的人来说,弥足珍贵!因为圣旨上明确指出,迎亲的抵京的时辰不得迟于三月初十。
最后,礼部迎亲的和赵承恩的人一商良,决定冒险弃马车走山路,在马蹄上裹了防滑的,赵承恩和赵思琪共一骑,在天未亮时,就开始登山!
一路上,赵思琪只觉冷风呼啸着从四面不停迎面灌来,因地处狭道,最狭窄时,甚至只能下地牵马通过,以免发生人马翻落的惨剧。
可惜在过山道最惊的一处断裂谷时,因为寒冷,连接两头的巨石碎开,断出一条丈宽的缝隙,前方探路的多数不敢强行通过,有个胆大的偿试后,最后连人带马翻落山涯,一行人就困在了山顶之上。
就在众人前后犹豫时,新帝兰亭骑着他的枣红色的马从另一端直接跃了过来,四足稳稳落地,那当空的一声马啸在山峦间回音不绝!
新帝兰亭一身黑袍,外披着暗紫色的狐裘,就这样纵马出现在她的面前。
“来,朕带你过去!”他朝着她伸出手,在她怯怯地看向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手伸给他时,他朝着她宽慰一笑,“不用担心,不会让你掉下去!”
新帝下旨,余下的人后退,可绕道回京后,让她坐在他身前,带着她飞快地奔驰,接着纵身一跳,那一瞬,心一悬,呼吸骤停,她不自觉得收拢双臂,将身子紧紧地埋在他的怀中,直到感受到身子重重一落,心也随之安放,她知道,他带着她跃过了那道深涯!
“皇上,您这身手,卫扬望尘莫及!”卫扬忍不住发出一声响亮的哨声,他的身后,传来众人的笑声。
这时,她才注意到,在另一边,有数十名白色狐披的人正在护驾,因为一身的雪白并戴着蒙巾狐帽,他们的坐骑全被用白色的绒布护体抗寒,与天地融成一色,很难让人察觉。
兰亭不语,双腿一夹马腹,领先疾驰而去。
她怀里揣着暖香盒,但一路上她还是冷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时光飞移,马上到达京城。可此时,被他包在他的狐袭之内,软衿抚面,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的气息,甚至她可以听到他心脏有力的勃跳声。
她自小,除了父亲,何曾与一个陌生男子如此接近过,而这样有力的心跳声,也是她从小到大从不曾听到过的,如此让她感到安心感到欣喜的声音。此时,北风呼啸地从她耳际刮过,放眼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之地,可她恨不得就这样一路就永远休止地奔驰下去!
众人又走了两个时辰的路,至午时,人马皆感到疲累时,大将军卫扬骑马靠近帝王,看到兰亭的脸色赤红,心头咯噔一跳,轻声道,“皇上,休息一阵,您身上的伤好象发炎了!”
赵思琪一惊,忍不住揭开了狐裘,抬头看到了兰亭的脸有些不正常的红。
后来,她从他们的言辞中得知,皇上刚从南皓国奔袭回来,在接到暗卫的消息,说礼部迎亲的队伍因为雪崩而走雪山时,他担心他们迎亲的一行人无法通过那道险峰,所以,带着伤来亲迎她。
兰亭一手执缰,一手紧紧按着近于狂跳的心脏,咬着牙忍着后背传来尖锐的痛楚,额角冷汗渗出沾湿了鬓角,点头道,“吩咐前方探马,寻个背风处,休整一番,今夜前,朕一定要入京。”今日风雪一直没有停歇,他担心入夜后,行程会更困难。
尤其今日太冷,他担心在这雪山里呆过长,马足被冻伤后,所有的行程会被落下。
可他没有时间可以耽误!
她被他抱下了马,他带她进一处帐营中,帐中烧起了暖暖的碳火。有人上前帮着他更换衣裳,她很不安地坐在那里,把头埋得低低的。
卫扬看兰亭的脸色不正常,猜到他是伤口肯定出问题,只是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既使血流了出来,也一时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时候脱了衣裳,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思琦听到围着帝王的一群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她怯怯地用眼角看向他,发现他的后背竟然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两旁红肿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流出了脓血,浅的地方肉向两旁翻着,深至见到肩颊骨。
她突然觉得很心疼,他明明可以养伤,可他却冒险来接她。
她为这从天而降的宿命之缘而感恩,感到遇见他,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她担心那些男子粗手粗脚地,不会将他的伤处理好,她随父亲也学过一些医理,这种伤,她知道,定一要谨慎处理。
她顾不得害燥,忍着因为一路骑马而发颤的双腿,上前便福身,大着胆开口,“皇上,民……臣妾懂得医理,不如让臣妾为你治疗?”抬首时,对一双狭长眸子,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本想自称民女,可是一想到圣旨上已明确宣称她为一国皇后,那她与他就是夫妻。
兰亭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深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可能是因为生病,他的声音略显得有些哑,他拒绝了她,“不必担心,他们都极有经验,你好生坐在那体息会,一柱香时,就要出发!”
仅一眼,她竟读出,他眼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看着她时,他的眸光很平淡,却依然,让她的心差点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黯然回到坐位上,她看到,那个叫卫扬将军的人将一把锋利的刀烧得红红的,而后,利落地剐下他后背那些溃烂的肉,而他,依然气定神闲地坐着,与身边的众将谈着,今晚要走什么线路,才能避过他们来时,遇到的险情,只是额间浮起的青筋在告诉她,他是多么疼。
不敢直视,眼角近乎贪婪地偷偷望着,这样风华无双的男子竟是她的夫君!
她突然感到胸口的感情膨胀起来,没来由地一阵撕裂感,伴着酸楚一波又一波袭来,心脏痛得绞在了一起。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万里中挑了她这一个唯一。她年方十七,少女最美的梦幻莫过于,或许他曾在某一处见过她,惊为天人,所以,他不惜大张棋鼓地寻找她的下落。
但这种异样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很快带着他就上路,这一次,她坐在了一个叫卫扬将军的坐骑前。
她于三月初三晚到京,永安候带着几个她从未曾见过面的表哥迎在了东城的城门口,在给帝王坐驾行拜别礼后,她随着永安候府的马车回到了永安候府。
就象是一个山野丫环突然进入了仙境一般,她一入府门,就被两个身穿绫罗的一等丫环引路进了内堂。
与外面瑟骨的寒风是两个不同世界,内堂布置恍若蓬莱仙宫一般,温暖如春。隔着七彩的珠帘,一声声的娇笑声传来,声音沥沥如山涧清水,说不出的软绵轻柔、悦耳动听,令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得更加轻盈而慎重。
她低下头,地上辅着一层软软的羊毛地毯,走过去时,如踩在云絮之上。
引路的丫环轻轻为她揭起珠帘,她一眼就看到在大堂中央,一个身着富贵锦褂的老夫人象一个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一般坐在前中央,她的身边站满了彩衣丫环和素衣婆子,个个脸上全是奉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