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月到达春园时，韩新月和韩满月已经到了。
见到姗姗来迟的她，韩新月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讽刺：“这有的人就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不知道所有人都等她一个吗？”
韩如月就当没听到她夹枪带炮的语调，直接在留给她的位置上坐下。她这个位置看似不好，在韩新月和韩满月的后面，可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清房间内所有人的反应，对她来说，到也是不错。
“二小姐到了，是不是也应该让婆子们开始了？”赵妈妈笑容满面地开口，一说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都拉到婆子和丫鬟的身上。
韩如月这么看去，到是认出好多熟悉的面孔。
她垂下视线，没吱声。
韩新月挺起背脊，觉得自己是姐姐，理应掌管大局，便盛气凌人地开口：“赵妈妈开始吧，让她们一个个排队，先说说自己叫什么，负责哪处工作。”
底下的婆子一个个都是韩府老人，有的全家伺候过好几代，就算韩老爷见了，都会很和气，韩新月这幅态度，顿时让有些人皱了皱眉毛。
可她们毕竟是奴才，在主子面前应该什么态度，早就清楚。
按照顺序，她们若无其事地一个个报上名字，工作的内容和地点。
韩新月端着茶杯喝着，韩满月又拿出那个古怪的小本子，不时写写画画。
韩如月则目光直视前方，将每个人的样貌和名字都记在心里。
“好了，好了，这么说下去，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直接管事妈妈介绍就好了。”韩新月放下茶盏，脸上布满了不耐烦，也不知她是故意要给婆子们一个下马威，还是真听厌烦了，表情阴沉阴沉的。
赵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就算她掌管着后院所有的婆子，可看到这些管事妈妈，她也不敢说一句重话，大小姐这幅态度，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果然，蔡妈妈冷笑一声，幽幽开口：“大小姐，梁姨娘当初代管家时，可也没这般不耐烦。”
她故意将“代”字咬的很重，就像一个巴掌般落在韩如月的脸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
她恶狠狠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拾掇得格外利索的妈妈，穿着一身蓝色衣裙，头发利利索索地绑成一个髻，插着素色银簪，耳垂上带着两个银耳钉。低垂着视线，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位妈妈是哪位？”她冷冷地问着，目光就没从蔡妈妈的身上移开过。
蔡妈妈口齿清晰地回答：“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姓蔡，大家都叫一声蔡妈妈，管着浣洗坊。”
浣洗坊是一家衣服要洗的地方，活并不讨喜，不算是肥差。
意识到这一点，韩新月顿时看轻她几分，言词越发轻率：“原来是浣洗坊啊，想必妈妈洗衣服洗多了，脑子难不成都跟着进水？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这话一落下，房间里顿时一静。
韩如月诧异地望向韩新月，她这个大姐姐，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和谁都交好，很少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难不成梁姨娘被关起来对她的刺激当真这般大，让她不再克制自己的本性？
“大小姐，你……”
“闭嘴，我让你回话了？蔡妈妈，难不成你想让我当着众人面教训？好歹你岁数也不小了，闹得那般难看也不好。”韩新月声音越发越冷，端起茶盏，轻轻撇着上面的茶末，却并没有喝。
蔡妈妈呼吸加重，脸色气得通红，张口想要说什么，被一旁的于妈妈拉住袖子扯了扯。
蔡妈妈下意识地向她看去，于妈妈赶快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蔡妈妈心里一阵委屈，可也不再多说什么，垂下视线，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韩新月觉得自己这个下马威用的好，通身更轻快，便喝令所有人按照她说的自我介绍。
房间一时静悄悄的，除了说话的人，余下的连个眼神交汇都没了。
韩新月越发满意，拉长了声音：“很好，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后院这段时间就要交给我们姐妹三人来掌管，你们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对我的丫鬟玛瑙禀告就是。”
被点名的玛瑙羞红一张脸，落落大方地走到正中央，对着妈妈们一福身，“有劳各位妈妈。”
赵妈妈一愣，“大小姐，这不好吧？老奴等人若是有要事，还要先向玛瑙姑娘禀告，再由她转告你，明显会影响进度……”
“嗯？赵妈妈是想挑战我的权威？”韩新月拖长声音，挑衅般地向韩如月和韩满月看了一眼，“我的两个妹妹还没说什么，你有话要说？”
赵妈妈脸色越发难看，求助般地向韩如月看去。
韩如月对她微微摇头，悄悄眨了一下眼睛。
原本还不安的赵妈妈突然安心下来，垂下视线，“老奴不敢。”
韩新月满意：“很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这些，她像是才想起还有两个妹妹般，回头对着她们假意笑了笑，“哎呀，瞧我，只顾着自己，都没问两个妹妹的意见。”
韩如月没接茬，没办法，韩满月只得怯怯开口：“大姐姐做的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就是。我们……”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韩如月一眼，见后者也不看自己，她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和二姐姐都没意见。”
“好，那就这么定了！”韩新月起身，“我还有事，先离开一步。”
韩满月坐在原主，不时偷瞧韩如月的反应，见她慢吞吞地起身，什么也不说的向外走，连忙追上去，“二姐姐，我们……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韩如月睨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没意见？”
韩满月一梗，“可是……”
“既然没意见，那遍回去吧。”韩如月说完就走，也不等韩满月还有什么话要说。
韩满月讪讪地闭嘴，看着相继离开地两个姐姐，眸子越来越深。
韩如月回到浣花院，画栋便心有余悸地小声抱怨：“大姐姐这般作态，当真吓了奴婢一跳，她到底想管家，还是想将韩府闹的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