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小说 > 都市言情 > 我为国家修文物 > 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594节
  向南有些羡慕地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将窗户关好,又拎起背包,走出了门。
  ……
  早上八点三十分,魔都历史博物馆文物修复中心里,已经开启了新一天的工作,办公楼里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似乎想要追赶时间的脚步。
  向南一路走去,每一个人迎面走来的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会热情地跟他打一声招呼:
  “向专家来了?”
  遇到腼腆一些的,虽然不会开口说什么,但也会笑着跟他点头致意。
  向南脚步不停,也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很快就来到了小修复室里。
  黄云轩早就在小修复室里待着了,此刻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向南昨天就已经缂织好的补缺材料,一遍一遍地仔细观摩着,脸上的表情惊喜又失落,总之是很复杂。
  惊喜的是,向南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将难度极高的缂丝织造技术全面掌握,实在是让人惊叹;复杂的是,自己身为老师,在缂丝织造技术上居然没有能力给予向南指点,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是的,他看到向南昨天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缂织出来的那朵荷花,悚然发现以自己的缂织技术水平,哪怕亲自下场操作,也不过是如此水准。
  这就很尴尬了。
  “这以后还让我怎么教向南?”
  黄云轩很纠结,到此刻,他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江易鸿说的“半个学生”的事情,心里面哀叹一声,“难道我真的只配做向南的半个老师?”
  就在黄云轩有些患得患失的时候,向南抬手轻轻敲了敲小修复室的门,低喊了一声:
  “黄老师?”
  “啊,向南来了啊。”
  黄云轩立刻将有些沮丧的情绪收了起来,抖擞抖擞精神,哈哈一笑,
  “来来来,我刚刚稍稍看了一下你缂织的这份补缺材料,你这是第一次操作缂丝织机吧?看得出来,手法上还是有些生疏的,不过这问题不大,以后多练习就好了。”
  向南一副受教的模样,有些迟疑地问道:“老师,那这补缺材料还能用吗?要是用不了,那我再练习一段时间,等熟练了织机操作之后,再来修复这件缂丝文物?”
  “不用,这个就可以了。”
  黄云轩一听,立刻摆了摆手,故作淡定地说道,
  “咱们文物修复,和艺术创作是不一样的,文物修复的补缺,追求的是合适就好,可艺术创作要求的是完美表达。但是,完美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补缺,最关键的还是要符合原作的气质,这样修复出来的文物,才是完美修复。”
  第935章 我这是飘了吗?
  “比如这一朵荷花,虽然它不是你最完美的缂织作品,但对于这件明代的《缂丝荷塘鸳鸯图》来说,它就是最合适的补缺材料。”
  黄云轩将手里拿着的那一朵荷花图样扬了扬,一脸肯定,心里却是在不停地吐槽。
  开什么玩笑,让你再练习几天,然后用更快的速度缂织出更完美的补缺材料来刺激我吗?
  身为你的老师,我也是要脸的!
  当然,他之前的那番话也并不是胡说八道,这朵荷花缂丝材料,无论是画风、技法,以及笔意,都与原作十分契合,用来补缺相当合适。
  向南要是真重新再缂织一遍,哪怕能缂织出更逼真、更完美的荷花,也不一定比这一件更好。
  完美与否不重要,关键还是要合适。
  这就好像买了一双鞋子一样,大家都说这鞋子的鞋底很硬,但它穿着舒服不舒服,只有脚才知道。
  两个人小聊了一会儿,黄云轩这才说道:
  “今天的修复工作,还是由我来做,你在一边仔细看着我的操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开口问。”
  “好的。”
  向南点了点头,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被三个师兄灌多了酒,到现在还是有些头疼,他来的路上还在担心呢,老师要是今天让自己来修复这幅《缂丝荷塘鸳鸯图》的话,自己没准就要出丑了。
  其实,出丑倒是小事,关键的还是担心自己稳不住自己的双手,这要是一不小心给这幅《缂丝荷塘鸳鸯图》造成了二次伤害,那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以后还是要少喝点酒,喝酒太耽误事了。”
  向南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啊。
  伤身还在其次,主要是影响自己修复文物,这就是大大的坏事了。
  向南这边想着事,另一边,黄云轩已经将那幅缂丝画作从柜子中取了出来,然后小心地将它放在工作台上,一点一点摊开。
  “这幅《缂丝荷塘鸳鸯图》,在之前我已经完成了回潮、清洗、并且利用织补法,将其它部位的一些小问题给解决了。”
  黄云轩看了一眼向南,接着说道,“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将这幅缂丝画作上的残缺部位填补好,但是,怎么填就是个技术活了。”
  向南站在一边,认真地观察着黄云轩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关于“以缂丝补缂丝”的相关技术,他在之前也是有过了解的。
  在将原作残缺部位的修补材料缂织好之后,下一步就是将修补材料织补上去,而这织补的程序就相当复杂了。
  与修补小破损并不一样,对于缂丝画作破损面积比较大的部位,首先就需要先进行加固。
  只见黄云轩转身从工具箱里取来一根细长的钢针,穿好丝线,然后用这根钢针代替小梭子,按照上下左右的顺序挑经穿纬,对隆起的断裂的经纬线,先进行衔接,然后用钢针轻轻拨动,使其与周围的织面保持一致。
  对破洞周围完成了加固之后,黄云轩又利用织补的手法,将修补材料与破洞周围的经纬线勾连起来,使得经纬一致,保持补缺材料与原作织面相平。
  说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难度极大。
  黄云轩哪怕已经是纺织品文物修复国家级专家,但毕竟年纪大了,而且文物修复工作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而缂丝修复的难度又极高,往往还没做多久,他就露出了疲态。
  到了这时候,黄云轩也只能站起来喝一口水,歇息一下。
  吃过午饭后,黄云轩休息了一会儿,精神总算又好了许多,就回到小修复室里继续开始修复那幅缂丝画作,一直忙碌到下午四点来钟,这幅明代的《缂丝荷塘鸳鸯图》上的破洞,总算是修复完成了。
  “唉,年纪大了,修复缂丝文物都有点吃不消了。”
  黄云轩歇了一会儿,才摇头叹气,开始将工具重新收起来。
  这话向南当然不好接,他笑了笑,没说什么,等黄云轩转身去喝茶了,赶紧来到这幅缂丝画作之前,仔细观摩了起来。
  这幅《缂丝荷塘鸳鸯图》,以暗黄丝线为地,以白色、粉红、蓝色、绿色等丝线缂织图案,采用了勾、掼、戗等多种缂织技法,整幅缂丝作品工艺精巧,风格雅致。
  由于这幅缂丝画作年代久远,整个画面略显暗黄,这也导致刚刚填补上去的补缺材料稍稍有些显眼,当然,这也是修补部位还没有来得及做旧的原因。
  向南关注的也不是这个,他主要观察的是之前黄云轩用钢针将补缺材料织补上去后的效果,
  “老师好厉害,不愧是国家级专家,这补缺的位置,要是不盯着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别忘了,这可是缂丝书画,谁会盯着一根经线或者纬线仔细去观察它是不是比其它地方的经纬线更粗了,还是更细了?
  一般的缂丝书画文物,行业内的人士更关注的是画作本身,以及缂丝材料。
  更何况,同一幅缂丝画作的不同部位,根据图案不同,它的纬线密度也不一样,有粗有细太正常了。
  “也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达到老师这个水平?”
  向南看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想着想着,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我这是飘了吗?
  自己接触纺织品文物修复技艺才多久啊,就想着达到专家级的水准了,自己这会儿,连一件像样的文物都还没修复过呢。
  难道是之前进步太快,让自己骄傲得都忘了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了?
  “还是踏实一点比较好,比如,今天下班回家之后,再加个班什么的?”
  向南想了想,这个可以有,真的可以有。
  前天回魔都之后,他就将缂丝织机的制作图纸交给了许弋澄,让他去找装修公司的木匠,帮忙制作两台规格不同的缂丝织机。
  缂丝织机的构造并不复杂,制作起来也不会太难,两天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做好了吧?
  向南心里想着,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出光了:
  “等下班了打个电话问问看,要是真的做好了,那晚上就有活儿干了!”
  第936章 我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向专家,您的机票已经预订了,是明天上午八点多直飞巴里斯的航班。这一次,我也将作为您的专职翻译,从京城这边直接飞抵巴里斯,到时候,咱们在机场出口处碰面。”
  “好的,辛苦王小姐了。”
  “向专家太客气了,我也算是沾了您的光,按照工作职责,我原本是很少有机会去公司总部的,要不是您需要翻译,我都不知道什么才能去一趟巴里斯。”
  “那也是王小姐自己足够优秀,要不然的话,加利特先生也不会那么看重你。”
  “向专家真会说话。那咱们先说到这离了,巴里斯见面聊吧。”
  “好,巴里斯见。”
  “……”
  挂了电话,向南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这台崭新的,还散发着木材清香的缂丝织机,织机上的紧绷的经面上,已经呈现出了一朵黄色的牡丹花。
  这幅作品,以磁青色为地,运用戗色技法精缂一朵盛开的黄色牡丹花,牡丹花下衬以繁茂的绿色枝叶,显得富丽堂皇。
  整幅作品并不大,仅仅20厘米高,宽也只有26厘米,大概也就是一个团扇扇面的大小。
  但也就是这样一幅小缂丝作品,整整花了向南两天的时间才缂织完成,这还是向南加班加点的劳动成果。
  如果将这两天时间用来修复古书画或者古陶瓷,就按照平常的速度来计算,向南至少也能修复两幅古书画,或者是两件残碎的古陶瓷文物,而且还用不着加班加点。
  由此可见,缂丝织造的难度,还真是不一般。
  当然,这跟向南的缂丝织造技艺还不娴熟也有很大的关系,也许再给他一段时间,他就能做得更快,也能做得更好。
  将这件缂丝黄牡丹团扇作品从织机上取下来,向南又将反面的毛头剪干净,然后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将它放进收了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赶飞机呢,今天是该早一点休息了。
  将修复室收拾干净后,向南便关灯关门,回到卧室的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就上床休息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向南便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给前几天新安装的鸽子屋里的小碗中添了一些干玉米粒,又给水壶里放了些水,这才放心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