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还交待,族人皆是奉族长之令而来,说是来这山里找宝藏。既是要找宝藏,免不了要拼个你死我活,为此他们是全副武装。他们比若樱几个人早到一天,躲在秘密处,族长却一直不行动,只说要等一个人。至于等什么人他们是全然不知。
这样一来,若樱一行人中就少了两个好手,再加上能有一帮人上来麒麟山,说不得会有其他人来抢夺也未为可知,萧冠泓等人自是不敢大意,齐心协力的开始找大门。
纳兰明桑一边在石壁上四处拨拉藤蔓,一边和若樱扯皮:“你真狠心,不但把我妹夫变成阉人,还把我妹妹送给高家了……”
若樱攥了一把荒草使劲扔到他身上,大声喊冤:“我才没有!我正想这样做,可惜最近太忙,导致分身乏术,一直没能付诸于行动,本打算把这里的事了了,回头就找你妹妹和妹夫算帐!”
纳兰明桑顿时傻眼:“那谁做的啊?未必是高家?可他们应当没这本事才对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替天行道的事,不管是谁做的皆能大快人心。”若樱理直气壮地道:“早警告过你,你不听,怪得了谁啊?”
她心里揣测是萧冠泓所为,便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纳兰明桑这个精明的家伙发现端倪。
她说着说着还是来气:“你莫说,你那妹妹真不知死活,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来人家的地盘上,你就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呗!何况她还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没想到你妹妹却是个异数,一天到晚带着那条狗去找雅芙的麻烦……”
“是苟敬瑭,不是狗。”纳兰明桑连忙打断她。
“知道。”若樱不耐烦,扒着一块石壁细瞧,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姓苟的时年不过二十有三,仪容俊俏,却是个花言巧语、心肠歹毒之人,跟你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妹妹正好臭味相投……这两个狗男女天天不忘去高府,一脸的趾高气扬,不但在雅芙面前显摆他们有多恩爱,还出言辱骂她,简直是得寸进尺,忘乎所以,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不知何方英雄出手惩治他二人?我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
纳兰明桑悻悻然:“你就是个偏心眼的,姓高的一家和姓卢的绝非善男信女,等我回去救我妹妹,她不知还有命在不?”
若樱沉吟了片刻,让他节哀顺便:“一命还一命,怀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人,她指使人杀人行凶在前,别人就算对她做什么也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怪只怪你们家没把她教好,怨不得旁人,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见纳兰明桑挑眉,似还不服气,她理所当然的教训:“举头三尽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们家就可以一手遮天?可笑之极!佛家讲究因果报应,天理循环,造杀孽,死后要入轮回投胎做畜生,你以为她逃得了?”
说罢,她的脸色突兀的一变,侧耳凝神细听。
纳兰明桑还想开口,若樱却根本不给他舌灿莲花的机会,提气便向前面掠去,片刻就听到她惊喜的尖叫声:“啊!我找到了……”
“若若,你怎么了?”萧冠泓正在另一边查看,急忙奔过来。
“啊!”若樱兴奋的喊:“啊!我找到大门了……就在这里,师傅,你快来看看……”
“……”诸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各异。一道瀑布匹练般从百米峭壁直泻而下,清澈的山水哗哗直响,如珠溅玉。
萧冠泓叹了一口气,拉下她的手,望着那一道瀑布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大门?”
“嗯嗯!”若樱也不解释,眉开眼笑的拉开萧冠泓的手,脚尖骤然一点,身形如电射般疾掠,瞬间便自那瀑布穿了过去。
“若若……”萧冠泓惊呼出声,身形立刻一动,纵身跃向瀑布。
其他几人错愕不已,交换了一下眼色便打算跃向瀑布。
“都过来!”蓦然,若樱婉转动人的声音穿透瀑布传来。
俄顷,六个人安然无恙的站在瀑布后面的山洞处发呆。纳兰明桑环顾四周,桃花眼里慵懒尽消,微光闪动,率先道:“孙大圣的水帘洞?”
这个山洞很宽大,虽是天然形成的,里面却藤蔓不生,四周尽是石壁,有的地方长满了厚厚的青苔。
耀师傅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若樱,你怎么知道这是大门?”
若樱这时也不卖关子了,笑着道:“外面山壁上有字,刻着天耀,且两个字的后面刻划着一个向里的箭头,我一看到这瀑布,便想到水帘洞。”
宇文腾干脆果断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进去看看吧!我走前面,若平安无事,你们再跟来。”
越往洞里走,道越黑,寂然无声。
萧冠泓的夜明珠在幽深的洞里发现淡淡的光芒。若樱想了想,低声道:“我们把王饰拿出来吧!一可以照亮,二来也可以显个身份,表示不是外人。”
宇文腾依言掏出脖子上的红绳,显出青龙王饰,却有些不明所以:“都多少年头了,难道里面还有人活着?并认得我们?”
纳兰明桑在齐眉抹额上挂好白虎王饰,破天荒地帮他解惑:“大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多具有灵性,既是四王封存,说不得会识得旧物。”
耀师傅忽然在他们身后道:“腾王,到了。”
闻言,所有人皆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路已被一块庞大的石壁严丝合缝的切断。
“咚咚咚!”慕容喾倏地用墨玉枪捅了捅那石壁,石壁掉了些灰尘下来,却岿然不动。他又用足内力将枪向石壁一掷,石壁发出一声响亮的轰鸣,依旧巍然矗立。
萧冠泓以指尖轻揉着额角,对着矗立不动的石壁端详又端详,若有所思的道:“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既然是封存之门,不是应该有钥匙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唯独纳兰明桑垂下眼帘,似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鞭。
耀师傅懊恼不已:“糟糕!怎么忘了这一茬?好似在哪里看到过钥匙的提示,但几家先祖对钥匙一事只字不提,导致我们也没想到这个问题。”
若樱拧眉:“许是先祖们忘记了,可现在是要怎样?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难不成要前功尽弃?回头找了钥匙再来一次?”
“哈哈哈!……”山洞中骤然响起一阵狂笑,突兀刺耳,带着嗡嗡嗡的回音。
“什么人?”
“何方神圣!”
“谁在装神弄鬼?”这下子几个人是真惊了,到了这里居然还有人找过来?况且他们自进了这个山洞以后,皆是放开耳目,每个人俱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竟然有人能在众多高手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尾随而来。
猖狂无比的笑声渐歇,一个手执白色拂尘,外披对襟鹤氅,脚踏麻鞋的道士踏着方步缓缓走来,在离他们十步之遥的地方停驻步伐。
这道士容光焕发,一派仙风道骨,他伸手捋了捋下颌飘着的几缕长须,突然一甩拂尘,挽出一道漂亮的白虹,对众人单手行礼:“贫道诸葛复,在此有礼了。”
若樱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是纳兰明桑的人!”这道士一直和纳兰明桑的八朵解语花在一起,令人记忆深刻。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打量诸葛复,见他两颊深陷,双目精光闪烁,分明武功深湛之人,但就算是这样,料想他的身手也不会比在场诸位强,却能令诸人无所知,可见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看了看一旁如同置之度外的纳兰明桑,淡淡地道:“纳兰世子是何意思?”
纳兰明桑抱臂悠然斜倚着山壁,额间流光异彩的白虎王饰照着他俊美的脸庞,使他如玉的容颜更显娇娆魅惑,张扬到了极到。见众人神色莫名的打量自己,他慷懒不改,依旧玩世不恭的道:“这道士会观星相,一天到晚夸我有帝王命,想助我一匡天下,就这样子!”
他直言不讳的道明意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喝什么那样简单。思及他的为人,众人暗生警惕,皆沉默不语。
诸葛复也含笑不语。
片刻之后,若樱摊了摊手:“没有钥匙,找不到宝物,不但我们白来一场,你的企图怕是要泡汤了。”
纳兰明桑抬眸温柔地望着她,许久才道:“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若樱忙摆摆手,生怕他误会:“你做不做帝王跟我干系不大,你尽管去忙你的宏图霸业去,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四王聚首,一匡天下’的碑石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不是我!”纳兰明桑马上给予否认,但下一刻他又用下巴点了点诸葛复:“你跟他们说说,看是不是你搞的鬼。”
诸葛复倒也老实,恭敬地道:“是贫道刻下的,这事贫道以后会给诸位解释,当务之急是先打开大门。”
“废话!”若樱拉起萧冠泓,对宇文腾几人道:“白瞎了这多功夫,横竖是没有钥匙。我们回去吧!”
“凤王且慢!”诸葛复突然一扬拂尘挡在他们前面,笑眯眯的望着若樱道:“这门就算是打开,里面也是机关重重,所以还需四王齐心协力方可。”
萧冠泓陡然上前一步挡在若樱的面前,隔绝了诸葛复看似温和却色迷迷的目光。他颀长英挺的身形如渊停岳峙,岿然不动,威仪十足的对诸葛复道:“造反本就是杀头的大罪,你们还妄想他们帮忙?真是无知者无畏!”
纳兰明桑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物,叹了一口气道:“他早计划盘算好了,挖空心思的给他们三人下了蛊,所以你们不帮我是不行的。”
他的话一落,若樱等人心中俱是一震。
耀师傅浓眉紧拧:“什么蛊?什么时候的事?”
“啊!好疼……”纳兰明桑还未开口,若樱突然感觉头上一阵剧疼,这种疼仿佛是有人拿锯子在锯她的头,又仿佛是有人用铁勺在挖她的脑子,让她片刻也不能忍住,马上捂着脑袋痛叫出声。
萧冠泓吓得心胆俱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迭声问道:“怎么了?哪里痛?”
“方才不是好好的?怎么了?”其他人也围拢过来,关切不已。
“……啊!头好疼……”若樱痛不可抑,伏在萧冠泓的怀里恨不得打滚才好,无法缓解那种要命的疼痛,她只好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脑袋,捶的啪啪直响,可见力量之大,眼泪更是的成串往下落:“头痛,有人要用锯子把我的头锯成两半……还在挖我的脑子……”
“够了,诸葛复。”纳兰明桑忽然向诸葛复喝了一声,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萧冠泓紧紧抱着若樱,凌厉无匹的目光立刻转向诸葛复,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恨意:“是你!”
诸葛复意味深长的一笑,手指轻轻一动,缓缓地道:“贫道献丑了,雕虫小技,不过是让诸位知道世子所言非虚,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不是?”
随着他手指轻动,若樱感觉头慢慢不疼了,可就经历了那么一下下,她浑身已是冷汗透体,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萧冠泓打横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感到她虚弱到了极点,
他的心肝肺都跟着疼,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以身相替,眼睛都红了。
慕容喾,宇文腾和耀师傅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不得不说诸葛复真是老奸巨滑,为人老道,惯会打蛇打七寸,拿若樱开刀,不消片刻功夫便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几个人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就怕他又折腾若樱。
诸葛复知道拿捏住了这几人,便对纳兰明桑道:“世子可以开启石门了。”
若樱这会缓了些力气回来,立刻发飚:“臭道士,有本事你杀了我,便是开了门姑奶奶也不帮你。”转头又向纳兰明桑开火:“个死扫把星,你别得意,我死了作鬼也不放过你。”
纳兰明桑丝毫不在意,反倒安慰她:“你先歇歇,等你精神好了再骂。”
诸葛复却呵呵一笑,对着空荡荡的山洞大喝一声:“押进来。”
若樱等人不解其意,但须臾之后,他们也明白了。山洞那头缓缓走来两位女子,一个是杏眼桃腮的柳青娥,一个是泪水涟涟、星眸朱唇的若鸾。柳青娥将寒光闪闪的宝剑搁在若鸾的脖子上,推搡着她向前走。
“姐……”若鸾不敢大声叫喊,声如蚊蚋——那把杀气腾腾的宝剑紧贴在她脖子上,颈上的肌肤都能感觉到剑上的森森寒意。
她和柳青娥的头上、身上都被水打湿了,看来是过瀑布时淋湿的。
诸葛复再呵呵一笑:“凤王,贫道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总得顾着你妹妹的死活吧!如果你在坚持下去,贫道也不多为难你,便让贫道的鼎器一剑划在她如花似玉的小脸如何?”
“不要!不要划花我的脸……”若鸾被他的话吓坏了,抖着嗓子道:“姐姐,姐姐……你救救我,你们都救救我啊……”
若樱感觉这情形真是雪上加霜,诚如诸葛复所言,自己死了无所谓,可总不好眼睁睁的看着若鸾被害,这叫她于心何忍?她心中很是纳闷,若鸾怎么会被柳青娥抓住的?她不是和宁王一起去了雪山老人那里吗?
萧冠泓揽紧她,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抬头望着纳兰明桑,冷冷地道:“想来你手中有钥匙,那便开门吧!”
宇文腾漠然的看了柳青娥一眼,厌恶地道:“若是能未卜先知,我当时就该杀了她。”
柳青娥拿剑的手一抖,吓得若鸾又尖叫了几声。
诸葛复突然哈哈一笑,踏着方步走到柳青娥身边,一身仙风道骨却做了个极下流的动作。他竟然动手掐了掐了柳青娥的奶子,意犹未尽地道:“腾王不必发怒,若是您当初杀了她,贫道上哪找这么好用的鼎器,哈哈……”
柳青娥微垂下头,身子抖个不停。但一刻,她却抬头对诸葛复露出了一个微笑,惹得诸葛复众目睽睽之下又伸手去抓揉她的酥胸。
若樱怕诸葛复将主意打到若鸾身上。若鸾是个明艳妩媚的大美人,兼之身上有一股鲜活的青春气息,诸葛复若当众也对她动手动脚,若鸾的精神一定会崩溃。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即刻道:“开门,帮你们就是了。”
诸葛复将手自柳青娥身上拿开,和颜悦色地道:“这样才乖,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凤王真乃女中豪杰是也。”
纳兰明桑一直未多话,此时走到石门前,露出袖在手中的物事对着石门比划几下,尔后偏着头,对他们几人道:“你们来看看,光我一人也是琢磨不透。”
若樱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钥匙,她觉得那东西很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挣扎着想下地,萧冠泓却不许,兀自抱着她走到纳兰明桑的旁边。
若樱从纳兰明桑手中取过钥匙,凝神反复打量,这是一块只有小儿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的薄片,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小虽小了点,但却是光芒万丈,非常有气势的模样,绝非普普通通之物。
翻来覆去看了良久,若樱肯定地道:“扫把星,秦家的人全是你杀的吧?那把火也是你放的是不是?这钥匙我曾见过,秦守英说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块宝玉,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灵玉’,还道此物价值不可估量,非同一般,但秦枫说漏了嘴,道是有个皇帝曾拿它当过玉玺……看来你从秦家得了此物,便杀人灭口了。”
纳兰明桑笑如春花:“秦家人不是对你不好么,索性杀了他们替你报仇,姓秦的老匹夫倒还是有点见识,这钥匙的确曾被天耀帝当过玉玺,后落入咱们的先祖之手,便被当成了封存之地的钥匙。”
“呸!”若樱啐他,冷冷地道:“少拿我生事,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不能掩盖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废话少说,赶紧开门。”
宇文腾突然取过钥匙,清冷的眸子盯着石门:“我来开,你们且退后。”
诸葛复捻须颌首:“里面想来是机关重重,腾王身着帝后亲手锻造的青龙鳞甲,自当打前锋,想当初帝后为了这件鳞……”他似意识到什么,突然住了口。
天耀麒和纳兰明桑两人目光微闪,立即将目光投放到他身上,一脸若有所思。
俄尔,纳兰明桑哧笑:“想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