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观左手捂着湿布条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扔掉手中的布条,将苏婉怡抱起,憋了口气冲出了内屋。
火棒横飞,烟尘蔽天,王肃观已经被砸的七荤八素,可求生的意志还是让他坚持着。
他隔着被大火快要蒸干的湿布深深吸了口气,憋住呼吸,一脚将拦在眼前的火焰熊熊的木棒踢开,冲出了屋子。
他大口的喘息,可是,整个人又僵住了。
怀中的苏婉怡已经变成了个彻彻底底的血人。
苏婉怡常常佩带的一口明晃晃的宝刀,便插在她的腹部,在火光的照耀下,王肃观彻底傻眼了。
在刚才,他在内屋中踩到了什么湿漉漉并且有些滑腻的东西,便觉得有些不妙,这时他才注意到那根本就是自己踩到了鲜血。
王肃观怔了怔,毕竟是特工出身,心志坚定,立刻清醒了过来,在苏婉怡的脸上左拍拍右拍拍,人工呼吸等各种手段进行急救,可始终都不曾将她唤醒。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三两步跑到水缸旁,将外衣浸湿,而后跑回苏婉怡身边,将衣服拧着,水滴在打在苏婉怡的脸上,苏婉怡无力的咳嗽了两声,终于睁开了双眼。
“婉怡,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王肃观的心很疼,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可毕竟杀人如麻,心志坚定,保持着冷静,抱起苏婉怡,又开始狂奔。
“相公……别、没……没时间……”
苏婉怡瞳光涣散,轻轻摇头,王肃观从未见过这个“霸王老婆”竟然会如此虚弱。
“别说话了,你清醒着,我带你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咱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呢。”
王肃观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宝刀,已知道孩子必死无疑,心中悲痛如绞,咬着牙,忽然感觉自己的人生要改变了,上一世便没有享受过安逸的日子,这一世好不容易能够陪老婆孩子,可孩子已死。
苏婉怡又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我……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王肃观狂奔的速度依旧不缓,强笑着道:“好,咱们说会儿话……是景泰那个杂毛害你的吧。”
“你……”苏婉怡诧异的看了相公一眼,咳嗽了几下,叹气道:“他……他想逼我……侍寝……”
王肃观的拳头立刻握紧,饶是心志坚定,异于常人,这时也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然而老婆性命垂危,什么情绪都压了下去。
“我……我好恨,为什么…躲到凤尾山,还是…得不到…幸福……”
苏婉怡痛苦的哭起来了,泪水也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哼哼……”王肃观满是怨毒的看着前方,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相公……我,我好喜欢听……《还珠格格》,你……你再跟我讲一遍……香妃娘娘和……蒙丹的故事吧。”
苏婉怡浑身发抖,迷离的眼中,有温柔,有不舍,有享受,还记得那个缠绵而又美丽的故事。
王肃观点了点头,又讲起了每晚跟枕边送给老婆的故事。
缠绵而又美丽的爱情故事,讲到一半,王肃观又奔回了关子镇,找到了大夫郝大仁。
关子镇是边陲小镇,有着宵禁的规矩,空荡荡的路上,只有一道近乎疯狂的身影,抱着自己的妻子,踹开了郝大仁的医馆。
郝大仁对王肃观夫妇并不陌生,大半年前,王肃观病入膏肓的时候,苏婉怡这位贤惠的妻子用单薄的身子拖着担架救夫,目睹此事的人皆因为饭后美谈,而郝大仁更是对苏婉怡钦佩不已,对这对夫妇自然也是有着深刻的记忆。
不消问,光看苏婉怡鼓起的腹部那寒人宝刀,郝大仁便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不过,此刻已到了宵禁时分,如果王肃观被人发现,自己不免受到牵连,他还有些犹豫,可王肃观的那双眼睛宛如野兽,虎目一瞪,吓得郝大仁再无任何犹豫,便将苏婉怡带入内堂,动手施救。
孩子是铁定保不住了,不得不剥离。
苏婉怡为了自己的清白,拔刀在手,与小狼一起反抗。景泰被小狼咬了一口,暴怒之下,夺下宝刀,砍了小狼一刀,怒杀苏婉怡,扫兴而去而去。但那一刀,从苏婉怡的肚脐刺进去,孩子焉能保住?大人,只怕也危险。
在那已经死去的孩子从苏婉怡身上剥离之时,苏婉怡彻底晕死过去。
王肃观从没见过这种鲜血淋漓的场面,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悲伤、他自责、他心痛、他愤怒……
“是个小厮,只怕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郝大仁摇头一叹,拿出一个锦带,将那已经成形的婴孩装了进去,递给了王肃观。
王肃观心头抽搐,不敢去接,心中只想,他的儿子死了。
可是,他很快清醒了过来,询问苏婉怡的情况,大夫却又是摇头一叹:“五日之内要是能醒来,应该不会有事,可五日之内要是醒不过来……”
望着苏婉怡,他自嘲的笑了起来,先前还想着用火器带给老婆幸福,想着将它献给景泰皇帝,换取荣华富贵,这一刻,他的这个梦想,彻底破碎了。
他望着苏婉怡用来自杀的那口宝刀,眼中凶光一闪,一刀斩下,将自己左手食指齐根斩断。
“我王肃观今天断指发誓,今生一定要毁掉这个腐朽的王朝,将景泰杂毛一天天的折磨致死。”
恶毒的誓言,让人后背发寒,连循着王肃观气味跟来的小狼都被王肃观可怕的杀意所吓到,不由退开了几步。
大夫也听到了王肃观恶毒的誓言,可是看到他那双如野兽一般凶狠的眼睛,当时就吓的摇头摆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听到也没关系,我有老婆,大夫你也有亲人,应该理解吧。”
王肃观貌似是在向大夫展示自己可怜的一面,目光他双眼充满暴戾之气,明显是借题发挥,警告大夫要是有半点不老实,小心他的家人。
郝大仁也不是笨蛋,自然听懂了其弦外之音,讷讷点头,不敢有丝毫忤逆。
没有多少人意识到,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波,即将来临。
……
这儿有个细节性的问题,先跟大家提一提。王肃观跟苏婉怡说是景泰皇上xxx,苏婉怡默认了。按常理来猜,景泰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可苏婉怡仍旧知道害她的人是景泰。这与苏婉怡的身份有关,留待后面详细解释,此处一笔带过。
第五章 :刺杀景泰
关子镇本是边陲小镇,景泰皇帝北巡至此,因此地民风淳朴,景色秀美,又有美女无数,便开始“捕猎”。
而关子镇最气派不凡的大院,要数凤尾山下的洪家了。
为了招待景泰皇帝,洪家的男子都被轰走,女眷留着侍奉景泰及一干大臣,而府上里里外外都被大军围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名义上是微服私访,这时已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招摇过市。
可是,王肃观从小养大的猎鹰利刃已在上空盘旋了一天一夜,始终都不肯离开,即便景泰皇帝的贴身侍卫有劲弩强弓,也不曾将利刃射下。
王肃观特工出身,有着追踪和反追踪的技巧,获取情报的能力更是非同一般,就算是景泰皇帝躲到老鼠洞里,他八成也有办法将他找出来。
他只调查了不到三个时辰,景泰皇帝的资料便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潜伏在洪府外,终于等到了机会。
一个浑身臃肿的矮胖子,被十来个人围攻着,趾高气扬的走了出来。
王肃观已经调查到了景泰皇帝的外貌特征,那个矮胖子便与他掌握的资料中的景泰皇帝十分接近。
他躲在暗处,身背强弓,肩头上扛着那杆自制十八斤重的土枪,自嘲一笑:“原本打算用将它献给你,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火器,现在我依旧将它献给你,不过……是子弹!”
啪!
一声雷鸣般的声音从土枪上传出,硝烟弥漫,王肃观被一股火药味笼罩,激射而出的钢珠如惊天长虹,飞向景泰皇帝。
可是,景泰皇帝不知是不是在地上看到了美女,笑呵呵的弯下了腰,竟奇迹般的从王肃观杀伤力大的惊人的土枪一击。
钢珠打在景泰侧面的一位大臣身上,那人向后退开两步,摇摇晃晃的往肋部一摸,摸到一把鲜血,立刻晕死过去,轰然倒地。
街道上的百姓都吓的尖叫起来,抱头乱窜。
王肃观暗叫可惜,在失去这次机会之后,又立刻将背上的强弓拿了起来。
名为“噩梦”的小狼,从人群中跑出,冲向那浑身臃肿的景泰皇帝。
“怎么又是这只可恶的狼……”景泰皇帝及几位大臣尖声大叫,明显认出了小狼。
一虎背熊腰的带刀侍卫立刻迎了上去,拔刀便往小狼的身上砍去。
小狼立刻止步,绕过那位带刀侍卫,冲入人群,将人群冲散。
拔箭、搭弦、拉弓、瞄准、松手……
愤怒的一箭,当时便射了出去。
身为特工,拥有杀人执照的前一世,他所杀的人,都是为政府而杀,为别人而杀,可这一次,他是真正的起了杀心。
身为猎人的王肃观,箭法本身不错,这一箭如惊天长虹,刺破苍穹,冲向景泰皇帝的脑袋。
景泰皇帝一行人被枪声一吓,又被“噩梦”一冲,在原地尖叫大乱,早失去了原来的警觉。
这一箭射去,景泰皇帝已成必死之局。
可就在这时,斜地里也是一箭射出,与王肃观射出的冷箭相撞。
咔嚓!
冷箭折成两段,虽然断裂,失去了准头,但还是打在了景泰胖乎乎的耳朵上,撞的他的耳朵火辣辣的疼痛。
“有刺客,保护皇上!”那些禁卫军终于警觉过来,纷纷挑着枪跑了过来。
而王肃观的动作却更快,刚才的那须臾之间,他分明看到,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背着箭囊,手拉长弓,正是他在刚才的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景泰皇帝。
王肃观报仇心切,早已考虑到了一枪不中、一箭不中之后的连环之计。
他化作一道黑影,冲了上去,刀光闪烁,当空劈下。
“老杂毛,阎王派我来取你性命。”
这愤怒的一刀,就算是不要了景泰皇帝的命,也会将他劈成一个大花脸。
而就在此时,刚才射箭救景泰皇帝的那位少年抛出了那张弓,往王肃观的后脑勺砸来。
那少年见救景泰皇帝无望,只能选择取王肃观的性命,好逼他回防,到时候便能够救下景泰皇帝。
可他哪知道王肃观老婆受伤,孩子又死了,早已抱着两败俱伤的心来杀景泰皇帝,明知后脑勺的弓会伤到自己,可还是没有闪躲,宝刀斩向了其脑袋。
可保护景泰皇帝的人实在太多,一位红面大汉张开双臂,拦在了景泰皇帝的身前,挨了王肃观一刀。
王肃观的双眼如同野兽,外加他为了行刺,用墨汁涂了脸,整个人看起来宛若黑无常一般吓人,直吓得景泰皇帝大声惨叫。
虽有大臣帮忙挨刀,可景泰皇帝还是被刀尖刮到,那只已经被断箭撞到的耳朵又被刀尖刮掉一半,痛得他杀猪般叫了起来,捂着鲜血淋漓的半边脸大叫。
“人都死哪儿去了,把刺客给朕乱刀分尸,剁成肉泥喂狗。”
王肃观被弓砸了一下,本来有些头晕,可看到景泰皇帝痛苦的像只狗一样乱叫,报仇的快感立刻让他清醒了过来,按照原定计划,失去了暗杀的机会,只能拔足而逃。
噩梦也快速才逃离。
王肃观的行刺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出生特工,锻炼的反应敏锐,警觉性很强,出手更是非常利索,而景泰皇帝又刚出门口,他的臣子下属根本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在千军万马之前行刺。
等反应过来的开始捉刺客的时候,王肃观已经跑远了。
“有刺客,快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