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苏婉怡竟早已起床,屋中只有自己一人。
洗漱完毕,出了屋子,王肃观径自往前院走去,忽见远处一女子弯着腰在侍弄院中花草。
乍一看,那人背影和苏婉怡如出一辙。
王肃观还以为是苏婉怡,悄悄走过去,从后面将她抱住,笑嘻嘻的道:“我错了,害你等这么久。”
那女子尖叫一声,一把剪刀从手中掉落,回头就给王肃观一巴掌,骂道。
王肃观捂着通红的脸颊,顿时傻眼了,原来这女子竟是柳似伊。
他大感尴尬,实在无地自容,忙解释道:“似伊……我……我还以为是婉怡。”
他这几日并不曾见过柳似伊,一时倒把柳似伊在自己府上的事情给忘了,府上女眷有数,哪有身材背影可与苏婉怡比肩之人,王肃观自然以为是苏婉怡,倒忽略了柳似伊。
柳似伊哼了一声,气道:“也是啊,自从我住到这儿,你便仅见过我七次,还都是托了婉怡姐姐的福。你贵人多忘事,怎么会知道这儿还住着一位叫柳似伊的女子。”
柳似伊像是赌气嘲讽,可语气中委屈成分居多。
王肃观确实在躲着她,总觉得和柳似伊在一起,实在是太不自在了,没有与苏婉怡在一起时温暖,也没有和余泪帘在一起时舒心,倒像是见到自己的上官似的,有些拘谨。
尤其是,上次苏婉怡传话,说柳长卿想让柳似伊做自己的正妻,王肃观更是对她开始疏远起来。
王肃观讪笑了两声,解释道:“最近确实比较忙,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柳似伊瞪了他一眼,醋劲十足的道:“只怕风流的王都尉忙着追那马夫的女儿吧。”
柳似伊倒并没有看不起余泪帘的意思,反而惊艳于其美貌,对其遭遇也非常同情,只是想到自己堂堂刺史府千斤,他都不屑一顾,却出门在外带着余泪帘,而且还让余泪帘帮他算账,醋劲一犯,便脱口而出。
王肃观面色一沉,刚想说柳似伊两句,可对方毕竟是个弱女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叹了口气道:“似伊,实话跟你说吧,小帘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婉怡开口,一直都不曾言明。小帘虽然出身贫贱,但她精于算术,帮了我不少忙,我早就把她当成我的女人看待了。如今她孤苦伶仃,下落不明,还请你尊重她。”
柳似伊樱唇微抿,反复思量着王肃观的话,默然无语。
“我还有要事,恕不相陪。”王肃观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来到前厅,苏婉怡竟在接见盖志新。
王肃观一奇,以为他找到了余泪帘,不由激动起来,可在苏婉怡面前,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问道:“盖大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婉怡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轻声道:“盖大哥你先忙吧,我跟相公说即可。”
盖志新看了王肃观一眼,情知他对这位妻子非常疼爱,不会有半点违逆,安心退了出去。
想起刚才抱错了女人,王肃观还是有些心虚,笑呵呵的走了上去,打趣道:“婉怡,你现在可真像极了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句话便把盖大哥吓走了。”
“少贫嘴!”苏婉怡白了他一眼,委屈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担心了一宿,你竟然带人去攻打二世子,事先都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喜儿偷听到你和黄大哥他们的谈话,我还在瞒在鼓里。”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王肃观急忙嬉皮笑脸的赔罪,“公羊仲彦欺人太甚,我只不过是将我打算在云州做的事情提前做了而已。如今公羊仲彦已经成为我手中的卒,很快,整个云州,就是我的天下了。”
苏婉怡也对如今的大丰帝国失去了信心,对相公走上的一条路很是支持,但相当相公这是谋逆之举,还是不由自主的为他担心。
“好吧,这件事情就不说了。为了小帘,你就敢对二世子动手,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苏婉怡幽幽的道,明显带着几分醋劲。
“为了有些人,我还杀皇上呢。”
王肃观确实对余泪帘有了感情,不好否认,可如果直接回答,只怕让苏婉怡伤心,灵机一动,便将前事搬了出来,抬高苏婉怡的身份。
果然苏婉怡露出灿若鲜花的笑容,当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苏婉怡的眼中顿时涌现出温柔。
王肃观心中暗叹,女人啊!
“相公可是勤快人……”
王肃观与苏婉怡又说笑一阵,忽然想起盖志新,问道:“盖大哥刚才干什么来了?”
“瞧你那样子。”苏婉怡饱含宠溺的目光看了王肃观一眼,取笑道:“他可不是来告诉你小帘妹妹的下落的。不过,你也不必失望,有个人称水玉罗刹刀如天的女霸王,他已经帮你找到了。”
没有余泪帘的消息,王肃观不禁有些失落,可想到刀如天的下落已经查明,那么扳倒公羊伯腾将更近一步,又来了精神。
“刀如天在哪儿?”王肃观问道。
“相公,我可是听说这刀如天是个长胡子的怪女子,我先跟你提个醒,你如果要将收进来,我肯定不答应。天天对着一个粗腰宽膀,还长胡子的女的,想想就别扭。”苏婉怡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说道。
王肃观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在苏婉怡琼鼻之上轻轻一刮,笑道:“既然她像个男人,那我就把你嫁给她,你愿不愿意?”
“她敢娶,我就敢嫁!”
苏婉怡胸一挺,好不退让的说道。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玉指在相公脑门上轻轻一点,道:“盖大哥刚才说,刀如天不用你找了,人家主动上门踢馆来了。那公易山庄,以前便是由她暗中罩着,她今天派人来公易山庄传话,让你的人马撤出公易山庄,否则明天早上,带人血洗公易山庄。”
王肃观翘舌难下,为什么身边总是有这么多让人头疼的女人呢?
哎,女人啊!
第一百一十章 :绑架
“大人,鹰眼的探子传来消息,说黄庭轩刚刚收到皇上的圣旨,一来责骂他张文举之事的失察之罪;二来让他协助大人你彻查黑铁城,将张文举一党叛逆份子务必铲除;第三,让他彻查苏家,务必查清翡翠玉树花的来路。”
盖志新手下的大头目林治亲自跑来,将黄庭轩的消息传来。
王肃观哈哈一笑,一摆手,遣走了林治,沉吟道:“在翡翠玉树花一案上,黄庭轩肯定会想办法帮苏家开脱,我可不能让他如愿以偿。看来,必须把这刀如天收服才是,决不能让他们有喘息之机。”
王肃观离开校尉府,先问了问众人是否有余泪帘和皇甫伯蕴的下落,一听还没有二人的消息,顿时有些心烦意乱,郁郁来到公易山庄。
王肃观自然不会将公易山庄交出去,更不可能被一个女盗匪给吓住,一切照旧。
李大同这个果毅都尉以清扫流寇,铲除红巾军为名,连日来派府兵在公易山庄之中,早已将其彻底控制在手中,刀如天如果敢来,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王肃观唤来曾经在公易山庄倒卖古墓陪葬品的人称“金老鼠”的一人,问道:“你可知道水玉罗刹刀如天?”
金老鼠人姓金,是盗墓团伙的领头人,因最会挖地穴盗墓,被人称为金老鼠,具体名叫什么,早已被人遗忘。
金老鼠乃是生意人,只要有钱赚,他可不会管公易山庄是谁的地盘,早就“弃暗投明”,向王肃观投诚。
他一听“水玉罗刹刀如天”,脸色大变,有恐惧,有敬畏,神情仿佛和初次看到王肃观时一模一样。
“怎么了,她莫非是个妖怪不成?”李大同在旁边问道。
金老鼠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叹了口气道:“王公子,您有所不知,这水玉罗刹刀如天的大名,在整个公易山庄,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有人说她是女人,也有人说她是男人。公易山庄,以前便是她的地盘,只是每次有事,都是她的手下出面,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传言太多了,没有人真正了解。”
王肃观忽然想起那日喜儿口中所称的刀如天,简直就是个女怪物,不过她能够在风起云涌的黑铁城,买卖一家独大,只怕不是易与之辈。
“这次是何人来公易山庄传话?”
王肃观忽然问道。
“哦,是个姑娘。”李大同在旁边回应道:“她离开之后,我立刻派人跟了上去,只是那女的不仅是个貌美如花的狐狸精,还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将我派去跟踪的人轻而易举的甩掉了。”
王肃观“哦”了一声,点头道:“看来这个刀如天,倒真得好好应付才是。”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公易山庄的事情,王肃观遣开其他人,说道:“李大哥,公羊仲彦那儿虽然有黄大哥看着,但我总放心不下,想请你去坐镇,另外,既然公羊仲彦喜欢女人,那就帮他找几个姑娘送去,把他反抗的心思给磨一磨。”
“那好,我这就去给这东西找。”李大同嘿嘿笑了起来,“只是为了防止公羊仲彦通过这些女子向外传递消息,得将她们和公羊仲彦关在一起,许诺她们一年以后才能重获自由,大人你看如何?”
王肃观笑了笑道:“李大哥,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哦,对了,你有时间的话,去无常山庄多走走,让战刀、鹰眼、毒蛇的训练抓紧,第一批火器估计要出现了,先找能信任的人足见火器队,增强战刀的战力。”
待李大同离开之后,王肃观带着赵一毛三人在公易山庄视察了一番,让众人提高警惕,准备迎接刀如天的进攻。
将近黄昏,他才带着赵一毛三人离开。
只是,他前脚才离开公易山庄,迎面有飞来三匹骏马,马铁铮铮,带起漫天尘土,在风中飞扬。
赵一毛三人警惕的往王肃观身边靠拢,轻声道:“大人,小心!”
马背之上,翻下三个蒙面女子,无不身姿曼妙,从马鞍上跃起,往王肃观抓来。
钱二两的三枚金钱镖连珠飞去,带起一片破空之音,往三位女子身上打去。
那三人虽然一惊,但立刻挥剑还击,只听等叮咚三声脆响,铜钱纷纷掉落。
赵一毛和孙三分立刻迎了上去,与那三位女子斗在一起。
“留活口!”
王肃观在后面喊道。
“先管好你自己吧!”
一声脆响,从王肃观身后传来,一道黑影从后面黑压压的放来,像是从上空跳下来一人。
王肃观警惕的向后方飞出一脚,往那人还击。
钱二两也飞出铜钱,向那人还击,却见是一个手持短剑,黄布蒙面的黄衫女子已拔剑在手,向王肃观出击。
怕误伤王肃观,钱二两倒不敢发暗器,急得在原地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女子的身手好生高明,短剑刺来,轻而易举的避开王肃观的脚,一剑刺出,若非王肃观反应快,只怕屁股已经开花了。
钱二两忙在一旁手舞足蹈的用手语向王肃观示意。
王肃观虽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想来是想让自己推开,他来对付那个黄衫女子。
“我今天只想抓这个狗官,其他人让开,我不想杀你们!”黄衫女子妙目含煞,眼中杀意凛然,似乎对王肃观恨之入骨。
钱二两根本不理,往怀中抓了一把,数十枚铜钱激射而出,仿佛天空中下起了铜钱雨,往黄衫女子身上罩去。
“好手段!”
黄衫女子大赞一声,身如飞燕一般掠起,轻松避开。
“好轻功!”
钱二两同样心头大赞,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有这种本事。
钱二两又往怀中摸去,却摸了个空,刚才已经将自己打磨过的锋利的铜钱发射告尽。
黄衫女子根本不给王肃观和钱二两又反抗的机会,立刻冲了上去,短剑在白玉般却又小巧精致的玉手中一转,直刺而去。
王肃观早已将匕首拿捏在手中,本想与黄衫女子的短剑斗上一斗,可看那女子剑影飘忽,一柄短剑仿佛变成了一面盾牌,处处是剑影,不仅让他眼前一花,更是不知该如何将匕首刺出去。
就在这犹豫之际,漫天剑影又化作一剑,在落日的映照下,散发着明亮璀璨的光芒,向王肃观的咽喉刺了过来。
王肃观已无暇细想,本能的将手中匕首刺了出去。
叮当!
当!
一声脆响,女子手中的短剑从中折断,一般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