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是造成了一个假象,二老面面相觑,相对望着,产生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咱们真是老了,不知道年轻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些生僻的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两代人之间真有天地之距?”
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完全取得了主动权,把二老搞的头晕目眩,睡意连连。
正在此时,喜儿从外走来,恭恭敬敬的在外堂禀道:“老爷、夫人、老太爷、老夫人,皇甫姑娘来了,要求见老爷。”
王肃观头皮有些发麻,暗道:“喜儿,不是已经跟你交代我了吗,要称呼皇甫不同为不同道长,你咋就不长记性呢?”
王肃观已向皇甫不同说过,让她施展浑身解数,化装成道姑,来自己府上骗老夫人的事情,想来她这个时候特地差喜儿前来,说自己求见,应该是扮作道姑来实施大计。
“皇甫姑娘?你说的可是不同道长?”王肃观装聋作哑的道:“道长为何来此,可有要事?也罢,我去见见她也好。”
苏婉怡也知道相公诓骗大计,在母亲耳边煽风点火的道:“这不同道长乃是五华山四五行道的传人,道法高深,能知过去未来,趋吉避凶,她师叔乃是相公的朋友,常有往来。”
林氏果然有些意动,反正王肃观和一唱一和的词语是听不懂了,索性去向道长讨两个护身符、送子符,让她保佑女儿女婿也好,便起身道:“我同你前去吧。”
老夫人一动,苏婉怡肯定是要跟着的,苏鸿治也怪无聊的,便也跟出去凑个热闹。
前厅,皇甫不同刚刚沐过浴,洗尽铅华,粉光致致,肤光润泽,更衬托的她肌肤粉嫩滑腻,奶白如雪,一身宽大的道袍,挽着一个髻,三千青色如瀑下垂,目光澄澈,端庄严肃,宛然便是仙姑下凡。
王肃观暗暗咽了口唾沫,这丫头,实在是让人无可抗拒。
不过话说回来,她扮人是人,扮鬼是鬼,如今扮起道姑来,也是似模似样,若非王肃观和苏婉怡早就认识她,说不定还真会把她当成五华山的道姑呢。
“无量天尊……”
皇甫不同拖的长长的叫了一声,佛尘一扫,向王肃观四人施了个礼。
老夫人看皇甫不同目光澄澈,明亮有神,真如有灵性的仙姑下凡一般,不禁一喜,眼中满是虔诚之色,缓缓上前,双手合十,施了个礼,道:“仙姑有礼。”
王肃观等人也欠身施礼,真像个虔诚的信徒。
“仙姑请入座。”
老夫人在女婿家,也不客气,如主人一般招待起皇甫不同来了。
“居士请!”
皇甫不同客客气气的道。
两位老人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什么名扬天下的道士没见过,对一个不同仙姑,自然不会客气的,先行入座。
皇甫不同看跟在身后,忽然回过身来,向王肃观吐了吐舌头,那拂尘一扫,从王肃观的脸上扫过,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苏婉怡也无奈的笑了笑。
王肃观双手合十,向皇甫不同作揖,皇甫不同这才恢复了刚才小神婆的模样,施施然入座。
“贫道受师父之命,前来拜见王居士,看王居士贤伉俪红霞满面,当真是贵不可言。”
皇甫不同一坐下便耍起神棍本色来了,只是这次事关重大,骗王肃观的老泰山,她不可不敢像在市井之中一样对待,无比郑重,真将自己当成一位五华山的仙姑。
苏鸿治何等精明,根本不信此道,一听皇甫不同一上来便信口开河,顿时狐疑起来:“可恶,这王肃观真是胆大包天,竟然骗到我们的头上来了,这位道姑他早就认识,现在请来,必定是来诓骗我们的。”
果然听得皇甫不同又道:“如果贫道所猜不错,王居士本该英年早逝……”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面色一沉,连苏婉怡也说不出的怒气,这皇甫不同平时就有些颠三倒四,怎么竟然诅咒相公。
“仙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阴沉着脸道。
“请听我细细道来。据贫道观察,王居士的富贵前程,简直不可想象,然而,他无法承受这种命运,导致命格断裂,英年早逝。家师早年云游天下,见惯不少大富大贵之人,这种人常因无法承受命运而遭天妒,早年夭折。”
“一万人中,这种贵人,或许一个人也找不出来。而这种贵人,一百个当中,只怕九十九个都要夭折。所以,王居士命中注定有一次大劫难。现在看来,命格重新接壤,劫难早已结束,王居士应该已经死过一次了。”
苏婉怡心念一动,暗道:“原来又是游散人的那番鬼话,她又拿出来骗人。”
“是的,相公去年得过一场大病,险些吓死我了。”苏婉怡便主动担当“拖”的角色,在旁边回应起来了。
可是,苏鸿治的脸色却很不好看,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第二百零二章 :喝花酒去了?
皇甫不同简直是骗子的祖宗,不当神婆,真是可惜了。
她骗人的技俩,层出不穷,说的天花乱坠,甚至连王肃观的前九世都算了出来。
如何得到这大富大贵的命格,如何趋吉避凶,又说到了王肃观的亲生父母,他们家的祖坟是风水宝地,“蜻蜓点水”的布置,背山面水,甚至“祖坟冒青烟什么”的,让王肃观都听不下去了。
他在这一世,本是孤儿,自小在山中长大,打猎为生,什么父母之说,简直是没有丝毫印象,这皇甫不同也太能瞎掰了,连他们家的祖坟是如何设置的都算出来了。
老太太一向虔诚,皇甫不同说的头头是道,早已吸引了她的注意,可老爷子一开始便对皇甫不同产生了怀疑,说什么也不信,只是不忍扫了夫人的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听着,不插一言。
不过,老太太对王肃观的事情渐渐乏味,皇甫不同话机一转,又开始说苏婉怡,将她的运势吉凶。
让人无法相信的是,皇甫不同真是胆大包天,对苏鸿治家的祖坟也开始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还特地指出他们家“防男”,于子孙不利,建议迁坟,好利于后世子孙。
她的这番话,就算苏鸿治再如何不信,也开始动摇了。
苏鸿治虽娶了林氏这一房,但却只有苏婉怡这么一个女儿,莫非他们家的祖坟真有问题?
皇甫不同不等他们询问,已大言不惭的说起了解救之法,该如何选择新的坟地,在什么时候迁移云云。
王肃观听她越说越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早知道就不叫这个神婆子跑来胡说八道了,可别真让老泰山回家去迁坟。
偏偏皇甫不同说的头头是道,让苏鸿治这个当局者也开始动摇了,莫非这位仙姑真能知过去未来,对我家祖坟竟了解如斯?
“老夫现在要是迁坟续弦,得个老来子,也不是没有可能。”苏鸿治几十年的坚持彻底动摇了,尤其是他对王肃观这个女婿不太满意,忽然有了续弦之意。
只是,他马上摇了摇头,自己虽然想续弦,但夫人可绝不会答应的,既然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了,还是放弃这荒谬的想法,好好培养王肃观得了。
渐渐日落西山,王肃观夫妇在府上宴请不同仙姑,席间,两位老人忧心忡忡,食不知味,各怀心事,筵席也早早结束。
王肃观本想借机留下,可这么做,岂不是让两位老人认为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业半途而废吗?
他只能离开,继续求学了。
两位老人也知道这对少年夫妇,如胶似漆,应该一起睡才是,可老夫人还想与女儿夜间长谈,便没有留他。
王大都刚要唤来马车,可他一出府,这才想起黄庭轩去了黑铁城,过去也是自己一个人去读书,未免太过无聊。
可一来,自己府上确实没有什么藏书,二来他已经出来了,也不想再回去,面对着两个老人,浑身不自在,还是出去转转的好。
“走吧,咱们去都督府读书去了。”王肃观坐上马车,刚要离开,可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赵一毛,你马上去打探一下,柳长卿的事情如何了?”
赵一毛应了一声,骑着骏马离去。
鞭子一甩,车夫一声轻喝,马车飞奔而去。
钱二两跨着马追了上去。
这时,一位青衫小厮小跑步的跑来,本已和王肃观的马车错开,可忽又停了下来,朝王肃观的马车大声喊道:“等等,请等一下!”
车夫并没有听到,可钱二两却听见了,将马一停,警惕的望着那青衫小厮。
“敢问那辆马车中坐的可是都尉大人王肃观?”青衫小厮问道。
钱二两点了点头。
青衫小厮大喜,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小的这儿有封信,要亲手交到王都尉的手中。”
钱二两朝那青衫小厮看了一眼,马鞭一甩,将信卷了过来,顺手扔出几枚铜钱,抛给了他,纵马赶了上去。
钱二两将信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嗅了嗅,待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这才交给了王肃观。
王肃观看罢,哈哈一笑,向外面的车夫道:“去桃花坞!”
“好嘞,老爷您坐好了。”车夫一声吆喝,马鞭一甩,绝尘而去。
钱二两却有些不安,这封信来历不明,王肃观贸然去桃花坞,万一有什么闪失……
只是王肃观已经当先走了,他也只能护驾随行。
就在王肃观刚刚离开之际,拐角的深巷之中,两个老道士从黑影中缓缓走出,相对看了一眼,奇道:“师弟,桃花坞不是喝花酒的地方吗,那混蛋去那儿干嘛?”
另一道士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不过这王肃观跑出去喝花酒,肯定不是好东西,咱们的同儿真要嫁给他吗?”
“废话,同儿早就喜欢王肃观,又被他看了身子,自然是要嫁给他了。不过话说回来,早在我第一次见到王肃观的时候,便发现他乃是传说中绝无仅有的蜕蛇化龙之体,不过,我发现的并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件,那便是他是同儿命中注定的夫君,所以,我才带着那臭道士和小同儿去馨馐阁中安排他们俩见面。”
“同儿注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她的富贵很快便要来临,只是她和王肃观要在一起,还是会有许多波折的,咱们得推波助澜,帮他们消除磨难,这样才能了却这桩心事。”
“此外,我之所以这么安排,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王肃观的儿子将来一定会称帝,自古以来,立长不立幼,如果同儿能够帮王肃观先生个儿子,那她将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了。”
此人,自然是游散人了。
另外一人,便是皇甫不同的二师伯木森子。
木森子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道:“你不是说过,蜕蛇化龙,龙要从那偷天换地的九五金樽花中出来,也就是注定是苏婉怡的儿子称帝,如今这么帮小同儿,真会有用吗?”
“所以才要推波助澜,帮助同儿嘛,趁着九五金樽花还没有发芽开放,先帮小同儿一把,那么她的孩子或许可以更改命运,反正对咱们没有任何损失,就当聊以遣怀,即便不成,至少这么做,也是在帮小同儿完成心愿。”游散人抠着鼻孔道。
“别说这么多了,小同儿怎么还没出来,骗人骗上瘾来了。她自己不配合,咱们也难以实施大计。”木森子淡笑着道。
正在此时,苏婉怡和老夫人亲自送着皇甫不同出来了。
“仙姑慢走!”
皇甫不同向老夫人和苏婉怡施了个礼,飘然而去。
转过小巷,皇甫不同立刻变得轻浮起来,蹦蹦跳跳,手上的拂尘也斜插在腰间,扭动着娇躯,埋怨道:“才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的谢礼,下次请我我也不去了,哼。”
“小同儿,快来,这儿,这儿。”
两位道长猫在巷子的黑暗中,鬼鬼祟祟的叫道。
“啊,师伯,师叔……”皇甫不同悚然一惊,吓了一跳,待看出是她的师伯和师叔时,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怎么来了,鬼鬼祟祟的……你们不会是想给大哥使什么坏吧,我警告你们两个臭道士啊,敢跟大哥使坏,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道观。”皇甫不同警惕的看着两位鬼鬼祟祟的师叔师伯。
“女生外向,哪有你这么跟师叔师伯说话的。”木森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拍着额头,实在是难以接受。
“那你们这么晚了,鬼鬼祟祟干嘛呢?”皇甫不同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我们……”木森子无言以对,灵机一动,话音一转,讪笑着道:“那王肃观去喝花酒了,三师伯是给你通风报信,让你去捉奸的。”
“啊……什么捉奸,说的这么难听。”皇甫不同白了木森子一眼,道:“那我也要喝花酒,咱们去找他。”
……
第二百零三章 :桃花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