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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坞。
  坐落在黑沙河上。
  据说,在桃花坞建成之前,桃花坞原来是一片桃林,春天来临时,桃花盛开,黑沙河两岸景色秀丽,美艳绝伦,而桃花飞舞的时候,整条黑沙河上飘满了桃花,那种景致,常引来不少文人雅士来黑沙河游玩赏花。
  后有人因此在黑沙河上花重金建造了一座桃花坞,完全按照江南水乡的建筑风格设计,将其建造成才子名士喝酒斗诗,风流快活的地方。
  王肃观曾考虑过将桃花坞买下来,成为阎罗殿的大本营,可是他一听桃花坞的价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且不说卖身到桃花坞的那些年轻貌美的才女值多少钱,就是桃花坞建筑本身的价格,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阎罗殿目前根基不稳,虽然有苏家的财宝和公羊仲彦当初拨下来的饷银支撑,但阎罗殿在黑铁城起家,几乎用完了所有的家当,他不能花太多的钱浪费在桃花坞上,便打消了那个想法。
  如今,公易山庄开始赚钱,阎罗殿的各大场子也有了收入,阎罗殿的情况正逐渐好转,他更不能拿钱去购买桃花坞了。
  但是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有一位名叫“梅人知”的女子给他写信邀请他去桃花坞赴约。
  当王肃观看到“梅人知”三个字时,不知为何,心头一颤,想起他恰好熟悉的一首诗来。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
  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他仿佛感觉到了一位相思入骨,肝肠寸断的女子的心声,没有任何犹豫,便直奔桃花坞而来。
  远远的,便望见桃花坞红灯高悬,笼罩四方。
  再行一会儿,宛转悠扬的乐曲传来,琴箫相和,鼓瑟争鸣,莺歌婉转,好一派鼓瑟笙歌,撩人夜景。
  风,轻轻吹过。
  入秋的夏夜,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果香,尤其以脂粉之味,最为浓郁,不消说,这是一个美女歌姬的聚集地。
  王肃观下了马车,与钱二两登上木桥,一步步走向那桃花坞之中。
  钱二两放心不下,特地向车夫吩咐了一下,让他回大都督府门口等赵一毛,如果赵一毛回来了,就让他火速来桃花坞接应。
  只是钱二两是个哑巴,说了半天,车夫才离开,也不知道车夫是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二人走到桃花坞的门口,立刻有两个大茶壶跑来迎接,眉开眼笑的道:“两位爷,里面请。”
  钱二两警惕的扣了几枚铜钱,将手拢在袖子里,跟着王肃观走了进去。
  桃花坞不同于普通的青楼,在文人名士的眼中,这是一个高雅的地方,听曲观舞,饮酒斗诗,风流才俊的流连之地,一进去,桃花坞中的台上便有一群舞姬翩然而舞。
  她们长相甜美,身段苗条,纱裙飞扬,舞姿优美,胸前的乳沟若隐若现,惹人遐思,吸引了不少看客的喝彩。
  王肃观刚想向人打听“梅人知”的下落,一位背着长剑的女子朝王肃观走了过来,刚要去拍王肃观的肩膀,钱二两已然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格开。
  王肃观回头一看,但见这位负剑女子二十岁上下,穿着束身红衣,身段苗条诱人,尤其她容貌极美,肤光润泽,如苏婉怡一般,充满了江南水乡秀美之气,可她目光锋利,眉宇间英气勃发,凛然不可逼视。
  “好个小辣椒。”王肃观给她的评价。
  “你便是王肃观?”
  红衣女子双眉一挑,神态倨傲。
  “你怎么知道我便是王肃观?”
  王肃观淡笑着问道,心头暗自猜测,莫非这女子便是梅人知,可是她为何邀请自己来桃花坞呢?
  “长得贼眉鼠眼,不是王肃观又是谁!”那女子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她既然知道王肃观,就该知道王肃观乃是折冲都尉,如此还敢这么说,只怕有些来历。
  王肃观心中揣测,双目微微眯起,微笑着道:“长得贼眉鼠眼便是王肃观,那这个世上王肃观也太多了,呵呵。”
  负剑女子冷笑一声,不愿与他争持,不耐烦的问道:“你究竟是不是王肃观?”
  “正是!”王肃观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你留下。”负剑女子看了一眼王肃观,又看了一眼钱二两,神色冰冷无比,眼中隐隐还有一丝敌意。
  钱二两当然不依,待要抗拒,王肃观已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道:“既然来了,你就不用陪我了,自己去玩吧。”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塞到钱二两的怀中,又道:“能动我王肃观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不用担心。”
  红衣女子嗤笑一声,似乎在说,我屈指一弹,你就得没命,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钱二两待要阻止,王肃观已经跟在红衣女子的身后离开了。
  钱二两忙追了上去,人群中却又钻出两个女子,均是红色衣衫,玉手摁在钱二两的肩膀上,将他拦了下来。
  王肃观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钱二两这才作罢,可让他拿钱去喝花酒,他哪来的那个心思,只是在桃花坞中要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等候消息。
  王肃观跟着红衣女子走着,可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一言不发,沉默是金,让王肃观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
  “你这么不喜欢说话,我看我给你娶个名字好了,姓陈名默,小名默默吧。”
  反正被这女子用一句“贼眉鼠眼”定格了,王肃观也不注意什么君子之风了,索性就坏到底,去调侃她。
  “我姓顾,名奶奶。”
  红衣女子忽然停下脚步,叱喝一声。
  王肃观讶然失笑,道:“你亲人朋友、兄弟姐妹是不是也叫你‘姑奶奶’?”
  负剑女子脸色一沉,挥掌便向王肃观劈了过来。
  王肃观反应如何敏捷,闪身避开,哈哈一笑,道:“恼羞成怒了?说不过我就沉默着吧,默默。”
  红衣女子收回玉手,诧异的看了王肃观一眼,虽然她没有对王肃观出全力,但是王肃观能够避开她刚才的一掌,确实有不凡之处。
  “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红衣女子警告道。
  “那我要再说两句,你还要割我的什么?”王肃观满不在乎的问道。
  红衣女子在剑鞘上一弹,长剑豁然出鞘,从空中缓缓下落。
  红衣女子伸手一抄,握住剑柄,长剑向前一松,直取王肃观的舌头。
  王肃观反而张大了嘴,还将自己的舌头送了出去,向红衣女子扮了个鬼脸,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你……”红衣女子长剑又是一送,剑尖准确无误的停在王肃观的舌尖上,道:“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你我无冤无仇,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喜欢砍砍杀杀的疯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将我的舌头割掉。”
  王肃观收回舌头,平静的说道。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长剑抛起,在空中翻转一下,剑尖下落,准确无误的掉入剑鞘之中。
  “好俊的身手!”
  王肃观喝了声彩,高手就要有高手的派头。
  “哼!”红衣女子冷笑一声,神态倨傲,“你和我是没有什么仇,不过你跟她有仇,我随时都能砍了你。”
  “哈哈,是吗?”王肃观一脸的不信,脸上渐渐露出一股锋芒毕露的傲气,凛然道:“跟我王肃观说这种话的人很多,但一个个倒在我的脚下。你凭的又是什么?”
  “就凭我背上的这柄长剑!”
  红衣女子丝毫没有被他的傲气唬住,反而激发了她的傲气。
  王肃观摇了摇头,摊开双手,敞开胸怀,道:“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我站着不动,在你刺我之前,你会先死在这儿,你信不信?”
  “你凭什么跟我说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
  “凭我是王肃观!”
  第二百零四章 :梅人知
  凭我是王肃观!
  多么霸气,多么自信。
  红衣女子一怔,待要反驳两句,但见王肃观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深邃,仿佛能够看清人世浮沉,与他刚才嘻嘻哈哈的表情实在不配,不知为何,反驳之言说不出口了。
  “卿姐,让他进来吧。”
  正在此时,旁边的一个房间传来一个女子轻柔妩媚的声音。
  王肃观心头咯噔一下,隐隐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周围莺莺燕燕的声音实在嘈杂,一时也没有分辨清楚,不过他的心多少有些忐忑。
  红衣女子斜了王肃观一眼,走到走廊深处右手边的门口,轻叩门扉,神态无比恭敬,道:“我进来了。”
  “屋里面的女人称她为‘卿姐’,可这位卿姐对里面的人如此尊敬,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肃观心中打了个问号,跟着走到门口,走了进去。
  “进来吧。”
  那女子的声音中,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悲苦之意。
  她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牵引了王肃观的心,王肃观心头一颤,更加肯定了,这位女子的声音,他是那么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房门被推开,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扑面而来,充满脂粉气的屋子,让人心神荡漾。
  王肃观老实不客气的走了进去,但见这间屋子明亮如昼,布置的清雅别致,正对面的窗台上,两盆兰花静静的绽放。
  一架翠绿色屏风将内室外堂隔开,帷帐低垂,罗纱轻舞,女子香闺,处处诱惑,撩人瞎想。
  听刚才的声音,那女子应该在屏风后的内堂之中。
  王肃观毫不客气的向内堂走去,却红衣女子拦了下来,轻喝道:“你做什么?”
  “自然是见一见梅人知究竟是何方神圣?”王肃观看着红衣女子道。
  “大胆!”红衣女子叱喝一声,似乎只要王肃观敢往里面闯,她就将王肃观一剑杀了。
  王肃观看她如此认真,不再强闯,朝红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评头品足的道:“你要身段有身段,要容貌有容貌,可背着一柄破铁剑,还喊打喊杀的,小心嫁不出去,到时候只能当废品卖了。”
  红衣女子脸色一变,她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虽然姿容极美,可一直漂泊江湖,不曾嫁人,简直是被王肃观说中了要害,真恨不得将王肃观一剑杀了。
  只是,在梅人知面前,她倒不敢放肆,只是盯着王肃观,气得浑身发颤。
  “卿姐,你先退下吧,我想跟王都尉谈谈。”
  里面的女子又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