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烨神色一凌。唐一鹤道:“先说那头骨,手法独到,烧得极为干净,我猜应该不是墨斛所为。”
“是,是我一个朋友烧的。”朱烨将何昊的来历以及跟这件事的联系说了一遍,道,“他说他学过一些道术,从前在部队也对amanda做过调查,相信手里有很多有用的资料,我回去以后会找时间和他聊聊。这个头骨,他处理的有什么不妥吗?”
“那倒没有,以符火焚烧,干净利落,永绝后患。”唐一鹤点燃烟斗抽了一口,道,“我就说他道行不错,应该是茅山门下,怎么跟降头师扯上关系,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茅山后人,朱烨点点头,道:“他也说烧干净了,我才给小葵花玩,小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这个死人头。”
“不要紧,让他玩去吧。”唐一鹤摆摆手,“再说那套内脏,按理你们把它切下来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就算冷藏,也应该开始腐坏才对,可我看它没有一丝变质的迹象,还有你带来那些尸体的照片,看上去也是活生生的样子,十分古怪。”
朱烨联想起amanda的身体不翼而飞,不由得心下一沉。唐一鹤道:“我刚开始还不确定,便把那些内脏捞出来放在太阳下,晒了足有一个小时,它还是好好的,只是表皮有些干涸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朱烨后背一阵阵发凉,难不成amanda的身体真的没死?那她会不会来找自己的头?
“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现象,我后来查了古籍,又打电话给一个泰国的朋友,他也说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唐一鹤又拿出装着“尸骨鬼降”的小瓶子,道,“至于这个降头,倒是没什么特别,降头师死后,小鬼没人供养,它也在慢慢枯萎,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你不用担心。”
虽然如此,朱烨心中还是久久翻腾无法平静,沉默少顷,道:“外公,我有个不情之请。”
唐一鹤将烟斗在椅子扶手上磕了磕,微笑道:“你想请我去海城?”
“你猜到了?”朱烨笑笑,道,“对不起外公,我知道你不爱出去,可这件事关乎我爸的安危,我只有厚着脸皮请你出山了——amanda生死不明,她在朱砺身边隐藏了那么久,八成已经对我爸下过手,万一她的身体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
唐一鹤道:“你顾虑的对,我也是这样想,不能让你爸在这种时候出事,再说这事多少也和我有些关系,说不得,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再走一趟了。”
朱烨大喜,又有些担忧:“你的身体……”
“没什么大碍,我还没到老得动不了的时候。”唐一鹤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阿烨,外公还撑得住。只是这阵子元气亏空的厉害,巫修不济,要修养几天才能动身,如果你担心你爸,今天先和墨斛回去,过阵子我恢复一二,再让你舅舅送我过去。”
朱烨有心留在链岛等他一起走,但委实放心不下父亲,便点头:“好,您先休息一阵子,等感觉可以了,给我打电话,我带飞机过来接你就好,不用麻烦舅舅,永联帮事务繁忙,他不一定走得开。”
“也好,那就下周吧,没意外的话,下周你来接我。”唐一鹤想了想,又填了一斗烟丝,语重心长道,“阿烨啊,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您说。”
“你是朱家的大少爷,你爸的独苗苗,这样跟个魔族在一起,不合适。”
朱烨虽然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句话从外公口中说出来,还是不禁心头一抽,默默点头:“我知道。”
“你还年轻,也不着急,但终究还是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子,绵延后嗣,要不然,朱家这么一大摊事业,将来你要交给谁?”唐一鹤低声说着,“墨斛对你是真心敬爱,这我看得出来,但他毕竟非我族类,你跟他在一起,孰真孰假一定要分清,不要迷了心智,被他蛊惑了去。”昨晚他看得真切,墨斛对朱烨是刻在骨子里的疼爱,那明晃晃的占有欲,患得患失的眼神……至于朱烨,虽然一直冷语相向,但显然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飘忽的眼神,嗔怒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朱烨心中似有按潮涌动,却不愿多想,只面无表情淡淡道:“我都知道。”
唐一鹤叹息道:“你知道就好。不过魔婚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当初你们在魔神面前许下誓言,婚礼也是一丝不苟做足了全套,在魔神那里,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不能轻易背叛,如果你和其他女人来往,很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何止杀身之祸,别说魔神了,光一个墨斛他就应付不来!朱烨苦笑,墨斛虽然各种不靠谱,各种白囧雷,但那逆天的法力、变态的独占欲他十分清楚,真要贸然提出分手或者离婚,拿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那我要怎么才能和他分开?”朱烨振作精神,问道。唐一鹤道:“魔婚可以结缡,自然也可以和离,只要双方心甘情愿分手,就可以举行和离仪式,毁去婚书,解除誓言。”
让墨斛心甘情愿分手……我还是洗洗睡吧,朱烨扶额。唐一鹤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所幸朱烨还年轻,不过二十四岁,再耗个几年也耽误得起,便安慰他道:“你不要着急,这事要从长计议,总能找到办法解决的。”
朱烨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喝了半杯茶,道:“外公,我曾经问过族长,他说以我的资质学习山地巫术没有问题,让我拜你为师,可以吗?”
“你要跟我学巫术?”唐一鹤讶然,“你学这个干什么?”
朱烨道:“因为墨斛。”
唐一鹤:“我修了五十多年,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你?你想和他硬碰硬,这不可取。”
朱烨咬牙道:“我知道怎么练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就是不想让他太肆意,外公,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精分的厉害,温顺起来做小伏低什么都肯干,犯起浑来一点理智都没有,我不能任人宰割。”
唐一鹤眯着眼睛想了想,人类在魔族面前毫无自保能力,一味倚仗对方那点爱意,的确太过被动,再说左右学点巫术也没坏处,万一遇上amanda这种邪物,也能抵挡一二,便道:“好吧,依你,一会我打电话给族长,让他下午过来做个见证,我正式收你为徒。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和墨斛绝不能对着干,最多小以惩戒。他是魔族,天生灵力超群,又处于上升期,将来修为不可限量。以他那种不稳定的性格,万一你惹毛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朱烨自然比他更清楚傻逼的危险性,郑重点头道:“我都记下了。”
这天午饭时墨斛也没有回来,大概是真的“面壁思过”去了,倒是小葵花很高兴,因为朱烨忙着和外公张罗拜师的事情,没空管着他,他狠狠吃掉了四只鸡腿、一小碗八宝饭,撑得肚子滚圆,连死人头都玩不动了。饭后小家伙变成小狐狸躺在房檐上晒太阳消化食,怕朱烨发现他偷吃,专门拔了好多干草堆在身边阻挡视线,于是小山居正房的屋檐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大蓬蒿草。
山地巫师传承极为严苛,对血统、姓氏、资质都有一定的要求,好在朱烨本来有一半唐氏血统,资质又极好,下午举行拜师仪式的时候只象征性起了一个母系的别名便了。
唐一鹤沉睡的几个月里,朱烨已经将族长传给他的巫咒小册子背熟,唐一鹤又另交给了他一套启蒙的巫修手册,吩咐他先自己翻阅,等一周后自己去海城,再面对面传授心法。
黄昏时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朱烨决定按时返回海城,墨斛也“面壁”结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回来,人模狗样和唐一鹤道别,装得跟好人似的。听说朱烨要跟老家伙练巫术,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惊愕,反倒很热心地说:“练巫术好啊,强身健体,陶冶情操,比你原先练的那些个有氧搏击什么的上档次多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不用怕泄露机密,我和修炼路子和你不同,不会偷师的。”
朱烨十分疑惑,原以为他一定会反对自己,没想到这么赞同,思来想去大概是艺高人胆大,山高不怕压吧。
飞机要起飞了,小葵花还没影子,朱烨急忙忙带着几个人上下找儿子,墨斛暗搓搓躲在角落里阴笑:练吧,练吧,练起来你就知道双修是多么重要了,木呵呵呵呵……
好不容易在房檐上找到小狐狸,预定的时间都快过了,朱烨顾不上收拾他,拎着他的后脖领将他拖上飞机。小葵花睡得稀里糊涂的,踏上舷梯才发现大事不妙,挺着圆肚子抱着机舱门歇斯底里哭喊:“杀人啦!杀小孩啦!太公救我!”
唐一鹤拄着拐棍在跑道边送他们,被小孩哭得又心酸又好笑,刚想过去安慰安慰孩子,便听见震天价一声闷响,顿时变了脸色,捂着鼻子狂奔而逃。
朱烨差点被儿子的臭屁顶了个跟头,气得脸都绿了,扒开他小胖手将他拖进飞机,往座位上一扔,冲墨斛吼道:“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墨斛捏着鼻子将小孩拎到膝盖上,摸头道:“你可都改了吧,我还指望你绝地反击重新俘获你爹的芳心呢,你再这么淘气,我们父子俩都要被他扫地出门了!冤孽呀,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货”
小葵花也被自己的屁臭了个半死,捏着鼻子哭哭啼啼:“这是基因问题,电视上都说了。”
一路风驰电掣,飞机回到朱家大宅天还没黑透,朱烨在座位上眯了一个小时,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下飞机时小家伙扑过来求虎摸,他就再没找他麻烦,顺势将儿子抱在怀里下机。
砂爷的师爷王申就等在舷梯下面,一见朱烨下来就慌忙迎了上来,道:“大少你可回来了!”
朱烨见他脸色发白,西装满是褶皱,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慌里慌张的?”
“砂爷昏倒了!”王申焦急道,“就在你们飞机起飞前一刻钟。”
“!”朱烨一下子变了脸色,道:“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我们刚开完一个会,他站起来去拿茶杯,就这么倒了下去,我们马上叫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和平医院,打电话去莲雾山,他们说你的飞机刚刚起飞。”
57
57、 ...
爸爸出事了?
朱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砂爷身体一向极好,一年到头连感冒也不得一回,怎么忽然就晕倒了?
“医院怎么说?”
王申一脑门子汗:“说是心血管问题,老年人常见疾病,幸亏发现的早,送医及时,这会儿正抢救呢。”
老年人?朱烨完全无法把这个词儿跟父亲联系起来,愣了半天才想起砂爷今年六十出头,确实已经算是个老年人了,果断将小葵花递给管家,道:“备车,我现在就去医院。”又叫墨斛:“你跟我一起去,给阿贵打电话,让他带孩子回家,和安德鲁看好他。”
墨斛连忙答应,到一边去打电话,王申擦着汗道:“车子我都安排好了,大少快,那边做手术要家属签字,砺哥已经赶过去了,不过最好还是您在场。”
提起朱砺,朱烨眼神一沉,立刻掏出手机直接打给金院长,口头授权他自主抢救,所有文件等自己到了再签,不要交给其他人。
“如果我小叔先到,想办法不要让他接触到我爸,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房车风驰电掣般往和平医院驶去,朱烨沉着脸坐在后座上,一语不发,墨斛被他的低气压感染,也不敢说话,直到看见他眼圈微微有点泛红,才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朱烨没接,他之所以眼圈会红,倒不是吓的,生生死死他见得多了,自己的病危通知书都看过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他难过的,是父亲老了。
在他的心目中,砂爷一直以来都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强大、睿智、无所不能,还记得小时候,砂爷一只手就能把他举起来,高高抛上天空,再稳稳接住,可一转眼,竟然已经年过六旬,步入老年。
砂爷一向保养得宜,坚持锻炼,虽然两鬓已经染霜,但看上去就跟五十出头一样,朱烨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努力回想着他第一次长出皱纹是什么时候,第一次长出白头发又是什么时候,但一无所获,时间在他们父子之间缓慢而残酷地流淌着,不知不觉,就将他们拉开了天堑般的距离。
十一年前,是砂爷拉着他的手替母亲盖上白被单,伊斯坦布尔,是砂爷亲手抱他进医院,两年前,砂爷亲赴英伦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二十四年了,一直以来,都是砂爷拖着他的手,稳稳当当把他送上人生旅途。朱烨默默仰起头,告诉自己冷静,面对现实,父亲老了,从今以后,该是他拖着父亲的手,陪他走完人生旅途的时候了。
指尖一凉,是墨斛递过来的矿泉水,朱烨强迫自己停止伤感,接过喝了一口,道:“万事小心,在外公来之前,万一再有那种东西出现,都交给你了。”
所谓“那种东西”,自然就是amanda之类的了,墨斛眉峰一挑,想说就算外公来了,本尊搞定这些虾兵蟹将也不在话下,但看着朱烨暗淡的眼神,还是把这些不长心眼的话都咽了下去,转而郑重点头,正直脸道:“你放心吧。”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握拳!
晚上八点,朱烨踏入和平医院的大门,天空下起蒙蒙细雨,金娜撑着把伞亲自在门口等他,见他过来忙替他遮住头上的雨丝:“烨少,这边走,砂爷情况很稳定,大师兄正在给他做手术。”
朱烨低声道谢,凑着她的伞快步走进大厅,金娜的助手已经按好了电梯,将文件夹递给他:“烨少,这是砂爷的病历。”
朱烨在电梯里飞快翻阅着文件夹,金娜低声跟他解释砂爷的病情——高血压导致的急性脑出血,常见于60岁左右男性,因为砂爷出血面积略大,无法保守治疗,需手术清除血块,所幸送医及时,出血位置也并不凶险,手术进程很顺利,痊愈后应该不会有太大后遗症。
朱烨稍微松了口气,下了电梯,步子一顿,迟疑道:“你说不会有太大后遗症是什么意思?”
“烨少,后遗症是难免的,砂爷已经六十岁了,这么大的脑部手术,以后不可能完全恢复得跟以前一样。”金娜诚恳道,“我们只能保证他有一个相对较好的状态,生活品质尽量不下滑,比如可以说话,可以走路……但肯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从事过于繁重的工作,甚至坐飞机坐轮船都要注意。”
朱烨捏着文件夹的手紧了一下,半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朱砺收到消息比他要早,已经在手术室外等候,朱烨心情不好,不愿和他见面,便叫金娜从另一个入口带他进了手术室,在准备间透过玻璃窗观察手术情况。
砂爷整个人都被淡蓝色的被单盖着,无影灯下好几个医生在紧张地抢救,朱烨久病成医,大致能看懂监控仪器上的数据,见心电图血压等还算平稳,便松了口气,打开文件夹一个个签下自己的名字。
“手术什么时候结束?”
“四到六小时,不超过八小时,这种手术中间变数很多,需要随机应变。”金娜见朱烨神色疲惫,叫助手去买咖啡,自己陪在他身边,“不过不用担心,我师兄即使在全世界华人圈来讲,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
朱烨点头,合上文件夹递给她:“谢谢你,辛苦了。”
“分内的事。”金娜拿了文件夹去归档,朱烨在前排的椅子上坐下来,默默看着手术室里一动不动的父亲。从英国回来的两年里,砂爷一直不断地给他肩上加砝码,尤其是在朱家的主业——军火和药品方面,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理顺路线、怎么和客户打交道,一开始只是让他协理,最近半年差不多都让他独当一面。
也许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了吧,朱烨扶着透明玻璃幕墙沮丧地想,父亲早就察觉了自己的衰老,只有他这个作儿子的,还一味懵懂地享受着他的呵护,以为能在他的扶持下一直一直走下去。
多少次砂爷握着他的肩膀说:这个家迟早都是你的,你得明白,你才是朱家未来的希望,未来的掌门人。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理解了这句话,现在偌大的担子真的压在了肩膀上,才知道还差的很远很远,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太难太难。
“阿烨?”墨斛跟进来,将助手买来的咖啡和提子饼干递给他,“朱砺就在外面等候室,他在窗户上看到了车子,知道你来了,我看你最好还是见见他。”
提到朱砺,朱烨一团乱麻的脑子猛然清醒了一点,砂爷忽然发病太过蹊跷,amanda的事情还没平息,自己刚刚离开海城,他就忽然脑出血,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会不会……这又是朱砺在作怪?
amanda是不是还活着,他还有没有别的帮手?在外公来海城之前,他还会不会再次出手?
“我出去见他。”朱烨喝掉半杯咖啡,定下心来,走出了准备间。
“阿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哥他怎么样?”朱砺一脸焦急的样子,不似作伪。朱烨对他的演技已经完全免疫了,淡淡道:“晚上刚到,爸爸还在手术,医生说要四到六个小时才能结束。”
“哦。”朱砺点点头,伸臂搂了搂他肩膀,像个真正的叔父一样给他一个亲人的拥抱,“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担心,我相信他会没事。”
再怎么讨厌他,朱烨还是心头一宽,点头道:“我知道。”
“还要好几个小时,你吃过晚饭没有?”朱砺关心地问,“我听说你们昨天出发去链岛,还以为你今天赶不回来,要不你们先去吃点东西,我在这里守着也是一样。”
“不用了,没胃口。”提到链岛,朱烨脑子里那根弦又绷了起来,掏出烟盒给朱砺让了一根,低头点烟,眼角注意着他的表情,“amanda那件案子怎么样了?警察有没有再找你?”
朱砺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道:“没什么消息,今早警察又来了一次,取了一些证物走了。”
“听说她尸体丢了,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朱烨抽着烟,冷利的视线穿过升腾的烟雾看着朱砺,“先是斩首,又是丢身体,你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可如果是同一个人,又干嘛折腾两次呢,当时就连头带身子一起拿走不就好了?”
朱砺心中似有所觉,淡淡一笑,道:“这种事我可想不出来,你知道那些个变态杀手,总喜欢干一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听说还有把人杀掉一点点煮来吃的,呵呵,要怪就怪amanda多事,惹上这种变态杀人狂,连累我整天被警察问来问去,真是晦气。”
朱烨也跟着笑,单薄的嘴角吐出一股青烟,幽幽道:“小叔,我看过之前殓房的照片,amanda的尸体很古怪,头都没了,死了一晚上,身体还跟活着的一样,挺吓人的。”
朱砺眉峰抖了一下,道:“是么?我没去看过。说起来你今年本命年,还是有点忌讳的好,什么尸体了殓房了,最好不要再接触,不吉利。大哥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他醒来我可怎么跟他交代?”
朱烨后槽牙绷了一下,“三长两短”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带着魔咒似的,听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寒。顿了顿,又道:“对了小叔,你上次提到要去一趟泰国,打算什么时候去?”
“大哥都病了,再说吧,不着急,泰国就在那里,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
朱烨点头,道:“这次去链岛,跟外公说起泰国什么的,他跟我提到了一种叫做‘飞降’的东西,你是泰国人,你听说过这个吗?”
朱砺两指捏着烟卷,手指蓦地一紧,道:“飞降?没听说过,那是什么?”
“是一种邪术。”朱烨将烟蒂在垃圾桶上捻灭了,盯着他微微收缩的瞳孔,“听说能头身分离,脑袋走了,身体还跟活着的一样,说起来,和amanda的情形有点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