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丫鬟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奴才,李姨娘身边两个得力的大丫鬟水兰,水香急忙将这个消息说给主子听,李姨娘只觉得急火攻心,当时就穿起衣服去找欧阳月。
众人拦她不住,她平日里在院子里太有脸面,隋念儿更是跟身边人说过,李姨娘想干什么就让她去干,省的咱们管了她,她立刻就呼吸不了,然后要死要活。所以李姨娘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府里正院子静心苑。
因为平日里李姨娘经常抱着孩子过来,所以静心苑的侍卫晓得她同一般姨娘不一样,欧阳月曾经同李么儿的事情闹得西北人尽皆知,如今七八年过去了,世子爷府里不过一妻一妾,可见两个人是多么的恩爱情深,更何况现在李么儿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倒是没人敢对她无理。
于是侍卫让管事嬷嬷带她先去旁厅歇着,自个进去同老爷身边的长随禀告一声,看如何处理。
老侯爷今日心情不错,怀里抱着孙儿,右手边坐着老夫人,左手边坐着小大人似的春姐儿。春姐儿是他第一个曾孙女儿,小时候曾亲自抱养在怀里过的,同其他两个曾孙女儿待遇自然不同。
对面欧阳岑同妻子郗珍儿恩爱如初,欧阳月同妻子隋念儿也难得的聚在一起,他顿时感到人生无所求了,偏要喝点小酒,还喂了博哥儿一口,被老太君说了一顿还笑呵呵的,一点都不恼。
欧阳岑见欧阳月难得陪着发妻,不由得调侃了他几句,欧阳月也觉得不好意思,连着给隋念儿赔了好几杯酒。毕竟当初是他们家登门求娶的隋念儿,若说李么儿,隋念儿和他之间的混乱关系,归根到底是他和李么儿当时太年轻,干什么都图一时痛快,也完全没意识到未来可能面对的问题,在这其中,隋念儿是个可怜人,才会成为他的妻子,卷入这场三角关系。
欧阳月骨子里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才会被李么儿拿捏住了。
正是因为如此,老侯爷有时候偏疼这个孙子。他不像其他四个孩子性格都很坚韧,相反带着几分书生气的柔和。若非生在他们家,还是大房的嫡出长子,他或许可以走仕途做个翰林编修也不错。
靖远侯的长随见眼前一片和谐景象,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通报李么儿的事情。于是将李么儿安抚在旁厅等候,故意拖延着时间。
李么儿何种性格?她就是只猫儿,否则也不会管得住欧阳月,骨子里带着几分泼辣,见这帮奴才晾着她在旁厅待着,脑门子涌上火气,二话不说挺着肚子就走向了静心苑北房。
☆、113
李么儿身怀六甲,一路无人敢轻易阻拦,长随见状急忙先于她跑进饭堂,结巴道:“侯爷,二房李姨娘来了。”
靖远侯一怔,老太君眉头微微皱起,还没来及问话就传来了门外侍女们的混乱声音:“姨娘,您慢些走,我先去给老夫人通报一声。”
“李姨娘,李姨娘……”
欧阳岑同郗珍儿对视一眼,略微不认同的看向了三弟弟。
欧阳月喝了点酒,脸颊微红,尴尬的说:“李姨娘今个身子不舒坦,特别想见博哥儿一眼,怕是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更想念博哥儿,所以才不知所措的跑过来了。”
啪的一声,老太君摔了下筷子,冷冷的说:“往日里就觉得她太过轻佻,看在博哥儿的面上不愿意数落她,今个倒是蹬鼻子上脸,连侯爷房里的奴才都拦不住她?”
隋念儿面子也有些挂不住,站起身请罪道:“祖母,我这就去带她回院子。”
“坐下。”老太君淡淡的开口,说:“让她进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正事儿!身子不舒坦还到处乱跑,我看她这不是身子不舒坦,是存心找事儿。”
老侯爷身为男人,原本是不太爱同女人较劲的主儿,所以平时没关过二房的事儿,隋念儿自个不介意,他不好插手,才会给李么儿多留了几分脸面,但是今日有老婆子在呢,他便闭着嘴,一句话都不打算插。倒是欧阳月,望着祖母沉下脸,有些担心李么儿会受不住。
李么儿红着眼睛跑了进来,见欧阳月同隋念儿挨着坐着,心里特别的堵心,哭着说:“老爷,我想博哥儿了,我心疼……”
“够了!”老太君扬声吼了一嗓子,李么儿顿时愣住,呆呆的看着他们。老夫人岁数大了,眼不见为净,平时不太爱管事儿,倒是不曾如此不给脸面的数落谁。
“你瞧瞧你是个什么德行,哪里有一点为人妾氏的模样,挺着个肚子来回转悠什么,主母在这里吃饭,没宣你进来,你有什么资格回话?跪下!”
欧阳月急忙插话道:“祖母,她怀着孕呢。”
“你给我闭嘴!”老太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她要是在乎自个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应该跑这里哭闹,她是个什么身份,轻易就能进了主宅了?饶是你媳妇欧阳隋氏,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明知道身子不好,还要见博哥儿,到时候过了病气给孩子怎么办!月儿,你怎么年岁越来越大,反而日子越过越回去了。”
“祖母……”欧阳月红着脸,喃喃的唤了一声,希望老太君看在他的面上,别太为难李么儿。毕竟么儿是博哥儿的亲娘,她或许是真的想儿子了。
老太君失望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是真不爱跟你们生气,今个暂且吩咐两件事儿,第一件就是我同三房媳妇欧阳隋氏说了,日后博哥儿养在她的膝下,待博哥儿到十二岁,还像个样子就入族谱。第二件事儿,李姨娘如今身怀六甲,伺候不了月哥儿,更没法帮着院里主母管事儿,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我老婆子出出力,让她暂且住到我院子里吧,待她生产完了再回去,省的一天到晚整幺蛾子。”
李么儿无法置信的盯着面色淡定的老太君,怎么才一两天的时间,静远侯府上下都开始针对她!她可是孕妇呀,还是博哥儿的亲娘呀?
老太爷,老太爷不是看中博哥儿吗?
老侯爷脸上着实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他转过头看向三房媳妇隋念儿,郑重的问道:“你可是真愿意将博哥儿养在膝下吗?”
隋念儿一怔,急忙目光诚恳的望向老候爷,说:“祖父,博哥儿是三房长子,教养好了总归是我和夫君的福气,他又有几分灵性,聪明伶俐,深得祖父的喜爱,我自当愿意亲自抚养她了。但是我平日里要管家,所以烦请祖父祖母疼我,派几个年长的嬷嬷一起看顾博哥儿。”
隋念儿毕竟不是欧阳博的亲娘,她担心博哥儿出问题她说不清楚,自然乐意老太爷亲自送来丫鬟婆子盯着博哥儿,她也会越发真心待博哥儿,好让自个的表现可以落尽老侯爷同老太君眼里,总归是没有亏吃,这个家说到底,还是老侯爷做主的。
否则博哥儿一个庶子,哪里会得到全府上下的看重,还不是老侯爷自个喜欢吗?
老侯爷点了下头,附和老太君道:“月儿,你媳妇乐意将博哥儿养在身边,你要感谢她,也是博哥儿自个的福气,我看就按着你祖母的意思办吧。我这几年也就是老了,不乐意管你们的事儿,放在几年前,别说一个李么儿,就是府里跟了我三十多年的老姨娘们,谁敢这般没有规矩?”
老太君点了点头,冲身边的丫鬟道:“快去扶姨娘起来,这么冷的天,别再是冻着了。去吩咐王管事拨过去几个得力的嬷嬷和姨娘,李姨娘怀着孕,绝对不允许出任何事儿。”老太君话虽如此,脸上表情却是淡淡的,三房已经有个庶长子了,李姨娘若是个老实的主儿,再生个儿子也就生了,偏偏太能得瑟,这一胎说寒心点落了都无所谓,她自个还不知道轻重,使劲闹腾。
李姨娘听后果然不敢,娃娃的痛苦起来,冲着远处的博哥儿唤着:“博哥儿……”
博哥儿小孩子不懂事,见平日里亲近的姨娘这般难过,满脸泪痕,吓的也哭了起来,小肥手伸出去,喊着:“姨娘,姨娘……”
李姨娘见孩子如此,哭的越发凄惨,母子两个人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终于是惹怒老太君,冷冷的开口,道:“你们这群奴才瞎了吗?还不快快扶姨娘下去,任由她吓坏博哥儿吗?我看也不用回三房院子了,让别人代替李姨娘去收拾吧。”
欧阳月想说什么,终归是在祖母越来越凉的目光中,沉默不语。好好的一顿饭不欢而散,欧阳月回到房里不知道该不该同隋念儿发火,但是心里依然说不清楚的不自在。
倒是隋念儿十分体谅人,说:“老爷,我晓得你同李姨娘有年少的情分,但是妾便是妾,我可以让着她,别人却未必认同我让着她,你平日有差事,怕是周围同僚表面不说,私下里也会议论,你若是当真为李姨娘好,却是应该让她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在院子里如何跋扈都无所谓,我为了老爷的脸面也会退让几步,但是在老侯爷府里,祖母可是正房太太,肯定是不喜欢姨娘什么的。”
欧阳月略感惭愧的看向隋念儿,自从她生下冬姐儿后,他便极少进她的房里,一味的想让李么儿受孕率先生下儿子傍身,却从未想过嫡妻又有何过错。他已然对不起李么儿,如今却是更对不起隋念儿,现在祖母管着么儿,他却是先想着拿隋念儿发火,真真是太羞于启口。
隋念儿命人点了烛火,昏黄色的烛光将她明媚的面容照的忽明忽暗,欧阳月许久不曾行房事儿,今日却是有些绷不住,在隋念儿柔声细语下留在房里,共赴云雨。两个人欢好后,他发现隋念儿似乎没印象里那般古板,越看越顺眼又叫了水来了一次。
隋念儿是生了孩子的妇人,再也不似刚嫁过来时候青涩,傻了吧唧的一味吃醋同李么儿较劲,现在倒是学会了以退为进,借着此次李么儿不在院子里的机会,打算好好同欧阳月修复下夫妻情分。
她要让他懂得,很多事情他是离不开她这个嫡妻的。
连二嫂子郗珍儿那般同二哥如胶似漆的女子,不还是给夫君纳妾了吗?他们房里才一个李姨娘,她确实真不该像曾经那般强硬无理,反倒是疏远了夫君,成全了他和李么儿的一往情深。
说到底男人就是小孩子,真心不能太较劲!
因为远征侯府单独分了出去,梁希宜家里来人送礼,所以大年初二他们赶回了远征侯府,然后大年初三才回到的靖远侯府,倒是错过了这场好戏。
隋念儿真心感谢远征侯夫妇。这府里上下,全家人都知道老侯爷前阵子对博哥儿有些荒唐,但是没人敢说一句话,老太君更是撒手不管,唯有欧阳穆过年回来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其中肯定是欧阳穆劝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