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钰懒懒的看着红鸾桥上的人来人往，面色平静道，“作为霍远洲的每一刻，我都在学习，武也好，文也罢，从未落下过。”
魏钰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可霍远洲，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
“记得闻峡谷那一战吗？”
乔宴林，“当然记得，那可是你扬名天下的一战。”
“我在爬陡峭时，还在背夫子留下的功课。”
乔宴林，“…你是人么！”
谁他么在那种关头还有精力背书的！
过了许久，魏钰才淡淡回了句，“魏钰是人，但霍远洲，可能不是。”
乔宴林一震，复杂的看着魏钰。
“母亲离世时，要我好好活着，自由自在的活着，不要像她一样，被拘束了半辈子。”
“可我知道，母亲内心很羡慕长安城的贵女，知书达礼，文采斐然，更准确的来说，她希望自己也是长安城端庄优雅的贵女，因为…父亲喜欢那样的女子。”
“母亲还在时，把我的功课看得极重，她一直希望我将来能考个状元。”
“作为母亲的儿子，我想完成母亲的执念，考个状元郎给她看看，同时，也遵循母亲的临终遗言，活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魏钰，“可我身上还流着一半霍家的血液。”
“我想跟外公几位舅舅堂哥一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所以，我就让自己变成两个人，一个是为了完成母亲执念的魏钰，一个是不辜负霍家血脉的霍远洲。”
想要达到这样的平衡，作为霍远洲，就要付出很多很多，要比寻常人努力很多倍才可以。
所以过去这些年，除了作为魏钰在广陵耀武扬威，嚣张跋扈外，他没有浪费过一刻的时间。
乔宴林木纳的看着魏钰，好久才道，“果然，每一个看起来天赋异禀的人，背地里都付出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魏钰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也是因为我真的天赋异禀。”
乔宴林，“…”
这话听着很欠打，但是又无法反驳。
短短九年，就算不眠不休的，也没几个人能到他这般成就。
反正他是做不到。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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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少年姑娘风华露
红鸾桥上，此时已是人头攒动。
还有小半个时辰，各家画舫便会从红鸾河上经过。
魏钰盯着人群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的站起身，“回去了。”
“欸，再等等啊，画舫很快就来了。”乔宴林跟着起身劝道，“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别浪费了。”
“不去，回府。”魏钰动了动身子骨，随意往楼下人群中瞥了眼便要离开。
“别呀，看完花魁的歌舞再走也不迟。”乔宴林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说这来都来了，不看一眼多可惜，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多见...”
“魏世子？”乔宴林说到一般突然停下，在似乎呆滞的魏钰眼前挥了挥手，“魏世子看这是看什么呢。”
顺着魏钰的目光望去，乔宴林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最显眼的那抹身影。
他眼底的玩味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难以看清的复杂。
姑娘一身堇色，娇艳欲滴，浑身上下充斥着稚嫩灵动的气息，和不谙世事的纯净，与记忆中那个缠绵病榻行将就木的妇人有着天壤之别。
乔宴林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再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对兄长露出这般灿烂的笑颜时，他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庆幸，欢喜，悲悯...
庆幸的是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欢喜的是她如今安然无恙，悲悯是因她曾经历过那样一段凄惨的人生。
乔宴林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魏钰。
少年郎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觊觎与爱慕，那么的明目张胆，那么的肆无忌惮，可他却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即便他们爱上的是同一个人。
他已经努力过一次了，可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身不由己，无能为力，连一句关怀都不能给她，更别谈救她于水火。
最后替她正名，替褚家翻案，让她了无遗憾离开这个世间的人，是魏钰。
或许，也只有魏钰，或者说是霍远洲才能做到。
又或许...
乔宴林将目光挪回红鸾桥上姑娘的身上，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既然老天给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还保留了他的记忆，这是不是说明，一切，都还有改变的可能。
那场未完成的定婚礼，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能改变这一切的，或许就是身边这人。
“下头这般热闹，在这阁楼上多无趣，不如下去走走。”魏钰突然道。
乔宴林掩下所有的思绪，并未拆穿好友的用心，勾了勾唇应下，“好啊，下去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至于看清楚什么，二人心里各有答案。
看着前头的人急切的步伐，乔宴林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
这一次，他不打算为自己求了。
只要所有人都好好的，他所在乎的人都好好的活着，他便不枉再走这一遭。
“五妹妹，小心脚下。”褚容一边提醒褚瑜小心台阶，一边道，“我在河对岸定了位置，去吃盏茶画舫就该要到了。”
“嗯，听三哥哥的。”褚瑜轻轻点头应下。
另一边，穆灵溪与褚墨也随后上了红鸾桥。
因这一路过来的人太多，褚容怕两个姑娘走到一起会同他们走散，便与褚墨分开，分别跟在褚瑜穆灵溪身边。
褚墨知道穆灵溪刚刚受了伤，便格外小心的护着她。
清俊的少年郎紧绷着脸认真谨慎的模样，惹来了周围不少姑娘家的注意，只是褚墨似乎一心只想着保护表妹，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多少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穆灵溪早早就发现了，对于褚墨的小心翼翼有些苦笑不得。
她只是手腕受了伤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不过，穆灵溪的心里是暖洋洋的。
毕竟被亲人重视在乎的感觉，是极好的。
若是...哥哥能陪她像这样走走，该有多好。
可自父亲母亲离世后，哥哥便去参了军，他们连同桌用饭的次数都少的可怜，更别提能这样陪她走走。
走到红鸾桥正中间时，穆灵溪因人群停留被迫驻足，不经意间往河对岸看了眼。
而后，她瞳孔蓦地放大。
哥哥！
穆灵溪面上的神色顿时急切起来，她迫不及待的要扒开人群往桥下走去，可奈何身边的人太多，几乎是寸步难行。
“哥哥！”
穆灵溪望着桥下对岸越走越远的高大男子，急的眼眶发红。
哥哥怎么会在长安城里，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回来了不先来见她。
“表妹。”
褚墨眼睁睁见着穆灵溪突然被人群隔开，急的边唤她边往她身边挤去。
此时的红鸾桥上已经挤满了人，原本缓慢的前进着倒还算有序，可因穆灵溪褚墨二人突然往前冲打破了这平静，桥上顿时就乱了起来。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声抓小偷。
身边的人循声望去，见果然是有小贼趁乱偷了一个妇人的钱袋。
“抓住他！”
“快，抓小偷！”
“...”
穆灵溪被接二连三的呼喊声拉回了目光，她穿过人群望去，只见一身形瘦小的男子正不要命的扒开人往桥下冲。
她皱了皱眉，有心想要相助可却硬生生被人挤到了桥边上。
还不等她站稳，身边一位妇人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眼看就要掉进红鸾河。
穆灵溪来不及多想，当即用手肘借着自身的力气将妇人推向人群，而她却因反力落下了红鸾桥。
“啊!”
这一变故将周围的人吓得尖叫一声。
褚瑜与褚容此时已经下了桥，回过头正好看到穆灵溪从桥上跌落。
“婳姐姐！”
“穆表妹！”
已经走远的高大男子似是听到了后头的动静，在此时转过身。
男子面上的从容顷刻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