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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综合其它 > 我自深渊来 > 我自深渊来 第49节
  可她不愿干害人的事,钱给再多也一样。她明知道陈三黑有多可怕。
  梅娟:“快走吧。没找到人,他们还会转回来。”
  有些人生来如蝼蚁,从未有一日爬出沟渠,却不曾遗忘做人的底线。
  李瓒和江蘅再次道谢,然后离开。他们顺着梅娟的指示朝那条小路走,到尽头时回头看,褊狭的巷道里唯独有一间小小的发廊亮着光,那是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光。
  *
  迪厅包厢。
  陈三黑开门出来,下面震天动地的音乐已经停止播放,疯狂的男男女女被赶到一旁。清醒的在恐惧,喝醉、吸多的在角落里瘫成泥,于半梦半醒间快活。
  下属匆匆跑上来:“陈哥,条子包围住坑水街。俱乐部里跑出来的两个人……没抓到。我们在19弄里找到他们丢弃的机车。”
  陈三黑:“他们能跑去哪?19弄?”他脑子里在还原坑水街的地形,快速回想19弄那边有什么地方能躲藏。“那边的发廊找过没有?”
  19弄附近是一排个体经营的发廊,性质什么样大家都懂。
  下属:“其他关了。有一家开着,是姓梅的女人,她挺识趣、住那儿挺久,应该没问题。”
  陈三黑瞪着虚空一点,满心是不能发泄出来的怒气:“俱乐部里的痕迹都清空没?”
  “清空了。那群富二代已经藏起来,换上飞车仔的指纹。”
  陈三黑应了声,下楼朝对面一家清吧走去。其余人则开始处理对他们不利的痕迹,利落熟练而且速度快,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
  坑水街。
  十来辆警车潮鸣电掣哔呜而来,齐刷刷一整排停在坑水街最大的空地,车轮陷入沙地里并直接掀起帘幕似的一层沙。‘砰砰’两声,开门关门,武装过后的东城区刑警和新洲禁毒支队齐齐下来、行动有序闯入坑水街。
  其中作为东城区刑警领队的老曾在行进过程中接到李瓒指挥行动的电话:“你怀疑天峰俱乐部里面有人聚众吸毒?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老曾和新洲禁毒支队队长接洽:“李瓒在天峰俱乐部遇到袭击,他们自带很多土制猎枪,几乎人手一支。俱乐部没有赛车活动,但门口停有很多辆豪车,可能有富二代在俱乐部里聚众吸毒。而且袭击他的人曾试图给他们注射毒品,以及――”
  “有民众爆料,陈三黑打算让一群吸了粉的飞车党顶罪。”老曾说:“他们很可能正在清理犯罪痕迹,必须趁他们没有清理干净之前,找到射击痕迹和那群吸毒的人!”
  新洲禁毒支队队长:“我知道了。”他对着对讲机冷静的指挥:“都听清楚了!所有人,立刻前往天峰健身俱乐部!行动。”
  新洲禁毒支队快速行动,整齐有力的脚步踏在地上行出气吞山河之势。眨眼就消失在坑水街尽头,其训练有素和行动能力令人叫绝。
  陈婕:“牛逼。”
  季成岭:“新洲禁毒支队获得很多次省厅表彰和奖励,他们办案能力一绝。”
  陈婕:“装备也好。”她眼馋,回头看了眼禁毒支队开来的悍马,那车型、那机动性简直是活过来的汗血宝马。“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装备一辆?”
  季成岭沉默片刻:“说不定有富豪看中东城区朴实无华的外在和内在美,决定赞助我们。”
  陈婕瞟他一眼:“有梦真好。”
  老曾催他们:“别哔哔,赶紧行动。”
  有了新洲禁毒支队的支援,东城区刑警只来40人左右。两边加起来的人马大概70人,分别控制坑水街迪厅里吸了粉的蹦迪男女、清吧里聊天吸烟的陈三黑等人以及瘫在俱乐部里吸粉过量的飞车党。
  老曾过来时,新洲禁毒支队正让人进行弹道测试,因为俱乐部里出现弹痕,而监控摄像头被破坏。俱乐部用一句‘监控摄像头坏了没修’就搪塞警方,警方对此也没办法,原录像带已经被完全删除干净。
  老曾:“把硬盘全带回去,让王试试看能不能恢复。”
  陈婕应是,她和季成岭看那满墙的弹痕不由牙疼:“当时枪火得多激烈。”
  光看那弹痕就能预见当时的画面。
  新洲禁毒支队抱着胳膊也在观看,闻言就问:“你们李队有没有提到他现在什么感想?”
  老曾:“怎么说?”
  新洲禁毒支队指着墙壁的弹孔:“他闹这么大阵仗应该不是胡乱来的吧。但现在陈三黑有说辞,飞车党背锅,还是没新型毒品的线索。李瓒他现在搞这么一出,不是打草惊蛇?”
  老曾:“还得等他报告。”
  新洲禁毒支队说:“可以。看他到时给个什么说法。但我先提个醒,省厅那边早有意向盯梢粤江市的毒网。李瓒他要是破坏了计划,哪怕无意他也担不起后果。省厅处理这桩案子的人都是正厅级、副厅级,直接对接中央的,这关系网大着。”他又强调一遍:“李瓒搞砸的话,这回就没第二个公安厅厅长能保他。”
  老曾沉默不语。
  陈婕和季成岭闻言,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掩盖的震惊。
  李队……曾被公安厅厅长保过?
  *
  坑水街外围空无一人的街道,李瓒和江蘅肩并肩走路。他们加急跑了一路,直到确认安全后才放慢脚步慢慢走。
  江蘅主动提起:“现在要不要做一个有来有往的合作?”
  李瓒两手插兜,半阖双眼,一解除危机就放松下来当个老头儿。他意兴阑珊的回问:“说说看。”
  江蘅:“海港重大走私案有一笔资金查不到去处。几年来走私资金超过300亿,分化成几股资金,分别流入几个公司账户然后洗干净。有一大半都查清了,但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资金去向不明,它流入暗网,再次细化成几股资金。”
  “我当时在追查这笔钱款的去向,结果挖到四年前有一笔突然注入的资金促使走私集团利益链成熟。”江蘅停下说:“最近,我查到了这笔资金来源。”
  李瓒:“所以?”他在权衡江蘅口中这个消息的重量。
  江蘅笑他的狡猾,但不明说,而是顺着他的意思主动说下去。
  “所以你有没有怀疑海港走私还有个既得利益者跑了,现在被抓的那些人都是弃卒?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个庞大的走私集团里,有人制毒、运毒、贩毒?”
  李瓒:“你要什么?”
  江蘅望着他:“我要参与这桩案件。”
  他身后是路灯,背后是盛开的光但因角度问题而看不见黑暗里的神色变化,只觉得应该是海面般的平静。海底下如何波涛汹涌,不得而知。
  李瓒没什么表情,就还是问他:“你以什么身份参与这桩案件?”
  江蘅寻思一会,笑说:“以李队家属的身份。”
  “……”李瓒:“你就是我合法伴侣也没资格。”
  江蘅听到合法伴侣四个字,心跳快了一拍,他没察觉。
  他表示遗憾:“那就地下伙伴。”
  李瓒没理他,继续走。
  江蘅追上去问:“李队,你什么回答总得给个提示――”
  “有屁快放!”
  第38章
  “在刘超的体内提取到毒品, 一种还未出现在市面的新型毒品。”李瓒:“我怀疑这种新型毒品出自坑水街。”
  江蘅将他从俱乐部里捡回来的那支针筒递给李瓒:“算是定金。它应该能帮你们拖住陈三黑。”
  李瓒接过:“我会告诉你这桩案件的进程,但只有你我知道。”
  “保密。”江蘅一笑:“我知道。”
  李瓒神色松缓:“那笔资金来源是哪里?”
  江蘅:“承朝国际物流公司。”
  *
  “承朝国际物流公司,于六年前创建。于五年前入驻当时正在开发和寻找投资者的北田港, 因此得到政策惠顾迅速腾飞。前年在香港上市, 股市涨了一波,是家市场稳定、具有进步空间的公司。”
  “公司法人名字叫林朝期, 全职太太。公司老总名字叫刘承之, 他是林朝期的丈夫。他们在六年前结婚。罗岗山焦尸一案中的死者关银,女, 28岁, 身高1.64、体重43kg。她在承朝国际物流公司工作将近三年, 从一个小小的秘书爬到刘承之身边的执行助理。”
  “能力可谓出色。”
  北田区刑侦办连夜加班开会讨论2.17命案,女警正在陈述死者以及死者生前的工作环境、人际关系以及个人家庭。
  “关银的工作态度很认真, 私底下性格还不错。据说挺照顾新人, 所以在同事之间的口碑挺好。她没得罪过人,不过有个前男友。前男友出轨,关银和他分手后, 他还继续纠缠想要关银的钱和房子。关银出事前, 他们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就在关银工作的那栋大楼下。”
  “很多人看见、听见关银前男友说要教训她, 威胁要杀了他。”
  北田区刑侦办大队长廖怀义说:“调查关银的前男友。”
  刑侦同志:“行。”
  女警继续陈述:“关银是农村人, 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渔村。父亲早亡, 母亲蔡秀英独自一人抚养她和患有智力残疾的哥哥。关银独立、聪明也漂亮,从一个小渔村里走出来,考上大学后勤工俭学。后来进入承朝国际物流公司工作, 凭借自身能力在粤江市买房。”
  “目前在供房贷。她跟家里人的关系很僵硬。”
  廖怀义:“不好到什么程度?”
  女警:“蔡秀英重男轻女,又因大儿子智力残缺所以格外偏爱他。关银自小照顾她哥哥, 应该本身就有不少怨言。母女俩关系很不好,后来关银大学毕业,蔡秀英似乎要求关银回小渔村工作并照顾她哥哥。关银情绪爆发,自那以后没怎么回去过。”
  “据蔡秀英描述,关银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回去、没有同她联系。”
  说到此处,女警真的挺同情关银,也对警局里的蔡秀英没有一点好感。
  她女儿死了,她没掉一滴眼泪,还有心思关心儿子的日常吃喝。
  她真的――
  太替关银不值了!
  廖怀义:“蔡秀英和她大儿子是昨天才到粤江市?他们是第一天到?”
  女警:“是。”
  刑侦办同志:“廖队,您怀疑蔡秀英?不能吧,好歹是母女。”
  廖怀义:“为钱财亲父子都能反目成仇的案例还少了?再说人心是偏的,有时候一个是心头肉,另一个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抢夺其中一个的资源去喂养另外一个孩子,现实中不是没有。”
  刑侦办同志们想了想,觉得有这可能。又有人问:“既然蔡秀英和关银已经两年没联系,那她怎么突然来粤江市?而且恰好就在关银惨死后的一个月。”
  其他人议论纷纷,一拍掌纷纷觉得奇怪。要说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两年不是两天、两个月,那是整整700多天没有一点联系,分隔两地突然就带着大儿子奔来粤江市。而且是第一次来粤江市,动机未免太奇怪。
  廖怀义:“既然有怀疑,那就查。正好人在警局,出个人去问话。”
  女警踏出主动的步伐:“我去吧。”
  廖怀义:“行。”
  **
  关今睡着了,蜷缩在冰冷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老旧的军大衣。警局门外种着一株桂花,在暖春里绽放细碎又拥簇的小黄花,香味浓烈得走了十米还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