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师父亲口承认,这个假世子,居然是他让宴临顶替的。
怎么好像不对劲?
玄清道长也看出卓禹霜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事还得要从头说起……”
…………
“其实你师兄,是我当年游历江湖时候,捡来的弃婴。他当时就这么大——”玄清道长比划了半个手臂的距离,“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带孩子,那时候是初冬,又在北方,已经开始下大雪,我本来想去半山的山洞中避避风雪,就看到这个孩子不知道被什么人丢在那儿,当时连哭声都很弱,眼看就不行了。也是一时不忍心,我在山林中找了一头刚生产的母鹿,取了鹿奶喂了他。他这才活下来。”
玄清道长说的这个剧情开头,大约就和卓禹霜前世二十多年看过的武侠小说,八、九不离十……
就连后面的发展,也在意料之中。
老道士捡了一个弃婴,又是在冬日,附近村落收成不好,加上连年征战,没有人家有多余的闲钱愿意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
于是玄清道长就收了这个孩子做徒弟,道号至灵。
小道士天资聪颖,尤其是在武学上很有天赋,深得道长真传,不过老道士也一直有想要帮他寻一寻亲人。
“虽然看得出,他是故意被人丢在那样的山洞内,想让他自生自灭,但当时他穿的衣服、身上包裹的襁褓,都是上等的锦缎,我想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在……”
卓禹霜还在为宴临油嘴滑舌又想赖着自己为当年的事负责,而愤恨不平,不怀好意地推测:“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婚先孕,怕闹大了将来嫁不掉,只能把孩子处理掉?”
玄清道长瞥了卓禹霜一眼,没说话。
“师妹……”宴临可坐不住了,“这样贬低你未来相公的身世,对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相公?”卓禹霜怒瞪他一眼,“再占我便宜,我就报官揭露你身世,抓你去大理寺!”
“噢~~”宴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你有了大理寺少卿那个新欢,就嫌弃我这个旧爱了,什么占你便宜!当年,你在道观天天追着我让我和你玩,说要我入赘你卓府时候,怎么不说是你想占我便宜?”
“你——哎——”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卓禹霜从前也是吵不过宴临,被气得牙痒痒的,却又碍着师父就坐在他俩中间,不能动手。
“听我说还是听你们?”玄清道长弯起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
明明两个人如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相处起来还是和小孩子时候一样,闹得人头疼。
“师父,您慢慢说,我给您准备好酒。”卓禹霜可不想再让宴临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继续在师父面前讨好卖乖,先一步去门口喊了店小二拿了新的酒杯和酒壶上来。
宴临小声提醒道:“师妹,这酒楼是我的。”
卓禹霜不甘示弱:“城西的赌坊、当铺、酒楼都是我卓家产业。”
果然,这一句成功让玄清道长眼睛一亮:“霜丫头,你说真的?”
“真的呀,师父等会我知会下三姐给你弄个vip金卡,你想输多少都没问题。”
老道士一愣:“什么是为啊皮金卡?”
“呃……就是最最最尊贵的意思,反正让您玩痛快。”
“霜丫头!”玄清道长一把握住卓禹霜的手,“就知道师父这么多年没白疼你!”
“师父,你知道的,我对你最好了。”卓禹霜抓紧贿赂师父,“师父,当年我小不懂事,现在师兄就抓着这个欺负我,你得帮我。”
“嗯嗯,应当的。”玄清道长点着头,转头就万分嫌弃的看着宴临,“看看你师妹,多孝顺,哪像你就知道惹事?”
“师父,你……你这就过分了,这么多年我哪年没有派人给您送银票,师妹她有吗?”
“那能一样吗?你的命都是我捡回来的。”玄清道长一句话,把宴临噎得没了声。
…………
话题终于又回归主题。
玄清道长:“你们的猜测,我也不是没想过,那些年我偶尔也回去捡到宴临那山洞附近的村落城镇走走,想看看是不是有哪个大户人家丢过孩子,或者有什么未婚先孕的传闻,可却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宴临的生辰八字当时是被人缝在了他的襁褓内侧,我曾让师兄为他算过一卦。
师兄说,他八字硬,天生克父克母,克兄弟姊妹,幼年经历坎坷。哪怕将来位高权重,也注定是孤家寡人……
我原以为这也没什么,反正他现在也寻不到亲人,跟我一个老道士修道习武,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亲缘记挂。
可没想到霜丫头你上山之后,他便被你吸引了。甚至不愿意继续当道士,想着长大了下山去侯府找你……”
卓禹霜:…………
她没有,她不是,她才不会承认自己那么多年前就骗了个年幼无知的小道士还俗……
玄清道长,看卓禹霜低头不说话,只能继续道:“你应该还记得,当时你才住进道观没几个月,明明和宴临玩的很好,我却突然就把他赶出门,让他一个人去了师伯那。”
“嗯。”卓禹霜点了头,“那时候我还和师父你争辩过这事。”
她在道观里养身子,无聊的很,从前在侯府还能有几个姐姐陪着,到了这里也只有宴临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突然宴临被师父弄走了,她肯定是不高兴的。
“当时我说是师门有重要的事情要让他去办,其实就是因为你师伯的那一挂。宴临的身世我们虽然不知道,可他若是下山有了凡尘俗世的牵绊,结局一定不会好。”
“那后来……”宴临听到这里也有些不懂了。
那时候他虽然已经十岁,到了可以懂的一些事情的年纪。
当时也能记得,师父、师伯一开始都是反对他和卓禹霜太过于亲密的。
但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大概这是你和霜丫头的缘分吧!”玄清道长接着道,“你才被我赶去师兄那,京城这边的道观就塌了,我和你师妹不得已也要前往蜀地。我知道你们早晚还会见面,所以提前让师兄也给霜丫头批了一挂。
那卦象说——”
卓禹霜听到这,心头突然有一阵莫名的疼痛,预感不妙,“是什么?”
“我记得当年我和你说过,你命轻、八字纯阴,确实是薄命之象。可我没有告诉你后半段,如果你能遇到一个八字极重的为你改命,或许可以活下去,而那人就是宴临。”
?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们通俗一点来讲师父说的卦象这事是这样的。
女主是炮灰命,所以命轻,看起来活不久。
宴临虽然不是原著男主,但是他应该是另外一条故事线的主角,所以命重,而且走事业线必定是要死爹妈和兄弟的……
师伯卦象的意思就是,女主得把她的故事线和另一本书的男主线重合,她就不是炮灰了……
当然男主如果要摆脱孤家寡人的结局,也需要女主为他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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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是煞星 [v]
当玄清道长说出,宴临才是帮着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
卓禹霜看着对方的目光,确实有了那么点微妙的变化。
而宴临自然也注意到了卓禹霜的改变,可他也是头一回,没有用那张气死人的嘴讥讽对方,反而也陷入了思考中。
如果是卓禹霜因为薄命,需要自己这样一个人为她逆天改命,那自己呢?
师父当年选择让他顶替晋国公世子的位置,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再次见到卓禹霜,为对方消灾解难吧?
修道也讲究因果循环,如果在这个事件中只有卓禹霜一人得益,而自己只不过得到了一个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假世子地位……
那样也太不公平了。
玄清道长自然看出他俩眼神中的迷惑不解,他等着店小二又送来了新的一壶酒,喝了两口,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当然事情也并非这么简单。”
“修道之人一辈子都在参悟天机,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所以你们能在这个时间彼此相遇,并结下不解之缘,就是上天留给你们的一线生机。
可你师兄命中带煞,若是就这样放他下山,不仅是与他有亲缘之人,必定会遭遇不测,更严重的或许还会祸及无辜,生灵涂炭。刚巧卫家母子那时候就在道观求医,那孩子是先一步走的,其实当时卫夫人也油尽灯枯,只是听到自己爱子离世的消息,却一直吊着一口气,不愿离去。我和师兄知道她是心有不甘,感叹自己不该痴心错付,不仅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孩子。
正巧那孩子与你师兄年纪相仿,我便大胆像卫夫人提出,是否可以让我小徒弟代替真正的世子回去京城,为她解了这心中怨气。而你师兄,有了宴临这样的身份,便不会再与他从前的亲缘产生联系。如此,也可暂时掩藏他的煞气。”
“所以……从前的晋国公世子,就是真正的宴临的爹,并不是死于急病暴毙?是你……为卫夫人做的,而卫家从前那些镖局镖师,才会如此忠心与你?”
玄清道长这番话说完,果然解释了很多卓禹霜之前和她几个姐姐都解不开的谜题。
宴临提起这样的事,难得显示出他冷漠的一面,“我既然得了夫人的恩惠,总是要为她完成遗愿的。不仅仅是宴开腾,其他伤害过夫人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说的是国公府上那领养的大公子,和那位姨娘?”
卓禹霜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不惜代价也要找人暗杀宴临。
而偌大的国公府,为何除了老国公夫妇与这个风光无限的世子宴临之外,京城里从来没有过任何关于他们宴家的消息。
这活着受罪,怕是比死了更惨。
卓禹霜一直知道宴临不过是表面浪荡不正经,这心思敏锐的程度并不亚于姬千尧,可他从前办事的风格,却十分有分寸。
这还是头一回,卓禹霜感觉到,他也有如此心狠的一面。
命中带煞吗?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教育下成长出来的大学生。
卓禹霜本来是不怎么信这样的玄学的,就算是遇到了穿越这种完全不科学的事情。
可现在她好像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尤其是当她想到了前几天她们在御宴上见到的那位燕国三皇子。
卓禹霜:“师父,我觉得是不是还有些事,你没有说明白?”
“嗯?你指的是何事?”
“你说师兄借用国公世子的身份可以暂时隐藏他命中所带的煞气,可你没说以后呢?就比如现在,我已经知道他不是真的世子了,甚至是也知道了他的身世,会怎么样?”
玄清道长笑了笑,“自然他为你续命,你为他挡煞。”
果然……是这样吗?
宴临和卓禹霜对视一眼,似乎很多事已经了然于胸。
卓禹霜:“师父,是不是你和师兄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师兄的真正身世?”
玄清道长:“你师伯虽精通八卦推衍,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算的出来,总会有些制约。”
卓禹霜:“比如,是不是与皇室有关的,就会比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