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公主府的人,只怕长公主会提审。让她们招认出殿下。”
司徒峰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叶鹤不慌不忙,接着道:“殿下稍安,还请听学生说完。”
司徒峰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说!”
“沈家人都不笨。莫家与大皇子的关系太过密切,如此明显的漏洞,沈家不会不怀疑。而若是此时,那公主府的丫头却供认出是殿下指使,沈家会如何想?”
“沈家自然便知道这都是本王做的!”司徒峰气不打一处来,叶鹤搞得什么鬼!
叶鹤笑着摇头,“不!聪明人都喜欢多想,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如今面上所有线索都指向大皇子,偏偏只留了公主府的丫头这一个突破口。而就是这个突破口轻而易举地供出了殿下为幕后指使。这说明什么?”
司徒峰一震,李先生惊道:“说明这口供是预先设计好的。如果幕后黑手当真是殿下,那么怎会明明面上都成功嫁祸给大皇子了,却还如此轻易供出自己来。这于理不合。
沈家自然会反过来想,是不是大皇子故意弄了这出戏,看似指向自己,其实是反其道而行。他算准了沈家不会信,特意留了公主府的丫头作为突破口,好借机嫁祸给五殿下。
如此一来,沈家本对大皇子的诸多疑虑也都会变成了笃定。”
司徒峰恍然回过神来,“妙!实在是妙!”
李先生站起身,对着叶鹤鞠了一躬。先前他只当叶鹤有几分小聪明,虽嘴上也夸赞,可心里却并不以为然,反而有些不服气。此时却端得是心服口服。
“叶公子大智大慧,李某自愧不如。”
叶鹤忙道:“不敢,叶某年轻,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向李先生学习。”
司徒峰伸出双手,拍在二人肩上,“好!都好!都是本王的好先生!本王能得两位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叶鹤心内一震,司徒峰素来傲慢,之前虽然用他,却并没有多尊重他。如今终于肯将他放在与李先生同样的高度,也唤一句先生了。
虽然这“先生”与学堂中唤夫子为先生的先生不一样,却也是一种肯定。说明他再五皇子身边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他双拳紧握。他自幼聪慧,更是才学过人,凭什么要被别人看不起!凭什么比别人矮一头!
他一定会得偿所愿,让当初嘲笑过他的人跪在他的脚边仰视他,奉承他,取悦他!
那些侮辱过他的人,他一定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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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
林砚很糟心。很不幸被司徒岳说中了,今日一去国子监,便被闫炳怀点名罚站了整堂课,甚至是指着他的鼻子骂:诗词不是他用来骂人的,简直是有辱斯文!
对此林砚表示自己冤死了。闫炳怀嘴里有辱斯文的那首《卧春》真不是他做的。
为什么人家穿越抄袭诗词歌赋名动天下,而他却一直在作死?
遇上一个这么迂腐死脑筋的夫子要怎么破?
而更让他糟心的是,他好像把未来岳父给得罪了。
梅园宴的事情,着实怪不得他吧?沈云舟这莫名其妙地一股气要什么时候才能消?
哎!摊上一个女儿控的岳父,也真是心累。
红曲端了只碗过来,林砚尝了一口,甜滋滋的,还有股花香,疑道:“什么东西?”
“玫瑰露。今日府里的大姑娘亲自送过来的。说是府里的宝二爷最是喜欢。她新得了些,也给大爷送几瓶来。”
林砚皱眉,“她亲自送来?”
“是呢!二奶奶要养胎,二太太一人忙不过来,将府里的事儿一半交给了她。如今除了长辈和琏二爷院里,其他各院下人的统筹都归她管。她说要亲自过来看看咱们这院里的情况,都有哪些奴才,做什么的,也要晓得。”
见林砚眉头又皱了两分,红曲笑道:“大爷放心。大爷院里的书房都是我和秋鸣打扫。除了我们两个外带白芷,旁人一个也别想进。”
林砚舒眉点了点头,白芷是皇上的人就不说了。红曲和秋鸣二人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
他又吧唧了一口玫瑰露,味道还真不适合他。不过女儿家肯定觉得好吃。
他抬头看向红曲,“玫瑰露有几瓶,都拿过来。这东西妹妹一定喜欢。我这正写信呢,你去取了来,和之前的东西放一块,明儿我让人来带了送回扬州去。”
红曲捂嘴笑,“大爷可真是什么都想着姑娘。大爷忘了,你前儿还去街上买了一大堆的宫花和绒花呢!箱子都装不下了!”
林砚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那就再多装一个箱子。”
红曲哭笑不得,只能应了。
这头林砚却是又想到了礞哥儿,这孩子与他相处不多,恐日后团聚都不认得他呢。
至此,林砚沮丧起来。忽然又有了主意,将宣纸铺上,提笔作画。
七日后。林如海便收到了两箱子的东西和一幅画,画中人正是林砚。当然还有一封信,乃为黑漆封口。林如海精神一震。
打开来,却看到一连并排的三句话。
父亲,画一定要挂在礞哥儿房里,让他日夜看着认得我。
父亲,画一定要挂在礞哥儿房里,让他日夜看着认得我。
父亲,画一定要挂在礞哥儿房里,让他日夜看着认得我。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林如海一张脸黑了下来!
臭小子!我老林家的黑漆印是给你这么用的吗!
还有那两箱子东西!九成是京里时兴的姑娘家爱玩爱戴爱吃的东西,再有几个给礞哥儿玩的摇鼓,便是贾敏好歹还得了几样精巧首饰。而他什么也没有!
对,没错,他还特意翻了三遍,真没有!
哦,也不是,有他一封信。可这信……
林如海再次看着信上并排的三行字,这下不仅鼻子,就连耳朵都在喷气了。
臭小子,你敢不敢给老子滚回来!
京城。街道上。
刚从国子监下学的林砚哈秋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他揉了揉有些痒的鼻子,不用想,林如海这会儿肯定要炸了。
伸个懒腰摊摊手。林砚表示,你气得快上天了,就是打不到我,这感觉真爽!
正当他贱兮兮在脑中想象林如海火冒三丈的表情的时候,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林公子!不知公子此时是否得闲,我家主子想请公子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 麻蛋,我想让林如海赶紧入京,看父子俩作来作去。
哈哈哈,感觉会很有爱!
一章反转,是五皇子呦!咳咳,这个上章大概很多小可爱猜到了。
叶鹤是真的还听有头脑的,但是为人太过阴沉,而且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38章 义母义女
锦和茶楼。
厢房外站了两个侍卫,房内苏瑾已经煮好了茶。
林砚落座尝了一口,赞道:“太平猴魁?苏姑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味醇回甘。”
苏瑾想到当日在船上她扮作哑巴小厮,也曾为他煮过一回茶,彼时在场的还有葛鸿畴和闵先生。
她笑起来,观林砚杯中见了底,重新给他续了一杯,道:“今日冒昧请公子前来,还望公子见谅。”
林砚抬头看着她。船上之时为了方便,即便后来躲过了葛鸿畴,苏瑾也一直穿着小厮的衣服。那日梅园宴又是出了事,他倒没怎么注意她的打扮。此时才发现,她早已做了女子装扮,身穿素服,头上一只白玉簪。
林砚这才记起来,她是在孝期。想及苏家被灭门之事,神色一暗,苏瑾也不容易。
苏瑾似是理会错了他的意思,开口道:“林公子不要误会。我也知世间礼法,本不该私下约见。今日之事是禀明过义母,得义母首肯的。义母便在隔间厢房。”
林砚笑起来,“世间礼法也未必全都是对的。你我清者自清,心中自然坦荡。”
苏瑾怔了会儿,跟着笑起来。
林砚看向门口两个侍卫的身影,“看来长公主很是疼爱你。”
苏瑾嘴角挂着笑意,不同于平时的礼貌,带着几分感激几分温情,“义母待我视如己出。”
林砚微微点头。
苏瑾却举起了手中茶杯,“公子助我苏家良多,先前冒性命之险护苏瑾周全,其后又送舍妹上京,苏瑾无以为报,以茶代酒谢公子与林家高义!”
“苏姑娘言重了。”
苏瑾一饮而尽,林砚也只能礼貌回敬。
茶水入肚,林砚开门见山,“苏姑娘唤我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谢我吧?”
苏瑾笑起来,“公子聪慧,恐怕已经想到了。”
“可是与前几日沈姑娘入水之事有关?”
“是!我既为郡主,自是半个主人。当日替义母招待各府千金,出事之时我也在现场。因沈姑娘落了水,各家姑娘一时都慌了张,场面有些混乱。没人看到沈姑娘是怎么落水的。我虽也未曾见到这幕后推手,但我却记得,当时离沈姑娘最近的是牛家三小姐。”
林砚心神大震,蓦地想起挑拨莫子安的牛公子。
“镇国公牛家?”
苏瑾点头,“牛家的大姑娘是宫里的静嫔。”
宫里……牛家也是没落的八公之一,表面看来不过是早年的勋贵之家,如今已不大成器,也没什么能耐得哪位皇子看重。可倘或与宫里的哪位宠妃结了盟呢?
苏瑾接着说:“当日引大家去水边的丫头,后来义母提审过,之前百般询问都说与她无关。她非是刻意。后来我诓了她一句,说是见到她与穿着蟒龙袍的人在府里会过面。她立时便慌了,说是受五皇子指使。”
立时便慌了?林砚皱眉。
苏瑾瞧了他一眼,笑道:“公子是不是觉得太容易了些?我与义母也这么想,所以严加审问,几番用刑,将她打得半死,她终于改了口,说是大皇子。
可巧得是,她招供后便说有负大皇子厚望,如今受不得大刑出卖了主家,怕也是活不成的。趁人不备抢了侍卫的佩刀自尽了。”
林砚愣了片刻,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苏瑾问道:“不知林公子如何看?”
林砚轻哼一声,冷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五皇子这棋下得可真够深的。”
苏瑾心下一松,“不错。她既然有本事自杀,也明知道说出幕后之人也必定活不了,为何之前不自杀,反而要等供出了幕后主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