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药也表明,能让男子如狼似虎,还能加大女子怀孕的几率。皇上回想起来那日却是比往常要得劲,而李采女也正是那日有了身孕。让人不得不信。
这可真是犯了皇上的忌讳!能对皇上用药,这次只为爬龙床,谁知下次会不会想要龙命?
皇上大怒!李采女被打入冷宫,只等生下孩子后赐死。可她却也没能等到赐死,生下十七皇子当场便没了。
可因着她是犯得那样的罪过,皇上虽留下了这个孩子,却从没再看过一眼。每每瞧见,便会想倘或那日李采女用的是毒药,他会如何?这般心思,哪里还能待见?
这般一来,十七皇子在宫里也便成了尴尬人,冷宫里的宫女带着,别的娘娘便是有个人想发善心的,也恐触了龙颜,惹祸上身。
久而久之,皇上自己只怕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戴权心下想着,便觉司徒坤此时突然想起来,还问上这一句“可进学了”实在可笑得很,却也只能恭敬回话,“不曾。”
司徒坤又陷入了沉思,好半晌又道:“六岁,也该进学了。虽如今宫里没有与之同龄的孩子,可便是他一个,还是要上的。皇子六岁入学,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着人去说一声,让选个日子,送他去上书房!”
“是!”戴权小心瞅着司徒坤面色,轻声道,“陛下,如此是否要为十七殿下令择居室?”
既然有心让他进学,总不能还一直让住在冷宫吧?
“德妃心地纯良,膝下无子无女,将十七记在她的名下,由她教养吧。”
要说德妃也是司徒坤身边的老人,是真凭资历熬到这个位分上的。宠爱比之贤妃都差一大截。好在她心境大阔,反倒自得其乐。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个孩子。
如此倒也算是慰了她的心。
戴权点头应了。
却听司徒坤又道:“你且先准备着,朕去一趟凤仪宫,同皇后说说。”
这毕竟是后宫大事,皇后为六宫之主,怎么说也该先对她有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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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皇后听完甚是惊讶,“陛下是想让十七日后娶了林家的丫头?”
到底是少年夫妻,自王府他最困难的时期一起熬过来的,他一开口,皇后便已知道他的目的。
司徒坤笑着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且先预备着,日后再看吧。如海还未进京,林家那丫头是什么模样我朕知道。十七往后会如何也不清楚。倒是不急,但朕总要想法子把林砚拴在皇家。
本来还想给他指个公主。虽本朝驸马不任实职只担虚衔,却不过是经久下来的习惯,皇家并无这条硬性规定,因此也并非不能破例。可如今林家既同沈家有意,一边是老师,一边是师弟,朕也不好去当这个丑人。
再者,朕倒也看出来了,林砚这小子倘或不喜欢,便是让他娶个公主,他恐怕真能给你当个摆设。如此,朕的用心岂不白费了?不如培养一下十七,他的年岁与林家丫头仿佛,若他能娶了林家丫头,以林砚对幼妹的维护,倒是比让他尚公主还要好些。”
还有一点,司徒坤没有说出口的。
那便是十七年幼,对现在的那几位都构不成威胁。而不论是他,还是往后上位者,都不会让十七掌实权,到死也只会是个逍遥王爷。如此既能把林砚捆在皇家,又能防止十七生出野心乱了朝纲。
皇后点头,“陛下圣明!德妃是个好的,人淡如菊,心静如水。不论在怎样的境地,她总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一朵花,一首诗。由她来教导十七,再好不过。”
话是好话,可语气中却透着几分羡慕。司徒坤默然,伸手拉住皇后,“梓童,委屈你了。朕知晓你也喜欢孩子,只是……”
只是她为中宫,不论是谁生的孩子,养在她的身边,就是嫡子,便多了一层天然的优势。所以,谁都可以养皇子,唯独她不能。
皇后浅笑摇头,“陛下误会了,臣妾只是羡慕德妃的为人处世。”
司徒坤张着嘴,终是一叹,“朕明白,是朕对不住你!”
他虽在宫里长大,可是有太后照拂,也没吃多少苦。后宫嫔妃再多的手段也不敢在太后面前使。他养在太后身边,过得十分自在。以致于他初时并不懂得女子间的这么多手段。
而那时皇后也还年轻,青涩懵懂,天真单纯。他们二人少年夫妻,真心相待,新婚没两个月就有了孕。可惜又一个月就没了。后来再有,再没了。到得这步,他们哪会不生疑心。可彼时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义忠亲王步步紧逼。
他虽跟着太后长大,可在出宫前,却从没有过夺嫡的心思。
因为太子自出生封立,储君之位稳固,早就没什么可争。
况且太后是怜惜他,却并没有扰乱朝纲的意图,从来没教过他这些手段,反而一直冲宠着他,纵着他,甚至告诉他不可乱了规矩,让他自在当个王爷,富贵平安一生就好。
可偏偏就在他出宫建府之际,先帝因对义忠亲王生了疑心,毫无手软地把他推了出来打擂台。别人出宫建府最多是郡王,偏他直接是亲王。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拉入这场争斗。察觉到这点,他开始迂回设计,拜沈老为师,与林如海成了师兄弟。
一边想着面上装醉心诗书的模样,期望凭此躲过此劫。另一边也是想着若先帝心意不改,他也能有所准备。
毕竟沈家和林家那会儿虽非鼎盛之家,却也有着不错的根底,而林如海与贾敏乃是幼年定的亲,沈家也有意与贾家结亲。
贾代善手握重兵。他不能直接同贾代善有关系,便只能如此作为。可惜到底没拉拢贾代善,却意外得了沈老太爷和林如海的真心相待。
后来,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先帝一连为他指了几家权势朝臣之女入府,侧妃正妃齐全。各种手段逼着他不得不争。他没法再偏安一隅,只能离了沈府,去了读书人的面孔,入了朝局。
可他毕竟非是义忠亲王那等被当做储君培养的人,手段稚嫩,那等情形之下,他自顾不暇,皇后更是为他千方百计盘算筹谋,哪里顾得了后院?
头一回出事,尚且还只当是太累了。第二回再不敢懈怠。他百般安抚,皇后仍不解伤心。他便只能想着再给她一个孩子。这才又了第三次孕事。这回,他和皇后是把正院围的跟铁桶一样的。
可惜,因着前两次伤了身子,这个孩子从坐胎开始就一直不稳。他们花了许多心思,也到底没保住。反倒还得皇后此后再不能孕。
司徒坤神色幽暗,最后一次倒罢了。前两次是谁动的手,他即便没查出来,却也想得到,左不过那几位,再有就是义忠亲王不愿他生下嫡子而为。又或者两者皆有。
可便是知道又如何?义忠亲王已经没了。而后院的女人,也便是今日宫里的这几位。若说他心里没点数是不能的。但便是知道淑妃嫌疑最大,他也暂且不能动她。
因为他要为大皇子考虑,现今不是打落大皇子的时候。
司徒坤一叹,将皇后揽入怀中。
他心中有愧,但也唯有对不住皇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是个渣!永远只爱自己,只为自己打算。便是对他人的宠爱和愧疚,也只那么一丁点。
放心,没事,后期会换皇帝的。三皇子会上位的。
本文估计会有点长。大家别急啊。
另外,黛玉不论嫁给谁,结局都一定是好的!不要怀疑,我是亲妈!
第54章 逃学
沈府。
沈云舟言道:“今日早朝,皇上忽然问玻璃厂的运作,随后又借此说到林砚,状似玩笑般说起,似是听闻现今京里都传人人想让林砚为婿,问众臣可有此事?”
沈沅心头一跳,如此势头,可是犯了皇上忌讳?
沈云舟从自家女儿面色便猜到几分她的想法,摇头说:“皇上说,让大家不必再忙活了。林砚年岁还小,不着急。且自认林砚乃是师弟如海托付给他,让他在京里好好看着的。便是婚事,总也得他掌掌眼。”
沈沅越发觉得这话外之音不同寻常。
“皇上可是有意让师兄尚公主?”
沈沅两弯秀眉轻蹙,眼底透着担忧,却并无焦躁,亦无慌乱。
沈云舟嘴角渐渐翘起来,“为父起初也这么想。可下朝后,皇上特意留下了我。倒也没别的事,不过寻常喝茶闲聊。却是说起当年他在沈府求学时的光景。如海虽比他先入门,却较他小几岁,故而做了师弟。
以那时朝局,沈家虽容下了他,可要说真心接受他的,如海是头一个。皇上笑同我说,老师当年就想着沈林两家结亲,如今看来还是如此。又问我,你和林砚可是定了?”
沈沅一愣,抬头看着沈云舟,“父亲是怎么回的?”
“我便顺着皇上在金銮殿的话说,你和林砚都还小,不急在这一时。皇上便说,确实不急,再等个一两年也使得。还打趣我,若是真定了,他必要喝这杯喜酒。”
说着,沈云舟松了口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般看来,皇上已歇了让你嫁入皇家的心思。你也可安心了。想来,必是衍之做了什么。皇上在金銮殿说的那些话,怕也是因他而来。”
沈沅低下头,一双杏眼弯了起来。
沈云舟摇头,“我先前本担心他与苏瑾之间有些什么,可如今见他能为你如此筹谋,也是难得。
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他将此事在皇上跟前过了眼,得了皇上的认可,解了你被皇子之争的困局,却又留了让你可随时反悔的余地。”
沈沅倒是第一次听沈云舟提到林砚与苏瑾,愣了半晌,便猜到了沈云舟的想法,笑了起来。
“父亲怕是误会了。师兄便不说了,他入京后,时常来我们家,父亲当也晓得他的为人。便是苏姐姐,我虽与她相交不久,却对她钦佩非常。他们都是胸怀坦荡,光风霁月之人。
便是有同船入京之交,为的也不过是个义字。林苏两家于江南时局而言,困境多少有些相似。他们或许有些相同的经历,相同的目标,相同的感触,又因彼此气度而互相欣赏。
但若说他们有情,我是不信的。倘或如此,苏姐姐不会同我知心相交,大方磊落。师兄更不会半句不提,还同我剖心相谈。如此作法,世人不齿,更有违仁义之道。苏姐姐不屑于此,师兄更不屑于此。我信他!”
最后三个字,让沈云舟不觉一震,瞅了沈沅半晌,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反倒笑了起来,“爹知道你心如明镜。你既这般说,爹听你的。只需你开心就好。”
沈沅听了,心底一阵阵感动。自沈云舟书房出来,回了院,便见春分欢欢喜喜地迎上来。
“这是怎么了,你这般高兴?”
春分眨了眨眼睛,“姑娘还不知道吧。奴婢也是听出府采买的妈妈说的,京里都传开了。先前皇上下旨申斥霍县主,可偏偏霍县主还不肯安分,南安郡王气得狠了,将她一顿好打!
娇滴滴的姑娘家,便是有错,大多也不过训斥几句。最多罚打个手心。可这南安王爷却是直接挥得鞭子。他又是从武的,力道大得很,这下霍县主可有的受了。”
沈沅疑惑,“南安王家虽然现今已成了京里的谈资,却到底还是王府人家,这等姑娘家的丑事,如何这么容易叫人嚷出来?”
“姑娘也不想想这伤得有多重,南安王家请了三回太医,又遣人寻了回春堂的孟大夫去。如此大的阵仗,哪里还瞒得住!”
沈沅点头,算是明白了。这便是跟红顶白。倘或一个月前,或许太医和大夫还会帮着遮掩。然如今皇上亲下圣旨斥责,在京中还是独一份。南安王家的威吓也便不那么大了。
更何况,太医隶属太医院,南安王寻常动不得。孟大夫虽无这等优势,在京中却也是名声响亮。
大约是还嫉恨着霍灵伤了她,春分听得这等消息,自是幸灾乐祸,面上一片喜色。沈沅倒不觉得如何,唤了春分寻了她的绷子绣线来,“还有,拿我前些日子新得的那个兰花样式的花样子。”
春分应了,将东西取来,笑道:“姑娘许久不拿针线了,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做绣活?这是打算绣什么?”
“我想做个扇套。”
沈沅说着,手上却忙活没停。春分一听便明白了,“奴婢晓得了,姑娘这是给林公子做的。只是难道不应该是香囊,更显贴切?”
沈沅被戳穿了心思,面上微红,有些羞涩,却并不娇怯,回头瞪了春分一眼,言道:“你没瞧见师兄腰间总挂着香囊吗?”
春分皱眉挠头,“奴婢没注意。”
沈沅笑起来,“之前不知道是猫是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最近换成了梅花。可便是好容易能瞧出是什么玩意儿了,针脚也稀疏粗糙的很。”
春分噗嗤一笑,“那岂不是连咱们院里的小桃子都不如?”
小桃子不过十岁,才入院里针线房学习不过两年。手艺可想而知。
“那你可想过,既然如此,为何师兄还日日带着,宝贝得很!他若是想要精致的,随便寻个丫头,七八十个还不轻易能得来?”
春分一时被问住了。
沈沅又笑,“林叔父除师兄外,还有一子一女,幼子半岁有余。幼女刚过了五岁生辰。那等手艺瞧来也是年岁幼小,刚接触此道的女孩子做的。”
春分更不明白了,“便是如此,这同姑娘绣香囊还是绣扇套,又有什么关系?”
“你傻吗?师兄既如此宝贝妹妹的东西,平日里与他说话,言辞间也多有说及这位妹子,很是疼爱维护。他如今已有香囊在身,我若再绣个给他,你叫他换,还是不换?”
春风回过神来,“姑娘这是不想林公子为难,还是姑娘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