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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那只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大黄狗却是再轻松不过了,脚步优战犹如闲庭信步,般,顺带着还这里闻闻那里嗅嗅,间中还去墙角屎了一次……还有那灰毛猴子,就更是不用说了,连跑都没跑,直接就坐在大黄狗的背上,一路闲地跟了过来。
  最后,那男孩带着巴乐左拐右拐跑到了远离那土地庙的另一条僻静小巷子里后,这才停下了脚步。
  巴乐刚站住身子,便手扶墙壁呼哧呼哧大口喘息,只觉得心口猛跳?那一颗心似乎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一般,疲惫不堪。而反观那男孩,居然看去半点乏色也无,反而还有余力走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巴乐的肩膀,笑道:“好啦,跑到这里那坏人应该就找不到你了,该放心了吧。”
  巴乐又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平复下来,但是心中兀自惊疑不定,无论如何想不通敖奎那样一个巨灵一般的人物,怎么突然就倒地昏迷过去了昵?只是如果说是面前这男孩干的,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
  那男孩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住哪里,要不要回去?”
  巴乐怔了一下,道:“我叫巴乐,我家……”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揉了揉眼角,轻声道,“我家被烧光了,回不去了。”
  “啊?”那男孩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一时也有点傻跟,呆了一会儿后愕然道,“那你有家人吗,你爹你娘呢,他们会不会在找你?”
  巴乐脸色更加黯淡,皎了咬牙,道:“都死了,我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男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管他有什么特异之处,但心性上终究还只是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安慰人的事,看着巴乐伤心欲绝的模样,一时间急得搓手_却是也不知道到底眼下该说什么才好。结果到了最后,反倒是经历大变的巴乐心性上居然顽强些,深吸了一口气后,擦去眼角残留的一点水雾,岔开了话题,强撑着笑道:“多谢你救了我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男孩如遇大赦,看着像是松了口气,连忙道:“啊,我叫张小鼎,你叫我小鼎好了,其他人都这么叫我的。”
  巴乐点了点头,道:“小鼎。”
  小鼎哈哈一笑,随即小脸上又掠过一丝忧色,看着巴乐,道:“巴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巴乐明显茫然了一下,但随后脸上浮起一丝痛恨之色,恨恨地道:“我要报仇!”
  小鼎摸摸脑袋,道:“找谁报仇?”巴乐呆了一下,欲言又止,小鼎看着他神情古怪,试探着问道:“你、你是不是连仇人是准都不知道?”
  巴乐沉默片刻,惨然一笑,道:“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仇人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去。”
  “啊?”小鼎看着顿时有些苦恼起来,皱着小小的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看着巴乐正色道,“要不,赶明儿我见到我爹了,试着求他看看能不能帮你报仇。”
  巴乐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用一种真诚的目光看过来,心中没来由地一暖,但想到那几个凶神恶煞以及那个夜晚无数可怕的身影,不知怎么,他却是不忍心让这个可以说如今世上唯一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为难,轻声道:“算了,我仇人很厉害的,你爹很可能打不过他们。”
  “什么?”小鼎顿时侧目惊讶,“你的仇人竟然如此厉害!”
  “是啊……”巴乐带着几分伤心,有些无奈地说道。
  诛仙二萧鼎 第一百零六章 回头
  废弃的土地庙里,因为被砸塌了半堵墙,碎石灰土倒了满地,让原本就不宽敞的地方更显狭窄。王宗景与西门英睿都守在门边,警惕地看着门外动静,不过显然周围一片安静,并没有想象中的敌人到来,又或许他们两个都只是做出个样子给别人看的,事实上,差不多也的确如此,他们的脸虽然向着门外,但耳朵都是竖着偷偷听向土地庙里的动静。
  一阵低沉的闷响伴随着带着几分痛苦的低哼声,在他们身后的庙中传了出来,片刻后又听几声大响,倒像是一块重物猛地砸到了另一面墒上,让他们身后的返座庙又是大大震动了一下,摇晃不停,似乎眼看就要塌了下来。
  “红姐、红蛆……”几句低沉的叫喊声从庙里传了出来,止站在门口的男人都嘴角扯动了一下。
  徐梦红嘶哑的嗓音似乎在里面呵斥了几句,怒意极盛,转眼间就让敖奎的声音消失无踪?听着又是几声怪响后,庙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王宗景感觉到身边西门英睿向自己这里看了一眼,但他最终还是装作什么静没看见,依然沉默地站着。
  又过了一会儿,土地庙里面传出了徐梦红嘶哑而略带一丝疲倦的声音,道:“你们两个也进来吧。”
  王宗景与西门英睿转过身子,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只见在乱糟糟的±地庙里,徐梦红白纱红衣站在中间,人高马大的敖奎却是没站着,就胡乱坐在了徐梦红脚边一个脏蒲团上,在那儿龇牙咧嘴,满脸晦气无奈的样子。
  仔细看去,便发现这个大个子身上新添了不少脚印,脸上也多了好几道小伤口,看着滑稽可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盛怒之下的徐梦红给他留下的。王宗景与西门英睿此刻自然不会糊涂到喜形于色笑出声来,两人都是板着脸比木头还像木头一般,进来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倒是敖奎虽然被徐梦红教训了一顿,但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恼羞成怒愤恨无比的样子,面上多是懊悔悻悻之色,就坐在徐梦红的脚边。王宗景倒是知道四人之中,敖奎是最早追随徐梦红的,早在他与西门英睿加入这个小团体之前,敖奎便已经是这位红姐的忠诚部下,对徐梦红也最为忠心。
  事实上,平日里徐梦红虽然也经常吩咐王宗景与西门英睿办事,但态度都迁算克制,并没有颐指气使的那种意思,相反对敖奎倒随便得多,很多时候都是随口呵斥打骂的,但敖奎身高马大皮糙肉厚,从来也都是老老实实不会反嘴,始终对徐梦红忠心无比。
  或许,这两个人在过往的岁月里,也有过别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吧不过这些事,他们从没有提起过,而王宗景与西门英睿也是很有默契地从来不问。
  徐梦红站在那里生了一会儿闷气,最后还是恨恨地对他们二人道:“巴家的小鬼跑了,敖奎遇到一伙陌生的修道士,被人家围殴不敌,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了。”
  西门英睿默然无言,王宗景则是皱了皱眉之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道:“那巴乐是被这些人救走的?”
  徐梦红看了兀自坐在脚边地上的敖奎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自己说。”
  敖奎苦着脸,也不敢去多看徐梦红的脸色,拍拍身子站了起来,瓮声瓮气地道:“好像也不是,在最后那拨人到来之前,巴家的小鬼好像就已经不见了。”
  “嗯?”这一下,王宗景与西门英睿的目光一下子都看向敖奎,眼光中有些疑问,但显然更多的还是不解加一些轻视。敖奎脸色微红,干脆也不隐瞒,就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昏迷过去之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又对王宗景与西门英睿说了一遍。
  西门英睿听完之后,脸上掠过一丝沉思之色,道:“这么说来,却像是有两拨人了吗?第一拨人救走巴家小鬼,第二拨人过来拦阻你?这是同谋?”
  敖奎茫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正在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地听着中间有一段脸色微微变动的王宗景,忽然沉声问道:“最开始的时候,你看到了一只大黄狗?”
  “是啊。”敖奎没好气地比划了一下,脸上神色大有不甘,悻悻道:“那黄狗奇大无比,大概有这么高,这么大,少见得很。我也是看了奇怪,才走过去的……”
  王宗景的脸微微向下,看向地面,让自己眼中那一丝莫名的激动与惊讶悄然掠过,等一切消失之后,他才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道:“那除了这只黄狗,你还看到了什么吗,一只猫,一只猪,又或者是一只猴子?”
  西门英睿在旁边
  边听得差点笑出声来,看了王宗景一眼,心想这小王平日看着沉默寡言的,原来讥讽发言的时候也这般毒辣。
  那边敖奎呆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王东景的话里有其他意思,只是愕然摇头道:“没有啊,其他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就看到了那只黄狗,然后我向黄狗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后脑勺一疼,眼前跟着一黑,后面就不晓得了。等我再醒的时候,那第二拨人已经走了过来,而巴家的小鬼也不见了。”
  王宗景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微微摇了摇头_表示自己没话再问了。
  徐梦红哼了一声,却是开口道:“还有一件要紧事,你们听放奎说。”
  王宗景与西门英睿都是一怔,转眼向敖奎看去,敖奎看了徐梦红一眼_徐梦红微微点头,敖奎这才舔舔嘴唇,然后带了几分不太肯定的意思,道;“我现在想起来,当时我跟第二拨那四个人交手时,他们所使用的道法,很像是青云门的弟子。”
  “嗯?”这一句果然厉害,一下子就把王宗景与西门英睿都吸引了过来,可见树的影人的名,青云门领袖天下千余年,光这份威望便足以令人注目。
  原本繁华无比的凉州巴家在一夜之后,偌大的高门宅院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残垣断壁之间,那一场吞噬了许多人性命的大火虽然势头己衰,但仍然还有许多处火头未曾熄灭,道道乌黑的烟轻飘上空,诉说着这一片凄凉与惨烈。
  那一夜黑幕之下疯狂杀戮浑水摸鱼的人,早已经随着夜色退去也一样消失了,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时分,凉州城里有许多人在巴府之外聚拢,围观这片废墟,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就被灭门的倒霉世家。
  隐隐有些人影,在废墟之中穿梭,看着动作都是在翻找什么,其中什么含义,该知道的人自然都是心中有数。
  在通向这片废墟的街道一处,两个男孩并肩而立,正是巴家最后的生还者巴乐和偶然将他救出的小鼎,大黄狗和灰毛猴子则跟在他俩的身后,看去有些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打着瞌睡。
  小鼎轻声道:“那就是你家了吗?”
  巴乐默默地看着那一片面目全非的宅院,眼中掠过一丝惨痛,咬紧了牙关,过了好半晌才轻声道:“是。”
  小鼎一时无语,看着前头的惨状,总算是多少体会到巴乐心中的痛苦,随后目光一挑,看见那些在巴家废墟中翻找的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对巴乐道:“那些现在在你家里面翻翻找找的人,便是你的仇人吗?”
  巴乐看了半晌?却是苦笑一声,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一点都不知道了。”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沉默了下去。
  小鼎咬了咬牙,低声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巴乐沉默了很久,道:“我要回去。”
  小鼎怔了一下,道:“可是你家没了啊,回哪儿去?。
  巴乐摇头道:“不是回家,我要回土地庙那边去。”
  小鼎登时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不是说那边有坏人吗,还回去做什么?。巴乐默然片刻,低声道:“那边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也不全是坏人,而且……我只有回去了,才有可能让他们帮我报仇。”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小鼎,道:“这算是一个约定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靠得住,可是我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法子了。”
  ※※※
  阳光照在凉州城上,两个少年站在街头,轻声道别,彼此分开。
  弱小的身影在这座巨大城池的映衬下看着犹如蝼蚁一般,就像人世间的洪流总归推着人一直向前,除了偶然间回首往事外,再不能回头哪怕那微小的一步。
  巴乐离开了小鼎,带着几分茫然,还有连自己都不知是否正确的想法,忐忑不安却是无可奈何地向那座土地庙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小鼎垂下挥舞着道别的手臂,看着巴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
  大黄站了起来,凑到他的身边,用硕大的狗头在他身上蹭了一下,尾巴摇了摇,打了个响鼻,小灰则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对人间的悲欢情仇没有半分兴趣。
  诛仙二萧鼎 第一百零七章 照顾
  “青云门弟子?”破旧并且已经倒塌一半的土地庙中,一时鸦雀无声,几个人的脸色看去都很难看,过了好一会儿,却是西门英睿首先开口向敖奎问道:“你不会看错吧?”
  敖奎摇了摇头,声音中却听着似乎有一丝犹豫,道:“不会……”
  西门英睿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这几年我们差不多都在一起,因为宗门的关系,所以向来都是躲着那些正道大派的弟子特别是青云门一脉的人,从未和他们交过手。莫非你以前跟他们交过手?”
  敖奎明显窒了一下,才道:“没有。”
  站在一旁的王宗景登时便皱起了眉头,而西门英睿也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如此确定那些人便是青云弟子?”
  敖奎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之后,他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梦红,眼神里有几分询问之意。这一举动自然逃不过王宗景与西门英睿的取睛,顿时两人心中都有了几分疑问,王宗景等了一会儿,轻声道:“红姐?”
  徐梦红站在那儿没有马上说话,藏在面纱后面的一只独眼中光芒闪烁,过了半晌后,却是冷冷道:“敖奎既然这样说了,自然便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此言一出,敖奎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剩下的两个人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土地庙中的气氛又沉默了下去,带着一丝尴尬和无言的淡淡的紧张感。
  徐梦红的眼光从西门英睿身上扫过又落在王宗景身上,过了片刻,淡淡地道:“你们两个不相信我的话?”
  西门英睿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信。”
  王宗景看了他一眼,同样道:“我也信。”
  徐梦红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在此事上纠结,伸手示意其他三人都到自己身边,随后沉声道:“虽然那小鬼跑掉了,但接下来我们也要见机行事,先说说今天打探到的消息。小王,你先说。”
  王宗景开口道:“两仪观的宏明道人,如今确实还在凉州城内,但是具体所在不明。”
  徐梦红面纱轻抖,看了他一眼,道:“消息靠谱吗?”
  王宗景点点头。
  徐梦红沉吟片刻后,淡淡道:“尽力再查查,把宏明道人找出来再说。”
  王宗景默然点头,徐梦红随即看向西门英睿,西门英睿犹豫了一下,道:“关于宏明的事我没听到什么消息,但是之前准备回来的时候,却是听到了一个像是刚刚传开的小道消息。”
  “嗯?”其他三八包括王宗景在内,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一起向他看去。西门英睿压低了声音,道:“说是有人确认,当日在东市闹市厮斗的两派人,除了大败灭门的地藏门外,还有另一拨人的出身也被人查出来了。”
  徐梦红身子一震,道:“是哪家?”
  西门英睿道:“蛟龙派。”
  王宗景怔了一下,道:“是山门开在蛮山深处飞龙峰上的那个蛟龙派?”
  西门英睿点了点头,道:“正是。”末了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道,“这消息未必靠谱,就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徐梦红思索片刻,还是摇头道:“这事不太像真的,蛟龙派虽然颇有实力,但没有凭据,谁也不能妄下定论。而且,这是不是某些人想要祸水东引的计谋也难说,更何况……”
  话说到一半,徐梦红忽地声音一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而其他三人也是同样的反应,脸上同时露出几分警惕之色,从土地庙外传来了一阵轻细的脚步声。常年的经验在这一刻迅速显露出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王宗景与西门英睿同时抢到了大门两侧,敖奎则是面露杀气,一把抓起黑色狼牙棒盯着那扇大门,徐梦红则是手中微光闪过,白玉钩再度现身而出。
  “噗、噗、噗”,脚步声逐渐靠近,土地庙里的气氛紧绷起来,四个人的心里都是同时转过一个念头,莫非是那些可恶的青云弟子再度回转了吗?
  只是他们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太久,片刻之后,一个小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口。劲风陡起,两个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那个男孩两侧,两件带着杀气的法宝也同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前头敖奎一声低吼,黑色狼牙棒也已经高高举起,眼看就要砸下,将那个面容失色的男孩砸成肉泥。
  就在这时,徐梦红忽然喝了一声:“住手!”
  黑色的狼牙棒在半空中猛地僵住了,敖奎脸上先是闪过了愕然之色,随后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巴乐,而一左一右控制住巴乐的西门英睿与王宗景,这时也是呆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