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都住手!”老城主望着狗咬狗的场面,气得火冒三丈,脸沉如锅底。
然而朱氏像是急红了眼,刀疤有片刻的迟钝,须臾脸上又被朱氏尖锐的指甲划了一道印子,登时大怒,两人再次扭打起来。
“再继续乱喊乱叫,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了”。
朱氏等人的打闹声,已经传出去很远,尤其是在空旷的夜里,棚内棚外,已经有不少脑袋朝这边望来。
扭打在一起的朱氏和刀疤,在听到洛枝的话后,瞬间安静下来,但眼睛还是像尖刀一样绞着对方,似要将对方挫骨扬灰方能解恨。
“爷爷,这几人太吵了,我先带走了,也让大家睡个好觉”。
洛枝拽动麻绳,绳结最末端的屠胖子却脸色惨白的抱住了樟树树干,死活不松手,满脸横肉的眼角,还飙出了泪花。
扯了扯绳子,拽不动,洛枝阴测测的笑了,从靴侧拔出匕首,缓缓踱步到樟树前,身子微倾,一侧斜倚着樟树,另一手把玩着匕首。
“你放手,还是我剁手?”
屠胖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望着随时可能落在自己手腕上的匕首,白着脸慢慢松开了环抱樟树的手臂。
少女的容颜,在风雪中清冷了几分,眼神凌厉如刀,淡淡的在朱氏等人身上扫过。
被目光触及的人,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像是悬在了刀刃上,没人再敢使小动作,唯唯喏喏地跟在洛枝身后。
“恩公,且留步”。
洛枝脚步一顿,扭头望去,便见瘦高个儿男子抱着生死不知的白衣男子快步跑了过来。
“恩公既然要离开,可否将此人也一并带走?”
洛枝眉头皱起,看了一眼老城主,心里暗想,莫不是爷爷连条草席都舍不得给这人裹上,要让她带着这死人曝尸荒野。
老城主见洛枝皱眉,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本来城里的几个汉子已经挖好了坑,打算将这男子埋掉,谁知用草席把人卷了扔进坑里后,人又醒了!”
“这男子不是本地人,没有亲属,人又还有半口气,城里的汉子敢埋死人,可不敢埋活人造杀孽啊”。
老城主用商量的口吻道:“小洛,不如你就把他带上,万一他在路上死了,草席一卷,给他挖个坑埋了,若他活着,说明他命不该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洛枝上前几步,拨开了覆住男子面容的墨发,虽早知这男子的长相应该不俗,但再见到还是忍不住赞叹。
上挑的剑眉桀骜不驯,浓密卷长的眼睫毛简直让女子看了都羡慕,脸上虽有斑斑污渍,却不减半分风骨。
相由心生,有些人的容貌,是由内而发的,俗称气质,比如眼前之人。
美如璞玉,毋须雕也,即便沾上污泥,寒玉蒙尘,仍不减满身尊贵。
手指在男子的鼻尖探了探,果然还有弱的几不可闻的呼吸。
老城主见洛枝半晌不说话,犹豫着问道:“小洛,你看如何?”
洛枝的肩头已经布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眸光闪烁,让人看不清内里神色。
白衣男子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大概是因为天气过于寒冷,让男子的伤口稍微凝结,减缓了血流速度。
可是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没死,这人到底什么体质?
“把草席拿来”,洛枝淡淡道。
瘦高个儿男子应了声,忙将白衣男子放下,匆匆回棚子里拿草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