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能解释林殇闻到的味道为何如此古怪了。
“孩儿恭喜义父出关,义父的身体可感觉好些了?”林殇垂下视线,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无碍了”,林魇之看了眼室内之景,又看向神色自若的林殇:“命人将这里打扫干净。”
林殇应声,却并未离开,神色有些犹豫。
林魇之厉眸扫去:“殇儿,你此番前来还有何事?”
林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义父,暗魔卫与兽殿殿主均在荒城之中,孩儿与兽殿殿主数日前交过手,孩儿惭愧,不是他的对手,遣了绝活宫门徒去抓,却屡屡被他逃脱,还请义父出手。”
“兽殿殿主,暗魔卫”,林魇之微眯双眼:“他们来荒城作甚?莫非本座闭关的这些日子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孩儿说了,义父莫要动怒”。
林魇之秀眉拧紧,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龙莲草被人摘了。”
“什么?”林魇之大怒,愤然起身,宽大的黑袍将他整个人笼罩,但仍有几缕黑发暴露在黑袍之外。
“本座设下的聚鬼阵何人所破?是那个兽殿殿主?”林魇之急言令色。
龙莲草被林魇之培育多年,就等出关后服用,林殇自然知道他为何勃然大怒,语气徐徐道:“不错,那兽殿殿主本领通天,还挟持了孩儿,孩儿无能,没替义父护住龙莲草,请义父恕罪!”
“好,好一个兽殿殿主,本座倒要会会他是何方神圣,能破了本座的聚鬼阵!”
“孩儿已将暗魔卫尽数放入城主府,此时绝活宫门徒想必已将人团团围住,至于兽殿殿主,他藏匿在城主府多日隐而不发,孩儿猜想他的目的或许是义父,若义父现身,他必然也会现身。”
“好猖狂的小儿。”林魇之冷笑。
城主府,三百名暗魔卫与绝活宫门徒厮杀在一块儿,刀剑无眼,不断有尸体倒下,不断有刀剑刺破皮肉的声音传来。
夜,是寂静的代名词。
荒城城主府的夜,要比任何一处的夜色更为寂静。
可这一夜,寂静的月色被钢刀扎破,三百名暗魔卫都是罗诛澈挑选出来的好手,纵使绝活宫人多势众,但暗魔卫也并不落下风,双方你来我往,均有死伤。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洛枝却仍未见到林殇出现。
城主府内这么大的动静,林殇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状况。
洛枝咬牙,匕首飞速的刺破两名绝活宫门徒的胸口,足尖飞点,朝着宫殿飞檐掠去。
四周一片漆黑,绝活宫的宫主似乎极其不喜欢光亮,城主府内的宫殿是用黑曜石打造的,整个城主府的上方也像是蒙了层黑布,连月光都似乎比别处的要暗淡一些。
洛枝视线所及,一片乌黑,她正要旋身回地,一股大力猛地朝她袭来。
洛枝神色微变,急忙旋身躲开,却见原先站定的位置已经瓦砾翩飞,灰尘散尽,显露出两个身形。
站在左边的是林殇,洛枝忘不掉这个像恶魔一样的少年。
右边的……
洛枝瞳孔急剧收缩:“你是绝活宫宫主。”
嚣张不可一世的林殇,何时允许有人与他并排而立?而且在黑袍人面前,林殇完全收起了自己的爪牙,除了这人是绝活宫宫主,洛枝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林魇之注视着少女熟悉的容颜,袖袍中的手指倏地收紧:“你是谁?”
洛枝如临大敌的看着林魇之与林殇,琉璃眸在落到少年手里的骨灰坛时,猛地圆睁,身子暴起,朝少年疾掠:“林殇,把它给我!”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蔑笑:“想要,来取啊。”
林魇之眉头一皱,少女的那一张脸与洛九重何其相似,方才那一瞬间,他如坠冰窟,多年不曾浮上心头的回忆再度席卷了他的大脑。
“魇之,你是朕的开国功臣,没有你在背后运筹帷幄,朕也不可能统一诸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如今你说要解甲归田,闲云野鹤,朕实为不舍——”
身着玄色窄袖蟒袍的帝王语带惋惜,握住男子秀白如美玉的手。
“陛下已登上九五之尊之位,魇之可以功成身退了,三年之期将至,魇之也该与师兄携手归隐江湖了。”
“师兄?朕怎从未听你提过你还有个师兄?”帝王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半真半假道:“朕以为朕在魇之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如魇之在朕心中,无人可以替代。”
俊美伟岸的帝王猛地将秀美的男子拉扯入怀,如天神用心凿刻而成的脸一寸寸逼近,气息吐纳在对方脸上。
盯着那张秀美绝伦的脸一点点涨红,帝王露出兴奋的笑容。
“魇之,你这身段比朕后宫中任何一个嫔妃都要迷人,朕从第一眼见你,便不由自主被你吸引,朕知道你很排斥这种感情,但朕控制不住自己,如今这苍鼎大陆尽在朕掌中,你……也逃不出朕的掌心。”
画面一转,秀眉的男子被关在墙对面的暗室中,日日受辱。
他的所有理智和信仰,都在一日复一日的折辱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恨。
他可以让这天下平定安宁,也可以让这江上烽烟四起。
他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帝王,觊觎完江山后,居然觊觎上了自己。
他觉得欢愉,他只觉得恶心。
他被囚禁了十年,生不得生,死不得死,浑浑噩噩,扭曲成魔。
终有一日,他想通了,不再抗拒,一步步取得帝王信任,获得逃脱囚笼的机会,他趁帝王熟睡,刺死了凤蛊,逃出皇宫,成了如今藏头缩尾的荒城城主。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掠去,林魇之脸色青白,反手就要朝洛枝抓去,隔空却斜伸出一条魔鞭挡住他的去路。
男子一袭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表情冷峻,一击落空,立马又甩出一鞭:“你就是绝活宫宫主?长生丹呢?”
“长生丹”,林魇之桀桀大笑:“自是被本座吃了!”
他上下打量几眼罗诛澈:“你是罗饶的后人?倒与故人有几分相似,可惜这鞭法还差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