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抬眼看了李嬷嬷一眼,皱眉道:“何事?”
李嬷嬷将陈老夫人的折子放到太后的面前,轻声道:“这折子如何处置?”
太后看了那折子许久,方才说道:“去打听打听皇后是怎么发落的。”
李嬷嬷赶紧出去安排,太后拿起折子打开来又看了一回,冷冷道:“无知蠢妇,老夫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因皇后还没有发明旨,是以李嬷嬷派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有打听到,李嬷嬷只得如实回话,太后想了想方道:“嗯,许是皇后顾忌着季光慎不好发落,也算她识相。把折子收起来吧。”
李嬷嬷忙把折子收了起来,太后又问道:“阿恒有多少日子没来信了?”
李嬷嬷忙道:“回太后娘娘,已经两个月了。”
太后皱眉道:“都快两个月了,莫不是蜀中出了什么事情?”
嬷嬷赶紧安抚太后道:“娘娘请宽心,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许是信使耽误了,奴婢听说这阵子西南那边雨水多,想来这路上不好走。”
太后想想也点了点头,复又愤愤道:“天下那么大,却偏将恒儿封到那穷山恶水之处,皇帝实在可恨。”因身边只一个心腹李嬷嬷,所以太后说起话来也不会避讳什么。
李嬷嬷没敢再说什么,只服侍太后就寝。太后如今倒比从前贪睡了些,每日戌时便有了困意,足要睡到次日辰时方才醒来。若非太医每三日一次的平安脉都没有诊出太后有什么毛病,李嬷嬷便真的要担心了。她自小便服侍太后,深知太后是一天只需睡三个时辰的人,如今一日里却要睡上五个多时辰了。
锦棠宫中,庄烃正给丽妃请安,看到母妃容颜憔悴神情委顿,庄烃心中很是难受,他忙将陈老夫人送的那对夜明宝珠拿出来送于丽妃。丽妃打开盖子,只见淡金色的光华立刻照亮了整间屋子,脸上忍不住浮起笑容,“烃儿,你从哪里得来这般贵重的宝珠?”丽妃心里存着一丝念想儿,急切的问了起来。
庄烃便将白日里出宫去靖国公府之事细细说了一遍,丽妃一听这对宝珠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是隆兴帝赏赐给庄烃的,脸上的笑容便淡了许多。纵有再多的珠宝,也比不是重得隆兴帝的宠爱来的重要。
庄烃岂会不明白丽妃的心思,便凑到她的耳旁低低说了起来。一席话说罢,丽妃不解的皱着眉头问道:“烃儿,你为何如此行事,你这岂不是把萱华郡主和庄煜推到一处了。”
庄烃冷冷道:“母妃,若不把他们推到一处,日后又岂能让他们尝到噬心之痛。”
丽妃越发不解,困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庄烃却笑笑道:“母妃您就别想这些了,还有一个月就是父皇的圣寿,虽然不是整寿,可按着从前的老例也是要大赦天下的,到那时儿子去求父皇,想必父皇的父也早就消了,母妃和妹妹的禁足令也就能解除了。母妃深知父皇喜好,还怕不能重夺父皇的宠爱么。”
丽妃点点头道:“烃儿说的极是,母妃禁足了这么久,与外头也联系不上,今年你父皇的寿礼还不曾有着落,烃儿,你明儿就出宫去你舅舅家,让你舅舅为母妃准备一份出彩的寿礼,也好助母妃重夺你父皇的欢心。”
庄烃却摇了摇头,丽妃急道:“怎么你不愿意帮母妃?”
庄烃只笑道:“母妃,这天下都是父皇的,舅舅不过寻常侯爵,又有什么能力去准备一份让父皇特别看重的礼物呢。”
丽妃听了这话叹气道:“不然怎么办?”
“母妃何不亲手给父皇做一身衣裳鞋袜。”季烃胸有成竹的说了起来。
丽妃苦笑道:“烃儿,你父皇的衣裳例来由织造处贡上,母妃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便是做了,你父皇也看不上的。”
庄烃却摇头道:“这却未必,母妃,只要您按儿子的意思去做,儿子保证这份寿礼会让父皇满意。”
丽妃一听这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庄烃便细细对她说了起来。丽妃听罢之后,疑惑的问道:“烃儿,这样就行了,会不会太简单了?”
庄烃笑道:“母妃尽管放心吧。”
得了儿子的再三保证,丽妃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反正她已经被禁了足,见不到皇上对深宫中的妃嫔来说比死都难熬,只要有一线希望,她怎么会不去照着做。
“母妃,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儿子还要趁着夜色去瞧瞧妹妹。”庄烃起身行礼,小声的说了起来。
丽妃一把抓住儿子,眼泪流了下来,低低道:“烃儿,替母妃好好安慰你妹妹,叫她千万再忍耐些日子。”
庄烃点点头,悄悄离开了锦棠宫。在夜色的掩护下去了西四宫房。
西西宫房只住了顺宁公主庄嫣这一位公主,因此院落便显的格外黑沉空旷。夜色如浓墨一般压下来,直让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自从顺宁公主被禁足之后,庄烃没少来西四宫房,因他每次来都会劝说顺宁公主,而顺宁公主也只有庄烃来过之后才会变得安分些,所以顺宁公主的教养嬷嬷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庄烃时不时的过来探望妹妹。这样她们的教导改造顺宁公主的过程也能顺利一些。
只是那些嬷嬷们不知道,庄烃除过白日里前来,夜里也是常来常往的,他每次过来都极小心,而顺宁公主又有晚上不许人在房中上夜的习惯,是以夜里庄烃前来之时,西四宫房中再没有一个丫鬟嬷嬷太监知道。
“嫣儿!”庄烃在顺宁公主寝殿东窗根儿底下轻轻的唤了一声。
本来躺在床却却怎么都睡不着的庄嫣一听到这声低叫,便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到窗下,将窗子推开,让庄烃从窗口跳了进来。
“哥,你都好几天没来看我了。”庄嫣扯住庄烃的手委屈的低声叫了起来。
庄烃拉着庄嫣走到床边,将她送上床后低声道:“嫣儿,哥哥正想办法让母妃和你早日解禁。”
庄嫣一听这话急切的叫道:“已经想出办法了么?”
庄烃低低道:“嫣儿,还有一个月就到父皇的圣寿,你从明日开始便茹素,一点儿荤腥都不要沾。”
庄嫣立刻不依的叫道:“哥,这怎么行,你知道我最不爱吃那些素菜的。”
庄烃低声威严的喝道:“嫣儿,你若想一直被禁足,那便由着性子好了,哥哥什么话都说尽了,你偏偏不听,若是你肯听哥哥的,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庄嫣被禁足,是她目前短短数年人生之中最大的挫折,从起初的愤怒不甘心,到后来渐渐接受被禁足的事实,庄嫣不是没有成长,只是见到了自己唯一的同母哥哥,庄嫣便压不住一直存在心里的委屈。她其实知道哥哥是为自己好,可是怎么都没法子拧过那股劲儿。
“哥,你不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若连口吃都不能顺着心意,我……我还有什么意思。”庄嫣低低哭了起来,自禁足以来她要学各种各样的规矩,的确是够苦的。
庄烃听妹妹说的可怜,声音不禁软了下来,“嫣儿,哥哥知道你苦,就是为了让你以后不再受苦,哥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虽然你被禁了足,可父皇也不是不关心你的。若是他知道你诚心茹素为父皇祈福,父皇岂会不心疼你,只要父皇心疼你,你还怕不能解禁么?”
庄嫣眼睛一亮,立刻抓住庄烃的胳膊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哥,我明儿就按你说的做。”
庄烃笑着点点头,轻道:“嫣儿,虽然哥哥现在还不能让由着心意做事,可那害你禁足之人,哥哥已经先替你报复了。可惜他们姐弟命大逃过一劫,不过哥哥已经想出新的办法,他们定然得不了好去。”
庄嫣急道:“哥你做了什么快说给我听。”
庄烃摇摇头道:“嫣儿,你不用知道这些。不过哥哥要叮嘱你一句,日后父皇解了你的禁足令,你必会经常见到那姐弟二人,你一定要答应哥哥,心里恨的越深,脸上的笑就要越浓,你要和萱华郡主处的象亲姐妹一样,我们报仇都能报的更彻底。”
庄嫣重重点了点头,在禁足的日子里她想的许多,也基本上认清了宫中的现实,她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自己不是隆兴帝最宠爱的女儿这一事实。有了这层认知,庄嫣就一定会把自己娇纵的性子收敛起来。隆兴帝若是知道这道禁足令让他的女儿心性彻底扭曲,不知道心中会做何想。
庄烃又细细同庄嫣说了许多,足足说了一个更次,他才悄悄潜出西四宫房,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一晚上庄烃先去锦棠宫后去西四宫房,他一直都没有发现有个小太监一直在暗处悄悄跟踪,直到庄烃回到东四宫房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这个小太监才飞快的跑到勤政殿总管陆柄的屋子,小声回禀道:“干爹,六皇子出宫后去了靖国公府,在靖国公府停留了三刻钟,去琉璃街逛了一个多时辰便返回宫中。天黑之后六皇子先去了锦棠宫后去了西四宫房,奴才没敢跟进去。六皇子在锦棠宫停留了两刻钟,在西四宫房有一个时辰。”
陆柄听罢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难为你跟了一整天,快去睡吧,明儿给你半天假,好好睡一觉,日后就这么跟着六皇子,宁可跟丢了也不能被他发现。”
小太监不解的问道:“干爹,只这么跟着,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有什么用啊?”
陆柄笑笑道:“有用。你做的很好。”
小太监原本担心自己没探听到有用的消息会让陆柄不高兴,如今听陆柄这么一说心里便踏实了,高高兴兴的跑回房休息。他一个新进宫不到半年的小太监就能认陆柄为干爹,日后还能没有个好前程,小太监想着自己将来也有风光的一日,很快便进了梦乡。
小太监走后,陆柄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皱眉沉思起来,这六皇子与靖国公府那一家人素无往来,如何今日却突然去了靖国公府,还停留了不短的时间,难道他们有什么勾结?这六皇子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陆柄回到桌旁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苦苦思索起来。他总觉得六皇子去靖国公府与陈老夫人傍晚呈上请罪折子有关系,可又想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头绪,陆柄索性不再想,打算明日找个时间把六皇子的活动向隆兴帝如实回禀,一切都由皇上定夺吧。
这一夜隆兴帝歇于中宫,皇后便将陈老夫人上折子请罪之事说了一遍,皇上听罢笑道:“皇后做的好,朕正有此意。光慎夫妻两个都是不容易的,前朝之事有朕处置,这内眷便要由皇后赏罚。”
皇后立刻笑道:“妾身明白,只等刑部把叶氏先母嫁妆一案审清,妾身就可将叶氏宣入宫中好生安慰,那么灵慧的女子,竟生受了那许多的苦楚,难得她能熬过来。”
隆兴帝点点头道:“朕正是此意,皇后,待万寿节过后,朕便带你一起北巡,当初你嫁与朕之时,朕曾许你游历天下,如今朕也该兑现承诺了。就从此次北巡开始吧。”
皇后明显愣住了,片刻之后她紧紧抓住隆兴帝的手惊喜的叫道:“皇上,您说的可是真的?”
隆兴帝哈哈大笑:“朕金口玉言还有能假?”
皇后喜极而泣,不好意思的伸手拭了泪,低低道:“想不到皇上还记得。”
隆兴帝伸手将皇后揽入怀中,低低叹息道:“原本,朕同任安说好了,等天下大定之后,便和他一起带着你们姐妹游遍天下,如今朕和你可以去了,可任安和婉儿却……一想到任安,朕心中便痛的厉害。”
皇后眼中也蓄了泪,她将手放到隆兴帝的胸前,低低道:“皇上,妾身之心同您一样。就让我们替任安和婉儿去走去看吧。”
隆兴帝点点头,紧紧握住皇后放在他胸口的手,喃喃道:“好,我们替他们看尽天下的风光。”
次日一早,懿坤宫一等女官孟雪和常嬷嬷一起请出中宫表笺,前往靖国公府宣读皇后旨意。孟雪和常嬷嬷出宫之后,太后才得到皇后请出中宫表笺的消息,她的脸色立变。太后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后会为这点子小事出动主宫表笺,如此一来便以她的太后之尊,都不能再过问此事了。
“快去打探皇后旨意到底如何?”太后阴沉着脸冷冷喝了一声。李嬷嬷赶紧安排人去打听。不多时便有了回音,李嬷嬷走到太后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下旨免国公夫人之诰,降为从二品夫人,罚俸一年,令其于家中潜心礼佛静思己过。”
太后双眼本是半闭着的,一听李嬷嬷之言陡然睁开,怒道:“她竟敢如此放肆!好啊,带上折子咱们去见皇帝,哀家就不信皇帝敢公然仵逆哀家。”
李嬷嬷忙拿上折子,太后命人服侍自己换上太后朝服,带着人浩浩荡荡往勤政殿而去。
早有小太监飞跑去向陆柄报告,陆柄立刻进了勤政殿向隆兴帝回禀。隆兴帝早就料到太后会有此举动,便淡淡道:“朕知道了,等太后快到勤政殿再来回禀。”
陆柄赶紧出去观望,见太后从远处转上前往勤政殿的宫道,便不紧不慢的往御书房走去,他已经算好了时间,等太后一行到了勤政殿外之时,皇上刚好迎到门口,时间不早不晚。
太后怒气冲冲的来到勤政殿大门前,隆兴帝刚好迎了出来,只见隆兴帝笑着说道:“太后不在后宫纳福,如何到这里来了?”
太后将陈老夫人的折子狠狠摔给隆兴帝,怒道:“皇上自己看去。”
隆兴帝脸面色微沉,将折子转手递给陆柄,看向太后寒声道:“太后敢是想进勤政殿坐一坐么?”
太后被隆兴帝这句话问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内宫不可干朕的石碑就在不远处正阳门外竖着,这勤政殿是大燕历代君王处理政务之所,隆兴帝分明在指责自己企图干政,这个罪名对于内宫后妃来说不啻于谋反攥国,是诛连九族的不赦死罪!
☆、第八十一章
“皇帝何意?难道是在指责哀家干政么?”太后反应很快,立肃容沉声反诘隆兴帝,看她理直气壮的神情,倒象是隆兴帝怎么诬蔑她一般。
隆兴帝却淡淡一笑,扬声道:“太后未曾干政,朕又岂会指责,只不知太后不在慈安宫颐养天年,却到勤政殿来有何贵干?”
太后一滞,立刻转换话题道:“皇后擅动中宫表笺,此事皇帝可否知道?”
隆兴帝惊讶道:“太后何故有此一问,动用中宫表笺是皇后在行使后权,并不需要向朕请旨,太后也曾执掌中宫表笺数十年,怎么却是忘记了?”
太后脸色铁青,面皮紧紧绷着,搭在李嬷嬷小臂上的手死死的攥起,让李嬷嬷觉得自己的小臂几乎要被捏断了。片刻之后,太后冷道:“皇帝如今真是有本事了,哀家说一句你便顶三句,如此岂可为天下臣民做孝道的表率。”
隆兴帝微微一笑,扬声说道:“太后想是在宫中烦闷了,只是朕的折子尚未批完,不敢以私废公。请太后见谅。陆柄,你陪太后娘娘逛逛御花园,再送太后去清音水榭,命葵官好生服侍着太后娘娘。”
说完这番话,隆兴帝声音略低了些,浅浅笑道:“太后请,朕不能奉陪了。”说罢,隆兴帝便微躬了身子,看上去很是恭敬的样子,让太后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皇帝,你太过份了!”太后咬牙切齿的喝道。
隆兴帝直起身子看着太后,只疑惑的问道:“怎么太后不喜欢么?您不是最喜欢长春班葵官的唱腔?”
太后死死瞪着隆兴帝,脸色变了数变,良久之后方才恨恨咬牙道:“不劳陆总管服侍,回宫!”
隆兴帝再次躬身,高声道:“恭送太后……”
太后闻言脚下一滞,继而走的更快了。隆兴帝见了只淡淡一笑,便转身进了勤政殿。
太后走了一程,低低对李嬷嬷道:“葵官不能留了。”
李嬷嬷低声称是,用低小的声音说道:“娘娘放心,奴婢回头就去安排。”
勤政殿下,陆柄命小太监们退下,向隆兴帝说道:“皇上,老奴惭愧,还不曾在葵官身上查到什么。”
隆兴帝笑笑道:“不妨事,只要知道葵官是太后的人这一点就足够了。”
陆柄立刻明白了隆兴帝的意思,他赶紧低声道:“皇上,老奴告退。”
隆兴帝笑着点了点头,让陆柄去安排了。太后这十多年来一直将自己的力量隐藏的很深,而且隆兴帝坚信太后与宫外的王爷必有勾结,只是他不知道与太后相勾结的王爷到底是哪一个,总不能将所有的皇室宗亲都当成怀疑对象吧。所以隆兴帝在如今朝政稳定大权在握的条件下,准备来一招敲山镇虎,看能不能把太后背后的隐密力量震出来。
且不提太后有多么的愤懑,只说靖国公府之中,一大早上便来了传皇后旨意的女官孟雪和常嬷嬷。陈老夫人一听说来的是她们,心中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让人服侍着按品大妆,季重慎也命人赶紧摆好香案,一家子跪在春熙堂上,惴惴不安的等着孟雪宣读皇后的旨意。
陈老夫人听到“着即废国公夫人之诰,降为从二品夫人,罚俸一年,令其于家中潜心礼佛静思己过”这一句话的时候,再也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大叫一声:“这不可能……”便昏倒了地上。
季重慎和柳氏吓的魂飞天外,也顾不得正在接旨,忙去救陈老夫人,又是拊胸口又是掐人中的好一通折腾,才将陈老夫人救醒了过来。陈老夫人一醒过来便老泪直流,一个劲儿的叫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柳氏紧紧抓着陈老夫人的手哭劝道:“母亲,这是皇后出的中宫表笺,是真的。”
陈老夫人愣了一会,忽然冲着孟雪叫道:“娘娘还颁下别的旨意不曾?”
常嬷嬷冷声道:“老夫人管的太宽了,娘娘颁下旨意也是你能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