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心中不免觉得奇怪,宫中内侍都是受到训练的,绝对不敢抬头正眼看主子。她立刻转身向那视线投射过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廊外阶下有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正屈膝行礼,可能是哪位外命妇的贴身丫鬟,因她垂着头,无忧也看不到她的面容。无成本想过去问一句,可转念一想这是在宫中,还是不横生枝节为好,无忧便转身快步追上太子妃回了十香殿。
太子妃和无忧走后,那个丫鬟才站起身来,她看着无忧走去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恨意。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忠勇郡王府夸妆之时,曾随宁王妃一起去睿郡王府的丫鬟秀姐儿,也就是被官卖为奴的季绣云。
“季无忧,我季绣云发誓要你不得好死!”秀姐儿在心中暗暗重复一遍那句一直支撑她到现在的誓言,才匆匆走开了。
直至终席,无忧也没瞧见哪位夫人身边有刚才在抄手游廊上看到的那个在廊外行礼的丫鬟,无忧便也罢了。今儿她原是这宫宴的主角儿,穿的也华贵亮丽,丫鬟多看一眼也不足为奇。
散席之后,帝后体谅庄煜无忧新婚燕尔,便也不留他们小两口儿,只打发他们出宫回府了。无忌与他们原就一路,自然跟着一起回府,倒是大公主庄灵有日子没有进宫,便留在懿坤宫中陪母后多说会子话,皇后却也不会寂寞。
因有无忌同行,庄煜便没有象来时那般与无忧同乘一轿,只与无忌两人骑马随行于轿子的左右两侧。无忧正好有些累了,随着轿子一颠一晃的,无忧不觉便睡着了。庄煜在轿窗旁轻唤了无忧两声无忧都没有听到,庄煜这才将轿帘撩起一条缝隙往里看,发觉无忧斜倚着后轿壁已经睡着了,他除下身上的貂颏大氅轻轻盖到无忧的身上,然后才放入轿帘,命轿夫人抬的稳些走的慢些,免得让无忧睡不安稳。
庄煜撩轿帘里时忌也探头去看,见姐姐竟然睡着了,他正要瞪庄煜之时却见庄煜飞快除下身上的貂颏大氅,这倒叫无忌生不起气来了。只闷声道:“姐夫你不冷么?”
庄煜笑笑低声道:“没事儿,姐夫身上热着呢。看这样子晚上会起风,无忌,咱们晚上吃涮锅子可好?”
无忌有些惊讶的说道:“今天晚上就带我一起吃?”
庄煜驭马来到无忌身边,低声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无忌立刻眉开眼笑的点头道:“愿意愿意,姐姐做的涮锅子最好吃了。”
庄煜见无忌笑的那般灿烂,心里踏实了许多,虽然上午已经把话说开了,可庄煜还是怕无忌会不自在,对于无忧无忌姐弟两个,庄煜可是时时刻刻都挂在心上的。
“姐夫,左手街边上那个人已经跟了我们走了一阵子。”无忌突然压低声音对庄煜说了起来。庄煜心中一凛,他也不扭头,只用眼角余光扫了过去。只见一个头戴黑纱帷帽,身着玄色翻皮袍子的男子正跟着轿子一起走动,而且他明显在拉近自己到轿窗的距离。
庄煜想也不想立刻调转马头回到无忧座轿的左边,用身体将轿窗严严实实的挡了起来。无忌则暗中留意那着玄色翻皮袍子男人的动静。
只见那男人脚步渐缓,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无忌心中觉得奇怪,叫过含光低低吩咐几句,含光便悄悄离开了队伍,坠到了那男子的后头,远远的跟踪盯梢于他。
一行人总算是顺利的回到了睿郡王府,管家丁伯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不想他还没开口便先被庄煜竖起手指低低嘘了一声,丁伯忙把嘴紧紧的闭了起来,只向庄煜和无忌行礼。庄煜示意轿夫将轿子直接抬进王府送到后宅,然后才对无忌说道:“无忌,要不要派人去接应含光?”
无忌想想说道:“不用,含光最是机灵,人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庄煜想想笑道:“也说不定是我多心了,那人也许就只是个路人。”
无忌却不这么认为,只反驳道:“今儿天也没那么冷,青天白日戴个黑纱帷帽在路上走,没有古怪才怪了呢。”
庄煜嗯了一声,对无忌说道:“无忌,我带你去劲松院,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若有不喜欢的只管说出来,按你的心意改就行了。”
无忌摇摇头道:“我又不是不认路,不用姐夫带着,你快去看姐姐吧,她从来都没有在路上打过磕睡。”
庄煜听了这话心中大喜,他的心这才彻底放回肚中,有无忌这句话,便说明他是真的接受了自己这个姐夫。
“好,丁伯,去吩咐人片牛羊肉,务必片的如纸片一般薄,晚上好涮锅子。”庄煜吩咐一句,便匆匆去后宅了,他心里到底还在惦记着无忧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听风
直到庄煜无忧无忌三人吃完涮锅子,含光才匆匆赶了回来,庄煜向无忌悄悄使了个眼色,无忌会意便站起来说道:“姐姐我回去了。”
无忧笑着问道:“不想住在这里么?”
无忌浑不在意的说道:“虎头说晚上还跟着我住的。”
无忧笑笑道:“也好,回头早些睡,明早带虎头过来一起吃早饭。姐姐做你们爱吃的三鲜汤包。”
无忌应了,庄煜对无忧笑着说道:“无忧,你先歇会儿,我送无忌过去。”
无忧只道是庄煜想和无忌多多的亲近,也没有往深里想,只点头应了,关照无忌穿好大氅,莫要受了穿堂风,又命人取了羊角宫灯照路,这才打发庄煜送无忌走了。
一出上房,庄煜和无忌一路急行,很快便来到了隔壁的忠勇郡王府,含光一见到他们便跪下说道:“小的请姑爷安,请王爷安。”
无忌见含光脸色不太好,便急急道:“快起来,你都看到了什么,说说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含光站起来细细说了起来。原来含光远远跟着那黑衣人,见他进了京城西北角上的三元道观,看那人进门之时的情形,他是在三元道观走熟了的。这让含光很是疑惑,这三元道观相传是前朝的皇家道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朝灭亡之时三元道观却奇迹般的保存下来,只是自从大燕建国之后,三元道观便不对外人开放,就是连游方的道士前去挂单也是一律不收的,观中自然也不收任何人的香火供奉,只依着观产度日。所以含光见到那黑衣人轻车熟路的进了三元道观才会如此惊奇。那黑人分明是俗家打扮,绝对不会是三元道观里的道士。
“那人进了三元道观?后来了,你有没有接近三元道观查看?”庄煜皱眉问了一句,对于三元道观,庄煜知道的比无忌要多些。因此也更加吃惊。
含光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姑爷,小的想跳墙进去,可还没等小的跳上墙头就被人用内力打飞了。”
“是什么人把你打飞的?”无忌惊愕的问道。含光的身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便是将他放到禁卫营中,三五个禁军合起来也打不过含光,能将含光震飞之人必然功力深厚不可小觑。
含光越发觉得没脸,脑袋耷拉的更低,呐呐道:“小的还没看见人就被打飞了。”
无忌闪身来到含光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用内力一探发觉含光并没有受伤,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若然含光受了伤,无忌心里必定会很不好过的。含光他们四人是陪无忌从小一起长大的,名为主仆却情同兄弟。
庄煜见无忌松了口气,便知道含光不要紧,立刻问道:“含光,你一路跟踪那玄袍之人,可有什么发现?”
含光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说道:“倒是有一点有些奇怪,那人走起路来不象个男人,腰身总是不自觉的扭动起来,从背后看上去倒象个女人。”
“女人!”庄煜无忌齐声叫了起来。含光点点头道:“对,就是象女人,小的想起来了,路上他曾撩两三次头发,嗯……就是这样的,男爷们儿谁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含光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从额前往后抿头发的动作,看上去果然女气十足,再没哪个男人会这么做的。
庄煜和无忌被含光的动作恶寒的打了个冷颤,这动作若是女人做也就罢了,男人一做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女人?她有多大年纪?”无忌看了庄煜一眼,皱眉问了起来。庄煜知道无忌必是怀疑那女人与自己有关,心中直叫屈,自从他心里有了无忧,就从来没对那个年轻女子正眼瞧过,怎么无忌还这般怀疑他呢。
含光摇摇头道:“回王爷,那人一直戴着黑纱帷帽,小的看不到她的脸,不过从身影上看,年纪应该不会很大。”
无忌的脸又黑了几分,只看着庄煜问道:“姐夫可知道那人是什么来路?”
庄煜急忙叫道:“我怎么会知道?”
无忌低低哼了一声,又问含光道:“还有什么发现?”
含光忙说道:“小的一路跟踪那人,还发现了一个疑点,路上许多并不怕人的猫狗都不敢靠近那人,都躲的远远的。”西城北城的居民多为寻常百姓,家养的猫猫狗狗都是散养着的,任它们在街面上乱跑。那些猫狗见惯了路人,通常是不会远远躲开的。而含光一路所见,所有的猫狗都远远的绕着那黑袍之人,起初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细细一想,的确是有些奇怪。
庄煜淡淡道:“牲畜的感觉比人灵敏的,必是感受到什么威胁,它们才不敢靠前的。”
无忌皱眉道:“能有什么威胁?含光,你可曾感觉到那人有杀气?”
含光摇摇头道:“回王爷,小人也曾拉近与那人的距离,却不曾感觉到杀气,只是……那人身上仿佛有处阴寒之气,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阻寒之气?”庄煜和无忌齐声叫了起来。他们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只有练那些个阴邪内功的人身上才会有阴寒之气。看来那人的确不容忽视,这三元道观也得派人暗中监视起来。
含光没有更多的消息回禀,庄煜便匆匆回了睿郡王府。他回到房中之时见无忧正坐在桌前,一手支着头强撑着不肯去睡,只是困意难挡,无忧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就要歪倒了。
庄煜赶紧上前扶住无忧向一旁歪倒的身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无忧只是在打瞌睡,庄煜一抱便将她抱醒了,无忧努力的睁开眼睛,用饱含睡意的声音喃喃问道:“怎么这样久?”
庄煜在无忧额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和无忌说话说忘记了,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的。”
无忧脸上一红,倒清醒了许多,正想挣脱庄煜的怀抱,不想已经被庄煜放到床上了。庄煜都十八了才初尝情爱滋味,自然如饥似渴,不多一会儿他便让无忧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与他一起沉沦在极致的快乐之中。
云散雨水之后,无忧想着自己好象是要问庄煜什么事情的,可是却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窝在庄煜宽厚温暖的怀中很快便沉沉睡去。不论是体力或是精力,无忧比庄煜可都差的太多太多了。
看着怀中娇美无俦的无忧,庄煜在心中对自己起誓,无论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要用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来保护无忧。
事实上当庄煜晚上听含光说完之后,他心中便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在鬼方之时,庄煜已经得知唐月如上京的消息,若那唐月如还和从前一样,那无忧就相当危险了。唐门之人用毒用蛊用的是神出鬼没无迹可寻,不行,明天一早就得去找石院判,他必定有办法让无忧不惧蛊毒之害。
想着想着,庄煜抱着无忧也沉沉睡着了。
庄煜没有猜错,那头戴黑纱帷帽,身着玄色皮袍之人正是唐月如,她为了在外头行走方便而穿了男装,只是女子爱美的天性不改,腰身什么的都收的比普通男装要紧小一些,所以含光才会觉出不同,怀疑她是个女子。
唐月如回到三元道观,径直走进西院的一间客房。她刚推开房门,便被人劈面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打的唐月如踉跄了几步,好歹扶着门外走廊上的柱子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一向骄横的唐月如竟然没有一丝反抗之意,在稳住身形之后急急进屋,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灰砖地面上,连连磕头道:“杜先生恕罪!”
打唐月如的那人正是圆胖男子杜陵,他如今好象比从前更加胖了,脸上的肉把眼睛挤的几乎只剩下两条缝,现在这两条缝中正向外射着寒光。
“毒功还未成,你的胆子倒越来越大了。”杜陵冷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唐月如什么都不敢分辩,只能磕头认错,她都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个头,只觉得头晕眼花金星乱闪。可是杜陵一直没有开口,所以唐月如也不敢停下来,只能硬撑着继续磕下去。
直到唐月如磕头的灰砖地面上已染上了鲜红,村陵才沉声道:“起来吧。”
唐月如这才松了口气,想起身时却已经不能了,只身子一歪扑倒在地上。杜陵也皱眉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将唐月如拽起来,粗鲁的将她甩到云床之上。唐月如被摔的闷哼一声,必是撞到了什么地方。
“以后没有我的话,你再敢擅自行动,我必废你毒功灭你本命蛊,再拿你去填万龙坑。”杜陵冷冷的说了一句,便出门径自走了。
唐月如伏在云床之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若是让那杜先生听到自己哭,她又有苦头吃了。虽然这一年多以来她的本命蛊成长的很快,毒功也一日千里,可唐月如付出的代价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此时的她其实是硬撑着不许自己后退,其实当初对庄煜的那一点执念已经变质了,只是唐月如自己心里并不清楚。
☆、第一百八十九章预防
自那日唐月如被杜陵惩诫之后,唐月如便安分了许多,她再没偷偷离开三元道观。只将自己关在房中养伤练功。所以庄煜派出暗中监视三元道观的人硬是没有发现任何与唐月如有关的线索。
庄煜心中到底不安,他悄悄去了石院判府上,请石院判为无忧精心炼制一枚可对防御蛊毒的丹药,石院判应了下来,直到十日之后方才携了炼好的丹药前往睿郡王府拜访。
庄煜一听是石院判来访,便对无忧说道:“无忧,石院判你也熟悉的,不如我们一起接待他,正好让他为你请个平安脉。”
无忧笑道:“也好,你在鬼方之时得石院判相助良多,我正该谢谢他。”
夫妻二人在花厅之中招呼石院判,石院判见无忧笑意盈盈,眉眼之间依旧没有高不可攀的盛气凌人之势,比之从前还多了许多柔美。石院判手捻胡须暗暗点头,果然京城之人都说睿郡王庄煜极有福气,此话一点儿都不假。以他石院判的阅历来说,这睿郡王妃可算是世间极难得,一等一的好女子。
说笑了一阵,庄煜对石院判说道:“石兄,这阵子忙乱的很,内子有些日子没诊平安脉了,不如请石兄为她诊诊脉。”
这都是事先说好的,石院判自然无不答应。春草赶紧上前接过石院判总是随身带着的阴沉木小迎枕安放在无忧面前,无忧将手腕放在迎枕之上,春兰上前挽起无忧的袖子,将一方浅绿素纱丝帕覆于无忧的手腕之上。
一切准备好之后,石院判才开始诊脉。无忧一直非常注意对自己身体的调理,所以她的身体非常的好,没有一丝一毫的小毛病,石院判此生不知诊治过多少妇人,可以说十个妇人有九个半都或多或少有些妇人病,可是今儿给无忧诊脉,他发现无忧硬是一点点小毛病都没有,健康的程度都让石院判暗暗吃惊了。若是一直能保持这样健康的身体,这睿郡王妃活成人瑞都没有问题。
“王妃的身子骨不错。”石院判先是笑着说了一句,庄煜便有点儿着急,站在无忧身后直向石院判打眼色。
石院判心中暗笑,只话风一转笑道:“不过还可以更好的,日后王妃要为王爷诞育子女,当更加用心调理身体才是。”
前世小产而死一直是无忧心中的结,故而她听了石院判之言,脸色立刻变的煞白,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她强做镇定的说道:“那要怎么调理?”
石院判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睿郡王妃吓的变了脸色,心中有些不解和不安,若是睿郡王妃没有病却被自己吓出病,这罪过可就大了。
庄煜一直站在无忧身后手抚着无忧的双肩,无忧的轻颤庄煜自然能感觉的到,他忙在无忧身边坐下,抓住无忧那只并没有放在脉枕上的手急急说道:“无忧别怕,你身子没事的。”
石院判忙说道:“对对,王妃不必担心,下官只是想将王妃的身子调理的更好些。”
无忧点点头,微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她轻声道:“我明白的,有劳石大人了。”
石院判也不敢再兜圈子了,直接了当的说道:“王妃,下官制有一味养血补气丹,王妃服下可将身体调理至最佳着状态,以备诞育世子。”
无忧苍白的面色瞬间涨成了血红色,她才嫁给庄煜不到一个月,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媳妇,这石院判能不能别说的这么露骨,叫她怎么好意思呢,听上去倒象是她急着求子一般。
石院判说完便从袖袋中取出一只一寸见方的白玉小盒,将之放到无忧的面前,笑道:“午时以温黄酒服下即可。”
庄煜无忧忙向石院判道谢,石院判笑道:“王爷王妃不必客气,下官听闻王妃极善酿酒,若能给下官一坛子六年陈的桃花春酒,下官就感激不尽了。”
无忧没有酒量,可是隆兴帝和他的儿子们都是无酒不欢的,所以无忧每年都会酿酒,忠勇郡王府和睿郡王府都修了极大的酒窖,专为无忧窖酒之用。无忧酿出的酒入口绵柔下肚火热,最难得的纵然喝醉了都不会上头。所以她酿的酒很受欢迎,在京城亲贵之间,谁能得到忠勇郡王府送的酒,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情。以石院判的品级,还不足以得到忠勇郡王府送的酒,而石院判也是个好酒的,在蹭过庄煜的酒之后,他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石院判也算得食家,知道应节吃酒,如今正是早春二月,吃桃花春酒再合适不过的。
无忧抿嘴一笑,对春草说道:“快去隔壁取两坛六年陈的桃花春酒并两坛梨花白过来。”春草脆生生的应了,赶紧去忠勇郡王府取酒。酒入窖之事不喝最好不要搬动,所以这些旧年酿的陈酒都在忠勇郡王府的酒窖之中,睿郡王府的酒窖里最陈的酒也不过三年,那还是庄煜与无忧定婚之后,庄煜死乞白咧的要求,才让无忧每回酿酒都在睿郡王府的酒窖里窖上一些。
春草很快将四坛酒取回来,无忌听说石院判过来了,便也跟了过来。反正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大家一起用饭还热闹些。许是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太过孤单的缘故,无忌便十分喜欢许多人一起用饭,人越多他越高兴。便是素日不爱吃的东西也能多吃几口。
石院判在鬼方之时常听庄煜给他讲无忧做的美食如何如何好吃,心里一直痒痒的,如今见庄煜夫妻留自己吃午饭,他便也不客气,立刻痛快的答应下来。
无忧让他们三个男人在花厅中聊天,自己亲自到厨下去准备午饭。庄煜将她的厨艺夸的天下地上独一无二,无忧自然不能让庄煜失了面子。
刚交午时,无忧便已经准备好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酒宴设于柳意轩中,这里周围种了许多垂柳,如今柳条才吐新绿,将柳意轩的四面窗子全都打开,目光所到一处皆是一片淡绿娇黄,再往远处看,还能看到穿府而过的水面上浮着双双对对的鸳鸯,极能应庄煜与无忧新婚燕尔的景儿。
石院判四下一望,便对庄煜笑道:“到底有了王妃就是不一样,从前下官也来过王府数次,却从不见王府有此等好景致。”
庄煜笑道:“这是自然,我原就在这上头不用心,这些都是无忧的安排。”
无忌对看景什么的没有兴趣,他现在正在长身体,自然饿的快,无忌的注意力早就全被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给我吸引走了。“你们别再说了,快来吃吧,菜凉了可就失了风味。”无忌囔了一声。